一輛紅色的跑車,伴隨著刺耳的呼嘯聲從彎道處疾馳而來,刺眼的車前燈照的他陷入短暫的失明。過了一會兒才有所好轉。
他朝那輛跑車遠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著搖搖頭,然後繼續向前走。
轉過彎道的剎那,他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倒在路邊的血泊中,皮包掉在不遠處的地上。
條件反射一般,他迅速跑到女人的旁邊,蹲下身摸了摸女人的脈象。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眼前這個女人雖然還沒有死去,但是頭部和腿部嚴重受創,命懸一線。如果一個小時內還沒有受到有效的治療,那她一定會一命嗚呼。
將這個女人像拖死豬那樣拖到路燈下,再幫她把皮包撿了過來,然後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救,還是不救?救的話就會耽誤回家的時間,雖然師傅推測媽媽的發病期是在一年後,但是萬一有什麼意外呢?」
老道的話迴盪在他的腦海,「如果,你母親身上的頑疾明天復發,如果,她發病的時候你因為沒有學好醫術而導致無法幫她治病……」
他低下頭,看著面前滿身是血的女人,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還是救吧,醫者父母心,誰讓我是個醫生呢?」
一個銀盒從他的口袋裡掏了出來,揭開盒蓋,一個約摸寬約十二三厘米的布卷呈現在他的眼中,打開一看,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會是鑱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幾個銀盒,而且銀盒裡面「九針」一應俱全,還有一個銀盒裡面裝的是金針,此時此病,金針當屬最好。但是那麼多的銀盒要是一一取出查看……他心裡十分清楚,那樣的話就算他師父來了恐怕也救不活她了。
深吸一口氣,取出一根銀針,也不消毒,只是手指摸了摸針頭,然後小心翼翼的刺入女人頭部的神庭穴。神庭穴一般被擊中,人的腦袋就會發懵。如果此時有資深的老中醫看到她在用鑱針扎這個女人的神庭穴,一定會當場昏厥,這哪是救人,簡直就是殺人,哪個中醫醫生敢用鑱針扎人神庭穴啊。但是何致遠似乎完全不知道這些的樣子。他小心翼翼的轉動著銀針,在他的手上,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白色氣流向手中的銀針匯聚而去,再次轉動銀針,然後便見女人手指動了一下。
他鬆了口氣,從女人的腦袋上抽出銀針,重新插回到那卷棉布上,然後再次將其捲成一個布卷裝進銀盒。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已經幫你延續了兩個小時的壽命,能不能活命就要看造化了,如果此時有人送你去醫院,應該還有救。」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已經駛來一輛汽車。迅速將銀針裝進口袋,伸手便向開來的那輛車招手。
汽車停了下來,竟然是巡邏的警車。
從警車上迅速竄出兩個年輕的警察,都穿著警服,手裡還拿著電警棍和手銬。這兩個警察都很年輕,幹這行時間也不長,沒見過這出了人命的大案子,但是在正式上班前他們還是經過培訓的,知道面對歹徒採取怎樣的措施才能使自己的生命不受到威脅,於是隔著老遠便有一個年輕的警察向他大喊,「我們是警察,請你轉過身,舉起雙手,把雙手貼在電線桿上。」
何致遠鬱悶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難道當個好人也有錯?他滿臉的無奈,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和這兩個警察把話說清楚。可是這兩個警察卻像是在面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徒,一臉驚恐的後退了幾步,其中一個雙手一抖,慌忙拿出電警棍,也沒有打開電源開關,他朝何致遠大喊一聲,「你別過來,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他徹底傻眼了,「我長的這麼像歹徒嗎?」他無比鬱悶的想著。無奈的搖搖頭,後退幾步,和兩個警察拉開了距離,然後指著地上躺著的女人,喊道,「她被車撞了,你們快點送她去醫院,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兩個警察狐疑的互看一眼,難道冤枉好人了?然後仔細打量著何致遠,衣著普通,只不過有些奇怪,這都什麼時代了,身上居然還背著個竹簍。
兩個人雖然對何致遠的裝扮感到奇怪,但是看他言行舉止,他們判斷這應該不是歹徒,一般情況下歹徒見了警察,有機會逃走的話一定會逃走,可是何致遠卻沒有,所以他的行為讓得這兩個警察對他的話有了幾分相信。
何致遠見兩人站著不動,於是猛地轉身,抱起女人向警車跑去。把女人放上警車,然後沖那兩個失神的警察大喊一聲,「快點送她去醫院啊。哦,對了,那個誰,別看了就是說你呢,這個女人的包還在那邊,麻煩你幫忙撿一下。」
兩個人回過神來,居然很聽何致遠的話,拿電警棍的那個警察跑過去撿包,另一個則急忙跑上巡邏的警車,把車子發動了起來。
遇到這樣的大事故大案件,兩個警察的反映已經變得遲鈍了起來,那個發動好警車的警察像是想起了什麼,迅速撥打了交警的電話,說了事故的地址,讓他們來做現場勘查。做完這一切,這才發動好車子,掉轉頭,向西城的市區駛去。
「關好車窗,不要吸煙。」何致遠看那兩個警察各自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於是趕緊說道。
兩個警察感到無語,心道你是我上司還是醫生?不過雖然心裡面不爽,但還是把香煙扔掉了,然後關好車窗。
那個幫忙撿包的警察回過頭看著後座的何致遠,然後問道,「兄弟,這女人是你什麼人?為什麼要救他?」
何致遠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和她沒關係,但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更何況今天如果撞倒這件事的就算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我想他也會救她的。」
那個警察一聽這話,馬上豎起大拇指,「了不起,如果咱們九州國的民眾都像你這樣樂於助人,我想也就不需要我們這些警察了,你就沒想過你救了這個女人後她會訛你一筆?」
何致遠一聽這話,他愣了一下,遲疑地道,「應該不會吧。」
那個警察確實歎息一聲,「像這樣的案子我在幹這行前久聽過不少,所以有時候就算有人看到別人受傷什麼的也當沒看見,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
何致遠似乎沒聽到這句話,他低下頭觀察著這個女人的病情,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看來她的病情並不是這樣簡單啊!」何致遠心道。
「大腦已經出現了淤血,警察同志,麻煩你開快點。」何致遠一臉焦急的說道。那個警察一陣無語,無奈的說道,「兄弟,我們也不想有人死在我們車上啊,可是你看看現在的時速,已經飆升到最快了。你別急,醫院馬上就到了。」
何致遠這才抬起頭看了看車窗外,街道兩邊林立著高樓大廈,霓虹燈發出耀眼的亮光。
九年前他跟著老道離開秦省的時候就來過這座城市,可是,九年不見,竟然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苦笑著搖搖頭,喃喃道,「沒想到剛回到秦省,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副駕駛坐上的那個警察一聽這話,覺得可以借此找個話題來旁敲側擊一番,於是回過頭看著一張苦瓜臉的何致遠,皺著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何致遠淡淡道,「我十歲的時候就離開了秦省,跑到雲省學醫,沒想到隔了十年,西城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打算連夜趕路回家的,可是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嗯?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醫院到了,快把她抱下來。」那個開車的警察一個急轉彎,便把警車開進了醫院的大院,然後轉過身對何致遠說道。
「還是你們兩位把她抱進去吧,抱了一路,我的腿麻了,站都站不起來。哦,對了,動手術把家屬找來簽字吧,別指望我了。我可不是普度眾生的觀世音菩薩。」何致遠急忙說道。
「我那會兒出手就沒要報酬,現在居然還想把我當免費的苦役使喚,這個女人和我非親非故,現在都到醫院了幹嘛還要我動手?我腦子有病?」何致遠看了看這兩個警察,心中這樣想著。
那個開車的警察一陣無語,一咬牙,奔下車把那個女人抱起來向醫院的大樓內跑去。
何致遠也跟著走下警車,哪有半點腿麻的樣子。他沖那個同時下車,拿著皮包,想要跑進醫院大樓的那個警察喊道,「哎,兄弟,還有我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那個警察一聽這話,猛地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趴在警車上,一臉無奈的何致遠。然後折身回來,走到他的旁邊,說道,「的確還有事,你是唯一目擊者,,你還要跟我回局裡做一份筆錄。」
何致遠攤了攤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然後把頭扭到一邊,看著醫院門口那些賣水果的小攤販和小吃攤。沒有理會那個警察,逕直向那個賣羊肉泡饃的小攤走去,一屁股坐在長凳上,要了一份泡饃,然後回頭看了看那個已經跟過來的警察,緩緩開口,「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餓了。怎麼,你不餓嗎?」
被何致遠這樣一問,那個警察也覺得有些餓了,於是也坐下來要了一份泡饃。可是他看了看自己手中沾滿鮮血的皮包,胃裡面就一陣翻滾,哪裡還有胃口吃飯。強忍著嘔吐的衝動,扭過頭看了看何致遠,他記得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可是他抱到車上的,心想他的身上一定也沾上那女人的鮮血了,可是這一看之下,他頓時傻眼了,指著他的衣服和雙手,吃吃的開口,「你……你身上……怎麼……怎麼沒有血?」
何致遠微微一笑,為了不讓那個女人身上的鮮血染到自己身上,他可是動用了渾身的真氣,他也不是傻子,讓那個女人身上的鮮血弄到自己身上,那樣的話就算自己清白,到時候恐怕也很難把事情說清楚。
「聽過氣功嗎?」何致遠問道。那個警察點了點頭,何致遠接著道,「和氣功差不多。」
說話時,泡饃已經端了上來。他沒有理會那個警察詫異的目光,端起那碗泡饃便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吃飯的速度奇慢,這也是被他師傅逼出來的。他師父曾經告訴過他,吃飯速度太快對身體不好,而且如果他要是敢在他師父吃完飯之前把飯碗放下,他就要被罰倒立一個小時,他雖然覺得委屈,不過他還是不敢去違背師命。那個警察也趁他吃飯的這段時間把手上沾滿鮮血的皮包翻了個遍,打了好幾個電話,讓他抓狂的是,有一個電話居然打到了國外,這話費可不少啊,不過好在總算是通知了那個女人的家屬。
慢吞吞的把一碗泡饃吃完,右手在口袋裡一掏,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便被他掏了出來。
看他吃完,那個年輕的警察乾嚥一口唾沫,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崇拜之情,「你真的會氣功?」
何致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起身接過找來的錢,然後伸了個懶腰,緩緩開口,「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那個年輕的警察一臉疑惑的看著他。「時間差不多了?什麼時間?」他心中喃喃道,但是他還是跟了上去。作為這場事故的唯一目擊者,何致遠又很大嫌疑跟此事有關,可不能輕易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