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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 學生運動 文 / 青史盡成灰

    中國古代社會維繫了兩千多年,推究原因,也很簡單,就是中國的制度好,中國人信奉的是什麼,學而優則仕、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而有了科舉制度之後,中國社會就有了巨大的流動性,正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也正是靠著這個,華夏文明才能一直延續下來。

    現代社會和古代社會也是一樣,很多人都知道貧富差距過大是很要命的,但是還有一個更要命的事情,那就是階層的流動性,也就是一個普通人要有向上發展的空間,要能看到希望。

    有了這個,人就會不斷努力,而教育,知識,文化素質,就是一個人努力的基礎。因此教育必須盡可能的公平分配,就像是法律一樣,這是社會最後的公平底線。

    做到了無情,才能做到公平,絕對不給任何人鑽空子的機會,尤其是要看住那些學者教授。張廷蘭也清楚,絕對的公平是做不到的,而且一個國家也需要不同類型的人才,但是各種人才也有輕重緩急。

    眼下內憂外患都沒有解除,必須讓有限的資源,發揮出最大的效果。曾有翼聽了張廷蘭的解釋,也點了點頭:「副總統,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保證辦好。另外我會向國會提交一份專門的促進教育公平的法案。」

    「曾先生,這是要替我背惡名啊,你去提交法案,到時候會有多少人罵你啊。還是把我的名字署在前頭,我倒要看看,有誰敢罵道我的頭上。」

    「副總統,這事您還真不能搶。」王樹翰笑道:「別看你是副總統。但是還沒有直接提案的權力,倒是我們提交內閣,然後交給國會,才合乎程序。」

    曾有翼也笑道:「副總統,不管有多少罵我,只要您給撐著腰,我就安然無恙,您就不用擔心了!」

    曾有翼態度十分堅決,張廷蘭也只好點頭同意,王樹翰和曾有翼立刻去接管財政部和教育部。

    張廷蘭一舉拿下了兩個部。這就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幾天之中,北京官場風聲鶴唳,就連黎元洪都坐不住了,急匆匆的找到了張廷蘭。

    「大總統。我該去拜訪您呢,竟然讓您先過來。實在是失禮之極!」張廷蘭雖然看不起黎元洪。但是面子上還要過得去,顯得極為恭順。

    黎元洪也笑道:「拙言,我早就知道你在東北的所做作為,堪稱少年英雄,國家的棟樑。我們這一輩人啊,早晚都有淘汰。以後國家就是你們的了,我對你可是信心十足!」

    黎元洪主動拉著張廷蘭的手,兩個人一同來到了正廳,黎菩薩邊走邊說:「這個府邸原本是慶王府。算是不錯的了,不過位置有些偏,格局也小了點。我又選兩處,一處是頤和園,一處是恭王府,拙言要是願意,馬上就改成副總統官邸,住著也舒服,你看怎麼樣?」

    「大總統費心了,不過這恭王府和頤和園當做官邸太可惜了,還是對外開放吧,也讓老百姓沾沾喜氣和貴氣。」

    「呵呵,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

    黎元洪來到了正廳,坐下來之後,沉吟了一下,然後就說道:「拙言,最近京城有些紛擾,你清楚吧?」

    張廷蘭點了點頭,心說我能不清楚麼,始作俑者不就是自己麼!

    「大總統,你是我的上級,年紀又比我大那麼多,有什麼話,直接吩咐就可以了。」

    黎元洪也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拙言,整肅吏治,我是舉雙手贊成,不過我聽有人說這件事情牽涉到了英國人,只怕麻煩會有點大啊!」

    「大總統,說牽涉到英國人,我不否認,不過王克敏這個傢伙問題的確太嚴重了,要是留這種禍害在政府當中,只怕我們都要被他給賣了。」

    「真有這麼嚴重?」

    張廷蘭苦笑道:「您要是不信,可以請唐總理過來。」

    「拙言,我不是不信,只不過真有點不敢相信,讓少川過來一下,咱們好好談談吧。」

    不多時唐紹儀就帶著一堆文件趕了過來,一進來張廷蘭也是吃了一驚,唐紹儀頂著兩顆熊貓眼,臉上也沒怎麼洗,頭髮都有些凌亂。

    「少川,你這是怎麼了啊?」黎元洪也吃驚的問道。

    「大總統,您也在這啊,正好有件大事情要向您匯報呢。」說著唐紹儀就坐到了張廷蘭的對面,手中拿出了幾份文件,放到了張廷蘭和黎元洪的面前。

    「幾天前拙言剛進京,和我談到財政困局的時候,拙言就說過要暫緩支付列強的賠款和貸款,我覺得這也很可行,因此就急忙整理了相關的文件,結果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嚇了一跳,差點咱們就要多損失八千萬元以上。」

    「什麼?」黎元洪一聽這個數字,頓時也驚呆了:「這可比一年的財政收入還要多了!」

    「沒錯,正是如此。」唐紹儀翻開了一份文件,然後說道:「我仔細查閱了庚子賠款的問題,在1917年,協約國一致同意暫時擱置賠款五年,也就是說我們就要開始支付賠款了。不過這幾年世界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德奧等國戰敗,俄國也發生了革命,另外英法等國也受到了削弱。其中法國尤其如此,他們的法郎大幅度的貶值。如果按照當時商定的數額,我麼只需要更少資金,就能支付法國的賠款。」

    「那這麼說,我們豈不是賺到了,怎麼還會賠錢呢?」

    唐紹儀也苦笑了一聲:「大總統,中國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這麼簡單過,列強何時又吃過虧啊!」

    唐紹儀所說的問題,正是中國近代史有名的金法郎案,這件事情一共持續了三年多,中國總計損失了八千多萬海關兩,教訓相當的慘重。而且也激起了民眾對北洋政府的嚴重不滿,最後甚至導致了北洋軍閥時代的終結。

    所謂的金法郎案,自然是法國人先跳起來的,在一戰之後,美國就極力建議各國返還庚子賠款餘款,也就是把多收的部分,還給中國。

    法國人也勉強同意了,只不過損失慘重的他們,肯定不願意老老實實的歸還,因此法國人就提出歸還的款項必須用來讓中法實業銀行復業。

    這箇中法實業銀行是在1913年成立的。由中國官方和法國私人資本聯合組建。中法實業銀行成立不久,北洋政府就曾以發展「實業」為名借款兩筆。因一戰爆發,並沒有完全到賬。到賬的一部分還被財政或軍政挪用。1921年,銀行因經營不善,宣告停業。

    法國人讓這個銀行復業。說白了就是把錢從左手轉到了右手,而且這個銀行有發行貨幣的權力。法國人也想借此從中國大撈一筆。如意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明。

    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法國人退還不到4億法郎的賠款餘額,可是這箇中法實業銀行有七億多法郎的債務。就算法國人把全部資金都投入進來,都不夠這個銀行復業的。

    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法國人的無恥,他們提出用金法郎來計算賠款。在當時,一海關兩,約合14紙法郎,而只值4金法郎。也就是說。一旦用金法郎計價,法國人退還的4億法郎,對應的白銀,一下子就增加了三倍多,這其中的暴利自然就落到了法國人的腰包裡頭。

    名義上是退還庚子賠款,實際上是對中國的又一次無情敲詐。而且這其中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所謂的金法郎,並沒有在市面上流通。也就是說法國人用一個停留在紙面上的貨幣,來作為計價的標準,要求中國支付更多的賠款,這世上還有這麼無恥的事情麼!

    唐紹儀講到了這裡,也是義憤填膺的說道:「如果按照法國人的算盤,我們將損失六千多萬海關兩,而且意大利等國也會跟進,預計總損失額在8600萬海關兩之巨,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一年的財政收入,也超過了需要賠付法國的庚子賠款總額。」

    「混蛋!」張廷蘭聽完了這些之後,猛地抓起了眼前的茶杯,摔了一個粉粉碎。

    「法國人這是窮瘋了,如意算盤打得挺精明,不過有我張廷蘭在,你們一個子都拿不到,而且不只拿不到錢,老子還要端了你們在遠東的殖民地,高盧公雞,你們給我滾回歐洲叫喚去吧。」

    看著怒不可遏的張廷蘭,唐紹儀也忍不住苦笑道:「拙言,你先別著急,法國人可惡,可是還有更可惡的在後面呢!」

    張廷蘭也冷靜了下來,急忙問道:「你是說還有內鬼麼?」

    「沒錯,就在不久之前,北洋政府竟然準備答應這個無理要求,而且王克敏就是主要的操辦人員,他們已經擬定了一個相關的協議。這段時間政府新舊交替,本沒有及時發現他們的卑劣行徑。一旦按照法國的要求做了,無數百姓的血汗就要付諸東流。」

    張廷蘭聽到了這裡,已經把怒火控制住了,靠在沙發上面,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說道:「少川先生,法國人的要求毫無疑問是一場詐騙,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再把庚子賠款的問題,拖延幾年。」

    唐紹儀也笑道:「我也有這個意思,他們不義在先,我們採取什麼反制手段,也就順理成章了。」

    張廷蘭直接和唐紹儀談起了下一步的動作,連王克敏的名字都沒有提,這可不是把他給忘了,而是說明王克敏已經被張廷蘭當成死人了,這種吃裡扒外手的東西,張廷蘭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黎元洪也在一旁聽著,這位黎菩薩一聽又要和列強發生矛盾,他急忙說道:「拙言,少川,咱們識破了法國人的鬼把戲,不上當就算了,可千萬不要生事端啊,不然又要有大麻煩了!」

    「現在的麻煩就不小了!」張廷蘭道:「大總統,你放心,和列強交涉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他們有什麼本事,也和我張某人使,與你一點關係沒有。」

    黎元洪一聽這話,還想要說兩句,可是張廷蘭態度已決,他也只能歎口氣,告辭回總統府。

    就在這個時候,楊宇霆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到張廷蘭,就急忙說道:「拙言,北京各大高校正在串聯,要發動遊行,抗議逮捕湯爾和,要求學術自由,政府不准干涉學校,曾部長派去學校的幾名調查員全都被打了出來,頭破血流,好不淒慘!」

    「猖狂,太猖狂了!」唐紹儀也氣的渾身顫抖:「這幫學生還有沒有是非,還懂不懂道理,以往鬧鬧北洋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新民黨執政,副總統也是一心為公,他們還想要幹什麼?」

    「少川先生,你先別動怒,這些學生多數還是被蒙蔽的,不過背後一定有人在慫恿。」

    「副總統說的沒錯。」楊宇霆也急忙說道:「我的想法是引蛇出洞,只要鬧起來,我們才能看到背後的牛鬼蛇神,也只有這樣,才能一舉拿下!」

    「嗯,鄰葛,你去做好準備,最好讓一部分便衣混到學生隊伍當中,仔細監視。」

    張廷蘭交代清楚之後,楊宇霆急忙去安排準備,到了第二天,北京各大高校的學生悉數罷課,舉著各種標語,呼喊著口號,從各個街道走過,然後氣勢洶洶的向著教育部匯聚過去。

    「各位,你們說這些學生是要幹嘛啊!」一個車伕看著學生隊伍,不解的說道:「以前遊行支持奉軍的是他們,現在蘭帥都進京了,也開始推行新政了,怎麼他們又出來反對啊?」

    旁邊另一個車伕擦了一把汗,笑著說道:「誰知道呢,要說以前我是支持學生的,政府真不是東西。可是就在昨天,有個奉軍的軍官坐了我的車,人和和氣氣,如數給錢,和那些丘八大爺根本不一樣。聽說要推什麼新政了,咱們的好日子說不定就來了,他們還鬧什麼啊!」

    就在周圍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剪著短髮的女學生走到了遊行隊伍的前面,大聲的說道:「同學們,不自由毋寧死!新任教育部長曾有翼這個狗賊,要派遣他的狗腿子到神聖的校園,你們能答應麼?」

    「不能,堅決不能!」

    「對,咱們都跟著劉和珍,衝到教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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