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統好興致,竟然也屈尊降貴,來到火車站了?」曹錕冷笑著說道。
「不得不來啊,不過這大總統可不敢當,沒有經過國會的選舉,只不過是一個白丁而已。」黎元洪憨笑著說道。
曹錕臉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有奉張撐腰,有那麼多的各界名宿陪著,國會敢不選您宋卿兄麼?只不過曹某想提醒宋卿兄一句,可別忘了當初平定張勳復辟的舊事啊?」
黎元洪一聽這話,臉上的肉也跳了幾下,當初的確張作霖是支持他,不過最後還是讓段祺瑞把他趕走了。說起來黎元洪也不傻,奉軍不過想把他當成傀儡,但是誰都有野心,如果不和奉軍合作,恐怕連這個總統都當不上。
「不勞仲珊兄提醒,黎某還沒有老糊塗,但是有些人可要想清了,這螳臂當車可是沒有好下場啊!」
「你!」曹錕頓時臉上就漲紅了,他的確還對權力不死心,想要憑著手上的力量,和奉軍再爭一爭,黎元洪直接說他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他哪能痛快啊。
正要爭辯幾句,黎元洪已經大步走開了,從奉天來的軍列已經駛入了車站,列車停穩之後,先是下來幾個警衛,然後又有不少保鏢,簇擁著一個人走了下來。
黎元洪等人帶著京城的名流,也前來迎接,他們大步流星的向著車站裡面走,突然從人群之中猛地跳出了一個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照著火車上下來這些人就扔了過去。
「有刺客!」
一聲淒厲的叫嚷,車站一下子就亂了套,那顆炸彈準確的砸向了火車上下來的這群人。這時候一個警衛的反應驚人,他猛地撲了過來。用身體擋住了炸彈。
炸彈砸在了人體上面,彈出了兩米多,轟的一聲巨響,這個警衛被四濺的彈片當場炸死,其他人也都受到了波及,一時間周圍的人全都受到了波及,死傷慘重。
「抓刺客!」負責安全的士兵終於反應了過來,朝著投擲炸彈的黑衣人就衝了過來。這時候前來迎接的那些宿老名流也都嚇了一大跳。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發生刺殺的情況,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哭爹喊娘。到處亂跑,就連黎元洪和曹錕也不例外,身邊的護衛都把他們緊緊的保護住了,這時候黎元洪的腦子還算清醒,急忙說道:「別管我。去看奉軍那邊看看,蘭帥究竟有沒有受傷?」
張廷蘭的安危才是關鍵的關鍵。刺客也是奔著他來的。黎元洪把一切的指望,都放在了奉軍的身上,哪能願意看到他們出問題啊,因此他急忙跑了過來。
這時候奉軍的那些保鏢和警衛全都散開了,他們都訓練有素,除去受傷的之外。其他人有的去抓捕刺客,有的分頭警戒,一點不亂。
黎元洪趕了過來,一看在中間站著的人並不是張廷蘭。雖然兩個人沒有見過,但是黎元洪也知道張廷蘭是個年輕人,才二十出頭,和眼前這個人全然不同。
「宋卿兄,你不認識我了麼?」
「啊!是少川兄,怎麼是你來了,拙言沒有前來麼?」黎元洪突然覺得這話不妥,急忙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不是要咒拙言啊。」
唐紹儀擺了擺手,他也是驚魂未定,突然有刺客投來了炸彈,要不是警衛反應快,只怕他就要沒命了。但是就算是如此,也有一片彈片劃過了肩頭,正在流血,一見黎元洪趕過來,他苦笑著說道:「哎,宋卿兄,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咱們先找個安全的所在。」
「好說,好說。」
黎元洪急忙領著唐紹儀,在護衛的保護之下,就往外面走,這時候曹錕也帶著人趕了過來,可是一看來的是唐紹儀,而不是張廷蘭,他也有點愕然。
黎元洪搶先一步,走到了曹錕的面前,冷笑道:「怎麼,有點吃驚了,我看應該是遺憾吧?」
「黎宋卿,你不要血口噴人,這種下作的事情,不是我曹某人幹得出來的!」
「誰幹的誰知道,更把刺客抓到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黎元洪已經將矛頭鎖定到了曹錕的身上,的確他的嫌疑最大。張廷蘭要是進京當了副總統,可就永遠阻絕了曹錕上位的可能。
當初曹錕驅趕徐世昌,想要迎請黎元洪,不就是因為黎元洪容易控制,下一步曹錕就要擠走黎元洪,自己上位,過一把大總統的癮。可是現在張廷蘭橫插一槓子,黎元洪的確又出山了,可是副總統已經變成了張廷蘭,國會也落到了奉軍的手中,再加上關外的幾十萬雄兵,曹錕還怎麼爭鋒。
按照正常的思路,當然要趁著局勢未穩的時候,痛下殺手,只要把張廷蘭弄死了,眼前的危局也就化解了。
可是沒想到天不遂人願,張廷蘭並沒有來北京,來的只是唐紹儀,這下子弄巧成拙。黎元洪護送著唐紹儀,到了協和醫院,給他進行包紮,然後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身體,確認沒有問題。
「少川兄,此等惡性的刺殺事件,絕對不能輕輕放過,必須追查幕後主使,將之繩之以法。」
「宋卿兄,從民國創立以來,這種暗殺事件就頻頻不斷,這次幸虧是我來了,就算把老命丟在了京城,也不打緊,要是拙言有了一點閃失,恐怕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黎元洪急忙義憤填膺的說道:「正是如此,才顯得幕後主使居心叵測,必須徹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什麼人,一律嚴懲不怠,還少川兄一個公道。」
黎菩薩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發洩了一段時間之後,黎元洪突然笑道:「少川兄,拙言可是副總統啊,不知道他什麼之後能來北京,有多少大事,我都想聽聽他的意見呢?」
唐紹儀也笑道:「本來拙言是要過來的,只不過奉天出了一點麻煩,自從要求政務公開之後,各地相繼爆出了一些弊案,也出現了一大批的庸官。拙言極為震怒,正在和王主席一同清理吏治,因此才讓我先到北京。」
「嗯!吏治的確是大問題,東北已經是全國矚目的模範省份,肅清吏治,杜絕貪腐,也好給全國做一個榜樣,有少川兄來京,組閣的大事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黎元洪從心裡來說,並不願意張廷蘭來京,面對著一個比自己小了一倍多的年輕人,結果人家手上還握著生死大權,他這個大總統還要早請示,晚匯報,哪還有什麼意思啊,因此最好就是張廷蘭留在奉天一段時間,不要輕易的來京,這樣他老人家還能輕鬆一點。
「少川兄,你還是先休息一下,我就不過多叨擾了,咱們來日再談。」
黎元洪告辭了,唐紹儀也是驚魂未定,躺在了病床之上,恢復精力,想起今天的事情,越發覺得張廷蘭有點詭異了,難道他竟然提前知道刺殺,因此遠遠的躲開了,但是把自己推到了前面,這不是讓替人挨槍子麼!
其實唐紹儀的確是誤會了,張廷蘭不願意來北京,純粹是不想摻合各方的吵吵鬧鬧。別看民黨奪取了勝利,但是內部的宿老,各個派系,還都在不斷的爭奪,各種利益交織,下一步的組閣行動,就是一團亂麻。
這種爭權奪利其實對於國家來說,沒有什麼好處,但是又沒法避免,因此張廷蘭索性就把唐紹儀推在了前面,他的經驗豐富,威望又高,正好等著大家吵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麻煩也少了,張廷蘭再進京。
哪知道這種偷懶的舉動,竟然讓張廷蘭躲開了一次暗殺,不過選擇留在奉天,張廷蘭也不輕鬆,各種問題也接踵而至。
王永江拿著一摞子卷宗,找到了張廷蘭,一臉的鐵青色,一見面就說道:「拙言,你都看看,這幫人簡直太無能,太飯桶了!」
「我們要求政務公開,結果治安方面率先反對,說什麼案件要秘密偵查,各種事物繁瑣,不便於公開。結果我讓人清理了他們的卷宗,結果觸目驚心,我發現奉天市內的刑事案件破獲率也不到百分之四十,至於其他的地區,情況就更糟糕了,甚至有的地方不足百分之十,你說我們養活這幫警察,難道不是一群白吃飽麼?」
「說來慚愧,我管的財政口情況也不好,各地存在嚴重的剋扣問題,幾次三番強調徵用百姓的土地要妥善賠償,各種惠民款項要落到實處。結果依舊有嚴重的剋扣問題,除了教育和軍費因為盯得死之外,敢打主意的不多,其他的項目,都有人動心思,這還是奉天,要是到了其他地區,還不見得是什麼樣子呢!」
張廷蘭也是面色嚴峻:「查,一定要嚴辦,絕對不能姑息養奸,反貪局和特別調查局,再加上憲兵,強力介入,不管是誰,抓到之後,一律嚴懲不貸!」
……
「快看,碼頭的船隻好多,簡直比起南洋還要繁榮!」
「的確,東三省不愧是全國的表率,真是了不起。」
一群從南洋來的年輕人,正站在船頭上,眺望著旅順港口的方向,露出了由衷的讚歎,他們正是第一批前來接受軍事培訓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何等的地獄般磨礪,每個人全都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