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爾察克一直沒有把這位所謂的公主殿下放在眼睛裡頭,只當她是一個傀儡,可是沒有想到這位公主竟然敢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更加讓高爾察克鬱悶的是俄軍新敗,士氣低落,他必須要靠著公主殿下的名望來穩定軍心。
高爾察克狠狠的盯著索菲婭,索菲婭也同樣一無所懼的看著他,並沒有把這位手握兵權的執政官看在眼裡。就在他們對視的時候,突然城中傳出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高爾察克衝到了外面,他能清楚的看到不遠處有幾團火光沖天而起。
很顯然城中的多數黨已經開始作亂了,城外的敵人也快要殺進來了,留給高爾察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想到這裡,狠狠的一跺腳,又回到索菲婭的房間。
「好!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把你當成真正的公主,不過你同樣要答應我,必須真正承擔起公主的責任,為了諾曼諾夫家族的榮耀,你必須忠於沙俄的利益,真正把自己當成俄國的公主。」
「沒有問題!」索菲婭粲然一笑,露出了迷人的魅力。兩個人達成了妥協之後,高爾察克快速的組織人員撤退,而索菲婭也換上了一身皮衣,照著暗金的披風,出現在了沙俄軍官的面前。
這位公主殿下美麗端莊,落落大方,雖然身處如此的險境,並沒有多少驚慌,她笑著對所有人說道:「你們都是俄國最忠心的子民,在這個最艱難的時刻,我希望你們能訪求一切的分歧,和衷共濟,我相信上帝一定會眷顧我們的!」
索菲婭的話對於所有白俄來說,簡直就是最美妙的音樂。公主殿下還在,希望也同時存在,全場的白俄軍官都忍不住歡呼起來,烏拉烏拉之聲不絕於耳。
高爾察克在一旁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似乎和他想像的有些出入,這位公主比起想像的還要難對付。不過此時已經不允許他多想了,在鄂木斯克,一共有五十多萬軍隊要跟著他到遠東去,另外還有七十多萬心念沙皇的人要跟著一同到遠東去。
其中主教、僧侶及修女等佔了27萬,貴婦人和她們的孩子共有20餘萬人。剩下還有公職人員,一些學者、教師、企業家、資本家、高級的工人等等。
整個逃亡的隊伍有一百二十多萬人,其實說起來帶著這麼多人逃亡,本身就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人多速度就慢。麻煩就多,前途未卜。後有追兵。能夠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但是高爾察克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想要在遠東建立新的政權,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因此上無論如何艱難,他都要把人帶到遠東。
龐大的逃亡隊伍終於開始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在整個隊伍之中。最神秘,最重要的就是28輛武裝押運車,裡面裝著五十箱黃金,總數超過了四百噸。這筆巨款是高爾察克最後的希望。
他讓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佩特羅夫負責看管,佩特羅夫的任務除了看管黃金之外,還有一項使命,那就是保護公主殿下的安全。
佩特羅夫一直都對沙皇念念不忘,現在看到了公主殿下,他就把所有的忠誠都轉移到了公主身上,對她忠心耿耿,照顧有加。
龐大的逃亡隊伍離開鄂木斯克已經半個月左右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肆虐的暴風雪不斷的襲擊著他們。逃亡路上最大的敵人就這樣降臨了,不是追兵,也不是各種敵對勢力,而是可怕的天氣,極度的低溫降臨了!
「佩特羅夫將軍,我感覺天氣怎麼越來越冷了,暴風雪不斷,聽說昨天夜裡,有人凍死了?」
「沒錯,公主殿下,我們離開了鄂木斯克之後,沒有幾天,溫度就驟然降低,該死的天氣,至少有零下四五十度,而且暴風雪不斷,很多人晚上睡熟之後,就再也起不來了。不過殿下請放心,我一定全力保護您的安全,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佩特羅夫將軍,我想下車去看看子民們,無法給他們帶去溫暖,但是我至少要讓他們知道,公主和他們在一起,我們承受的同樣的災難,也同樣祈禱著上帝能夠幫助我們。」
「殿下,您真是太善良了,有了您的安慰,我想所有人都會鼓足勇氣的。」
索菲婭在一大群衛士的陪同之下,下了專車,西伯利亞刺骨的寒風隨即就從衣領鑽了進去,寒冷刺骨,索菲婭忍不住打了一個機靈。
她緩緩的走著,滿眼都是厚厚的積雪,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雪野之上,一支龐大無比的逃亡隊伍在緩緩的蠕動。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了最初時候的希冀,變得麻木沮喪起來。
他們似乎已經被上帝拋棄了,每一個晚上,都有不少人永遠的留在了宿營地,變成了冰冷的雕像,這片白茫茫的世界不斷的在吞噬一個又一個生命。
從身體最弱的老人孩子開始,不斷的蔓延,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遠東,堅持到勝利的時刻,他們只能機械的走著。衣服被風雪打濕,寒冷透骨,食物嚴重短缺,這些人越來越絕望。
在漫漫行進的路上,唯有偶然出現的公主殿下,能夠讓大家感到一絲安慰,這位公主對待任何人都十分和氣。她會勉勵每一個活著的人,為每一個死人祈禱,她有時候還會抱起那些年幼的孩子,鼓勵母親堅持下去。
這位公主成了逃亡隊伍之中唯一的亮點,讓大家心裡頭有所安慰。不過這也只是安慰而已,死亡依舊在繼續之中。凜冽的寒風吼叫著,暴風雪像拉鋸一般刺在身上,給有史以來罕見的大遷移人群帶來了難以形容的苦難。沒過多久,無邊無際的西伯利亞的雪原上,凍僵的人、丟棄的雪橇、凍死的馬匹,連同死屍和四周永遠也下不完的雪,鋪滿了西伯利亞的道路。
人們就像移動中的殭屍。只有一雙腳還在一左一右交替地挪蹭。雪越下越大,整個宇宙彷彿是一個被雪片密封起來的巨大包裹。起初,指揮者聲嘶力竭地喊著「不許睡覺」用以激勵人們。可是後來,連他們自己也被睡神引誘過去了。大遷移的隊伍每天都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減員。
百年不遇的西伯利亞嚴寒,變成殘酷至極的苦難,殘忍地折磨著人們。雪像發瘋似的,越下越猛,僅僅在尼古拉埃夫斯克市附近的一個夜晚就凍死20萬人,隊伍在快速的萎縮著。
作為指揮官,高爾察克的心也越來越冰涼。他也開始對未知的前途有了嚴重的擔憂。極度的恐懼讓高爾察克放鬆了對公主的注意,王鐵山再度找到了這位公主殿下。
「索菲婭,公主的滋味怎麼樣?」
「很不錯,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隨時都會變成凍死的公主,像是一個雕塑一樣。留在西伯利亞,這樣就沒有任何的滋味可言了。」
「你放心吧。我們已經做好了妥善的安排。馬上就會展開行動,讓你順利脫險。」
「你們準備幫助高爾察克麼?」
王鐵山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高爾察克必死無疑,他攜帶著黃金的消息已經走漏出去,英法兩國,捷克軍團。哥薩克的謝苗諾夫,日本人全都盯上了這批黃金,如果高爾察克不死,又怎麼把黃金弄到手啊!」
「還有你們中國人!」索菲婭笑著說道:「我覺得那些傢伙都鬥不過你們。中國人是下手最早的,佈局最深遠的。」
「你這麼說也沒錯。」王鐵山笑著說道:「公主殿下,上峰已經交代了任務,我們這次不只要把黃金拿到手中,而且同時要把殘存的這些人員也帶回東北。他們之中有大量的教師、學者和工人,這都是我們急需的力量,相比黃金,這些人才其實更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奉天的工業是張廷蘭連搶再騙弄來的,一共也不過發展了三年而已,雖然成績巨大,但是根基不穩的毛病也顯現出來,沒有足夠的優秀技工,產品的質量比起列強還有差距,缺乏科研的能力,雖然經過張廷蘭的指點,能夠做出一些簡單的東西,但是再進一步發展,就面臨著巨大的困難。
人才魔咒已經成了困擾奉軍的最大障礙,如今高爾察克帶了一大幫各種各樣的人才,全都是奉軍最需要的,甚至比起黃金,更加有吸引力。
索菲婭能夠把假公主演得游刃有餘,腦子也十分靈活,笑著說道:「想要吞掉這些人,高爾察克這個領袖就必須要死,不然你們怎麼能吞掉他們呢!」
「沒錯,你真的很聰明,我現在就給你一個任務,盡量和高爾察克分開,你和黃金,還有那些跟隨的人員,留在後面。然後讓高爾察克主動去送死,隨後奉軍會以人道主義的名義,向你們提供保護,把你們接入外蒙古,也就逃出升天了。」
一群孱弱的人,繼續呆在西伯利亞,下場肯定和歷史上差不多,誰也別想活下去,唯有一個出路,那就是向南進入中國境內,還有唯一的活路。
王鐵山向索菲婭詳細的交代了行動的方案,這位冰雪聰明的公主很快就領悟了其中的關鍵。王鐵山離開之後,索菲婭找到了一個時機,把佩特羅夫叫了過來。
「佩特羅夫將軍,我聽說最近的情況非常不好,遠東出現了嚴重的叛亂。」
「沒錯,公主殿下,伊爾庫茨克發生了叛變,他們將西伯利亞大鐵路切斷了,執政官先生正在發愁呢!」
索菲婭眉頭皺了起來,急忙說道:「這樣太危險了,我們不能再這樣慢吞吞的下去了,執政官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叛亂消滅,至少要維持道路的暢通,我們才能順利前進。」
「睿智的殿下,您說的很有道理,我也覺得應該由執政官帶著一支精銳部隊,快速前進,將其他人暫時留下,我這就去向執政官提出建議。
佩特羅夫跑到了高爾察克的帳篷,一見面就訴說了自己的想法,高爾察克的眉頭緊皺,對著地圖,他仔細想了半晌才說道:「我同意這個提議了,你留下來帶著軍隊,保護好公主殿下,和其他民眾,我這就行動。」
高爾察克說完之後,馬上從隊伍之中調動最後還有戰鬥力的士兵,組成了一支突擊隊,拋開了所有人前進了。
就在高爾察克離開之後,王鐵山又找到了索菲婭,一見面他就笑著說道:「公主殿下,幹得漂亮,沒想到高爾察克那個笨蛋竟然會這麼容易上鉤。」
「他並不是笨蛋,這個該死的傢伙偷偷把黃金也帶走了,留給我的那些箱子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