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升也是張作霖結拜的弟兄,排名在老二,在皇姑屯一同被炸死,也對得起拜把子的誓言了。他現在是洮南鎮守使,手握著一個騎兵旅,在奉軍之中是僅次於了張作霖和馮德麟的實力派。
洮南位於奉天的西北,深入蒙古草原,是民族混雜之地,各種情況層出不窮,老吳能夠坐穩寶座,也足見他的能力。
就在這段時間,巴布扎布率領著殘部跑到了洮南,老吳也帶領著手下不斷的追擊,偏偏巴布扎布比泥鰍都滑,竟然讓他繞過了洮南,流竄到了腹地之中讓吳俊升十分惱火。
正在他帶著人馬不停的到處追趕的時候,張作霖發來了電報,告訴他張廷蘭帶著人去洮南看望他的消息。老吳一聽說三個侄子帶著禮物看自己,他也不敢怠慢,張作霖當上了都督,是名副其實的頂頭上司。
以前大家都差不多,現在張作霖先飛上枝頭當了鳳凰,身份差別就大了,自己也要巴結人家。不巧的是這個時候巴布扎布的人馬又流竄過來,為了安全起見,老吳親自帶著人馬過來迎接。
不過吳俊升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晚了,遍地都是蒙匪的屍首,還沒來得及掩埋,堆積的就好像小山包一樣,刺鼻的腥氣傳了過來,吳俊升經常和蒙匪打交道,一看這些就是經年的悍匪,戰鬥力不弱。
現在全都變成了一堆屍體,從屍首上就可以看出來,戰況十分慘烈,能夠消滅這麼多的蒙匪,足見這次奉軍派來的士兵戰鬥力不弱。恐怕還是精銳裡的精銳。
老吳帶著滿腹的思量趕了過來,張廷蘭和張學良他們也都迎了過來,吳俊升跳下戰馬,晃著龐大的身軀,跑了幾步。一隻手拉住了張學良,一隻手拉住了張廷蘭。
「我說……大侄子,快讓二大爺看看你們!」吳俊升早年嘴受過凍傷,因此說話不利索,磕磕巴巴,咬字不清。人稱吳大舌頭,不過人非常熱情,拉住了張學良和張廷蘭就不放手了。
「你們這是遇到了蒙匪了,這幫王羔子不想活了,敢惹咱們爺們,我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二大爺不用您老出手。我們哥仨就行了。」張學良得意洋洋的說道:「小侄不才,昨天晚上親手擊斃了三個蒙匪啊!」
「我擊斃了四個呢,比六哥還多一個!」張廷樞也搶著表功。
老吳卻把眼珠子瞪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大聲吼道:「誰讓你們上戰場的,這要是出點事情,你讓我怎麼向雨亭和輔忱交代,讓你們帶隊的滾出來。我要代替雨亭教訓他!」
「吳大爺,這次是小侄帶隊,晚上的戰鬥也是我指揮的。」張廷蘭略帶愧疚的說道:「我的確有些疏忽,不該讓漢卿他們參加戰鬥的,現在都有些後怕。」
吳俊升一聽張廷蘭的話,頓時眼睛瞪得就更大了,他知道這次是張廷蘭帶隊,不過吳俊升以為張廷蘭只是充當張作霖的代表,統帥軍隊的另有他人,畢竟吳俊升怎麼也想不到張作霖會放心一個毛孩子帶兵。
不過現實就是如此。這個毛頭小子不只帶兵,而且還消滅了這麼多蒙匪,不由得吳俊升不驚訝,現在的年輕人都成精了麼!
「快給大爺說說,你們這一仗怎麼打的?」
「我們昨天晚上在這裡暫時露營休息。結果半夜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夥蒙匪,想要攻擊我們的軍營。我們自然應戰,打了大半夜,這幫蒙匪也的確悍勇,我們這邊有五十幾個弟兄喪命了,蒙匪也留下了幾百條性命。」
「才死了五十多人,就消滅了這麼多的蒙匪,這絕對堪稱空前大劫啊,賢侄你是這份兒的?」說著吳俊升伸出了大拇指。
二十比一的兌換比例,絕對算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了,不過張廷蘭並不覺得值得慶幸,相反還有些心疼,招募的首批部隊都是當成未來的核心訓練的,張廷蘭親自教授文化課程,楊宇霆給講解戰術,往後的部隊絕對沒有這種待遇了,按照計劃,這些人多半都會成為未來的中下層軍官,是部隊的核心。
這場戰鬥下來,有五十多人死亡,張廷蘭怎能不心疼啊。其實如果醫療條件允許,不會死這麼多人,有幾個重傷員是被自己人殺死的,為的就是減輕他們的痛苦。
在統計傷員的基本上是傷勢嚴重,影響到戰鬥力,但是又能治療的。一般的擦傷扭傷,被彈片劃個口子,基本上都不算了,至於那些重傷瀕死的,則直接歸到了死亡的名單之中。
一場戰鬥下來,張廷蘭覺得奉軍目前最應該強化的就是醫療隊伍的建設,要知道戰場之上受過傷的老兵,都是寶貴的財富,只要康復過來,就會成為軍隊的骨幹,就是因為醫療水平低下,眼睜睜看著一些傷兵死去,誰都會感到惋惜。
「你們知道消滅的這伙蒙匪是誰麼?二大爺給你們表功!」
「我們在戰鬥中擊斃了蒙匪的首領,在他身上找到了大印,您看看。」說話之間,張廷蘭將巴布扎布的大印遞給了吳俊升,吳俊升接過來仔細辨認一下。
他突然驚叫了一聲:「你們打死的是巴布扎布?」
吳俊升的駐地緊挨著蒙古,多年以來,巴布扎布一直在這一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是這傢伙足夠油滑,又有俄國人給他當靠山,因此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能動得了他,沒想到這個作惡多端的傢伙竟然被一幫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給消滅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般,老吳怎麼都不敢相信。
不過事實俱在,也由不得他懷疑。老吳十分感慨的拍了拍張廷蘭的肩膀:「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大侄子你都能帶兵打仗,又消滅了巴布扎布這個悍匪,你是年少有為。我們這些人都老了!」
「您正是壯年,哪裡老了,七大爺多次提起您,說您鎮守洮南,功勳卓著。手下騎兵弟兄更是驍勇善戰,以後要想奉天安寧,就離不開您。」
張廷蘭說這話就是在拉近雙方的感情,也是向吳俊升示好,老吳也是一點就透,張老疙瘩兒沒有忘了他。現在派三個後輩來聯絡感情,自己也要看清情況。
「你們都打了一晚上仗,都累了,就先休息一下,二大爺替你們警戒,等下午咱們一起動身去洮南。二大爺好好招待你們!」
張廷蘭他們也的確都有點疲憊了,就按照吳俊升的建議,紛紛休息去了。但是老吳卻沒有歇著,他要觀察一下這支部隊,尋找他們破敵制勝的奧妙。步兵比起騎兵天生就處於弱勢地位,二者人數差不多,又是在野戰之中。步兵想要取勝是很困難的。
吳俊升這些年能夠輕鬆消滅蒙匪,是因為他手上擁有一支強大的騎兵,弟兄們裝備齊整,槍法精準。可是眼前這支部隊純粹是步兵,但是卻能以如此微弱的代價,擊敗蒙匪,就不由得吳俊升不好奇。
「大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去詢問了這些奉軍的情況!」老吳的對面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材高大健壯。足有一米以上,因為長期騎馬,兩條腿之間距離有點大,走起路來,晃晃。
他正是吳俊升的親侄子。名叫吳凱傑,從十三四歲就跟在吳俊升的身邊,比起親兒子還親。
「說說,這些部隊是不是張雨亭的精銳?」
「不是,他們根本不是二十七師的老部隊,而是**旅的,這些士兵似乎進入軍隊的時間也不長,甚至不會超過半年,而且都是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老兵數量很少。」
吳俊升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你不是開玩笑,要是一幫新兵蛋子,遇到騎兵衝鋒,不逃跑就不錯了,怎麼還能打打勝仗?」
「大爺,的確都是新兵,不過我在觀察他們的時候發現這些士兵很有規矩,行走坐臥,要求都十分嚴格,有點精兵的樣子。而且我發現他們裝備了不少的機槍,光是我看到的就是五六挺之多。」
「什麼?」吳俊升頓時拍案而起:「你沒看錯?」
「一點都沒錯,只怕實際數量更多。」
吳俊升背著手,在帳篷之中就開始轉圈了,老吳的部隊也裝備了機槍,不過一共只有六七鋌而已,平均一個營都分不到一挺。能弄到這些,還是老吳靠著消滅了幾伙蒙匪繳獲的。據說是俄國人給的。
平時吳俊升都把這些機槍當成寶貝一般,平時都捨不得用,張廷蘭帶了一千人左右,也就是一個加強營的兵力,重機槍的數量居然比他一個旅都多,老吳哪能不吃驚啊。
在地上轉了幾圈之後,吳俊升歎了口氣:「張雨亭發達了,坐擁奉天,財源不斷,裝備又這麼精良,還拿什麼和人家爭啊!」
說著吳俊升從懷裡掏出了一封密信,正是馮德麟送過來的,老吳隨手撕得粉碎……
「賢侄,聽說你在**旅當了團長,我在你這個年紀上,連個大頭兵都不是!」
「二大爺,都是你們老輩掙下的天下,我們跟著吃現成的!」
「不能這麼說,戲文上不是講創業難,守業更難麼,就看你的這些兵,這些裝備,尤其是重機槍,雨亭是把你們當成精銳的精銳來打造了,奉軍的未來就看你們了!」
張廷蘭也不傻,自然聽出了吳俊升套話的意思,張廷蘭也有意展示實力,因此笑著說道:「二十七師和**旅的裝備其實都是一樣的,基本上每個連配屬一挺重機槍,步槍也全都換成了水連珠,現在欠缺的就是炮兵而已。不過掌控了奉天之後,也在積極向洋人購買,爭取把炮兵也配齊了,這樣才能發揮出戰鬥力!」
吳俊升才和張廷蘭他們見面開始,心臟就在不斷的承受著考驗,一聽張廷蘭介紹裝備情況,吳俊升差點吐了一口血,同樣是折騰了這麼多年,自己和張作霖的差距一點沒縮小,還越來越大了,怎能不讓他鬱悶啊。
「裝備這麼多新式武器怕是要花費不少錢啊!雨亭守著奉天,財源滾滾,真是有福啊,洮南就算是瓜地三尺,也弄不出這麼多錢來。」
「二大爺,各地情況是有差別,但是洮南也不是沒有優勢,要想賺錢,就在翻手之間。」
這時候張學良也湊了過來:「廷蘭哥可號稱善財童子啊,就是石頭都能搾出二兩油,絕對有辦法。」
「洮南,臨近蒙古,每年風雪大一些,都會產生白災,牲口大量凍餓而死,白白浪費東西,這要利用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