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是段孝嚴將筷子放到桌上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令全家人心為之猛跳,原本常怡舒想說話的,可是一看公公要說話,她便乖乖地閉了嘴。
「這個家是我做主,你們的房間也是我安排的,恐怕小洛還沒有資格來更改我的決定!」段孝嚴厲聲說道。
爺爺一向沒有對她這樣嚴厲的苛責過,所以洛洛明白爺爺這是在幫她解圍,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段孝嚴還有一層意思,那便是讓白千詩心裡起愧疚之心,在這個家中不要欺負小洛。
白千詩不知道爺爺的行事作風,果真中了圈套,她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小洛同意,她跟段簡馳就搬過去,有什麼問題嗎?難道這也能上升到那麼高的高度上?本來她對爺爺就心存敬畏,此刻一看幹錯了事更加害怕。
她正想急忙解釋,她的手便被段簡馳的大手在下面包住,接著段簡馳的聲音響了起來,「爺爺,千詩不是那個意思,她是覺得和小洛年紀相仿,想多親近!」
其實他也想跟小洛住到一層,後面的房子怎麼能跟主宅的相比?可是剛剛看到洛洛低頭彷彿犯錯的樣子,他又覺得這件事她很無辜,爺爺把火氣撒到她身上就有些不對了。他也知道,爺爺是看千詩剛進門,不好直說,所以才採取這樣的辦法,教育千詩。
段孝嚴犀利的眸光瞥他一眼,沉聲說:「小洛是你大嫂,以後稱呼上不要那麼隨便!」
「是!」段簡馳態度謙恭地說。
「你們尚在新婚,福寶哭鬧難免會擾了你們的興致,這件事以後再提,吃飯!」段孝嚴說完,收回炯炯的目光,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眾人見他拿筷子,才敢重新拿筷子,只不過桌上的氣氛不像剛剛那般熱鬧,都在沉默中吃完的飯。
白千詩心裡是最難受的,她內疚極了,還好段簡馳體諒她的心情,吃過飯便將她帶回房間,她一進門就哭了起來,長這麼大哪受過這樣的氣啊!
段簡馳在一旁輕哄,「行了,爺爺就是這樣的脾氣,時間長你就習慣了!」
「我豈不是把小洛給拖累了?本來沒她什麼事兒的!」白千詩嗚嗚哭著說。
段簡馳想起小洛低垂的頭心裡就有些煩,可他嘴上卻說:「沒關係,回頭我跟她賠禮,你剛來不瞭解情況,她不會怪你。」
「你爺爺怎麼那麼厲害啊!」白千詩撅著嘴、吸著鼻子說。
「他是體諒咱們新婚,你又喜歡叫那麼大聲,不擔心把他們都吵醒?」他原本只是調侃,可不知為何,腦中閃過的卻是小洛那高挺的胸脯,燥熱感又重新回來,將梨花帶雨的白千詩給壓到了身下。
自從搬到段家,段簡馳以各種理由拒絕與她同房,這使她有一種感覺,他不愛自己,他在敷衍自己。可今天她明明沒有心情,他卻突然行此事,時而溫柔、時而狂野,將她帶入掙扎不得而出。
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勇猛,弄的她嬌喘連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會兒是小洛高聳的胸,一會兒又是白千詩帶淚的臉,無論哪一種都會讓他升起一種凌虐的心。
激情過後,白千詩躺在段簡馳身邊喘氣問:「前幾天還不肯碰我,今天是怎麼了?」
他的長臂從她頭頂伸過,將她往自己懷中攬了攬,「今天老婆受了委屈,自然要愛護。」
「不受委屈的時候就不愛護了麼?」她抓住他的話把,爬到他身上,一雙明眸逼視著他的眼睛,盯的緊緊的。
他低眸看她一眼,笑道:「爺爺年齡大,自然聽不得我們太激情,不過今天他既然說了我們在新婚,那就不必顧忌,今天配合他一下!」
她撲哧地笑出聲,在他健壯的胸膛上捶了一下,說道:「壞死了!」
主宅二樓,洛洛叫段煜麟,「老公,你說白千詩為什麼要跟咱們住一起呢?」
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頭都沒抬說道:「這裡畢竟是主宅,無論哪一點後面的屋子都無法和這邊相比。再說大家都住這裡,只有傭人才住後面,她可能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面!」
段煜麟瞧她回來挺正常的就知道她理解爺爺的用心,所以對剛剛的事便沒再多提。
洛洛想到婆婆跟她說的話,果真讓婆婆說對了,段簡馳剛結婚就搬了來,還沒怎麼著呢,白千詩便開始出招,婆婆真是有遠見,她佩服啊!
段煜麟看著報紙,發覺小女人問了那麼一句便沒動靜,抬頭看過去,發現她坐在床上,雙手撐在床邊,瑩潤的瞳閃著波光,正直直地盯著前面的地板發呆。他將報紙放下,大步走過去坐她身旁問:「又在想什麼呢?」
「我就是想以後家裡有爭寵的了,估計過的很熱鬧!」洛洛撅撅嘴說。
「不喜歡的話,我們搬出去?」他試探性地問。其實他倒想搬出去,年輕的夫妻基本上沒有喜歡跟老人們住一起的,都想有自己的二人世界。
「到不是想那個,我就是想怎麼隱瞞我操縱落氏改革的事!」她轉過頭看向段煜麟說:「如果將來我想進段氏,那就不能讓段簡馳知道我的實力!」
「你的實力?」他哂笑。
「喂,你在笑話我?」她立刻站到他面前,雙手叉腰,怒瞪他。
雖然她實力不如他,可也在目前這個階段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是不是?他笑什麼?
她一叉腰,自然衣服就被繃緊,他的目光落到她胸前,若有所思地說:「這裡的確很有實力,常常讓福寶吃撐!」
「段煜麟!」她又羞又怒,大叫著撲過去掐他脖子,將他撲倒在床上,騎在他身上。
他輕易地鎖住她的手,眸底咻地變暗,啞聲道:「這樣的姿勢,你確定?」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不雅觀,立刻從他身上翻下來,坐到一邊,還不好意思地踢了踢他。他擔心擦槍走火,生生忍住蹂躪她的衝動,翻身側躺在她面前,手臂撐住頭說道:「白天段簡馳與白千詩都上班,休息日的時候你也休息,萬一碰見,你就說著手準備赫根夫人的項目,他們不會懷疑。」
「那個項目更大,不是更會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嗎?」洛洛擔憂地問。
「放心,那個項目做的再好,恐怕他們也不會認為是你做的,以為那是給你練手的!」他說罷,沉吟一下說道:「以段簡馳的自負,不會把你放在眼裡的,這是你的優勢,將來能不聲不響地扳倒他的優勢!」
一方面洛洛高興自己的成就,另一方面又鬱悶無論自己幹成什麼,似乎外人都會覺得她是仰仗了強大的段家與赫根家族的關係,她覺得自己的外表挺讓人無奈,總是被人當孩子看,這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二天洛洛與段煜麟下樓的時候看到段簡馳夫妻已經出來了,白千詩見到她便輕步地走過來,小聲說:「昨天的事情對不起啊!」
洛洛沒想到高傲的白千詩會與自己道歉,她立刻笑說:「沒事!」
白千詩覺得這個女孩兒挺好相處的,要是她認識的那幾個厲害姐妹,恐怕這臉要吊一陣子呢。以前她覺得人應該強勢一些,有惹你的,也不要那麼輕易原諒,可是事情如果反過來,她就嘗到體諒的好處,如果洛洛跟她冷臉一段時間,恐怕她在段家會更難過。
段簡馳看到洛洛的態度忽然想起有一次他惹了白千詩,跟她道歉後還忍受她好幾天的冷臉,為什麼這女人跟女人之間差距這麼大呢?洛洛同樣是豪門生長出來的女孩兒為什麼絲毫沒有豪門中的囂張跋扈的氣焰?這讓她非常的不解!
段孝嚴走出房間,挺著筆直的腰脊嚴肅地走過來,白千詩笑著迎過去說:「爺爺,昨天我不懂事兒,亂說話,您可不要生氣啊!」她把在家跟父母撒嬌的那一套用上了,昨晚她想了想,一個老頭子有什麼難以應付的?他還能跟自己小姑娘計較?
「嗯!」段孝嚴哼了一聲,垂眸便看到白千詩手上的結婚戒指,將近一億元的那個,他立刻又皺起眉說:「千詩,你只是去上班,這麼貴重的首飾我看就不要戴了吧!」
白千詩下意識地向洛洛那邊看去,果真發現洛洛身上一件飾品都沒有,難道她結婚就沒個婚戒?白千詩鬱悶地想,可嘴上還是說:「爺爺,我知道了!」她這是剛結完婚上班,總得戴戴炫耀一下吧,不然買那麼貴重的東西放家裡有什麼用?錢不是白花了?
這是兩代人的想法了,段孝嚴是為了收藏,而白千詩才不想賺錢的事兒,她不缺錢,買了只是為了好看有面子。白千詩哪裡想到老爺子固執著呢,一生風裡來雨裡去的老人哪裡是你隨便哄兩句就能迷糊的?
段孝嚴走到飯桌前坐下,白千詩又小聲問洛洛:「你怎麼都不戴個首飾?」
洛洛就知道剛剛白千詩瞄自己是這個意思,她就想不明白,為什麼白千詩老拿自己當參照物呢?她小聲地回答:「怕傷到福寶!」
白千詩恍然,福寶的皮膚那麼嬌嫩,果真不是這些金屬物品能碰的,也是她倒霉,碰上了非常時期的小洛,顯得自己太奢侈。
然而令白千詩更吐血的還在後面,說她穿的衣服太過暴露緊身,教育她既然已經為人妻,便要注意自己的衣著打扮。她又去看洛洛,發現洛洛穿著寬鬆的休閒服。也是的,洛洛天天在家帶孩子,肯定不會穿什麼太暴露時尚的衣服,無非就是睡衣家居服一類的,她只好悶聲忍了。
這衣服換了,老爺子又負手低頭看她的鞋,她真想把腳給藏起來,老爺子說她鞋跟太高,說她個子本來就不矮,穿那麼高的鞋幹什麼?她真想回一句,「您老管那麼多幹什麼?」
她愛穿高跟鞋怎麼了?又沒露也不透,真想不明白。這回她連看都不看了,洛洛就算在家想閒的無聊穿高跟鞋也不可能,還怕把孩子摔了呢。如果讓她像洛洛那樣的行頭打扮,她可受不了,要麼休閒裝要麼娃娃裝的,她不是那歲數了,再不展現自己的身材,難道等到年老皮膚鬆弛再露?
她真心希望,不要等她老了再當上這主母,到時候有錢也沒什麼用了,再打扮也是半老徐娘!
其實白千詩如果不是非討老爺子歡心,段孝嚴還至於管這麼寬,她這一刻意討好,老爺子心想既然如此,那我就管管你吧!白千詩哪裡受的了?她在家可沒人敢管,一向都自由慣了,所以在段宅住沒幾天就回娘家住去了。
她的說法是透透氣。她一回去段簡馳自然也要跟著回去,不說別的,就說白家給段氏出的力,為段氏的銷售額大幅度提高做出重要貢獻,他也得回去表態示好啊!
白千詩一回家就跟解放了似的,將自己攤在沙發上跟父母大肆訴苦,她埋怨地說:「唉呀,您說他都那麼大歲數管那麼寬幹什麼?我穿個高跟鞋他也管,女人有不穿高跟鞋的嗎?」
段簡馳雖然不見得跟爺爺有多親,但是有人抵毀他家人,他自然要維護的,他開口說:「爺爺那是擔心你穿的鞋太高,會摔倒!」
白千詩立刻就來勁了,站起身叉著腰問:「那說我穿衣服太緊太露呢?還嫌我戴戒指,結婚戒指買來不戴有什麼用?好像我就是一個賣肉素質低的女人似的!」
倪采春不解地問:「怎麼一個老頭兒管那麼寬?」
段簡馳立刻不說話了,心裡升起反感,這些日子他跟白千詩關係還不錯,知道她在爺爺那兒受氣,他便刻意維護,比以前體貼不少,而段煜麟跟洛洛時不時偷著親暱被他看到,將他撩撥的不輕,所以天天晚上跟白千詩激情一番,兩人的關係剛剛緩和,在此刻白千詩這種毫無顧忌的言辭之下,他心裡的熱度未免又降到了冰點。
白炳燁說:「千詩,段老歲數在那兒擺著,思想肯定保守一些,對你們小年輕的做法看不慣,你既然住過去,就要多擔待著些。」
這話還算是公平,男人看問題的角度自然與女人不同。
倪采春又問:「那個洛洛呢?她也挨訓?」
「媽,還說呢,我嫁的真不是時候!」白千詩鬱悶地說:「小洛剛生了孩子,不能戴首飾,怕劃到孩子,也不能穿高跟鞋,怕摔著孩子。她天天在家帶孩子,自然是以寬鬆舒適為主,我跟她能比嗎?等我生完孩子肯定也那樣,可我剛結了婚,正是要美的時候,氣死我了!」
「我聽說老爺子挺喜歡洛洛,她有什麼好?」倪采春好奇地問。
「她整天悶悶的也不說話,我覺得脾氣好吧,不過我脾氣也挺好呀,又沒跟老爺子頂過嘴。其實我倒沒覺得老爺子對洛洛多好,反正沒看出來。而且有一次我說錯話還引的老爺子對洛洛發脾氣,弄的我挺過意不去的!」白千詩說道。
倪采春總結,「我看她對段家最大的功勞就是生了個兒子!」
白千詩認同地說:「對啊,全家上下就福寶那小子地位最高,老爺子一見他立刻眉開眼笑,什麼氣都沒了!」
白炳燁感歎道:「典型的母憑子貴,我看你也趕緊給簡馳生個孩子吧!」
「人家剛結婚,才不!」白千詩扭捏地說。本來沒結婚的時候她還想結了婚就生孩子,可這幾天段簡馳把她弄的天天要瘋了似的,一懷孕就不能同房,她還想過過這樣的生活呢,聽說生完孩子就沒有快感了。
倪采春說道:「女人就是要趁著年輕的時候生孩子,不然歲數大了不好恢復,還是早生的好。」
白千詩不耐煩地說:「哎呀,你們應該想想現階段我怎麼討得爺爺的歡心!」
「你懷孕之後,不能戴首飾、只能穿寬鬆的衣服、不能穿高跟鞋,孩子也馬上要有了,不是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白翰突然開口說。
「哥,這算什麼辦法?討厭!」白千詩哼道。
白翰笑道:「簡馳,別理她,無理取鬧,走咱們喝酒去!」
段簡馳正慶幸有人將他解救出來,站起身跟著白翰向飯廳走去。說實話他對白翰印象不錯,因為全家數他最講理。老丈人也還好,就是有時候糊塗一些,比如上次請赫根夫人的事。就這丈母娘跟白千詩倆女人要是碰一塊,那就麻煩了,簡直就是天下大亂,千隻烏鴉頭頂飛,搞的他不厭其煩。
這段簡馳跟白千詩一走,洛洛趕緊忙自己的工作,目前落氏上下狀態良好,落松也在公司開了會,傳達他的精神,說以後杜絕憑關係進公司工作的員工,員工升職會有標準的考核,給大家機會。並且現在公司已經引進新的設備,打算創新,公司的前途一片光明,大家要好好幹。
一部分優秀員工被提拔起來,頂替了走掉的關係戶經理,這讓大家看到希望,工作熱情空間高漲。
洛洛現在也沒閒著,她打算成立一個像段氏那樣的市場調查部門,專門調查消費者心理。還有設計經理的人員也是非常重要的,哪怕工資高些也要找個優秀的,因為作為包裝公司,設計很重要。
本以為段簡馳與白千詩要在白家住幾天,可是第二天段簡馳就一個人回來了,並且是比下班時間回來早,他一回來就去敲洛洛在一樓的門,她打開門一看是段簡馳,沒有防備,嚇了一跳。
段簡馳向裡望了一眼,問她:「你天天在忙什麼?現在就開始工作了?」
洛洛生怕他發現什麼,關上門,走出來說:「赫根家族的項目一直拖著也不好,我做些前期工作,等正式恢復工作的時候進度會快一些。」
「哦!」段簡馳沒在意,知道了赫根夫人與她的關係,他便認為那個項目就是專門為了小洛而設定的。
「千詩呢?」洛洛看向客廳,並沒發現白千詩的身影。
「她還沒有下班!」段簡馳向客廳走去。
「你找我有事?」洛洛問。
「我只是想問問,你在段家住有沒有覺得彆扭?」段簡馳其實好奇的是洛洛會不會也向艾西告狀,段煜麟是否會遇到和他一樣的情況?
「沒有啊,爺爺對我很好,再說孩子有奶奶照顧,我也放心!」洛洛說完便問:「是不是千詩不適應?她畢竟是剛來,難免有個磨合過程。我剛住到段家的時候也是大氣不敢出的!」
段簡馳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兩年多以前,那個時候他不在國內,所以並不瞭解情況,但是聽父母說過,那時候爺爺對她很嚴厲,還罰過站,他好奇地問:「你叫娘家來出氣啊!」
洛洛一下子就笑了,「這種事情就不能跟娘家說,說了能怎麼樣?如果來理論不是關係更糟嗎?如果不出面的話,這就是讓他們為難,天天擔心女兒會不會受氣,所以說了一點好處都沒有。對待娘家就是應該報喜不報憂,讓父母以為你過的很好,這樣才會放心!我看白家沒有來爭論,千詩也是這樣做的吧!」
段簡馳歎氣,白千詩這個名子提起來他就有一種烏雲壓頂的感覺,如果白千詩能有小洛一半的體貼懂事,他也知足了,真是不知道為什麼,老婆不能比,越比越是別人的老婆好。
洛洛以為只是白千詩在段家住不慣所以跟段簡馳訴苦,完全沒想到白千詩會跟家裡告狀,她覺得自己這麼年輕都懂得的道理,白千詩那樣的大家閨秀一定也會懂。可是當白千詩的母親帶著白千詩進段家大門後,洛洛傻眼了,尷尬地看向段簡馳。
她碰上段簡馳複雜的目光,深深地、夾雜著些許無奈……
倪采春一來,段家的長輩們肯定都要被叫出來。倪采春看到客廳裡的洛洛,不免多看了幾眼,真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孩兒,穿的普通不說,長的也沒自己女兒光彩照人,這拎出去一點面子都沒有,不明白段家老爺子怎麼想的。
這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倪采春覺得自個兒閨女要個有個、要模樣有模樣,受過高等教育,出身好,氣質又落落大方,怎麼看都是一個最適合豪門的媳婦,她這心氣兒高著呢,看不得女兒受點委屈,所以今天親自送女兒回來。
常怡舒見到有客人來,馬上禮貌地留人家吃飯,倪采春倒是也沒客氣,大方地同意了。這下白千詩感覺有點不對,碰了碰媽媽,可倪采春一點反應都沒有。
段孝嚴目光老辣,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母女目的如何,他轉過頭沉聲對常怡舒說:「打電話叫啟海兩口子也過來一起吃吧!」
段簡馳表情淡淡的,帶著一種疏離的客氣,白千詩心裡忐忑,總感覺他在生氣,其實她也只想讓段家看到自己不是沒娘家的,沒想太怎麼樣,但是看媽媽這架勢,似乎不想就這樣算了,一時間她有點發慌,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大家子都在,她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說。
洛洛跑上樓看孩子,順便換身稍顯正式的衣服,畢竟有客人在。段煜麟今晚有應酬,不回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大家上了飯桌,段啟海與劉彥敏也都坐到桌上,兩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狀況,看段簡馳,沒收到信息,再看白千詩,一臉的緊張。
洛洛從樓上下來,她剛喂完福寶,換了件米色連衣裙,裙子非常簡單,全米色,沒有任何別的顏色,泡泡袖,下面袖口是燈籠口,頭髮隨意挽了起來,配上她的素顏,看起來寧靜優雅。沒人注意她下來,段簡馳卻注意到了,作為與段煜麟競爭對手,他總是不自覺地與段煜麟比較著一切,包括老婆。
他才發現洛洛身上有一種寧靜的氣質,不張揚,總是低調卻又高調地吸引著男人的視線,像她這樣的女孩兒,終會被男人發現她的好。
人齊了,大家開始吃飯,段孝嚴一直不說話,沉默地吃。
倪采春認為在飯桌上應該越熱情越好,她可不知道段家以前飯桌吃飯的規矩,劉彥敏不敢多話,基本都是常怡舒在招呼倪采春。這令倪采春覺得親家不夠熱情,還不如人家一個叔伯嫂呢!
洛洛已經覺察到飯桌上的詭異,她一言不發低頭吃飯,生怕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果真,吃飯中途,倪采春笑道:「段老,我們小門小戶出來的沒有什麼規矩,要是千詩哪裡惹您不高興,那就麻煩您多擔待著點!」
她覺得這老爺子怎麼也得客氣地答應下來吧!她萬萬沒想到老爺子順著她的話就說下去,「規矩都是慢慢學的,小洛也是嫁過來才學的規矩,現在不是規規矩矩的?」
洛洛突然被點名,一下緊張起來。
倪采春的目光果真轉過來問:「哦?小洛當初也挨訓嗎?」
段簡馳覺得洛洛真叫個冤枉,有她什麼事兒?平白的給卷事非來,都是白千詩多事兒,如果她能像洛洛一樣看問題,就不會有這次的麻煩。
洛洛鬱悶,她都努力隱忍不讓人發現自己,怎麼還被提及?這算不算是躺著都中槍?以免後面再涉及到她,她便說了一句比較狠的話,當然她的態度還是那般柔柔地、帶著禮貌的,「是啊,我剛嫁進來的時候,飯桌上都不允許出聲音,別說聊天了,就邊勺子碰碗邊、喝湯有聲音都不行!」
倪采春的嘴動了動,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這飯桌上屬她說的最歡,剛剛喝湯還嘖嘖作響,還誇這湯好喝來著……
常怡舒真的很想笑出來,段孝嚴不動聲色,可心裡卻喝彩,「好樣的小洛,總算給段家出了口氣!」
段簡馳意外地看她一眼,還是那副表情,還是沉默地吃自己的飯,她的印象也在他心裡頗有改觀,原來她不是傻,呵呵,有趣兒!
段啟海生怕親家難堪,補了一句,「後來我爸覺得餐桌上冷清,所以大家後來才在餐桌上聊天的!」
倪采春是見坡就下,跟著說:「是啊,吃飯就應該熱熱鬧鬧的,沒有聲音多無趣!」
段啟海汗都下來了,餐桌禮儀是段家自古以來都嚴守的,她這麼一說把段家以前都否了,知不知道見好就收?還非得補一句,解氣啊!
白千詩只覺得丟人,輕叫了一聲,「媽!」
倪采春轉過頭問:「我說錯什麼了?啊?」
常怡舒快受不了,太極品了。再看老爺子的表情由陰沉也變成強忍笑意。
不過洛洛那一句的確讓倪采春後面的話少多了,最後吃過飯沒有多坐便告辭,讓段家司機送的。
老爺子沒說讓走,大家都沒走,坐在客廳裡不知道老爺子是否會就今天的事情發話。
白千詩覺得媽媽今天有點過,一聽就能讓人明白她回家告狀,然後媽媽來討公道的,她偷著看段簡馳的表情,冷冷地,她有些害怕。說實話段簡馳生氣她還是挺擔憂的。
果真,段孝嚴緩緩地開口,「啟海,既然千詩在這裡住不慣,我看還是你們帶走吧,願意和你們住就和你們住,願意自已過也行,段家不是給他們買了房子的?」
這下嚴重了,逐客令都下了。段簡馳也不說話,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看白千詩的意思吧。
白千詩急了,她猛地站起身說:「爺爺,我不是不想住這裡,我也沒說什麼,是我媽怕我規矩不到所以才過來的!」
這話有人信,段孝嚴也不會信,他活多大歲數了,還能蒙的過他?再說也沒這麼寸的吧,剛剛教訓你幾天?你媽就過來,什麼情況也是明擺的。不過段孝嚴不會跟孫女婿說的太過分,看樣子她並不想走,他不會硬趕,只是站起身說:「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子,從今天開始我話扔這兒,都隨便,想出去住就出去住,不用有顧慮!」說罷,他抬步回了房間。
其實他的話只是說給白千詩聽的,這樣說也是為了不那麼明顯,如果小洛要搬走,他可是不會同意的。
他的最後一句話被剛剛進來的段煜麟聽到,段煜麟看到客廳裡一堆人,包括段簡馳與白千詩,還有二叔二嬸,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
常怡舒看見段煜麟進來,對洛洛說:「小洛,福寶該吃了,你跟煜麟上去吧!」她也要回房,她可不想跟老二一家摻和。
段煜麟正好奇,聽見母親的話走過來拉了洛洛就往樓上走,剛進門便問發生了什麼。
洛洛長出一口氣,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最後還鬱悶地說:「我看無辜的就是我,什麼事兒都往我身上扯!」
段煜麟失笑,勾著她的脖子把人弄到自己懷中,說道:「現在段家就兩個孫媳婦,當然誰都想比一比,不過我已經確定,她不是你的對手!」
「喂,什麼叫不是我的對手?我倆又沒有矛盾!」洛洛不滿地說。
他樂呵呵地評價道:「白千詩看起來聰明,那是在工作方面,如果說在人情世故方面就未必比你強,畢竟她的生活環境總是圍繞著光環。而你呢看起來傻傻的,但是屬於蔫壞的那種,指不定在人不防備的時候來一下!」他摸摸下巴總結,「如此看來,還是你更勝一籌!」
有些話他並沒說,由於小時候李秋瀾對待她與落松的不同,致使她的性格有些敏感,也懂得如何去討好大人以及一些人情世故。她小時候的事是他不願再提及的,過去就過去了,憶起傷感一番沒什麼必要。
她歪著頭,疑惑地說:「我怎麼覺得這話不像是誇我呢?」
她這副憨憨的模樣又惹起他的愛意,不免抱在懷中廝磨一番。
樓上情意綿綿,樓下情況緊張,客廳裡就剩下段啟海一家,剩下人都知趣地迴避了。
段啟海沉聲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簡馳轉過頭看白千詩,白千詩低下頭,顯然沒想回答。段簡馳代她說:「最近爺爺對她有些不滿,批評了幾次,可能岳母知道了,今天才過來的!」
剛剛白千詩並未承認自己跟家裡告狀,所以段簡馳給她留著面子。
劉彥敏勸道:「千詩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跟娘家說的,這樣你媽媽多擔心呀!」其實她心裡很不滿,有沒有腦子?說了能怎麼樣?
「媽,我知道了!」白千詩此刻就像霜打的樹葉,徹底蔫了,她哪裡想到只是簡單的一件小事兒,卻升級成兩家人的矛盾,她不由怨起媽媽,來幫倒忙。
段啟海解圍說:「事情既然發生就算了,千詩剛剛結婚還不太適應,都是要慢慢學習的,當初小洛不是還罰過站呢?這點小事兒算什麼?過去就算了,以後注意不就完了!」
得,小洛又躺著中了一次槍,他也不想想那回如果不是因為段晁,小洛也不至於那麼倒霉。
畢竟是兒媳,能怎麼樣?說也說不得,更何況人家身份又那麼矜貴,段啟海看兒子的臉色陰沉的厲害,便勸道:「簡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們剛結婚,這種事情免不了,別往心裡去,再破壞兩人之間的感情。」
「爸,我知道!」段簡馳自從經歷結婚那段時期,對父母也知道心疼起來,所以現在態度很好。
「行,那你們是住這兒還是咱們回去?」段啟海擔心兒媳心裡有疙瘩,所以才有此一問。
白千詩主動說:「就住這兒吧!」她明白,如果現在不把爺爺哄高興,她一走那這矛盾可能就一直存在,這樣下去了。
段啟海夫婦一走,段簡馳就大步往後屋走去,理都不理白千詩,她趕緊快步跟上,也不說話,等走進自己屋才急忙開口,「簡馳,我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對不起啊!」
段簡馳冷著臉,一聲不吭。
白千詩嚇壞了,她從來沒見過段簡馳氣成這樣,而這種家庭冷暴力更加令人心驚,她連忙保證道:「簡馳,肯定不會再有下次了!」
段簡馳此刻才說:「如果你真覺得在我家這麼不好的話,我可以跟你住到白家,沒關係!」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說說心裡舒服,你總不能連說都不讓我說吧,這樣我心裡憋的多難受啊!」她連連否認。
「那你也說明白,現在這種情況,你說怎麼辦?你又不是跟我父母,是跟我爺爺,你知不知道我爺爺就是家裡的老大,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你還不如不住這裡!」段簡馳氣沖沖地說。
「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下回肯定不會再這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原諒我一次行不行?」她覺得自己夠低三下四的,她還真沒有跟一個男人這麼賠禮道歉過,這已經到了她的極限,如果他再不軟下來,那她也要急了。
好在他長出口氣,「算了,這件事就這樣吧!」他看向她說:「我知道這兩天你受了不少委屈,這也是為了要主母咱們才住這兒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完全可以搬回自己家,段宅一年也來不了兩次,爺爺的情緒完全不用顧慮。」
白千詩趕緊表態說:「我沒關係,就在這裡住著吧,只要能幫你,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現在她搬出去,那什麼機會都沒了,她一定要想辦法挽回。
段簡馳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低聲說了一句,「晚了,睡吧!」
兩人各自收拾完東西躺在床上,白千詩攬住段簡馳的腰,撒嬌:「老公、老公~」她的手在他胸膛上慢慢劃著圈,向下遊走,求歡的意思很明顯。
她相信床頭打架床尾合,只要有了關係,明早什麼事兒都沒了。
可是段簡馳卻翻了個身,背對她,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今天累了,睡吧!」
他哪裡有心情做那些事情?只要看著她,他心裡就來氣,更加不可能有感覺。
白千詩被拒絕了,她不可置信,委屈的淚水滑落下來,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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