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阿毛所說的事令陳果夫精神一振,如果事情是真的話,那麼王亞樵的行為很可能是如自己所猜測的那般另有內幕,為了證實這點,陳果夫立即讓審訊人員針對這個情況反覆詢問,以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足足三天時間,王亞樵的確不是普通人,反覆的疲勞審訊能抗這麼久是安全局甚至它的前身特工處從籌建以來有史第一個,一般人能抗二天就很不容易了,但王亞樵居然足足頂了三天,可想而知他的意志和精神是多少堅強。
但再強的人終究還是人,食人間煙火,有生老病死,王亞樵終究還是屈服了,說出了所有的事。當最終口供送到陳果夫面前,陳果夫越看越皺眉頭,過了許久他抬頭向人問道:「這份口供你能保證屬實?」
「應該……。」
不等對方說完,陳果夫沉下臉來:「我不要聽應該、可能、也許這種廢話。」
「是是是……。」對方連忙改口道:「以王九光的狀態和反覆詢問的核對結果比較,這份口供的真實性很強,絕對沒有問題。」
「嗯……你去吧……。」揮了揮手,打發來人離開。陳果夫繼續閱讀已經看過一遍的口供,並緊緊皺起了眉頭。
根據王亞樵的交代,一月多前的確有人來拜訪他,並且接觸了幾日。這兩人中一人是王亞樵的老朋友徐統雄,另外一個居然是陳少白,自孫文在日本遇刺後,革命黨煙消雲散,徐、陳二人不知下落,據說是心灰意冷出洋去了。誰想到這兩人會突然出現在上*海而且找到了王亞樵。
不過根據王亞樵的口供描述。徐統雄和陳少白來找他只不過是敘舊而已,三人雖然聊了許多往事,也對孫文的死感到惋惜和對刺殺者無比的痛恨,又大罵了那些脫離革命黨投靠政府的原革命黨員。但王亞樵一口咬定,無論是徐統雄還是陳少白都沒讓他去刺殺戴季陶等人,所以這個案子完全是他個人的行為。和徐、陳二人無關。
事情就真這麼巧合麼?陳果夫絕對不會相信的。徐統雄和陳少白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在這種時候出現,難道僅僅是找王亞樵敘舊?要知道他們兩人都是政府的通緝犯,東躲西藏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冒著風險跑上*海來找王亞樵聊天?而且王亞樵這人的性格眾所周知,根本就是一個容易衝動的傢伙,雖然徐統雄和陳少白沒有直接參與此案,但只需要在接觸之時旁敲側擊地說上些話,恐怕王亞樵的心裡就種下了包袱的種子。
很快。陳果夫就決定立即追查徐統雄和陳少白的下落,徹底搞清楚這案子的真相。就在這個時候,中央的命令下來了,方子達經過考慮決定把王亞樵移交司法,以謀殺罪名公開審判,至於他的兩個徒弟作為同案犯一併處理。安全局對於這案子的口供、證據等等同時和犯人一起移交,但在同時方子達也指示陳果夫繼續調查此案的幕後情況,直接向他負責。
法律方面定罪是毫無疑問的。無論是直接證據、旁證還是人證,甚至是口供。都可以證明王亞樵就是血案的真兇。這個案子鬧得沸沸揚揚,必須盡快給各界一個交代。而且後續的工作已不再需要王亞樵配合,所以讓安全局盡快移交司法,給社會一個交代,以維護社會穩定是政府需要看到的一幕。
接到命令陳果夫不敢怠慢,反正從王亞樵嘴裡該挖的也挖的差不多了。人交出去也不影響之後的調查。
王亞樵的案子太大,上*海地方法院的審判資格不夠,但直接押往京城由於路途遙遠也不安全,所以司法部決定從高級法院派人過來在上*海進行審判,所以這個臨時關押點就不合適了。為了保證安全,經過交接,安全局把人交給了駐軍和上*海警察局聯合接手,把王亞樵單獨送往龍華軍事基地進行關押。
處理完這些事,陳果夫留下部分人繼續在上*海追查徐統雄和陳少白的下落,必須搞清楚他們兩人在一月前的行蹤和所接觸的所有人。之後,他坐火車北上趕回了京城,直接向方子達匯報此案經過。
幾天後,京城的國務院,方子達在辦公室抽了個時間接見了陳果夫聽取匯報,當聽完陳果夫對此案前後的調查和推論後,方子達一時間陷入了沉思,許久都沒說話。
大致情況通過電報方子達已有瞭解,可因為電報畢竟說不清楚,而且因為保密陳果夫在電報裡也沒說清楚具體的內幕,只不過提了提還有些方面需要繼續調查。直到今日,方子達才聽明白所有前因後果,這個結果讓他很是驚訝,他沒想到革命黨煙消雲散後居然還有人在掀風攪浪,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大名鼎鼎的陳少白。
抬眼看了下畢恭畢敬的陳果夫,方子達有些感慨這人才就是人才,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陳果夫在後世大名鼎鼎果然名不虛傳。
「就按你的思路去查吧,如果必要的話可以向情報局要求配合,我會和周元良打招呼的。」
「謝謝總理……。」陳果夫忍住內心的興奮連忙應道,要知道和情報局還有周元良相比,他的安全局總是低了一頭,一是他們之間的職位和身份,周元良是方子達的心腹老人,而且又是情報局局長,他陳果夫半道出家只是新人,職位也僅僅是個副局長。何況,無論是情報局還是安全局,其前身都是特工處,作為曾經掌握特工處的周元良的影響力也不是陳果夫能比擬的,情報局的資源更是遠遠多於安全局,在匯報前陳果夫還擔心方子達聽完匯報後會讓他把這案子移交給情報局,誰想到方子達居然要求繼續由自己負責,並且還能調動情報局的資源為安全局作配合,這表示在這案子中他陳果夫的能力已經被方子達認可了。
陳果夫走後,方子達獨自琢磨了一會兒,這事還真是撲朔迷離,要搞明白經過也只有等陳果夫查個水落石出才能知道了。不過在陳果夫匯報過程中,方子達聽到顧阿毛的名字後心裡陣陣驚愕,他萬萬沒想到顧阿毛這人也會冒出來,至於此人加入安全局究竟是好還是壞,方子達自己也不清楚,只有有待慢慢考查再看,所以他對於顧阿毛也沒任何表態,全權交給陳果夫處理。
陳果夫回京後沒幾天時間,第一批從歐洲過來的人員就抵達了中國。對於這些技術工人、軍人、工程師和科學家的安置工作中國政府早就做好了準備,可就算這樣也讓各方面忙忙碌碌折騰了好些天。
中國自滿清以來就向外派出留學生,其中有公派也有私人留學,這些留學生中分為三類,最大一類是以留日學生為主。尤其是甲午戰爭後,日本戰勝中國取得勝利,為了學習戰勝國的經驗,再加上中日一衣帶水交通便利,所以前往日本東渡的留學生比比皆是,這些人裡在內閣就有幾位,比如外交總長曹汝霖等。其二,是留學美國的留美學生,用庚子賠款資助留學生是美國當年的國策,而且這批留學生中大多都是出於名校,和水平參差不齊的留日學生相比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因為某些原因,這些人大多只擔任技術方面的研究工作,加上人數比不上留日學生,在政府中比重並不高,內閣中也僅僅只有一位,那就是交通部的梁敦彥。
除了以上兩系,還有一系是留歐學生。留歐學生分為兩種,一種是滿清時期洋務運動開展時派往歐洲,尤其是英國學習海軍的北洋系,另一種是後來私人赴歐留學的留學生。這些人裡北洋系幾乎全是軍事人員,而且年齡也很大了,至於私人赴歐留學的只佔極少部分,所以和以上兩系相比,這系是最薄弱的。
這三類留學生同樣分成三派,各有各的優點,也各有各的劣勢。但總的來說,無論是那一系那一派,對於歐洲強國的德國都是很佩服的,但因為留學經歷原因,國內懂得德語的專業人士並不多,在安置工作中最困難的就是語言不通,因為溝通問題甚至還鬧出了些小矛盾,幸好解決的快,要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這個情況很快就匯報到了方子達這邊,廖仲愷作為主持這事的負責人要求政府盡快多派能聽能說德語的人才幫助安置工作。對這個要求,方子達一時間頭大如斗,他又不是孫悟空,哪裡變得出這些人?國內說日文,說英語甚至法語的人倒能找出大把,但精通德語的鳳毛麟角啊。
最後,還是楊永泰腦子靈活給方子達出了個主意。他提到由於中央軍校一直有德國教官的情況,所以建議讓中央軍校的學生和教官協助安置,以保證溝通順利。
這建議讓方子達眼睛一亮,頓時連連叫好,他馬上讓楊永泰去安排,同時給國防部打了個電話。一天後,幾百個懂德語的學員和教官,甚至包括在中國生活了幾年的德國教官就從保定趕往天*津等地,隨著他們的到來,安置工作終於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其效率一下提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