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志清心裡雖然這麼想,可必要的姿態還是要擺擺的,當然杜月笙也明白蔣志清的意思,順著他的態度又說了些好話,最後這才「勉強」答應了下。
事談好,黃金榮也杜月笙起身告辭,走出飯店,黃金榮沉著臉很是難看,要不是顧及蔣志清背後的方子達,恐怕這位上*海灘大亨早就在屋裡和蔣志清拍桌子翻臉了,自他成為華捕後,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給他臉色。
相比之下,杜月笙倒是一副笑臉,彷彿前面在蔣志清面前低聲下氣的人不是這位大名鼎鼎的杜老闆一樣。坐上汽車,黃金榮很是奇怪地瞧了眼杜月笙,心裡有些不解。
「阿哥,兄弟曉得儂為啥生氣,不過阿拉覺得這個氣根本就沒啥好生的。」
「為什麼?」黃金榮奇怪道。
「呵呵。」杜月笙笑笑,說道:「阿拉幾個說是大亨,表面看來在上*海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其實說白了就是個流氓頭子,不要瞧有些人看見我們恭恭敬敬的樣子,其實骨子裡就看不起我們,沒錯,我們現在是有權有勢,而且手上鈔票也木佬佬,但在上流社會裡根本就上不了檯面。何況,這天下是啥寧的天下?阿哥到現在還麼看清爽?沒錯,以前上*海灘的確是洋人說話硬,但這幾年歐洲那邊打得稀里嘩拉,洋人死特老老多,現在就連洋人的皇帝也要看中央的眼色,尤其是方子達的眼色。想要在上*海灘混得好。繼續混下去,再死抱洋人大腿有點危險了,天曉得歐洲哪裡一年才能打完,換句話說,就算以後打完了,這洋人的力升也落下來老多,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你是說……討好老蔣,再搭方總裁的順風車?」黃金榮若有所思地問道。
杜月笙點點頭:「就是這道理!說起來這事也算壞事變好事,阿倪這癟三死活管阿拉屁事?他這條爛命說實話,不要說方總裁了。就是蔣先生眼睛裡也只不過是只臭蟲一樣的東西。關鍵,要用這事跟蔣先生拉上關係,最好再搭上方總裁的路子。只要上了船,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無論將來局勢怎麼變,阿拉兄弟們在上*海灘就永遠倒不了。」
「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老蔣能肯介紹我們給方總裁?萬一這赤佬吃好嘴巴一抹翻面孔不認人怎麼辦?不就竹籃頭打水一場空了麼?」黃金榮微皺眉頭問了一句。
「不會的。」杜月笙很是篤定,比起黃金榮只顧撈錢玩女人之類,他更關心國家大事。根據他的消息顯示,蔣志清在上海搞的投行名義雖是中央銀行下屬。但實際上並不像表面這麼簡單,而且這家投行看起來很是低調,不像上*海的各大銀行開門做生意,反而神神秘秘的,甚至還有不少洋人進進出出。這裡面一定有他杜月笙搞不明白的地方,雖然他不清楚蔣志清做的究竟是什麼生意,可從這些消息綜合來看這生意肯定簡單不了。既然如此,那麼必然會有用到他的地方,哪個做生意的不要靠道上關係的?只要對方有所求。他杜月笙就有把握抓住。
當然,杜月笙和黃金榮雖然是自己人,可有些話也不可能說的這麼清楚,這些事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對著黃金榮的面,杜月笙笑嘻嘻地拿出這些日子正和黃金榮、張嘯林準備合夥開公司的事說了說,依照他的意思,既然是做生意。到時候把蔣志清也來進來合上一股,再送點干股什麼的,想來對方也不會拒絕,用利益把大家捆綁在一起。到時候這買賣就順風順水再無阻力,不僅能比原來預料的順利,甚至還能藉著中央銀行的關係把生意做得更大,之後再搭上方子達的船也就順理成章了。
「有道理,這麼弄如果成了倒真的不錯。」杜月笙這麼一說,黃金榮馬上就動心了。他在上*海灘吃的開是沒假,可出了上*海灘影響力就遠遠不如了,如果有蔣志清的幫忙,以中央銀行的背景和財政部的支持,這生意興旺發達是顯而易見的,要知道方子達可是赫赫有名的財神啊!點石成金的本領誰不曉得?手指頭裡漏點油水就足夠他們賺翻天了。
黃金榮左思右想,這都是件不虧本的買賣,心情一好,這臉上的陰雲也就散了。
「不錯,還是杜老弟腦子活絡,比我強多了!」翹起大拇指讚了一句,黃金榮歪著腦袋想了想,笑罵道:「冊那!張嘯林這傢伙肯定也是這麼打算的,怪不得這赤佬自己不出面,原來是讓阿拉幫著伊跑腿探風呀。不上道,特不上道了,哈哈哈!」
兩人回到黃公館,在那邊等候消息的張嘯林早就望眼欲穿了,當黃金榮和杜月笙進屋後,他連忙起身就迎了過去,追問情況究竟如何。
杜月笙笑著把結果說了說,張嘯林頓時大喜,拍著胸口保證這賠償金什麼的都有他出了,至於送干股拉關係之類也沒問題,有了蔣志清加入,他高興都來不及呢。至於他的徒孫南市阿倪如何發落張嘯林哪裡還會關心?這種小人物是死是活關他屁事。
張嘯林的這反應更是讓黃金榮堅定了他純粹早就打好了算盤,把自己拖進來探地雷的主意,當即很不客氣地說了張嘯林一通,責怪他不夠兄弟意思,事先不把話說清楚。張嘯林連忙賠不是,還答應黃金榮把他早就瞧中的一個戲子送給他,這才讓黃金榮消了氣。
第二天,狀元樓。
約好的時間快到了,三大亨坐在包下整整二樓的雅間裡等著蔣志清,可怎麼都不見他的到來。就在黃金榮不耐煩地摸出懷表看時間,心裡嘀咕著蔣志清是不是放他們鴿子的時候,客人終於來了。
進門先是寒暄幾句,等迎著蔣志清入了上座後,杜月笙指著張嘯林為蔣志清介紹。張嘯林也是個有眼色的傢伙,姿態擺得很低,當即先三碗賠罪酒下肚,接著從口袋裡取了張支票雙手奉上,作為賠償蔣志清的損失。
蔣志清輕描淡寫地往支票上掃了眼,心裡微微一驚,這張嘯林出手不凡啊,支票上的數額簡直是他損失三倍還多,這比昨日談妥的雙倍賠償高了許多出來。對此,蔣志清很是滿意,收下支票後點點頭道:「張老闆爽快,蔣某也不含糊,這樣吧,你的那個人我回去就讓下面人給放了。」
「隨蔣先生意,其實蔣先生,阿倪這傢伙放不放無所謂,也是蔣先生心腸好,給了這小子一條生路,要是換了我,不活剮了他就不錯了。蔣先生,你仁義!夠朋友!小弟再敬你一杯!」
笑著以水帶酒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蔣志清問道:「張老闆聽口音是慈溪的?」
「蔣先生好本事!小弟是慈溪人,1912年才來上*海討生活,這上*海話說久了連自己都快忘記慈溪話了,想不到蔣先生居然能聽得出來。」
「呵呵。」蔣志清笑了笑,說道:「張老闆是慈溪人,黃老闆我知道是蘇州人,杜老闆的口音裡聽老家應該也是江蘇的吧?蔣某老家恰好也是江浙的,說起來大家也算是老鄉呢。」
「是麼?」在座三人無論是否知道,都露出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杜月笙笑問道:「蔣先生的口音聽應該和張老闆那邊差不多,難道也是慈溪的?」
「慈溪倒不是,不過也算一個地方的,我是奉化人。」蔣志清笑呵呵地說道。
「這也太巧了!」張嘯林一拍大腿興奮道:「的確老鄉,的確老鄉啊!沒想到我們寧*波人居然出了蔣先生這麼個人物,蔣先生,你給我們寧*波人長臉啊!」
蔣志清連連笑著擺手,口稱不敢,不過心裡的高興的確很舒服。既然在座的都是江浙老鄉,而且前幾天的事也算說開了,大家也就是自己人了,幾杯酒下去聊著聊著感情也就有了。說了些話,杜月笙漸漸把話題牽到了買賣上面,向蔣志清示意他們準備合夥搞個公司,並送蔣志清一股,既然都是老鄉,那何不如聯起手來發財呢?合作起來,以後也能有個相互照應不是。
蔣志清倒沒拒絕,只是略有興趣的問了問他們打算做什麼買賣,當聽杜月笙說他們打算做鴉片和賭場生意時,蔣志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蔣老弟,難道你瞧不起這買賣?」見蔣志清似乎沒什麼興趣,黃金榮倚老賣老問道:「不要小瞧這土,上*海灘每月光消耗量就值得這個數。」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黃金榮說道:「我們要求也不高,只要佔其中一半就足夠了,蔣老弟的門路廣,貨源和運輸如果可以解決的話這銷路完全不用擔心,到時候一個轉手就是白花花的洋啊!」
黃金榮說得天花亂墜,蔣志清還是微笑搖頭,瞧著他這態度無論是黃金榮還是杜月笙甚至張嘯林心裡都打起了鼓。本來一切都按照他們的預料進行的,誰想到談到這個對方反而不接口了,難道蔣志清是個清官不成?又不要他出什麼錢,送上來的銀子居然不拿?這倒奇怪了。
正當三人心中焦慮,琢磨著怎麼說服蔣志清的時候,蔣志清喝了口白開水,笑道:「要我說呀,這買賣傷天害理不做也罷!如果各位真想賺錢的話,我這裡倒有個路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