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陳其美在上*海起事,被方子達的第八師打得落花流水,之後第八師一部進駐上*海,鑒於陳其美起事時動用青、紅幫成員和大批地痞流氓作為骨幹力量,事後方子達指示第八師對上*海黑道勢力進行清洗,一時間社會治安大好,百姓拍手稱快。
可上*海畢竟是上*海,租界勢力錯綜複雜,幫派體系根深蒂固,打黑打得了一時打不了一世,不出幾年時間,原本銷聲匿跡躲避風頭的幫派成員漸漸又露出頭來,隨著kmt和孫文的革命黨爭奪洪門等民間幫派的支持,對打黑的力度也逐漸下降,何況一些幫派人員本就在租界任職,比如黃金榮之類,想要徹底根除是絕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有白就有黑,幫派這種組織就是在21世紀也沒有杜絕,何況如今的上*海呢?再者,就算是kmt內部,從上到下,包括理事會成員中就有不少人有著幫派背景,牽一髮而動全身,方子達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冒著得罪這麼多人的風險把幫派趕盡殺絕。
按理說,蔣志清作為陳其美的把兄弟,當初也算是半個道上人。不過他並沒有拜過老頭子,更沒入過香堂,算不上真正的幫派成員。何況,自蔣志清投靠方子達後,就斷絕了同青紅幫的聯繫,現在他的身份已經和以往不同,根本沒必要再和這種人打交道。
可誰想到,就連蔣志清自己都差一點兒忘記當年和幫派交往的經歷時。突然得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幾個癟三居然敲詐到他的頭上了。根據下面人的匯報,就在今天下午,蔣志清的新居工地跑來了十幾個幫派份子,衝著監工人員要茶錢。派去監工的人是蔣志清從中央銀行帶過來的職員,生活在皇城根下,又在赫赫有名的中央銀行任職,這職員哪裡瞧得起這些跑來敲竹槓的癟三?不僅拒絕對方的敲詐,反而斥罵了一頓,威脅這些傢伙從哪裡來滾哪裡去,要是再賴著不走就報巡捕把他們全抓進去。
這下可好。對方頓時冒了火,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即就起了衝突。那些幹活的工人深知幫派成員在上*海的勢力,哪裡敢上前阻攔,轉身就逃得遠遠的,留下監工的職員獨自面對這十來個凶神惡煞的傢伙。
答案不用說,這職員被一頓暴打給揍成了豬頭,連肋骨也斷了三根。可這也就算了,覺得沒出氣的這些幫派成員甚至還衝進工地一頓亂砸,把都完工一大半的別墅給砸了個稀巴爛。當這消息傳到蔣志清的耳朵裡時。他頓時暴跳如雷,氣得嘴裡娘西匹三字經罵不停。更砸了手中的水杯。
「娘西匹,欺負到老子頭上了?查!馬上給我查!究竟是誰!」
把人派出去調查此事,氣呼呼的蔣志清在屋裡轉了幾圈又拿起電話撥給了駐滬警備司令部和總巡捕房,在電話裡把事情一說,對方頓時拍胸口保證這事包在他們身上,一定給蔣志清一個交代。
「瑞元,這麼做合適麼?要不我給虞老闆說說?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江湖事還是江湖了的好。」
「傳賢,你不明白。」蔣志清擺擺手。冷笑道:「早幾年這話還能說,可現在你我還是江湖人麼?小小的幫派份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敲詐政府官員,還毆打人至傷,砸人私宅,這是什麼性質?如果把此事輕輕放過,你我還能在上海繼續立足?恐怕不出三天就有人把我們的投行也給砸嘍。」
聽蔣志清這麼說,戴季陶也就不再多話了。搖搖頭隨他去折騰。
蔣志清倒不是為了他派去的監工出氣,在上*海混過的他其實知道幫派份子上門討茶錢這種事很正常,一般來說隨便打發點錢也就過去了,根本不會鬧到這種後果。這個傢伙不張眼。自以為皇城根下呆久了,眼睛都是朝天看的,出言不遜被揍一頓也不為過,要不然這些人也沒臉在這道上繼續混下去。可關鍵他們還砸了自己的新居,這個蔣志清不冒火才怪,說起來他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何況上*海道上認識的人也不少,還沒完工的新居被砸,這不等於直接打他臉麼?這口氣要能忍下去,他蔣志清也別再混了。
等戴季陶走後,蔣志清生了會兒悶氣又拿起了電話喊人來要發電報,雖然這事必須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不過蔣志清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上*海這地方水深的很,以他的背景擺平一些小事還馬馬虎虎,但萬一對方背後也有人,鬧得僵持起來,自己的臉也不好看。
所以,蔣志清很快就把事情匯報到了京城方子達那邊,第二天一早,方子達的電報就送到蔣志清的手中。在電報裡,方子達先是安慰了一下蔣志清,隨後告訴他這事由他直接處理即可,但方子達已經通知周元良,讓他派在滬的特工處人員協助,同時還告知蔣志清,袁寒雲現在就在上*海,萬一有情況也可以找他幫忙。
有了方子達的支持,蔣志清腰桿子頓時就粗了起來,不出兩天這事就打聽清楚了。打人和砸他宅子的傢伙是青幫覺字輩的南市阿倪和他的一幫手下,他的老頭子是通字輩張嘯林的徒弟,說起來倒也不是外人。
蔣志清的把兄陳其美是青幫大字輩,張嘯林1912年在家鄉殺人逃到上*海曾受過陳其美恩惠,並由陳其美介紹投入樊瑾丞門下,從輩分上排得稱陳其美一聲師叔。南市阿倪是張嘯林的徒孫,那麼排下來要算陳其美的曾徒孫了,以蔣志清和陳其美的關係來算,說是自己人也不算差。
不過,青幫有青幫的規矩,蔣志清雖然和陳其美是八拜之交,但並沒有入門,所以從輩分上來並不能如此推算,而且陳其美死了這麼多年了,張嘯林如今又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大亨,隱隱約約和黃金榮、杜月笙並稱三大亨,其勢力幾乎遍佈上*海全市,作為他的徒孫,南市阿倪囂張也是很正常的,對於一個拒絕茶錢還出口傷人的傢伙,打就打了,又能怎麼著?
所以,打過人砸過樓後,南市阿倪也沒把這事放心上,該吃吃,該喝喝,該瀟灑地繼續瀟灑,後面有尊大佛罩著,他心定的很。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踢到鐵板了。當得知出手的人是誰後,蔣志清第一時間就找來周元良的手下,並派出十來個中央銀行護衛軍全副武裝,殺氣騰騰地去抓人。
這一日下午,正在逍遙池泡澡的南市阿倪舒舒服服的和幾個手下在澡池子裡吹牛打屁,猛然衝進來十來個人,黑洞洞的槍手指著這些目瞪口呆的幫派成員。當問清楚南市阿倪是誰後,一人上來二話不說先是狠抽了他幾個嘴巴子,接著用槍著指著他押出了逍遙池,直到上車,光著屁股只裹了條毯子的南市阿倪還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誰,嚇得兩腿直哆嗦,臉色慘白。
南市阿倪被從逍遙池抓走,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黑道。畢竟是大亨,張嘯林不多久就搞明白了這事來龍去脈,當得知南市阿倪砸了蔣志清的新居還打傷了他的人後,氣得他大聲罵娘。這小子惹誰不好?偏偏不張眼珠子去惹蔣志清?下面的人不清楚蔣志清來歷,作為大亨的張嘯林會不知道蔣志清的背景?這不僅是一條碰不得的過江龍,何況身後還有只能吃人的猛虎,想當年陳其美何其威風,可在方子達手裡連一招都沒走過,最後弄得身死人亡。而且,當年第八師駐紮上*海掃黑的一幕幕張嘯林是親身經歷過,和他同輩的幾個青幫師兄弟死在第八師手上的也有不少人,張嘯林在上*海灘威風凜凜是不假,但要和誰比,和方子達比他就是只螞蟻,人家伸伸手,就是把自己像只臭蟲一樣捻死。
「冊那!這赤佬闖下這禍,為啥老子一點都不曉得?」在張公館,張嘯林把手下幾個徒弟全都找來破口大罵,尤其是南市阿倪的師傅更是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不過也難怪,蔣志清事後根本就沒通過道上關係查情況,就連巡捕房那邊也沒找黃金榮打招呼,再者南市阿倪打過砸過後也沒當回事,別提張嘯林不知道了,就連南市阿倪的師傅也是剛剛知曉。
「師傅,這姓蔣的也太不上道了,抓了阿倪簡直就不給您老人家面子嘛。要不,我帶兄弟們給他點厲害瞧瞧?讓他曉得曉得這上*海灘要混下去沒規矩不行!」
「你這個白癡!」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張嘯林氣得又踹了一腳,天曉得當初怎麼收下的這個徒弟,這腦子裡全是漿糊,連事情怎麼回事都不明白就要給對方教訓?他活膩了,老子還沒活膩呢!
「師傅,還是請黃老闆和杜老闆出面通通路子吧,姓蔣的有權有勢是不假,可我們也不是泥捏的,大不了到時候陪個罪,說幾句好話這事也就過去了。再說,姓蔣的在上海開著銀行,這道上的事將來還得靠道上解決,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嘛,說不定這件壞事也會變成好事呢。」
見張嘯林發火,幾個徒弟都嚇得不輕,只有一個腦子靈活的禿子想了想提了個建議,張嘯林聽後琢磨了一會兒微微點頭。
「光頭說的不錯,這倒是可以,怪不得人家說禿頂聰明,是不是聰明才絕了頂啊!哈哈哈,行!這事就交給你和刀疤去活動,你們幾個小赤佬!都好好學著,只知道天天打打殺殺的,做事要動腦筋懂不懂?」(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