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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盪不安的時代 第五十三章 獅子大開口 文 / 夜深

    「方爺,您總算回來了。」回到久別的宅子,從上午就翹首以待的週三兒見到方子達急忙趕了過去。

    「辛苦你了,三兒。」步入院中,家裡還是自己離開前的模樣,清潔的地面打掃的一片落葉都無,看得出他離京的這些日子,週三兒沒少往這邊照顧。

    「您的行李已經放您屋了,如果要整理的話,方爺您儘管說話。」陪著方子達往南院走,邊走他邊說道。

    方子達點點頭,週三兒還是很懂規矩了,雖然他下火車後就讓人把行李等物品送到家裡,但是週三兒只是搬進他的房間,並沒有私自開箱整理,這讓方子達很是滿意。往往看一個人就是從小事看起,週三兒機靈懂事,這也是方子達能看中他的原因。

    由南至北奔波數日,再加上剛到北京就從陸軍部到總理府來回折騰了一圈,回到家的方子達覺得有些疲憊,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去休息,而是讓週三兒幫著燒了壺咖啡,來到書房喝著咖啡,點起支雪茄,問起了他離京後的情況。

    對於方子達的詢問,週三兒早就有準備,當即從口袋裡掏出張紙來遞上,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數十人的名字,這些人都是週三兒這些日子裡發展的kmt後備力量,甚至可以說這些人只是受方子達直接領導指揮的。

    指著這些人的名字,週三兒一一介紹著他們的背景、個人情況和特長。方子達靜靜坐著聆聽,越聽越是欣慰,看得出這些人花了週三兒不少心血。

    名單上的人中,五花八門各種職業的都有,小到街頭的青皮混混、拉車的車伕、跑堂的夥計,大到洋行的買辦、做生意的掌櫃、大學的老師……,林林種種,可以說三教九流都包括了。

    「做的不錯,我留下的錢花得也差不多了吧?」方子達很是滿意地點頭,轉而問道,他離開前留了筆錢給週三兒,看著名單上的人數,笑著問道。

    「呵呵,其實並沒有花掉多少,您留下來的錢還有一大半呢。」週三兒笑著答道。

    「咦!」方子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留下的錢雖然不少,可做這些事的開銷也大,以他發展的人數怎麼算也只是勉強夠用,怎麼還會留下一大半來?難道週三兒沒有按照自己所交代的做?而是自作主張了?

    想到這裡,方子達神情不悅,冷冷地向週三兒看去。

    「方爺您別誤會,錢小的可沒少花,其實是這麼回事……。」週三兒連忙解釋,說了半天方子達才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忍不住暗讚週三兒當初做個侍應生實在是委屈了。

    原來,剛剛一開始週三兒的確是按照方子達所交代的發展人手,可當他手下有了幾個人後,因為一次巧合,讓他發現了一個既能減少經費,又可以增加效率的辦法。說起來也是簡單,正好有個叫王兆榮的買辦無意中談起法國人正急著推銷一批物資,而這批物資在京城找了半個多月都沒找到買家,對此,週三兒就留了個心眼,通過其他渠道打聽到了在口外有家晉商商號恰巧需要這些東西,得知消息後的週三兒把方子達給他的經費全部拿了出來,聯合王兆榮在法國人那邊唱了個雙簧,用低價拿下了這批貨,再轉手賣給了這家晉商商號。僅僅幾天時間,就賺了不少。

    這樣一來,讓週三兒發現了一條路,隨後他就對這方面更留意起來。這時候他手下三教九流的人物已經不少了,雖說有些人暫時派不上什麼用場,可有的時候打聽些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利用這種手段,週三兒是如魚得水,之後再發展人手非但沒讓手頭的錢減少,反而手上越來越寬裕了。

    「幹的不錯,你小子腦子挺靈活的嘛。」方子達忍不住誇了他幾句,只見週三兒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商機商機,做生意一靠資本和能力,二靠的就是信息。週三兒的能力本就不差,再加上又有了一定的消息網絡,藉著機會做些生意當然是有賺無賠。不過,方子達表揚他後又對他做了批評,告誡他主要的工作並不是做這些事,生意場上千變萬化,人心複雜,他現在是賺了錢,難保沒有虧錢的一天。經費專款專用,絕對不能再做挪作他用的事,一旦把經費給虧掉了,他就無法再掌握住那些人的忠心。

    要讓馬兒跑得快,就要馬兒吃好草,方子達可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不吃草就能快跑的馬。再崇高的理念,一旦失去了經濟作為基礎,什麼全都是白搭。告誡了週三兒一番後,方子達要求他全力做自己的正事,千萬不要再把精力分散到其他方面。

    另外,對於週三兒交給自己的名單,方子達也做了批評,這種以名單方式出現的情況是危險的,一旦將來有變這種東西絕對是害死人的玩意。方子達交代週三兒,以後一切必須靠自己的腦子去記,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絕對不能留下這種東西。此外,方子達還回憶著電影、電視劇裡所展示的情報工作方式,幫週三兒講了一堂單線聯繫、代號稱呼、組織嚴密的情報課,至於週三兒究竟能領會多少,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方子達將拭目以待。

    再拿了筆錢給週三兒,方子達這才讓他離去。等週三兒走後,方子達在書房裡靜思著,琢磨著將來的安排。週三兒的網絡雖然簡陋,但已經初有情報網的稚型,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也是自己將來的得力臂助。想到這裡,方子達忍不住又暗自好笑,似乎自己這個kmy中央統計小組的頭頭似乎真的在向「中統」這類機構轉變著,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壞事,眼下的中國的確是缺少這麼一個機構,方子達非常清楚,政治向來就不是純潔的,望眼後世那些國家,無論是打著民主還是共和或者人民之類的國家,那一個沒有這種見不得陽光的機構存在著?

    當然,方子達是愛惜羽毛的,他可不想在自己已經名聲大振的情況下再給自己穿上這麼一件黑色的外衣。這個機構的事還是讓週三兒去做吧,看得出來週三兒對這事很有天賦,雖說現在只是個生手,不過想來用不著多久,他就會慢慢地成長起來。

    把週三兒的事放到了一邊,方子達細細考慮起他對宋教仁的承諾。在總理府,方子達所說的話並不是隨口而言,其實自歸國以來,尤其是他這次南下之路所見所聞,的確讓方子達想有所表達。

    在方子達看來,如今的中國弊病橫生,處處都是危機。雖然宋教仁順利成為總理,民國也在名義上走上了國會、總理、總統三者約制的民主道路,但加上即將到來的一戰和日本、沙俄的虎視眈眈,國家之前途並不是一片坦途。

    國家經濟、制度完善、工商發展、土地問題、階級問題、教育問題、基礎建設、南方軍政問題、黨派之爭……等等這些都是制約發展的弊病,要想改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方子達知道宋教仁不是神仙,袁世凱也不是神仙,孫文同樣不是神仙,他方子達更不是,只有一步步做,一步步來,集合全國之力,才能逐漸改善。

    當然,這首要條件是穩定,可恰恰這個穩定並不容易。二次革命雖然打壓了下來,但國家什麼時候能真正穩定下來方子達心裡也沒底。這不,南方的革命黨剛剛消停,西北那邊就出了個白朗,方子達只有結合實際,考慮急緩,盡量拿出一個最可行性的辦法。

    就在方子達歸京之後足步不出,獨自在家奮筆而書,思考著怎麼去做的時候,西北的白朗軍是越鬧越大,其形勢甚至引起了遠遁日本的孫文注意,孫文得知後大喜過望,甚至召集了在日本的革命黨人,打算派人聯絡白朗,搞個東西呼應,再來個三次革命。

    為此,平定白朗的事成了陸軍部的主要任務,張勳接到調令後並沒有按照中央要求緊急集合部隊入陝,反而在安徽磨磨蹭蹭,大軍走了四五日還在安徽境內轉悠。對此,張勳直接電報陸軍部,聲稱他的部隊在平叛中損失頗大,如今後勤不足,兵員缺乏,要求陸軍部給他補充軍械、軍餉,另外還獅子大開口,居然向中央要十五個營的番號編製。

    「反了他了!」聽了段祺瑞的報告,袁世凱氣得拍著桌子就大罵:「張少軒自以為是誰?十五個營?他想幹什麼?他想幹什麼!」

    「大總統,張少軒這個兵痞想幹什麼您還不知道麼?」段祺瑞苦笑著道:「他也不是傻子,陸軍部讓他去打白朗,其用意他當然猜得出來,何況他的辮子軍在江蘇損失頗大,如今借此機會不擴充實力,他張少軒就不是張勳了!」

    梁士詒在一旁皺著眉頭道:「十五個營的番號絕對不能給,就算我們答應宋遁初也不會讓步,畢竟這數字大多嚇人,一旦張勳有了這十五個營,將來尾大不掉如何處置?何況,我還有一個擔憂啊!」

    「翼夫是擔憂……?」袁世凱眼中精光一閃,梁士詒點頭道:「不錯!張勳向來獨來獨往,視中央號令如無物,此次更是陽奉陰違,試圖借白朗事件擴充實力,其心可誅!如果張勳真的拿到了十五營番號,進入陝地和白朗勾搭一起的話,恐怕西北的局勢就……。」

    「不錯!翼夫兄所言也正是我的擔心,大總統,卑職覺得還是不調張勳部的為好。」段祺瑞也贊同道。

    袁世凱早在段祺瑞匯報張勳伸手要番號時就有了這警惕,當即也點了點頭,仔細想後他還是覺得穩妥為重。張勳的辮子軍雖說還在,但經過南京一戰已被打殘,暫時放一邊以後再收拾他也不遲,至於白朗那邊不能驅虎吞狼,那麼索性派一員心腹大將去就是了,想了想去袁世凱最終欽點了一個人,這人就是他的心腹陸建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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