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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後,方子達親自沏了兩杯新茶,舉起遞了杯給陳其美,他笑笑沒有拒絕,接過放在鼻下聞了聞,慢慢品了一口。
「是宋教仁叫你來的吧?」問了句,陳其美又笑道:「袁項城這人梟雄也,借刀殺人玩的實在漂亮,他宋教仁在北京舔袁項城的腳丫子當上了總理,反過來對付自己的同志,瞧著吧,總會有他宋某人後悔的一天。況且,要不是這回孫文貪生怕死私自逃脫,鹿死誰手還不得知呢,不要忘記,我革命黨人當年連滿清都能掀翻了,況且現在區區一個袁項城?」
方子達並不回應陳其美的話,只是靜靜坐在一邊帶著笑容聆聽著,就算陳其美發了一通牢騷,把宋教仁、袁世凱甚至孫文通通罵了個遍,方子達也沒有動怒,反而點起一支雪茄慢條思理地抽著。
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陳其美由於激動臉上有些潮紅,喘著粗氣坐了回去。
「陳都督的身體怎麼樣?要不要喊醫生過來來瞧瞧?」方子達一臉關切,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旁人或許還以為他是陳其美的好友呢。
「沒事,我還死不了!」拒絕方子達的好意,陳其美喝了口茶壓了壓,半躺在椅子上休息著。
「今日我過來,一是想見見陳都督,二來也是通知您明天離開這裡北上。」方子達言歸正傳,直接說出了來意,對此陳其美倒也沒太多驚訝,反正已經落到方子達的手中,自從碼頭驚心動魄的那一幕開始,他就有了這種準備。
「不過,陳都督請放心,您畢竟是革命前輩,辛亥年間推翻滿清,其功舉國皆知。雖說眼下走了彎路,作出了叛亂之事,犯下罪孽,國法無情,但瞧在您以前的功勞上,國家也不會做得太過。但是,去北京呆上幾年,找個冷靜地方反思下錯誤,這是不可避免的,還請陳都督能夠理解。」
方子達這話說的直接也婉轉,陳其美聽了苦笑一聲,他心裡清楚,去了北京判刑坐牢是一定的,無論是袁世凱和宋教仁都不會輕易放過他,何況在中央發佈的叛亂名單上,他陳其美可是名列前幾位的重要份子。
「下午會有醫生來為陳都督診治,還請陳都督好好保重身體,在下先行告辭了,明日再來接都督北上。」
正事說完,方子達也不多留,起身準備告辭,就在他準備走的時候,腳步一停回身又笑著問了一句:「陳都督,您可想知道我為何能掌握你們行蹤,在設伏碼頭留下您麼?」
「這有什麼希奇的,不是青幫下面的幾個小癟三吃裡扒外,就是巡捕房那邊收了你們好處。」陳其美不屑一顧地說道。
「呵呵,陳都督您可猜錯了,這個消息既不是青幫的人傳出的,更不是什麼巡捕房,其實是日本人告訴我的。」
「你說什麼?是日本人?!」陳其美聞聲頓時一驚,猛然坐了起來。他這次出逃,蔣志清告訴過他一切安排都有日本人幫助,只要上船就會徹底安全,當被抓住時候,他也曾想過究竟是哪裡走了風聲,可想來想去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幫助自己的日本方面。聽方子達這麼一說,陳其美心中是驚愕萬分,轉念之間又是一股怒火湧起。
「好!好!日本……日本人……好!好啊!哈哈哈!好啊!」陳其美怒極而笑,幾聲大笑後又頹然躺了回去,慢慢合上了眼睛,雙拳卻依舊緊緊握著。
方子達走了,留下院中的陳其美一人,回望著跌坐在椅中的他,方子達心裡既有佩服也有惋惜,陳其美這人向來心氣甚高,做事不擇手段,但無論外人對他如何評價,但依舊是個人物。
下午,方子達請來的醫生幫陳其美檢查後告訴他,陳其美由於常年個人生活糜爛,再加上近日心理遭受重大打擊,身體徹底垮了,現在已病入膏肓。就算慢慢調養,最多也就一二年的壽命,看過診斷書,方子達囑咐醫生為陳其美好好調養,揮手就讓醫生去了。
歎了口氣,陳其美時日無多,方子達不知怎麼的有些傷感。不過押送此人北上,這個他必須做到,同樣也是他親自來上海的原因之一。
當日,籐田一郎突然告訴自己陳其美的行蹤和計劃,方子達就從這個小日本的話裡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雖然籐田一郎口口聲聲說是以中國大局著想,更是吹了一通他常年呆在中國,深深熱愛上了這個國家,自己雖然是日本人,但心裡早就成了中國人了,為了中國政治的穩定,為了中日兩國人民的世代友好,也作為第八師的一員,有義務也有責任把這件事匯報給長官。
這些狗屁話,方子達是半句都不相信的,他甚至可以肯定這個籐田一郎背後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最大可能就是受日本情報機關的指示,故意透露陳其美的信息。
至於小日本究竟想做什麼,想借此事在其中得到什麼好處,方子達暫時還猜不出來。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方子達絕對沒有幼稚到會相信籐田一郎的那些鬼話,不過這個消息對方子達來說還是有用的,抓住這位革命黨的大將,無論公私,對將來政局都有好處。
為此,方子達連忙做了安排,果然不出所料,在碼頭順利截獲了陳其美一行,得到抓到陳其美的消息後就親自來了上海。
陳其美落網的消息傳到北京後,北京立即下達了押送陳其美北上的命令,同時,宋教仁要求方子達順道回北京一趟,至於找他什麼事,方子達暫時還不得知。
見過了陳其美,方子達又去瞧了瞧押在隔壁的何應欽,被抓後的何應欽精神很差,神情恍惚目光中帶著惶恐不安。方子達也沒和他多聊什麼,只是簡單見了一面後就離去了。至於還在醫院的蔣志清倒讓方子達大感興趣,這個人物方子達無論如何都是要見一見的,為此他特意趕到了醫院。
「方副師長,蔣志清就在這房間裡。」這是一間獨立的病房,門口有兩個警衛看守著,方子達抵達後,守衛在醫院的士兵連忙敬禮匯報道。
「他的傷怎麼樣?」方子達問道。
「沒有大礙了,醫生說這兩天就可以下床。」
「哦,這就好,把門打開吧。」方子達點點頭,士兵開門後他獨自一人進了屋裡,入眼只見一個年輕人躺在病床上。
「這位就是空一格?又稱常凱申的常公?」方子達見到蔣志清愣了愣,這個年輕人絲毫不像他熟悉中的樣子,非但不是光頭反而留著一頭濃密的黑髮,而且面容俊郎,英氣勃勃。
正躺在床上淺睡的蔣志清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陌生人來到了他的床前,正用奇怪的目光在打量著自己。
「你是……?」
「方子達,方鄣明。」直到蔣志清疑惑地詢問,方子達這才回過了神,笑著回答道。
「方子達?你第八師的方子達?」蔣志清猛然問道,見方子達點頭承認,他苦笑道:「方副師長大名志清早就聽聞,要不是方副師長的話,恐怕這上海早就在陳都督手裡了。」
「呵呵,其實有沒有第八師,陳其美也奪不了上海,你們所謂的革命也不會成功,你說呢?」
蔣志清想想後笑了,爽快地點頭承認道:「這話倒也不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可缺其一,此次革命時機未到,發動理由也牽強,這本就失去了天時。二者,製造局的守軍佔據要害,以逸待勞,背靠製造局後勤充裕,外又有貴軍的第八師支援,雖說上海本是陳都督的轄地,舊部和青幫等各派子弟用命,可比較起來這地利最多各佔一半而已。至於最後的人和嘛,不談也罷,這些報紙上都寫著呢。」
順著蔣志清所指,只見左邊床頭放著幾張報紙,上面好些頭條都是各界對「二次革命」的評論,看來在病房中,蔣志清也沒閒著。
「果然名不虛傳。」方子達點點頭,蔣志清是個明白人,幾句話就顯出了他和陳其美之間的最大不同。
「方副師長此來,是不是要押我們北上?」
「呵呵,和瑞元說話就是爽快,一言就中。」笑著找了把椅子坐下,方子達一口承認。
「這也不難猜,帶隊抓我們的就是你的憲兵隊,現在鄣明兄又親自出馬,想來北京那邊已有決定。說吧,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啟程,陳都督那邊我已探望過,蔣兄腿上有傷可暫且緩幾日北上……。」
不等方子達說完,蔣志清就拒絕道:「不必了,既然定在明日,我一同北上就是。」
「你的傷?」
「沒事,這麼點小傷不要緊。」蔣志清動了動受傷的腿,忍著痛微笑道:「陳都督是志清大哥,大哥有難小弟怎能安心在此?還請鄣明兄給個方便。」
「如此……好吧。」方子達見蔣志清如此義氣,只能點頭答應,離開病房後他滿心疑惑,心裡琢磨著這位難道真的是大名鼎鼎的「空一格」麼?怎麼和印象中窮凶極惡,罪惡滔天之類根本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