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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其美殺紅了眼,指揮隊伍反覆衝鋒,僅僅一夜傷亡已達三成,按理說如此大的傷亡一般部隊早就垮了,但這些幫派份子雖然戰鬥力不強,可打出血性後卻是悍不畏死,何況陳其美還組織了一連「督戰隊」,逼得前方士兵們豁了出去,嗷嗷叫著接連不斷往上衝。
衝上去,有槍的拿槍打,沒槍的丟攜帶的炸藥、燃燒瓶、石灰包,衝近了提著大刀、長矛往滬軍團士兵腦袋上拚命招呼……,繼續猛攻了一小時,前面傳來消息,製造局的滬軍團陣地已有動搖跡象,聞之大喜的陳其美果斷下令,投入了手上最後兩連生力軍,力爭再發動幾次衝鋒徹底打垮對手。
「都督,您就瞧好吧,不拿下製造局,我提頭來見!」見整個戰局形勢已傾向己方,參謀長黃郛也是形喜於色,主要要求帶隊作最後衝鋒。稍一考慮,陳其美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叮囑一番讓他注意安全後,領命的黃郛興高采烈地帶著討袁軍最精銳的隊伍就上去了。
「報!黃參謀長已帶隊攻到製造局陣地前沿……。」
「報!我軍已突破對方第一道防線,正向製造局大門進逼……。」
「報!前方戰鬥激烈,黃參謀長左臂中彈不退,我軍不退繼續進攻……。」
「報!敵方最後陣地快支持不住了,黃參謀長派人來說,只要再有半小時足以拿下製造局。」
接連不斷的好消息一一傳來,神經繃了一整夜的陳其美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這仗比可當年辛亥時期難打多了,從昨晚一直攻到現在,如此慘烈的戰鬥,如此巨大的傷亡,讓他甚至曾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目標?能不能拿下製造局?而現在,眼見最後的勝利即將屬於自己,陳其美總算鬆了一口氣,黃郛手上的兵力是他最後的王牌,這張王牌最終沒讓自己失望,看來一切大局已定。
「傳本督將令!所有團、營、連繼續猛攻,殺!殺!殺!」揮刀往前凌空一劈,呼呼風聲中,陳其美的喊聲的帶著無比的興奮。
孤注一擲的討袁軍如山呼海嘯般湧來,接連攻下了幾處陣地,守衛製造局的滬軍團拚命射擊也擋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敵人衝擊。這一夜,滬軍團的傷亡也不小,駐守的四百六十七人中已陣亡一百餘人,剩下的三百多人中幾乎個個帶傷,後無退路,前有強敵,援軍更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來,眼看著最後防線就要失守,士兵們個個臉色慘白,彷彿已瞧到了末日的來臨。
「營長,怎麼辦?您快拿個主意啊!」製造局大門口,依靠大門和圍牆組成的最後陣地上,腦袋上纏著紗布的滬軍營副焦急地問道,而在他身邊的就是現在駐防製造局的最高指揮官,營長周賢青。
周賢青畢業保定軍校步兵科,曾任職北洋第三鎮,是曹錕手下一員猛將,當年北京*兵變後,曹錕為了護住周賢青等心腹,特意把他從第三鎮調至江蘇都督府,隨後再由北至南到了駐紮上海的滬軍團任營長。整個滬軍團中,周賢青的營就是駐防製造局的主力,昨夜槍聲一起,立即反應過來的周賢青馬上召集隊伍進行抵抗,同時又收攏了一批向製造局撤退的滬軍士兵,依托製造局外地勢和手上精良的武器組成了幾道防線,死死頂住了陳其美的討袁軍反覆進攻,可以說,要不是周賢青快速反應和頑強抵抗,製造局恐怕早就失守了。
大戰打了一夜,慘烈的戰況就連周賢青這個久經戰場的老兵也為之動榮。初起,他根本就瞧不起陳其美手下這幫子烏合之眾,可殘酷的現實卻告訴他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幾道防線都已失守,如果大門再被突破的話就將大勢已去。望眼周邊,身旁熟悉的部下已少了許多,就連他也是處處帶傷,幾次最激烈的戰鬥中要不是手下拚命護著的話,恐怕早就沒命了。
「怎麼辦?難道投降不成?」苦笑著,周賢青心裡很清楚,就算現在投降他們這些人也活不了。這一夜雙方已經殺紅了眼,倒在自己陣前的陳其美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製造局方圓兩里地內,鮮血已經染紅了整片土地。
抬頭望望已經亮起的東方,周賢青咬牙就下了決心:「去!把製造局內的炸藥全部給我堆起來,安好引火索,一旦大門失守就給老子點了它!哼哼,陳其美啊陳其美,想要製造局?做夢!老子今天要讓知道什麼叫你玉石俱焚!」
「是!」營副二話不說,帶著幾人就進了製造局,急急安排起來。等營副走後,周賢青雙目緊緊盯著陣前,提著已經上滿子彈的步槍,見對方又是一波衝鋒而至,瞄準沖得最前的傢伙就扣動板機,厲聲大喊道:「兄弟們!讓這些叛黨兔崽子們瞧瞧我們的厲害!打!給老子狠狠打啊!」
子彈呼嘯,血肉橫飛,殺聲震天,討袁軍如同不要命般前赴後繼,打倒一波又是一波,周賢青眼見著就是支持不住了,急著沖身後喊道:「炸藥裝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營副急急在裡面喊道。
「他娘的!快些,快些啊!」周賢青焦急催促著,他心裡清楚自己這回要頂不住了,這幾波衝鋒大門差一點兒就失守了,眼下身邊還能站起來的人不足百人,只要再來一波衝鋒,製造局就將易手。
「營長,炸藥裝好了!」
「好!呵呵,到時候了,是時候為國盡忠了!」周賢青抹了把臉上的鮮血,半瞇著眼伏在陣地上,看著對方又是一波衝鋒,他知道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只要對方衝到陣前,他將和製造局同歸於盡。
微微顫抖的手劃燃了火柴,步槍已經丟到了一邊,周賢青心裡突然平靜了下來,冷靜地看著漸漸衝近的敵人,靜靜等待著最後一刻到來。就在他存著以身報國,要與對手玉石俱焚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猛烈的槍聲,那些衝到半路的敵人猛然一停,驚慌失措的回頭張望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援軍!這是我們的援軍到了!」同時也愣了愣的周賢青稍一詫異,頓時就反應了過來。丟開手中的導火索和火柴,興奮不已的喊道。
「什麼?援軍?是援軍來了?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遠處的槍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激烈,製造局的守軍全都歡呼不止。援軍的到來,讓這些已疲憊不堪的哀兵猛然振奮,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
「兄弟們!援軍已到,叛黨必滅!反攻!反攻!都跟著老子反攻啊!」抄起一支步槍,周賢青猛然跳起進行反衝鋒,隨著他的腳步,陣地上只要還能走得動的士兵全都提起槍,嗷嗷狂呼著向敵人衝了過去。
陶德瑤的31團的前鋒營一部終於趕到了,雖然只先到了一個半連,可是對於已經打得精疲力竭的陳其美部來說無疑是個噩耗。初一接觸,一陣排槍就把陳其美討袁軍的後部給打得落花流水,而且突如其來的襲擊更把正在進攻的隊伍給打蒙了。
剛才還憋著最後一口氣的討袁軍就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頓時喪失了最後的信心。後方亂成一團,前方進攻的士兵聞訊拚命後撤逃散,就連督戰隊接連殺了幾人也阻攔不住,見大勢不妙,甚至有幾個督戰隊成員也丟下槍掉頭就跑,一時間整支隊伍猛然就垮了下來,戰場上到處都是丟棄武器四散逃命的士兵們,所謂兵敗如山倒,一點都不為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目然呆立,陳其美就像傻了一樣喃喃自語,手中一直握著的軍刀也掉在了地上,雙目無神,眼睜睜瞧著面前的大敗。
「都督,快走!快走啊!」心腹親兵護著陳其美往外跑,要不是他們恐怕陳其美就被奔逃的敗兵給踩死了,拉起已經如同行屍走肉的陳其美,幾人不顧已經敗了的隊伍,拚命往人少的地方逃去。
好不容易逃出數百米,迎面突然遇上一隊士兵,正當他們大恐的時候,對面傳來驚喜的喊聲「是大哥麼?大哥!小弟蔣志清啊!」
原來,這隊人是剛逃下前沿的前敵總指揮蔣志清和副總指揮何應欽等人,身邊勉強收攏了十幾個士兵護衛著,個個身上帶血,狼狽不堪。
「瑞元、敬之……瑞元、敬之……敗了,我們敗了啊……嗚嗚……。」目光呆滯的看著蔣志清幾人,陳其美突然就哭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傷心欲決啊!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誰想到功虧一簣,人生最痛苦之事莫過與此了。
「大哥,快快,脫下衣服,隨小弟走!」瞧著陳其美哭個不停,身上居然還穿著顯眼的都督軍裝,蔣志清連忙幫他脫下,找了件破破爛爛的便裝給他穿上。已經方寸大亂的陳其美就像個木頭人一樣,任憑蔣志清折騰著,隨後被帶著慌忙往租界方向跑。
製造局一戰,陳其美部飛灰煙滅,就連參謀長黃郛也死於亂軍之中。邊逃邊脫軍裝,幾小時後狼狽不堪的這十來個人終於逃進了法租界,等到了租界後,氣喘如牛的蔣志清這才鬆了口氣。
「大哥,我們現在去哪裡?」
逃離的一路上,萬念俱灰陳其美終於漸漸恢復了平靜,他雖然依舊面如土色,可至少已經恢復了理智。
「去薩坡賽路14號吧,如此大敗還得找孫總理商量一下。」
「好!我們走!」蔣志清點點頭,辨認了一下方向,領著大家急急而去。
等到了地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原本應該在這等待消息的孫文居然不見了,不僅如此就連革命黨總理秘書戴季陶也沒了蹤影。
「人呢?孫總理他人呢?」急得滿頭大汗的蔣志清一把抓住留守在這的青幫人員,急急就問。
「孫……孫先生走了。」
「走了?什麼時候?去哪裡了?」
「上午,天剛亮不久就走了,說是上海就交給陳都督全權處理,為了革命大局,他要馬上回日本組織力量,召集海外同志,討伐袁世凱什麼的,其他小的也不敢多問啊!」留守人員苦著臉說道。
天剛亮不久?這不就是對方援軍剛到的時候麼?無論是陳其美、蔣志清還是何應欽,他們立即就明白了,什麼組織力量,討伐袁世凱,明明就是見勢不妙丟下他們溜之大吉了。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恨!我好恨啊!」陳其美呆立半響,突然仰天大喊,口吐鮮血倒在了蔣志清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