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長老皺眉轉過頭看向天血夜的方向,只見天血夜抱手站在原地,雙眼懶散的看著他們這邊,臉上從容不迫沒有絲毫慌亂之色,反而是這邊賀羽的臉色很是讓人懷疑。
「人類,你究竟為何會說女王的沉睡與賀羽有關係,總要有證據,不然我也沒法聽信你的一面之詞。」晨長老眉眼間竟是凝重之色,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俊秀的人類少年給他的感覺,怎麼都不像是那種會說謊騙取東西的人。
「證據?我沒有啊!」天血夜攤了攤手道。
「我就說他沒有吧,都是他在信口雌黃,胡亂編造故事想要騙到生命瓊漿而已,大長老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給騙到了。」那賀羽見天血夜自己都承認沒有證據,當下喜出望外般的得瑟道。
「你既然沒有證據你又為何說賀羽與女王的昏迷有關?難道你真是故意誣陷於他?」那晨長老聽到天血夜的回答,當下也真的開始惱怒了,這人類三番五次像是把自己耍著玩一般,虧自己剛剛還失心瘋想要相信他。
「猜的,我本來不怎麼肯定你們女王的昏迷和他有關,純屬猜測,不過就在他剛才跑進來的瞬間我已經完全肯定,你們女王的昏迷絕對與他有關。」天血夜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雙眼充滿愚智的看著那明顯心虛的賀羽。
「哼,空口無憑,證據呢?」賀羽碼定天血夜沒有任何可以指正自己的證據,當下也不再害怕回話道。
「簡單,你答應我的條件,我治好你們的女王,等她醒過來一切都真想大白了。」天血夜伸出手指了指晨長老,嘴角勾起一絲魅惑的笑容道。
晨長老在天血夜充滿底氣與自信的話語中遲疑了,他開始懷疑是否賀羽真的是內賊,傷害女王的也真是他,如果是這樣,那樹精靈一族豈不是……
那賀羽看著晨長老那不確定的神情,當下急得脫口出聲道:「晨長老,不管是什麼條件你都不要答應他,他根本沒有辦法救醒女王,暗夜沉香的毒除了死亡山谷的人沒有任何人解得了,你……」
賀羽整個話出口後,他才察覺到,整個樹屋中的人都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連那原本還只是有著一絲疑惑的晨長老,此時雙眼都湧動著如火山爆發般的怒氣盯著他。
「我……我怎麼了,我說錯了什……」賀羽說道這裡才猛然察覺到,一把摀住自己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天血夜嘴角輕輕一抽,笨蛋,「哦?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原來女王陛下是中了暗夜沉香這種毒,請問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賀羽意識到了不妙,知道事情暴露了,當下一個振翅就打算向外飛去,卻被晨長老一聲冷哼,一個固定術將他束縛在了原地。
「將賀羽待下去,關押在牢房之中嚴刑拷問,到底是誰指示他這麼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晨長老冷聲對著其他的樹精靈吩咐到,賀羽雙眼圓睜,在他被抬走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經過天血夜時射出一道憤恨的光芒。
晨長老將賀羽處理妥善後,轉過身看向天血夜的眼裡有著一絲慚愧,沒想到自己族內出現了內賊,居然還是被人給看出來的,自己這個大長老也真是失職啊。
「你……唉!你的條件我答應你,我們女王能不能救活就看你了。」晨長老這句話出口後整個人都彷彿老了許多歲一般,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天血夜給女王治療。
天血夜點了點頭轉身,將血兒安撫到一邊,看了看樹精靈女王那安然沉睡的樣子,微微凝神,雙手向上一抬,樹精靈女王的身體便漂浮在了半空之中,下一刻,一股冰寒的白色幻氣從天血夜的雙手之上發出,整個籠罩了樹精靈女王的下半身。白色的冰寒幻氣不斷滲透樹精靈女王的身體,一層薄薄的白色冰晶在她的身體之上成形,晨長老等樹精靈都屏息看著天血夜做得一切,他們不敢漏過一個小小的細節,生怕那樣,他們的女王就會出現任何岔子。
天血夜此時可沒心思管他們的反映,這次使用這所謂的光明治癒之術,她也是在冥煞的傳承中知道的,神翼的力量屬於光明治癒系的,也就是自己體內的冰之幻氣具有治癒的效果,再加上修習冰焰決煉製出來的那白色的詭異冰火,兩者相輔助,一定能完成一個半吊子的光明治癒術,雖然自己從未正式學習過真正的光明治癒之術,但是這樣應該能將樹精靈女王身體之內的毒素排解出來了。
當天血夜感覺到白色的幻氣已經完全滲透了樹精靈女王身體各處,緊貼她的肌膚之時,她的右手才輕輕抬起,一撮雪白色的火焰哧的一聲在她的手上燃燒起來,霎時間整個房屋內的溫度都呯然下降,冰冷接近到一種恐怖的臨界點,所有人都感覺到從腳底冷到心一般……小心翼翼的將那冰炎移到樹精靈女王心臟所在的方向,天血夜指尖微微一擰,那冰炎化為一根細長的白色火刺,在這一刻,晨長老等人額頭之上冷汗直冒,雙眼都緊緊盯著天血夜的手和她手上那根白色的冰晶火刺。
其實天血夜此時身體也在微微顫抖,她還是第一次運用冰炎的力量為人驅毒,說實話,她自己也沒有幾分把握,可是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容不得自己後退了。
轉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也焦急的看著自己的血兒,在看了看赫連風正給自己投遞過來信任的眼神,伸出左手擦了擦頭頂之上冒出的幾絲密汗,雙眼在別人沒有察覺的當下變換為血色瞳孔。
霎時間她的視線敏銳了許多倍,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她特別專注之時,她的瞳仁都會變換為貓眼般的形狀,周圍小到一切細小的塵埃的浮動她都可以感覺到。
狠狠的一咬牙,天血夜將那白色的冰火刺對準樹精靈女王的心臟狠狠的刺了下去……
「噌……」在天血夜那白色的火刺刺下去的瞬間,樹精靈女王身體猛地振動起來,而她那毫無動靜的手猛地成爪痛苦的扭曲著,附著在手上面的薄冰也猛然碎裂,一雙碧綠色的眸子也猛地睜開,充滿痛苦與恐懼的看著上方。
「嗚嗚啊啊……」樹精靈女王的身子不斷的抖動著,她的嘴中發出不明的話語,在薄冰封住的身體下方,一絲絲透明的血管開始顯現,血脈流動的軌跡都清晰可見。
隨著天血夜冰刺越刺越下去,樹精靈女王掙扎得越來越厲害,天血夜不斷的輸送幻力控制著樹精靈女王身體抖動的幅度,一邊努力的控制著手中的冰炎刺不至於太過深入樹精靈女王的心臟以至於她瞬間窒息。
隨著堅持的時間越久,一層層黑色的霧氣從樹精靈女王的身體中浮出表面,漸漸的吸附到了那薄冰之上,可是天血夜身體之內幻氣的損耗也越來越嚴重,這暗夜沉香毒的劣根性居然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沒有解藥想要強行將它驅逐出體外居然如此的耗費幻力。
主要是現在自己無法使用另一半幻氣,另一半血之幻氣除了對黑暗系生物有著治癒的作用外,用到屬於光明系的樹精靈之上,他們只會必死無疑,所以現在她只能用著自己一半的冰之幻氣支撐。
漸漸的,隨著黑色的氣體湧出越來越多,差不多都已經將樹精靈女王身體之上的薄冰都染黑的程度,天血夜看著差不多了,才猛的將深入樹精靈女王身體之內的冰炎刺抽出。
「卡嚓……」
「噗……」
隨著黑色冰層的破裂,天血夜也一口鮮血噴出了口,整個人一個搖曳向後倒去,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倒向冰涼冷硬的地面,可是卻倒入了一具雖然冰冷卻柔軟的身體之上。
血兒看到她吐血的瞬間,身子一個幻影以常人難見的速度移到了天血夜的身後,一把從後面接住了她,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精靈女王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而看著這一幕的赫連風正眼睛微微一瞇,滿是深邃之色。
血兒將天血夜摟在了懷裡,眼中滿是焦急,還有震驚,天血夜那雙比她更為純粹精緻的血色眸子就這樣毫無遮掩的撞入了她的眼中。
「啊……丫……」血兒想要極力的發出什麼聲音,卻被天血夜制止了,天血夜也知道她想要說什麼,當下試探調息了下體內的氣息,閉眼將眸色再次遮掩為黑色的普通眸子,體內冰之幻氣幾乎被自己全部抽光,看來有得一陣子補了。
「女王,女王陛下,您終於醒過來了?」晨長老等精靈驚喜的歡呼著,他們此時根本滅有心思去在意天血夜如何,滿腦子心思都在甦醒過來,疑惑看著眾人的樹精靈女王身上。
樹精靈女王疑惑的看著眾人,開口就問,「賀羽去哪裡了?他給我喝了什麼茶,怎麼頭這麼暈?」
晨長老以及在場的眾樹精靈聽聞樹精靈女王的話語都彼此看了看,晨長老更是第一個跪了下去,向樹精靈女王請罪並向她解釋她如何中毒又昏睡了一個月之久的事情。
在眾精靈為樹精靈女王解釋的同時,赫連風正已經走到了天血夜和血兒的身邊,他的手在血兒戒備的眼中搭上了天血夜的脈,皺了皺眉說:「你體內的那一半幻氣全都沒了,真是胡來。」天血夜蒼白的臉上笑了笑道:「沒事,我也只是想試試自己的極限在哪裡而已,你看,我不是成功將他們的女王救回來了嘛?」
「以後不許胡來了知道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你體內原本沉睡的那個幻靈沉睡更久,甚至可能讓她永遠都處在沉睡當中,再也醒不過來了。」
赫連風正的這句話明顯讓天血夜震在了原地,原本她無所謂的神情立刻變得緊張兮兮的一把抓住赫連風正的手道:「師傅,你說什麼,不會吧,神翼不能出事,她絕對不可以出事。」
看著天血夜焦急的樣子,赫連風正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好在你收手得快,不然你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真是亂來,你知不知道為師在一旁看著有多心驚,你處在高度集中狀態中,為師肯定不能中途插手打斷你,不然後果會更加嚴重,記住,以後不可以這麼亂來,凡是都要有個度,不要超過,不然你小命遲早玩完。」
天血夜聽著赫連風正有著幾分打趣的話才微微放下了心,要知道神翼從進入地心被封印到後來莫名沉睡,已經過了差不多三年了,要是神翼因為自己這次的不小心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那……
而天血夜這邊被赫連風正訓完,那樹精靈女王在晨長老提到是天血夜救了她時,他們的視線才注意到了天血夜這邊。
樹精靈女王優雅的由晨長老扶著起身,走至天血夜的身邊道:「少年,是你救了我?」
天血夜撐起一絲苦笑道:「交易而已,你不需要跟我說什麼感謝,一瓶千年生命瓊漿,我們兩清。」
樹精靈女王在天血夜這麼直接的話語中愣了半秒,轉過頭看了看那低下頭的晨長老,隨即她像是瞭解了全部一般,那雍容美麗的臉上浮起一絲讚賞的笑容,修長的手在她手中的權杖之上一抹,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頓時充斥著整個房間。
「這就是真正的生命瓊漿,也是生命之樹的精華,作為你救回我的酬謝,少年,我將它贈與你,而且我還可以額外再答應你一個條件。」
精靈女王將一個用透明晶石做成的瓶子遞給了天血夜,天血夜躺在血兒的懷中接了過來,看著那一小瓶翠綠色的液體,沒想到只是這麼小半瓶不起眼的液體,就是有著起死回生之稱的千年生命瓊漿。
就算是在曾經殺神冥煞的傳承記憶中,對千年生命瓊漿的評價也是很高,能得到千年生命瓊漿的,除非是有緣者,否則它只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交易是交易,當初我的條件就是一瓶千年生命瓊漿而已,要說額外贈送,我用你們的十年廢液換了血兒,也算是你們間接送給我的禮物了。」天血夜將千年生命瓊漿收入伏魔之中,淡淡得道。
樹精靈女王的眼神隨著天血夜的話看向血兒,她那碧綠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隨即便隱匿不見,大家心知肚明,她也不對血兒的身份多加追問。
樹精靈女王見天血夜執意如此,當下也不多勸告,隨即她低頭在自己的脖子間取出一個水晶瓶吊墜,跟她給天血夜的裝著千年生命瓊漿的瓶子差不多,只不過要小許多。
樹精靈女王將那水晶瓶之上的瓶塞打開,頓時一股充滿著濃濃生命力量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
「這也是千年生命瓊漿?」天血夜不解的看著精靈女王將那瓶子打開,靠近自己。
精靈女王白皙的手扶住天血夜的下巴,示意她張口,天血夜猶豫了半會兒,最後他還是在樹精靈女王那真摯的眼神中妥協,張開了略微乾澀的嘴。
樹精靈女王臉上滿是祥和之色,輕輕一點,一滴翠綠色的濃郁液體滴入了天血夜的口中,頓時天血夜只感覺一股龐大的生命力量由舌尖傳到舌根,迅速抵達身體四處五經八脈,全身都通透了一般,原本失去的幻力也在這一刻飛速的恢復著。
天血夜驚喜的抬頭看向一旁的赫連風正,當下她立刻從血兒的懷中蹭起來,原地盤腿打坐,她要好好的利用這次機會,吸收這股龐大的生命力量。
血兒突然被天血夜推開顯得有點侷促不安,可是在赫連風正的安撫下,還有她看著天血夜的樣子,慢慢的才安靜了下來,也跟著在天血夜的身邊坐了下來,兩隻大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天血夜入定打坐,赫連風正和血兒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這一晃就是三天有餘,這期間赫連風正出去過幾趟,血兒則寸步不離的待在天血夜的身邊,不吃不喝也不睡,可是她整個人卻顯得異常的精神,一點都不疲睏一般。
七天之後,緊閉雙眼的天血夜終於睜開了雙眼,她那黑漆漆的雙眼中閃過一道精粹的綠芒,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她頓時感覺身體之內充滿了濃濃的生命祥和氣息。
當她睜開雙眼看向四處後才發現血兒臉色蒼白的倒在地板之上,當下她一個翻身起來就跑到了血兒身邊,立刻用手探向她的鼻息,當感覺到那微弱的氣息後她才微微歎了一口氣。
下一刻赫連風正從外面飛掠而進,看到終於醒過來的天血夜後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轉眼看到天血夜懷中抱著的血兒時,他的眉頭又瞬間皺了起來。
「她怎麼了?」天血夜此時也手足無措,她探過血兒的脈搏,發現是有跳動而且正常的,只是不知為何,血兒此時的身體異常虛弱,虛弱到了一個極致。
「她守了你幾天,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赫連風正皺眉說著。
「什麼?她為什麼不吃東西?為什麼不讓她吃東西?」天血夜聽完頓時氣憤得道。
「丫頭,你難道忘了她是血族的人嘛?我們吃的食物他們根本就吃不了。」赫連風正搖了搖頭,當是關心則亂,心亂則慌。
「血族的人……」天血夜這才像是反映過來一般,立刻在大腦中搜尋著關於血族人的一切,下一刻當她雙眼睜開時,毫不遲疑的將手掌放到口中使勁一咬,頓時她的血從那傷口中溢出。
赫連風正還來不及阻止,天血夜已經將受傷的半隻手掌放到血兒的嘴邊,虛弱昏迷的血兒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憑著本來直接向血源一口咬去,不斷的吸允吞食著。
「你怎麼可以這麼亂來,真是氣死為師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有多珍貴,趕快住手……」
赫連風正看著那已經開始吸食天血夜的血的血兒,暴跳如雷的吼道,下一刻他還沒有出手,那突然清醒過來的血兒猛地推開了天血夜的手,眼裡滿是傷心絕望的往後退去。
她的手在自己的嘴上一抹,頓時鮮紅的血液出現在她的雙手之上,她再看著天血夜那受傷的手,一把抓住自己的頭就開始尖叫胡亂得扯起來。
天血夜看著血兒痛苦的抱著頭尖叫的樣子,彷彿又看到了以前那個以為天傾城死了撕心裂肺吼叫的自己,當下她猛地奔向血兒的身前,一把抱住她不讓她傷害自己。
「沒事,沒事,血兒,我沒事,咯,你看,沒有傷口了,你看……」天血夜一邊安撫血兒,一邊把自己已經瞬間合攏的沒有一絲傷口的手給血兒看。
血兒看著那毫無一絲傷口潔白的手,她才停止了瘋狂的敲打自己的頭,眼淚卻仍舊向斷了線的珠子般從血紅的眼睛中流出。
「嗚哇哇……」血兒崩潰的撲倒天血夜的懷中大哭,當她醒來就看到自己咬著天血夜的手,全是鮮血之時,她真的好怕,好怕天血夜會出事,好怕這個從自己有記憶以來第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出事,知道自己傷害了眼前的人的那一刻她真的好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