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都城頭,十幾名被卸了衣甲的漢卒,戰戰兢兢的跪伏在地上,一個個都面帶懼色。
這些士卒,都是企圖逃亡,卻為巡城軍所抓之徒。
片刻後,腳步聲響起,劉備在陳到的陪同下,步入了城頭。
劉備一到,那些逃兵更是嚇得直哆嗦,紛紛的跪伏於地,請求劉備的寬恕。
劉備俯視著他們,目光冷絕,表情中充滿了憤恨。
「你們這些狗東西,朕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想背叛朕,真是死不足惜!」劉備咬牙切齒的罵道。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小人知錯了。」士卒們紛紛求饒。
旁邊陳到拱手道:「陛下,這些弟兄們跟隨了陛下這麼多年,如今只怕也是一時糊塗,請陛下開恩,饒他們一命吧。」
饒他們一命?
劉備瞪了陳到一眼,那眼神,彷彿在嘲諷陳到。
陳到微微低頭,不敢正視劉備那如芒的眼神。
「背叛朕者,就算是朕最親的人,朕也絕不會留情,來人啊,把這些膽小鬼統統斬了,將他們的人頭懸掛在城頭,警示那些心懷鬼胎之徒!」劉備鐵血冷酷,毫不容情。
陳到心頭一震,欲待再勸,卻為劉備的冷殘所懾,不敢再出言。
皇帝有旨,刀斧手們不敢不從,只能狠下心來,將那些原本的同袍戰友,統統都一刀砍下了頭。
十幾顆人頭,接連落地,飛濺的熱血,染紅了城牆。
左右那些漢軍士卒,則是心為震懾,個個默默低頭,不忍去看那血淋淋的場面。、
劉備卻面露滿意,興致勃勃的欣賞著那一顆顆被掛起來的人頭。
此時的劉備,儼然一個以殺人為樂的屠夫一般,哪裡還有當初那個所謂「仁君」的半點風範。
陳到看著劉備那嗜殺的樣子,不禁暗自搖頭歎息。
劉備欣賞完了殺人,以他的威風,震懾了一番將士,這才揚長而去,還往宮中。
前腳剛進宮,劉備往那暖帳上一躺,便露出了一副銀樣,喝令將高延優的那引起夫人們,喚來三個五個前來侵寢。
不多時,幾名淚容漣漣的女子,便是羞怯滿面的來到了寢宮,一個個被趕進了宮中。
劉備銀心大發,逼迫那些美人們把衣服脫光,竟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聚眾靡亂。
那些美人們雖羞恥萬分,卻不敢不從,但有不從者,就被劉備一頓暴打,打得聽話為止。
陳到就站在那裡,眼看著劉備發威發銀,如野獸一般的肆意瘋狂,卻不敢有任何的勸諫。
實在看不下去,陳到只能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殿外。
出得殿外,陳到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而大殿之中,已是響起了劉備的那如獸的狂笑,還有那些美人們的痛吟聲。
陳到眉頭暗皺,眼眸之中湧動著極度的厭惡,暗忖:「當年我追隨劉玄德,就是以為他是個仁君,卻沒有想到,他不但是個無情無義的偽君子,骨子裡竟還是一個如銀暴之人,顏良與他相比,反倒更像是一個明君,唉,陳到啊陳到,你真是擇錯了主公啊。」
正自感慨間,大殿之中,忽然響起了劉備的暴喝聲。
「你這臭娘們兒,還敢哭哭啼啼,擾亂朕的雅興,實在是可惡,來人啊,把她拖出去,給朕五馬分屍!」
話落未久,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便被士卒拖了出來。
那女人嚇得花容失色,聲嘶力竭的哭喊求饒,那些士卒畏於劉備之命,卻不敢不從,只能無情的將那女子拖走。
一名嬌滴滴的美人,就此將被五馬分屍,那般慘烈的場面,想想都讓人膽寒。
陳到卻只能看著那美人被拖走,除了歎息之外,他無法做任何事。
陳到很清楚,此時的劉備已進入瘋狂殘暴狀態,他已聽不進任何的勸告,自己若是去勸,只怕還會為劉備責怪,自討苦吃。
「我陳到乃堂堂七尺男兒,豈能陪著這樣一個昏君殉葬,不能,絕不能,我必須要做點什麼!」
陳到暗暗握緊拳頭,思緒飛轉,驀然間,陳到的眼眸之中,已儘是堅毅。
他心中已有決意。
……
楚營,御帳。
顏良高坐於上,喝著小酒,傾聽著關於丸都內局勢的匯報。
現在每天有上百名的軍民,從丸都城中逃出來投奔,從這些人的口中,顏良可以得到充分的情報,使他對丸都城的局勢,瞭如指掌。
「據那些士兵所交待,劉備現在已變得嚴酷無比,動不動就殺人取樂,每天都肆意的殲辱高延優的后妃,而且還縱容他的士卒,殲辱高句麗女人,整個丸都城中,已是怨聲載道。」
馬謖將那些投奔者的交待,綜合起來,報給了顏良。
顏良冷笑道:「看來劉備這是學起了朕,也做起了暴君,可惜啊,他前半生裝仁義,後半生晚節不保,做人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可悲了。」
顏良對於劉備高句麗女人被漢軍所殲,沒有半點的同情,這也可以說是高句麗人的報應,這些報來,他們趁著漢朝衰落,屢次入寇,殲辱的中原女子,還算少嗎。
不光劉備會這麼做,當顏良拿下高句麗後,他也會把那些高句麗的女人,賜給自己的將士們,任由他們快活。
顏良感慨的,只是劉備的變化。
倘若劉備一直裝偽君子,哪怕將到死那一天為止,也算有始有終,顏良多少會對他有點佩服。
現在,顏良對劉備所有的,只有鄙夷與仇恨而已。
「陛下,劉備已人心盡失,咱們是不是該大舉發動進攻,拿下丸都城了?」徐庶進言道。
顏良卻閒然道:「不急,讓劉備再折磨折磨高句麗不遲,朕現在還需要一個時機。」
話音方落,帳外周倉來報,說是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奉了陳到之命,逾城而出,前來求見大楚天子。
陳到?
聽到這個消息,顏良也頗有些意外,甚至是眼前一亮。
要知道,陳到可是劉備的死忠,相當於自己身邊周倉的角色,正是這樣一個人物,卻在這關鍵時候,派心腹前來密見自己,這如何能不叫人感到新奇。
「有意思,宣他進來吧。」顏良笑道。
片刻後,一名黑衣人步入帳中,向顏良伏首拜見,並將陳到的一封密書,獻於顏良。
顏良打開密信,掃了那麼幾眼,眼眸中,不禁閃過一絲異色。
這是一封求降書。
陳到在信中聲稱,如果顏良願接受他歸降,他將擇機打開丸都南門,裡應外合,助顏良拿下丸都城。
「陳到不是劉備的死忠嗎,他為什麼要歸降於朕,朕又憑什麼要信他?」顏良拿上書信,反問道。
「劉備現在已越來越瘋狂,簡直如禽獸一般,我家陳將軍對他一片忠心勸諫,他卻屢屢的斥責陳將軍,我家陳將軍心灰意冷,已是看透了劉備,故才決心棄暗投明,歸順於陛下。」
那黑衣心腹的一番解釋,倒也似乎說得過去。
顏良也先不回復,且將那人安排下去休息,卻將書信示於眾臣,聽聽他們怎麼看。
「陳到乃劉備心腹,老臣還是覺得,此人不是真心投降,多半是想使詐,誘我軍攻城,卻殺我們個出奇不意。」老將黃忠,當真就作出否定。
其餘不少諸將,也多附合黃忠,覺得那陳到乃是詐降。
「幼常,你怎麼看?」顏良將目光轉向了馬謖。
馬謖沉吟片刻,說道:「陛下,臣倒以為,陳到此番歸降,乃是出自真心。」
「你倒與旁人見解不同,說說你的理由。」顏良笑道。
馬謖便道:「臣掌管錦衣衛,根據近期的情報,那劉備的確是幾番斥責陳到,而根據那些逃難者的交待,劉備在城中瘋狂殺戮,肆意的殲辱高句麗后妃,都也是確有之事,諸般跡象表明,丸都城已是人心瓦解,這就為陳到的投降,創造了先決條件。」
頓了頓,馬謖又道:「倘若是當年河北時,陳到的投降,或許還有詐降成份,但眼下他就算是詐降,最多也就殺傷我幾千兵馬而已,根本於大事無補,而且,臣想以劉備現在的精神狀態,估計他也無心想什麼詐降計,所以臣想,這陳到的詐降,有八成是真的。」
聽得了以馬謖一番分析,左右的諸將們,不少人又微微點頭,似是覺得馬謖所說,又有幾分道理。
顏良沉吟半晌,點頭道:「朕一直在等一個時機,看來現在時機已經到了,無論如何,朕都要試一試不可。」
顏良決意已下,遂是將那黑衣心腹喚來,准允了陳到的歸降,並親筆修書一封,命黑衣人回往丸都,還復劉備。
顏良在信中承諾,只要陳到肯歸降,配合他拿下丸都,顏良對他不但前罪不咎,而且還會給他封侯重賞,保他衣食無憂,榮光無限。
黑衣心腹是欣喜萬分,對顏良是拜了又拜,再三感激,方才拜謝而去。
當晚,那黑衣心腹,便攜著顏良的密信,藉著夜色的掩護,偷偷的潛回了丸都城之中。
而此時,陳到已在風中凌亂了許久,巴巴的苦等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