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奔上黨,直取壺關!?
周倉先是愣怔一下,茫然了片刻,黑漆漆的臉上,驟然間湧現無盡的驚喜。*文學館*
「原來陛下乃是以退為進,另有奇策啊。」周倉以驚歎的目光望著顏良。
顏良嘴角微揚,笑而不語。
這一條計策,正是徐庶所獻,以佯退隱藏真正的目的,趁勢兵南下進入河內郡,從該郡北上太行,直取上黨郡。
這上黨郡所轄地域,大致相當於今山西和順、榆杜等縣以南,沁河流域以東的地區。
該郡東有太行山阻隔,導致與冀州的聯絡相當困。
上黨郡的南向又有太行和王層二山,形成與司州相鄰郡縣交往的障礙。
至於其西南,又有中條山阻隔,與晉南征來亦不暢通,而北部因有太行、太岳諸峰,所以與晉中地區的交通也十分困難。
此郡地勢高峻,險峰陡立,猶如堡壘一般,俯臨河北和河南,境內山地嵯峨,絕壑深阻,更是一個相對**的地域系統。
這上黨郡戰略地位重要,自戰國之時,便成為諸國爭奪的地位,韓魏秦三國都曾在此激烈的用兵,爭奪此郡。
若論險峻程度,上黨在并州諸郡之中,可謂首屈一指。
正是因此,司馬懿雖據有此郡,卻並未在此駐紮有重兵,因為他相信,顏良絕不會選這麼條難啃的骨頭來做為主攻的方向。
顏良卻偏要給司馬懿一個驚喜,以退兵為名,強取這看似不可攻克之郡。
他若是能出其不意的拿下上黨郡,便可以黨其郡北上,繞過晉南諸關隘,直側晉陽城東南。
那個時候。司馬懿的菊門被爆,看他還能撐到幾時。
兵貴於神速,顏良大軍一佯退於黃河,迅速的折返北上進入河內郡境內,率八萬步軍輕裝前進,急襲上黨郡。
這上黨郡雖自在體系,但卻並非與外界完全沒有聯繫,自古以來,便是憑著諸條山脈中的狹窄孔道。與外界聯繫。
這其中,最主要的一條通道,便稱為太行陘。
此徑始於長子縣,向南沿濁濁漳谷地至泫氏城,循白水河谷地至高都城。再南經天井關,便可進入到河內縣。
顏良此番突襲上黨,所要走的便是這條太行陘。
這太行陘長雖不過百里,但其最闊處,不足四步,盤旋蜿蜒,形如羊腸。對於普通的軍士來說,自然是極為難走。
不過,顏良此行所帶的主力,卻多為益州籍的將士。
蜀道難於上青天。這些蜀籍士卒最善山地作戰,羊腸小道對於他們來說,雖算不上如履平地,但也算不得艱難。
老將張任。更是率最精銳漢中籍山地步卒充當先鋒,沿途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為後緒的大軍鋪開一條順暢的道路。
正如顏良所預想的那樣,司馬懿對顏良的真實意圖,毫無防備,他的突襲大軍一路所向披靡。
從河內北上,沿途的天井關、高都城、泫氏城駐軍極少,且守軍全無防備,面對著神兵天降一般的楚軍,不是望風而潰,就是開城投降。
楚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大軍就穿越了太行陘,兵鋒進入到上黨腹地,向著上黨郡治所壺關城直逼而去。
上黨郡治,壺關。
關城中,司馬懿的心腹愛將王凌,沿在郡府中圍著火爐,飲著美酒,喝著小曲,觀著堂前美姬們舞袖弄影。
晉國諸處烽煙四起,諸將們都在苦戰,卻唯有他王凌所守的上黨郡,安享一份難得的太平。
王凌雖只有兵五千,但他自信楚軍絕沒可能來進犯上黨,此刻的他,自可以別人都為戰爭所困時,獨享一份愜意快活。
一杯酒飲盡,王凌咂吧著嘴,微熏的臉上,已流露出幾分醉意。
「聽說楚賊已經退了,這顏賊終究史是一介出身卑微的匹夫,怎能是名門出身的天子對手呢,哼,寒門終究是寒門,豈可與我世家大族相爭……」
王凌讀著晉南發來的情報,心情是越來越好,那份出身世家的自得,也越來越濃烈。
「報∼∼」一聲急迫的奏報聲,打斷了王凌的好興致。
王凌不悅的瞪了階下軍士一眼,扁嘴道:「何事大呼小叫,打亂了本將的雅興。」
說著,王凌又吞下一杯酒。
「啟稟將軍,南面急報,楚軍突然從太行陘殺入我上黨,高都諸城皆不戰而降,楚軍的前鋒正向壺關殺來。」
「噗——」王凌剛入喉的溫酒,張口便噴了出來,嗆得他是大咳起來。
咳了半晌,王凌才喘過氣來,滿臉的震恐難當,顫聲叫道:「怎麼可能,顏賊不是退回洛陽了嗎,怎麼可能殺入我上黨郡?」
軍士茫然,當然不可能知道這是為什麼。
王凌卻不笨,他破口驚問之後,腦子那麼一轉,很快就恍然驚悟。
他這下才猛然省悟,顏良退軍原來只是虛招,為的就是藉著退軍為名,在司馬懿毫無疑心的情況下,堂而皇之下的退至河內一線。
然後,顏良才趁著晉國細作不及將情況送抵時,以輕軍穿過太行徑,出其不意的殺至他的壺關城下。
想明白了這一切,王凌瞬時間是震驚目瞪口呆,先前的那份得意,還有對顏良的諷刺,轉眼已煙銷雲散。
「這顏賊,用兵竟然如此詭詐,他到底是人還是魔鬼?」王凌震驚到心神都有些錯亂。
半晌後,王凌才緩過神來,只得趕緊下令全軍警戒,嚴守壺關,同時派人飛馬北上,前卻報知司馬懿。
而當王凌的信使,剛剛出城不足一天,張任率領的先鋒軍,就上長子殺至壺關城前。
兩天後,顏良親率的八萬步軍,也隨後趕到,四面下寨,將壺關城圍住。
……
晉陽西南三十里,大陵城。
確認楚軍退兵之後,司馬懿徹底放寬了心,率晉軍主力北歸晉陽。
是日退至這大陵城時,司馬懿心情甚好,便叫大軍且駐,他在御帳中設下酒宴,以提前慶賀此次禦敵成功。
「今次顏賊退卻,陛下何不率我等出并州,一舉拿下幽燕呢?」軻比能豪然叫道。
司馬懿微微而笑:「拿下幽燕,全取河北是必然的,不過眼下顏賊國中未亂,幽州的統治尚還穩固,咱們還不是輕舉妄動之時。」
「顏賊暴戾,輕視世家,不憑賢能,臣料其國中早已民怨沸騰,早晚會生大亂。到時咱們便可結連高句麗國,東合夾擊,先取幽燕,再下河北,掃平天下指日可待啊。」
賈逵喝得有點高,侃侃而談,勾勒起將來的宏圖偉業。
司馬懿雖覺得賈逵的戰略有些誇張,但酒意微熏的他,聽著心裡卻高興,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御帳之中,晉國君臣其樂融融,一片歡悅輕鬆的氣氛,似乎已完全忘記了當初為楚軍所逼時的窘迫。
酒宴的氣氛正濃時,帳簾掀起,步入的軍士將寒風帶入帳中,攪得眾人打了個冷戰。
「啟稟陛下,小的奉王將軍之命,特從上黨來告急。」風塵僕僕的信使,伏地奏道。
「朕讓王彥雲守上黨,是把守土的功勞送給他,他能告什麼急。」被冷到的司馬懿,有點不悅的抱怨道。
「稟陛下,楚賊顏良率大軍突入上黨,一路攻城陷地,王將軍兵馬不足,難以阻地,請陛下帶發援軍相救。」
御帳中,瞬間鴉雀無聲。
包括司馬懿在內,每一個晉國君臣的臉,瞬時間都定格在了驚愕的一瞬。
原本暖意融融的大帳,溫度也頃刻間跌到了谷底。
匡鐺∼∼
不知是誰的手中酒杯落地,那破碎的聲音,也將震愕的晉國君臣,從錯愕中叫醒。
一片嘩然!
「怎可能,顏賊不是退軍了麼,怎麼會出現在上黨郡?」
「就是啊,會不是王彥雲誤報了,也許只是山匪作亂而已。」
「謊報軍情可是大罪啊。」
……
麾下群臣,皆不知相信這驚人的事實,個個叫嚷著,找著理由自然安慰。
啪!
司馬懿猛一拍案,震斷了吵鬧的群臣,眾臣們皆閉上了嘴巴,顫巍巍的望向了司馬懿。
司馬懿臉色陰沉如霾,暗暗握著拳頭,恨恨道:「我們都中了那顏賊的奸計了,他班師南歸只是偽裝,暗中由河內突襲上黨才是真,可恨,這顏賊實在是狡猾之計,連朕也上了他的當!」
司馬懿不愧是晉國第一智謀,當群臣還在自欺欺人時,他轉眼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群臣中發出一片的「臆」聲,他們聽了司馬懿之言,才恍然大悟,相信了這殘酷而驚人的事實。
「陛下,上黨地勢險要,倘若一旦有失,顏賊就可以繞過我正南面的防線,直插晉陽城側後啊。」賈逵驚聲疾呼。
「上黨的重要性,朕豈會不知,豈用你提醒。」司馬懿瞪了他一眼,似是埋怨他說廢話,又似在埋怨他沒能識破顏良計謀,為自己分憂。
賈逵面露慚色,微微低下頭,不好意思再出口。
「顏賊啊顏賊,沒想到我百密一疏,終於還是中了你的奸計,我不會讓你輕易的拿下上黨,絕不會!」司馬懿咬牙切齒,暗暗的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