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圍兵,數不清的刀槍劍戟,無數的寒光掃向狂衝的關羽。
而此時此刻,暴走之下的關羽,其戰鬥的潛能已全部被激發,他在體力大損的情況下,竟是硬生生的在重圍中撕開一道口子,踏著血路直奔顏良而來。
左右的那些楚軍將士,眼見關羽如此瘋狂,無不為之震撼。
關羽的瘋狂,激怒了顏良,他已無法容忍這個困獸,在自己的面前如此顯威。
「給朕讓開,朕來收拾他!」顏良長刀一橫,暴喝一聲。
身前兵陣如浪而開,轉眼間分開一條道路來。
顏良低嘯一聲,雙腿一夾馬腹,赤兔馬疾射而出,那一人一騎,便如那飛舞的烈火,向著關羽迎面撞去。
十步——
五步——
一步——
兩騎逼近,顏良喉頭一滾,手中青龍寶刀扇掃而出,刀鋒過處,如同吸盡了週遭空氣,氣流從四面八方處卷積而來,形成了一道寬闊無形的刀壁,挾裹著摧毀一切的力道,狂推而至。
發瘋的關羽,亦是一聲大吼,手中長刀傾盡全力蕩出。
全力一擊,天地變色!
眾目睽睽之下,兩道流光迎面襲至,威勢無雙,那強烈的勁風竟是將左右的楚軍士卒如敗絮一般掀翻。
吭∼∼
流光相撞,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山谷,巨響的回音在所有人耳中鼓損蕩,久久不散,竟是震得眾軍精神為之一滯。
一瞬之間,關羽猛覺天轟地震般的狂力,由戰刀湧入他的身體,那前所未有的強悍衝擊。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撞擊著他的五內。
那一瞬間,關羽只覺氣血翻滾如潮,內腑竟有欲裂的錯覺。
而錯馬而過的顏良,胸中氣血只微微一蕩,勒馬回身之際,他已暗自運氣,迅速的平伏下了翻滾的氣血,轉眼間。神色已是恢復如常。
當回馬的關羽,見得顏良這般神色自若之狀時,不禁駭然變色。
他原以為自己就算失了青龍刀,但憑著一身超絕的武藝,再加上暴走的武力陡增。這傾盡全力的一刀,即使不能斬殺顏良,多少也可令其重創。
關羽何曾想到,顏良的武藝,已經精進到了這般地步,面對他這神鬼一刀,竟視若無物。
一招交手。關羽那張傲慢自大的臉,已盡為震驚所取代。
關羽那驚駭的表情,彷彿表示他不相信眼前殘酷的事實,他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宿敵。武力竟是成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儼然已超越了自己。
關羽的心頭,瞬間掠過一絲懼意。
那種恐怖的感覺,只有當年面對呂布時。關羽才曾有過。
眼前之顏良,竟已不遜呂布!
顏良掃視著關羽。冷冷道:「關羽,你猖狂的時代早已過去,認命吧。」
諷刺之語,深深的刺激著關羽的尊嚴,將他的暴怒推上了頂點。
「顏賊,納命來吧∼∼」
暴喝聲中,關羽猛夾馬腹,手縱長刀,再度挾著滾滾的狂力殺向顏良。
顏良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雙腿一動,胯下赤兔長嘶一聲,如風而出,那飛一般的速度,瞬間便令顏良如鐵塔般橫在了關羽的跟前。
低嘯聲中,顏良手中的青龍刀,化做一道彎月,挾著剛猛無比的力道,橫掃而出。
那一柄青光幽亮的青龍刀,如同一塊特殊的磁石,將四圍的空氣都聚攏吸咐進去,在關羽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渦流,那無比的吸力,將關羽身體牢牢的包裹其中,令他避無可避。
這是藐絕天下的一刀!
關羽精神大震,卻不想顏良力道之猛,竟已是勝過了自己,眼見避無可避,他只能暗暗咬牙,傾力揮刀相迎。
匡∼∼
又是一聲獵獵激鳴,狂流之中,火星四濺。
兩刀相撞的一瞬間,關羽的身形再是劇烈一震,而顏良卻只微微一動而已。
激射的氣流刮面如刀,那魚膠般的渦流四面八方的壓向關羽,彷彿數不清的無形鐵錘,正無情的撞擊著關羽的每一寸肌膚,令他身心俱痛。
就在關羽未及震撼之時,顏良驀的一聲低嘯,猿臂肌肉暴漲,手中青龍刀再度掃出,當頭向著關羽斬去。
關羽的三板斧在顏良面前,已全然沒有施展的餘地,才出兩招便已被顏良搶奪了先手。
驚悚的關羽不及多想,只能高舉大刀,全力相擋。
又一聲震天的轟鳴聲中,重擊之下,關羽雙臂生生被壓迫屈下,顏良青龍刀的刀鋒,竟是將關羽的頭盔擊落。
失卻了頭盔的關羽,披頭散髮,形容何其之狼狽。
生平交戰無數,何曾有過這般不堪的境地,披頭散髮的關羽只覺尊嚴受到了無盡的羞辱,惱羞成怒之下,如野獸般怒嘯一聲,雙臂奮力的將青龍刀托起,發瘋般的向著顏良攻去。
暴走到極點的關羽,實力不容小覷,顏良也不慌張,手中青龍刀沉穩而出,招式如長河般綿綿不絕,沉穩無比的應對著關羽瘋狂的進攻。
二人激戰於一團,勁風四掃,刃氣沖天,只將週遭地面刮出道道溝痕。
那勁氣掀起的漫天狂塵,方圓七八丈之內的楚軍士卒,都能感受到那外散的壓迫力,四周的士卒們生恐被那勁氣所傷,只能本能的向外退縮開來。
如此驚心動魄,前所未有的高手過招,卻將楚軍將士們個個看得是目瞪口呆。
滾滾戰團中,顏良盡展生力武藝,三十招走過,不但擋下了關羽暴走的狂攻,更是開始轉守為攻,漸漸將關羽氣勢壓下,穩據上風。
關羽的狂暴之氣漸息,卻是越戰越沒有自信,五十招走過後。已是被顏良的招式壓制得有些喘不過氣。
先前與那些小卒的纏鬥,不但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更是數處受傷,再加上沒有青龍刀和赤兔馬的戰力加成,關羽的武藝已是遠遜於從前,又如何面對武藝精進的顏良的進攻。
百招已過,漫空的塵霧之中,陡然間傳來一聲銳響,勁氣驟止。
一道寒光從亂塵中飛出。飛過眾軍的頭頂,「呯」的一聲刺中了數丈外的地面。
楚軍將士們定睛一看,卻見那深深刺入地面之物,正是一柄卷刃的戰刀。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自家天子和關羽的交手。已然見了分曉。
無數雙的眼睛,齊刷刷的向著戰團那邊望去,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
塵霧漸漸散去,兩個鐵塔般的身軀,相隔數丈對立。
卻見關羽面目猙獰,氣喘如牛一般,額頭的汗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的滾落。
他渾身上下,數處傷口鮮血流淌不止,肩部處,一個寸許多深的口子。更是嘩嘩的往外翻滾著血肉。
而顏良,卻立馬橫刀,巍然如山,冷峻的臉龐上。皆是傲然。
對立片刻,關羽終於難以在坐穩。悶哼過一聲,諾大的身軀便從馬上栽倒下來。
所有的楚軍將士,都長吐了一口氣,他們知道,曾經不可一世的關羽敗了,他們神一般的天子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關羽趴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無數次想要爬起,卻又無數次的倒下。
顏良撥馬上前,就那麼冷冷的俯視著關羽,看著他在上掙扎的那副窘相,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
「關羽,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叫囂著要殺朕,今日卻跪伏在朕的面前,不知你作何感想。」顏良冷笑著諷刺道。
關羽心如刀絞,羞憤難當,掙扎著想要爬起跟顏良拚命,卻怎奈身受重傷,根本動彈不得。
「顏賊,你作惡多端,必遭天遣!」關羽只能憤憤的詛咒。
顏良冷哼了一聲:「你關羽連親兒子都能殺,活人肉都能吃,似你這樣的人,也配在朕面前談什麼天遣,關羽,看來你不光愚忠狠毒,而且臉皮還很厚。」
「顏賊,有種你就殺了我啊,休得逞口舌之快。」羞憤的關羽,大吼道。
顏良卻不屑道:「想死還不容易,有種你就自殺啊。」
聽得自殺二字,關羽身形一震,猛然間就想咬舌自盡,但當牙齒幾乎要咬破舌頭時,卻始終無法再深咬下去。
顏良就那麼冷視著關羽,欣賞著關羽猶豫不決的樣子,他知道,關羽雖號稱忠義無雙,但其實根本就沒有自殺的勇氣。
如果關羽有這份膽量,曾經歷史中,他失荊州被東吳所俘,早就該含恨自盡,而不會讓孫權下令將他斬首。
關羽趴在地上,猶豫抉擇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將自己的舌頭咬下去。
「算了吧,不要在朕面前裝硬漢了,朕知道,你根本就沒有這個勇氣。」
顏良諷刺罷,揚刀喝道:「來人啊,把這廝給朕綁起來,關往囚車好生看管,朕還要讓他生不如死。」
號令傳下,一眾親軍蜂擁而上,將關羽五花大綁起來。
「顏賊,有種你殺了我啊,我關羽不怕死∼∼」關羽憤怒的吼叫著,卻被楚軍無情的拖走。
顏良橫刀駐馬,遠望著黎陽方向,冷峻的臉上,那藐絕天下的氣勢,令三軍肅然。
「萬歲——」
一片沉寂中,一個亢奮的聲音,打破了這靜寂。
「萬歲——」
「萬歲——」
所有的楚軍將士,都如從夢中驚醒一般,發自內心的向著他們神威無敵的天子山呼。
萬歲之聲,震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