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西平郡有什麼軍情嗎?」身旁法正疑道。
「自己看吧。」顏良將情報隨手給了法正。
法正接過看了幾眼,眉頭也暗暗一皺:「沒想到啊,西羌人竟然會主動來攻。」
那一封情報中的內容,正是稱西羌酋首徹裡吉,率七萬羌兵越過西平郡邊境,一路向著金城郡殺奔而來。
羌人自漢以來,分為了兩部分,一部分內遷至漢朝邊境,與當地漢人進行雜居,另一部分羌族人則依舊生活在河西一帶,名義上歸附漢朝,卻時而寇邊。
情報中的這個徹裡吉,實際上是羌族中最大一部燒當羌的酋首,近些年來,徹裡吉接連吞併了幾個較大的羌族部落,聲勢劇增,號稱擁兵十萬。
這徹裡吉勢力增大後,便學著漢朝的樣子,自封為西羌國王,還封了丞相與大將軍,雄踞於河西。
不過這徹裡吉實力雖強,這些年倒也沒有敢入侵涼州,卻不想在這個時候,會忽然率七萬羌兵,殺入了西平郡。
那西平郡金城西面一郡,該郡乃是漢朝專為防備羌人所設,當年董卓就是從此郡以討伐羌人叛亂而起家。
顏良此番的伐秦,主要目的在於滅了曹丕,故並未對西平郡用兵,以免和羌人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在顏良的計劃中,他將在滅了曹丕之後,再以迅雷之勢出兵西羌,掃平羌胡,絕了涼州邊患。
但讓顏良意外的是,顏良沒有去找那徹裡吉的麻煩,這徹裡吉竟然主動找上了門來。
「西羌人在這個時候入侵,看樣子分明是衝著我們來的啊。」法正有些驚訝。
顏良卻冷哼一聲:「這無非是曹丕這小子在垂死掙扎,用利益誘動了這班羌胡,想要拖延我們向姑臧進軍。」
法正猛然醒悟,點頭道:「陛下言之甚是,若非曹丕yin*,羌人焉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突然發兵入侵。」
「咱們連匈奴都能滅了,何懼羌人,陛下,老臣請率一軍往西平,定將那徹裡吉生擒,獻於陛下。」黃忠慨然請戰。
羌胡雖不足為懼,但熟知歷史的顏良,卻知這徹裡吉此番傾國而來,卻並非以往的羌人叛亂那麼容易對付。
沉吟片刻,顏良揚鞭道:「羌胡來者不善,不可輕視,朕決定親自率軍前往西平一趟。」
顏良決意已下,當即傳下聖旨,命文丑、徐庶率軍兩萬,退駐於令吾城,暫時不向姑臧城進軍。
顏良自己,則親率八萬步騎,改道向西,前去迎擊西羌軍。
楚軍浩浩蕩蕩西進,沿途所過,那些原屬於秦國的諸縣官吏,無不望風而降。
幾天後,顏良幾乎兵不血刃,便進抵了西平郡的治所西都城。
此時,斥候發回情報,徹裡吉已率大軍攻破了西面重鎮臨羌城,七萬大軍正向著西都城蜂擁而來。
不到兩天時間,徹裡吉的七萬羌兵,便是來勢洶洶的進至了西都城以西十里,對西都城形成了正面的進攻態勢。
羌人下寨已畢,那徹裡吉便發下戰書,奉勸顏良趕緊撤出隴西,否則他大軍輾壓而來,將讓顏良死無葬身之地。
徹裡吉的這一道戰書,自然是令楚國諸將都憤慨之極,眾將紛紛請戰,要滅了羌人,宰了那囂張的酋首徹裡吉。
顏良卻並未被激怒,下令諸軍按兵不動,自己則率百餘精騎出城,前去察看西羌軍情。
這日黃昏,顏良一行縱馬如飛,抄小路來到了羌軍東面的小山坡上,駐馬遠觀敵情。
極目遠望時,追隨的諸將,無不暗自吃了一驚。
卻見山坡之下,那七萬羌人並未似尋常伐木建營,而是以鐵車首尾相連,結成寨牆,車上遍排兵器,如似城池一般,七萬羌人就居於這鐵連圍成的城池之中。
再看那些鐵車,多以鐵葉裹釘,內中裝載糧草軍器,或以駱駝駕車,或以騾馬駕車,看起來與尋常的戰車又頗為不同。
「羌人擺的這是什麼陣勢?」老將張任奇道。
顏良嘴角微揚,閃過一抹冷笑,似乎對羌人的陣勢,早有所料一般。
他卻並未明言,只將目光轉向了法正,「孝直,你乃關隴人士,與西羌相近,羌胡這是什麼情況,你應該清楚吧。」
法正也是面露奇色,足足驚奇了半晌,神色才漸漸平伏。
他沉吟片刻,說道:「臣在扶風之時,聽聞西平之外的羌胡中,有一支叫作鐵車兵的兵馬,甚是厲害,據聞當年董卓也曾敗於這鐵車兵之手,臣想眼前這支兵馬,必定就是傳聞中的鐵車兵了。」
果然是鐵車兵。
聽得法正所言,顏良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顏良依稀記得,曾經的歷史中,諸葛亮率蜀軍北伐時,魏國就曾向西羌借兵,那時的西羌國主就叫徹裡吉,所派出的兵馬正是鐵車兵。
「孝直可有破這鐵車兵之策嗎?」顏良問道。
法正眉頭暗凝,深思半晌,歎道:「臣觀羌人這鐵車甚是堅固,無論我軍以騎兵還是步兵,恐都無法突破這鐵車之壁,臣一時片刻難以想出破敵之策。」
就連足智多謀的法正,此時也難有破敵之計。
熟知歷史的顏良,心中卻早已有了想法,嘴角暗暗的掠起一絲詭異。
「張公義、朱休穆何在何在?」顏良高喝一聲。
「臣在。」張任和朱桓齊聲以應。
顏良馬鞭一指敵營,令道:「朕各給你們一萬兵馬,明日待敵軍埋鍋造飯之時,分兩路向敵營發起突擊,但凡攻擊受挫,即刻撤兵,不得戀戰。」
「臣遵旨。」二將慨然領命。
張任和朱桓雖接了旨意,但心下裡卻有些不爽,因為他們聽得天子那話,彷彿料定他們必會攻擊受挫似的。
二將領命而去,私下裡便商議,明日突擊,定要一舉殺敗羌人,以給天子一個意外的驚喜。
次日午前,將士們飽餐一頓後,張任和朱桓便各率一萬兵馬出城,向著羌營疾馳而去。
此時的羌營中,羌王徹裡吉,正與他的丞相雅丹、大將軍越吉,以及秦國的使臣楊阜在帳中飲酒。
「楊使,本王已起傾國之兵,擊敗顏良之後,你家皇帝會履行承諾吧?」徹裡吉笑問道。
楊阜正色道:「大王放心,我朝天子乃一國之君,自是一言九鼎,只要大王能助我主擊退顏賊,我家天子定信守承諾,將西平一郡,以及隴西郡西部割於大王。」
原來,當日楊阜向曹丕所獻之計,正是借西羌之兵以破楚軍。
西羌與涼州相鄰,楊阜見到徹裡吉後,便宣稱顏良殘暴,素來仇恨他們這些胡夷,當年曾在河東殘忍的滅了南匈奴五部,今若吞併了大秦後,必會對羌人痛下殺手。
楊阜一番煽動之下,很快就激起了徹裡吉對顏良的忌憚,同時楊阜又獻上大量的財寶,並許以割地,以巨利相誘。
諸此種種,那徹裡吉經過一番的權衡考量,才決定起傾國之兵,前來進攻顏良,為曹丕解圍。
今聽得楊阜再次承諾,徹裡吉心中滿意,不禁哈哈笑道:「本王當然相信秦帝的信用,你放心吧,本王大軍東進,定將那顏良徹底的趕出隴西。」
「顏賊甚是狡滑,其麾下也皆是精兵猛將,大王還當不可輕視才是。」楊阜提醒道。
徹裡吉冷笑一聲,頗不以為然。
那丞相雅丹卻笑道:「楊使多慮了,我西羌鐵車兵堅不可摧,別說擊敗那顏賊,就算我家大王想掃平你們漢人的天下,也不在話下。」
見得這西羌君臣這般自傲,楊阜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生憂慮。
正當這時,忽聽帳外喊殺之聲大作,似有無數的兵馬突然間殺到。
帳外一名羌兵急入,拱手道:「稟大王,營外忽有數萬楚兵突襲。」
楊阜一聽楚兵殺到,神經頓時緊張了起來。
徹裡吉卻一點不慌,只擺手道:「傳令給越吉大將軍,命令速率鐵車兵據敵,休得叫楚軍逼近。」
號令傳下,徹裡吉又向楊阜一笑:「楊使既是對本王的鐵車兵有所懷疑,不妨就隨本王一直出帳,親眼看看本王雄兵的厲害吧。」
說著,徹裡吉便放下美酒,出營縱馬,率著一班人馬,悠閒的前往那營壁一線觀戰。
楊阜也好奇這徹裡吉,何來的那般自信,便也隨行前去觀戰。
但見南北兩翼,數萬楚軍步騎,正如潮水般狂湧而至,卻為羌軍的鐵車擋在外面衝突不入。
車陣的中央處,萬弩齊發,數不清的箭雨鋪天蓋地而去,只將沖湧而上的楚軍射得人仰馬翻。
只幾輪的齊射下,楚軍便死傷慘重。
而這時,那越吉一聲令下,羌兵從中央處放出無數鐵車,如鐵甲洪流般湧出,向著楚軍輾壓而上。
面對著這般堅不可摧,天衣無縫的鐵車陣,楚軍無論是步軍還是騎兵,都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被羌兵的鐵車驅趕著一路撤退。
只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原來來勢洶洶的楚軍,便被羌人輕易的擊敗。
那徹裡吉看著自家兵馬顯示,微微捋鬚,滿臉的得意之色。
觀戰片刻後,楊阜所有的狐疑都煙銷雲散,心中暗自驚喜:「怪不得這個徹裡吉如此狂妄,原來的他的鐵車兵竟這般了得,這一回楚軍可算遇上剋星了,我看那顏賊還如何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