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濤濤,淹沒了顏良的喝聲,那一隊親兵並沒有被喝止,依然在大口大口的灌著瀘水。
「子豐,速去將他們攔下,休得令他們再喝這瀘水。」顏良急喝道。
周倉愣怔了一下,急是飛馬奔向岸邊,厲聲喝斥那些飲水的士卒。
士卒們則一片的茫然,心想著這大熱天的,熱得口乾舌躁,主公怎連口水也不讓人喝。
況且,這江水看起來清澈的緊,喝起來還略有些甜甜的味道,怎麼看起來也不似有毒的。
諸軍士們個個茫然,卻又不敢不遵顏良的號令,只好作罷。
「主公,恢久居南中,倒從未聽說這瀘水有毒,主公是不是有些多慮了。」同樣不解的李恢說道。
其實,顏良也並不能確定,這瀘水是否確實有毒
顏良只是依稀記得,諸葛亮平南之時,也是正值入夏時節,不少軍士飲了瀘水之後,盡皆中毒病倒於地。
今在這瀘水之畔,見得士卒yu飲江水,顏良也是猛然間才想到此節。
正當顏良琢磨著,怎麼給李恢一個解釋時,忽見那些飲過江水的士卒,一個個大呼小叫起來,紛紛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異變突生,所有人都驚呆了。
李恢、周倉,周圍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掃向了顏良,那般驚歎的眼神,簡直如在仰望著神一般。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主公竟然是真的說中了。這看似清澈的瀘水,竟然真的藏有毒素。
果然如此啊……
言中的顏良,本是想得意一小下。但瞧見自己的士卒中毒倒地,又豈能得意的出來。
當下顏良便忙喝令,將那些中毒的士卒抬往營中,命醫者即刻救治。
同時,顏良又傳下號令,嚴禁諸營將士往江邊取水。
一番號令傳下,眾軍們方才驚愣中回過神來。紛紛的忙碌了起來。
「恢久居南中,竟不知這瀘水竟然有毒,實在是慚愧。」回過神來的李恢。毫不掩飾對顏良的歎服,「主公身為北人,遠在萬里之外,卻知瀘水有毒。主公當真乃神人也。」
「孤知南中多瘟瘴。故早先入蜀之前,就派人往南中打探過諸般地理風物。今夏時天熱,白日之時,正是水中毒性發作之時,yu飲江水,或是渡江,還需晚上之時方可。」
顏良一臉淡然,給出了這麼個解釋。
李恢信以為真。不禁又感歎道:「主公取蜀之前,就已料到將與南夷一戰。此等深遠的預見力,實在是令恢佩服之至。」
南夷為隱禍,早晚要除之,這本就在顏良的計劃之中。
只是,顏良就算再深謀遠慮,也無法預料到劉璋會和孟獲同污合污,迫使他把平南中的時間,提前了許久。
李恢當然不會想到,顏良哪裡曾派人往南中偵察過,他家主公的深謀遠慮,無非是來自於對歷史的先知先覺而已。
顏良心中暗笑,自也不點破,坦然的受了李恢的歎服。
視察完江岸,顏良還往大帳,召集諸文武,商議渡江破敵之事。
「主公,朱提郡有信了。」方一入帳,法正便給顏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派往朱提郡的使者已傳回消息,言是那呂凱和王伉二人,深恨孟獲屠殺漢民,已決心歸順於顏良,如今已暗中聯絡郡中反對孟獲的豪強,集結兵馬,準備依顏良之令,向孟獲的老巢發動突然進攻。
「呂凱和王伉二人真是好樣的,馬上派人再告他們,他們若能起兵,便是立下大功,孤平孟獲之後,必將重重有賞。」顏良興奮道。
朱提郡的好消息,讓這軍事會議還沒有開始,氣氛便先鼓舞起來。
眾將皆是興奮如火,鬥志高漲,似乎攻滅孟獲已是舉手之間的事情。
法正卻又道:「諸位也不可太過輕敵,那孟獲明知劉璋已覆沒,卻不逃還南中,反而仍在頑抗,顯然是正從南中抽調援軍。前番有象兵,今若再來一支奇兵,只怕就夠我們頭疼的了。」
法正還是相當的冷靜,給諸將敲響了警鐘,帳中盲目樂觀的情緒,稍許被壓制。
「還有一件事,今隨主公視察江岸,發現對岸的蠻軍將渡頭據守的甚為嚴密,且天氣炎熱,白天裡瀘水藏有毒氣,既不能飲又不能渡,到得晚上時,視野昏暗,江水湍急,渡江又十分的危險。所以,我軍若想滅了孟獲,就先得解決了如何順利渡江這難題。」
李恢的這番jing醒之詞,令在場諸將,又是為之一震。
前番遇上戰象軍團就夠奇的了,今又撞上一整條大江皆有毒氣,諸將心中皆是在想,南中果然如傳說中一般,乃是不毛之地。
「看來孟獲這回學聰明了,終於懂得利用地利,來阻擋孤的大軍。」顏良亦感慨道。
這一條含有毒氣的瀘江,此時此刻,卻是變成了顏良大軍南下的最大阻礙。
諸文武盡皆陷入了苦思,琢磨了半晌,卻均想不出什麼兩全的渡江之策。
大帳之中,陷入了沉寂。
而顏良則將目光轉向了法正,此刻,作為隨軍謀主的法正,必須要用他智慧的頭腦,為顏良辟出一條渡江的捷徑來。
法正,果然不負顏良所望。
沉吟半晌,法正忽然眼眸一亮,嘴角揚起一抹詭笑。
「主公,既是瀘水難渡,南岸蠻夷壁壘堅固,那我們何不轉換一下想法,誘使蠻夷主動來渡江攻打我們呢?」法正拱手笑著反問一語。
誘使蠻人來攻我們?
顏良的心頭一動,隱約似已猜到了幾分。
「前番蠻軍幾番主動進攻,均為我軍大敗,料想他們必是吃多了苦頭,才想要固守,想要誘使他們主動來攻,只怕是難呀。」李恢表示了憂慮。
法正卻冷笑道:「想要誘使蠻人上當,關鍵不在於蠻人吃了多少次虧,只要我們戲演得足夠逼真,這些蠻人不管吃了多少次虧,還是照樣會不長記憶。」
戲演得足夠逼真……
看著法正那詭秘的笑意,顏良已若有所悟。
……
瀘水南岸,蠻軍大營。
蠻軍立營已愈五天,諸營固若金湯,對岸的顏良數日間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對於如何突破這瀘水天險,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中軍大帳中,祝融正擦拭著手中的飛刀,那妖艷的臉上,絲絲殺氣在時隱時現。
看著手中的飛刀,祝融不時回想起了當初的一戰,號稱刀無虛發的她,竟為顏良連著擋開了四刀連射。
那一戰,顏良不僅僅擋開了她的飛刀,竟然還斬破了她的衣服,令她肌膚大露,丟盡了顏面。
想到這些,祝融胸中的羞憤之火頓生,臉龐也暗生幾分微紅。
正自思緒飛轉之際,腳步聲響起,帶來洞主、忙牙長等蠻將,興沖沖的大步而入。
「姐姐,好消息啊。」帶來洞主興奮的拱手叫道。
「什麼好消息?」思緒收斂,祝融的精神也振奮起來。
「咱們的細作已傳回消息,北岸的漢狗們果然不知瀘水險惡,聽聞他們飲了瀘水之後,軍中士卒已是病倒了大半呢。」帶來洞主一臉的幸禍樂禍。
祝融精神大作,騰的一下便跳了起來,興奮之餘,祝融的臉上卻又生幾分戒心。
「這消息可千真萬確嗎?」祝融問道。
這時,那忙牙長道:「這消息絕對可靠,末將曾冒險偷渡北岸親自探查,親眼看到顏軍正連夜將大批病倒的士卒往北面抬去,如果有假,漢狗們完全可以大白天的抬運病卒,又何必晚上偷偷摸摸的運,此必是怕被我軍偵知。」
忙牙長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祝融的狐疑,那張妖艷的臉上,滾滾的殺意,正如火狂燃。
祝融的心中,一個復仇的計劃,正迅速的產生。
「姐姐,漢狗已病倒大半,士氣必是銳減,戰力也大為削弱,咱們何不趁此時機,北渡瀘水偷襲敵營,說不定無需等大王的援軍到達,便可一舉漢狗們殺個精光。」
興奮的帶來洞主,搶先道出了祝融的心思。
踱步於帳中,祝融邊把玩著手中飛刀,邊是興奮的思索著。
「姓顏的狗賊,你自以為無人能敵,卻終究敵不過我南中瘴氣之毒,這也算是老天要滅你,今我就殺你個片甲不留,一報當日你羞辱我之仇!」
心中,決意已下。
祝融的眼眸中,殺意噴湧,當即令道:「此等天賜良機,豈能錯過,傳令下去,命諸軍各自準備,明日夜時,諸軍偷渡瀘水,隨我一舉蕩平敵營,我要親手宰了顏良的狗頭,將之獻於大王!」
「對,殺光漢狗!」
「宰了姓顏的,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軍帳之中,這班蠻將們個個激動萬分,慷慨的叫囂著。
祝融面帶殺意,走到了帳門,遠望著那黑漆漆的對岸,妖艷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穿越黑夜,穿越那滾滾的瀘水,在北岸的那座大帳中,同樣也有一個人在冷笑。
顏良也在打磨著一柄飛刀,那是當日從祝融手中繳獲的飛刀。
刀已利,顏良狠狠的將之插在了案上。
「祝融,有膽就來吧,傢伙老子已經擦亮,就等著插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