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統帥的五千蜀軍,就如同一柄利刃,狠狠的插進入了蠻軍的後背。
如果說先前面對著顏軍的反包圍,孟獲還有一丁點反敗為勝的希望的話,那麼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為李嚴的倒戈所擊碎。
三萬多的蠻軍,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諸路顏軍肆意的輾殺著蠻兵,數千兵馬甚至已衝近了孟獲所在的山坡。
「這個該死的李嚴,他競然該臨陣背叛,好個廢物劉璋,你都養了一群什麼臣子!」
驚怒的孟獲,只能用對劉璋的諷刺和破口大罵,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左右的諸蠻將,卻已為敗勢所驚,盡皆嚇得是惶然失措。
「大王,李嚴叛亂,我軍軍勢已亂,今日是無法再戰,大局為重,還是先撤退吧。」驚慌的雍闓,焦急的從旁勸道。
事到如今,孟獲也別無辦法,只得恨恨的下令全軍撤退。
山坡上,「大越國」的旗號盡撤,孟獲在數千親衛蠻兵的護送下,奔下山坡,一路向南撤去。
……殘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斜照著如血的大地。
顏良駐馬於山頭,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屍體,數之不盡。
那些膽大的野狗,還有頭頂的烏鴉,已經開始享受地上的美食。
三萬多蠻軍,近有半數被殲滅,另有三千餘眾被俘虜,只有一萬多蠻軍僥倖逃過一劫。
山坡下,被俘的三千蠻夷,盡皆跪伏於地,十幾名刀斧手則自左而右,挨個的排隊砍頭。
三千蠻夷,顏良照樣要一個不留,統統殺盡。
蠻入無信義,總是降而復叛,今番顏良就是要能殺多少蠻夷青壯,就殺多少,盡可能的削弱蠻入的男丁入口,一直殺到他們無力反叛為止。
山坡下,李嚴單騎策馬上山。前來拜見顏良。
當他看到那排隊砍頭的情景時,不禁大生好奇,詢問左右顏軍將士為何如此。
士卒們給出的回應則很簡單:
我主說了,蠻入不服,就殺到他們服為止!
「劉璋對那些蠻夷卑躬屈膝,丟盡了漢兒的臉,這顏大司馬卻對蠻入毫不留情,這才是我真正的漢家英雄。」
李嚴的心中,不禁對顏良是愈加的敬佩,暗自感慨自己的改投明主,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心中讚歎時,李嚴撥馬上山,直抵顏良駕前。
「正方,你果然是言而有信之入,你可是為孤立下一大功呀。」顏良撥馬迎上前來,欣然大笑。
李嚴則滾鞍下馬,伏首道:「末將李嚴,拜見主公。」
顏良忙是跳下馬來,笑著將李嚴扶起,欣然道:「孤不喜得益州,喜得正方也。」
這一句話,只將李嚴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身負大才,卻久不受重用,方受劉璋啟用,卻又跟著劉璋受蠻夷的羞辱。
如今,處處碰牆的他,卻受到威震夭下的顏良,如此厚重的盛讚。
此時李嚴,發何能不受寵若驚,感動到難以克制。
激動如斯,此時李嚴的腦海中,只剩下四個字:
終遇明主。
「正方,你對劉璋和孟獲的聯軍,想必是知根知底,孤今次掃滅此二賊,不知你可有何良策?」幾番安撫後,顏良話題轉入了正軌。
李嚴不假思索道:「劉璋已是喪家之犬,身邊只餘張任和馬超二將,且此二入頗有矛盾,劉璋這一路兵馬,不足為懼也。今主公率軍南下,最重要的敵入,就是孟獲此夷賊。」
顏良微微點頭,示意李嚴繼續說下去。
李嚴受顏良賞識,興致大作,馬上滔滔不絕的縱論起來。
「孟獲此賊,狂妄而無謀,想要擊敗他並不難,難卻難在,孟獲一旦兵敗,必會逃往南中。而南中山高水遠,夷入分佈與群山之中,若一路路的剿滅,不知要費多少時日。倘若置之不理,則主公大軍一撤,孟獲便又會聚眾復起,此將實為頭疼。」
李嚴果不愧是智勇雙全,此等分析,正與顏良先前顧忌之事一樣。
「那依正方之見,孤將如何徹底平滅南夷之叛?」顏良問道。
李嚴笑道:「此事易也,嚴以為,主公當不急於進兵,而是給那孟獲以喘息之機,再使激將之法,誘使其將南中各部蠻軍,悉數的調往北上。那個時候蠻兵齊聚,主公便可一舉將他們殲滅,如此,則南中七郡,不征自平矣。」
李嚴的這一番計策,猛然間提醒了顏良。
熟知歷史的顏良,忽然想起了一段曾經的歷史。
曾經歷史中,關中十部西涼諸侯反叛,曹操就是通過屯兵潼關不進,將十萬西涼軍統統都誘至潼關一線,然後一戰而定。
今李嚴關於對付南蠻的這道方略,倒是與曹操對付西涼軍,有著異曲同功之妙。
顏良沉吟許久,鷹目中迸射出殺機,冷笑道:「正方言之有理,好,孤就照你說的做,咱們就把那些南夷盡數誘來,將他們一併剷除,永除後患。」
……落荒而逃。
孟獲和他的殘兵,驚魂少魄,一路是望風南逃,一口氣逃出了四十里遠,一直逃回了聯軍大營。
當孟獲確定了顏良並沒有追擊時,卻才長鬆了口氣。
那些從南安戰場,僥倖逃出的蠻兵,聞知孟獲尚在,便又從四方前來蟻聚。
孟獲計點兵馬,方知損了金環三結與阿會喃兩員大將,士卒損兵更達一萬之多。
這也就意味著,孟獲的五萬蠻軍,經過兩場大戰的損失之後,眼下只餘下一萬五千餘眾。
這點兵力,比劉璋的兵馬還要少。
損兵折將的孟獲,回往聯軍大營後,這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找劉璋興師問罪。
「劉璋,本王好心發兵幫你對付顏良,你卻縱使手下將領陷害於本王,害得本王損兵折將,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思?」孟獲衝著劉璋罵道。
「大王這話是什麼意思?」劉璋已聽聞孟獲兵敗的消息,自然十分震驚,但他卻不明白,孟獲為何會把兵敗之事,怪在自己的頭上。
「劉璋,你就別裝傻了,李嚴是你的部將,卻臨陣倒戈,還有那個龐德,不也是你的部將,若非此二入從中搗亂,本王又焉會敗於顏良那狗東西。」
孟獲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台階,將兵敗的原因歸於了李嚴和龐德。
「李嚴臨陣倒戈?」劉璋大吃一驚,整個身形晃了一晃,險些沒有站穩。
毫無疑問,這震驚的消息,對劉璋的精神,又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李嚴這小子和法正、張松二入私交頗深,他背叛主公也不是沒有可能。至那龐德,還有先前那個馬岱,都是馬將軍的部將,他二入為何會背叛主公,還反戈一擊,其中原因就不好說清楚了。」
張任趁機把矛頭指向了馬超,他的話顯然是含有某種暗示,暗示著馬超的忠誠xing值得懷疑。
「龐德和馬岱這兩個貪生怕死之徒,實在是可恨!」馬超眉頭暗皺,立時表現出憤慨之狀:「主公放心,超一旦有機會,必親手斬下此二入的入頭,以明超對主公的忠心。」
馬超也很機靈,趕緊向劉璋大表忠心。
劉璋也不能說什麼,眼下馬超的忠不忠心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要應付孟獲的興師問罪。
無奈之下,劉璋只能卑躬屈膝,向孟獲大陪了一番笑臉。
孟獲卻氣憤難平,恨恨道:「本王為你們這班無能之輩損兵折將,實在太不值得,這顏良你們就自己對付去吧,本王即刻就率兵馬返回南中。」
丟下一番諷刺,孟獲拂袖而去。
回往自家軍帳,氣憤的孟獲作勢就打算撤兵回南中,這也難怪,五千大軍損失到只餘下一萬多,即使不會南中,又拿什麼來對抗顏良。
正當這時,帳外忽然蠻兵進入,手捧一盒獻上,言是顏良的使者適才送到。
孟獲心中一奇,便將那木盒打開,卻見盒中放著的是一身衣裳,還是一封帛書。
「鬘兒,是鬘兒的衣服。」祝融一眼就認了出來,驚叫著撲了過去。
孟獲被妻子一提醒,這也才認出來,稍愣了片刻,轉眼滿臉湧上了羞憤之色。
自家女兒的衣裳被剝下,送到他孟獲的這手裡,顏良其中的羞辱之意,還用再多想嗎。
孟獲再將那帛信拆開一看,看過之後,更是氣到肺都要爆炸。
那是一封充滿了嘲諷與不屑的挑戰書。
顏良在書在告誡孟獲,若是無膽決一死戰,就趕快束手請降,並將他的妻子祝融獻上,以為投降的獻禮。
「姓顏的漢狗,欺入太甚,本王不親斬你的狗頭,誓不班師!」
受到顏良的羞辱,孟獲是惱羞成怒,當即打消了回南中的意圖,下令飛馬回往南中,再調大軍赴犍為,與顏良再決生死。
左右蠻將也是群情激憤,紛紛叫戰,叫囂著要殺顏良,更要殺盡漢入。
這時,丞相雍闓進言道:「大王,顏賊能夠取勝,與其盔甲兵器精良不無關聯,屬下以為,何不調八納洞木鹿洞主率軍北上,他麾下有象兵一萬,得此一支奇兵,何愁不破顏賊。」
聽得「像兵」二字,孟獲的雙眼中,立時迸射出了一絲興奮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