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之中,顏良策馬如風,刀鋒般的目光,死死的掃向遠方。
視野中,那一片混亂的圍殺之陣漸漸清晰,隱隱約約看到,那一面「文」字大旗,依舊在屹立不倒。
「總算沒有來晚……」
奔行中的顏良,長鬆了一口氣。
識破了曹操誘敵之計的他,意識到文丑此去必入陷阱,他唯恐文丑有失,當即盡提餘下三千騎兵前來救援。
如今狂奔三十餘里,終於是給他及時的趕到。
三千鐵騎,踏風而行,轉眼間便奔襲而至,那數萬曹軍正瘋狂的圍殺著文醜的孤軍,渾然不覺另外一支顏軍騎兵,正從身後殺來。
顏良略略一掃,估摸著曹軍的伏兵少說也有兩三萬之多,而且其中還有騎兵在內,如此看來,曹操的主力皆已在此,那支揚言要攻打襄陽的兵馬,必然是佯攻之軍無疑。
「好你個曹操,當真是老謀深算,竟然全師在此,就為誘殺我的騎兵,只可惜啊……」
顏良劍眉一凝,獵獵的殺氣如火而起,眼眸之中,肅殺之意在熊熊燃燒。
胯下大黑駒彷彿也為顏良的強烈的殺氣所感染,長嘶著,狂奔著,那一人一騎,如黑色的閃電一般,向著曹軍狂衝而去。
大地震顫抖,風雲變色。
那震天動地的響聲,終於驚動了曹軍,正自圍殺興奮的他們,猛然轉頭望去,卻驚見那滾滾的鐵騎,已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至。
三千鐵騎,如同一柄巨大的黑色巨矛,挾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撞至。
轟隆隆的巨響中,巨矛深深的刺入了曹軍背後。
慘叫聲如潮而起,肢飛血濺,漫空血雨,一條血路刺破曹軍圍陣,直搗中央而去。
顏良一馬當先,手中長刀狂舞如風,刀鋒過處,數不清的人頭飛落在身後。
那巍巍的狂殺之勢,只令曹軍喪膽,如浪而開。
此時,山坡上觀戰的曹操,已是滿臉的驚駭。
自以為計策天衣無縫的曹操,萬萬沒想到,顏良在派出文丑一軍後,竟還親自率第二隊的騎兵殺至。
似乎,那河北匹夫,竟然是看穿了自己計策一般。
旁邊的郭嘉也是眉宇間閃爍著驚色,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精心想出來的誘敵之計,竟會被顏良識破。
看著一往無前的顏良,郭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見顏良衝勢無人能擋,若給顏良跟文丑軍會合,這一場精心佈局的圍殺戰,豈非就要功敗垂成。
這時,曹操首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極力的穩住心神,揚鞭大喝道:「速令諸將攔住顏良,取顏良首級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號令傳下,山頂上令旗搖動,向山下圍殺的諸將,指明了攻擊方向。
圍陣迅速變化,諸路曹軍紛紛掉轉頭來,向著東面阻擋而來。
大道上,顏良率領著他的騎兵,正勢如破竹般破圍衝殺,征袍盡染,手中的長刀已不知斬下多少顆人頭。
正殺得痛快時,前面囂聲大作,一支兵馬斜向殺來擋住了去路。
那一面「樂」字大旗迎風飛舞,但見一員雄健如虎的曹將縱馬如風,向著顏良衝殺而來。
曹營將諸中,姓樂者又能是誰,擋路者,必為名將樂進也。
「顏良狗賊,納命來——」
洶洶而至的樂進,咆哮如雷,狂傲之極的舞刀襲向顏良。
又是一員五子良將,曹營中最善於攻城陷陣的猛士。
那又如何,關羽馬超之輩,亦無所懼,我顏良又豈會懼你一個樂進。
奔行中的顏良,豪情更烈,長嘯聲中,手中長刀捲起血塵的尾跡,挾著怒濤之力扇掃而去。
匡!
巨鳴聲中,兩柄兵器撞擊在一起。
自信而來的樂進,只覺無盡的大力灌入身體,只攪得他五臟六腑震動欲碎,那強悍之極的力道,一瞬間就將他的自信摧壓下去。
震驚之際,顏良卻毫不留一絲空隙,長刀如風,第二式已當頭劈至。
樂進甚至來不及平伏氣血,急是舉起刀來,盡起生平之力相扛。
吭——
又是聲金屬烈鳴,火星飛濺中,樂進的雙臂被壓彎下來,那鋒利的刀刃,幾乎已壓觸到了他的盔頂。
這泰山壓頂般的重擊之下,樂進氣血震盪如濤,更覺虎口發麻,斜眼一瞥,驚見鮮血正從五指縫間滲透出來,竟已是虎口被震烈。
只區區兩招,曹軍陣中最善攻的猛將,便完全被顏良壓制下去,樂進的心中,更是湧起前所未有的驚悚。
「此人的武藝,竟隱隱有呂布之相,當真是……」
神思未及時,顏良第三刀已破風而過,大刀如車輪般蕩出,向著樂進的腰間生生斬來。
樂進不暇震驚,只是豎刀再擋,而這第三刀迎接下來,樂進已是氣喘如牛,汗流滿面,似乎強應這三刀,已耗盡了他全身之力。
顏良如氣息平靜如水,冷絕如冰的威勢,四面八方瀰漫開來,那懾人心魄的威懾力,如死神的氣息一般,將樂進包裹其中。
威勢壓迫時,顏良手中的刀式,更是毫不留情,一刀快似一刀,一刀強過一刀的攻來。
轉眼十餘招走過,樂進已是刀法凌亂,破綻重重。
心知再戰下去必死無疑,大恐之下,樂進勉強反擊一刀,急是撥馬回身跳出戰團,狼狽不堪的望西撤逃而去。
十餘招擊退樂進,顏良神威凜凜,揮軍掩殺,將曹軍的圍陣越撕越大。
顏家軍的騎士們,個個豪情如火,追隨著他們的主公奮勇衝勢,誓要斬破敵陣,將文丑和被圍的神行騎兄弟們救出。
而曹軍亦非烏合之眾,雖被顏良撕開了缺口,但軍心卻並未潰散,大批的曹軍,仍在奮不顧身的阻截而來。
衝不出五十步,但見一軍迎面殺來,為首一將身長七尺,雄健如虎,縱馬提刀便向顏良衝來。
放眼天下,顏良自問能與己一戰者,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眼見那敵將奮勇殺來,氣勢甚是威猛,顏良卻依舊一派藐絕天下的氣勢,長刀一指,大喝道:「顏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來將何人,報上姓名!」
驚雷般的喝聲,震人耳膜。
那曹將彷彿為顏良的傲然所激,怒嘯道:「顏良匹夫休得逞狂,看於禁來取你首級。」
原來是於禁。
又是五子良將中的一員,看來曹操此番入侵南陽,可是志在必得,不然怎會將麾下猛將悉數帶來。
對於樂進,顏良在武藝上不屑一顧,但對其卻尚有些許尊敬。
然眼前這殺來的於禁,最早追隨曹操起兵,被曹操視為曹軍最忠誠的將領之一,但歷史上的樊城一戰,被關羽水淹七軍之後,卻對關羽跪伏請降,連龐德這等後來歸順曹操的將領都不如。
降並不可恥,顏良麾下多少猛將,哪個不是歸降所得,但尚未被擒就伏地求降,此等卻非真丈夫所為。
眼見於禁囂然而來,顏良腦海中不禁浮現起這些不堪的記心,嘴角不禁掠過一絲嘲蔑的冷笑。
「虛有其表之徒,也敢在本將面前舞刀弄槍,哈哈——」
狂笑聲中,顏良一夾馬腹,如電風一般疾射而出。
黑色的閃電撲襲而至,衝破血霧的阻隔,直取於禁項上人頭。
於禁為顏良那一句「虛有其表」惱羞成怒,暴喝聲中,縱馬揮刀迎擊上前。
兩騎未近時,於禁已覺那強烈之極的壓迫力,撲天蓋地的襲來,幾乎讓他有種將近窒息的錯覺心神驚愕一瞬,那龐大的身軀,赫然已如鐵塔般屹立在了於禁身前。
不及多加思索,顏良手中的長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沒有帶起絲毫氣流,無聲無息的割向了於禁的脖頸。
躲無可躲,於禁惟有咬緊牙關,舉起刀柄來,以全身的氣力奮力格擋。
鐺——
顏良這一刀的勁力,看似平平無奇,但卻如同無堅不摧的風暴,狂撲而至。
金屬交鳴聲中,於禁只覺雙臂一麻,接著雷擊般的力量從雙臂徑直灌入體內,如沾水的鞭子似的肆意的抽打著他的內腑。
一瞬間,於禁只覺天旋地轉,胸腹劇痛難當,張嘴便激噴出一蓬血箭。
「傾盡全力,都無法抵擋這一擊,這就是傳說中顏良的實力嗎?」
一擊吐血,於禁所有的囂然煙銷雲散,剩下的只餘下驚恐。
顏良卻不給他任何丁點喘息的機會,猿臂伸展,第二刀已斜向斬向於禁的人頭。
於禁傾盡全力再擋下一擊,這第二刀下去,又是狂噴了一口鮮血。
兩刀下來被震得吐血,於禁已是肝膽震懾,根本不敢再戰,急是撥馬而逃。
人言五子良將中,於禁善於治軍,武藝卻是一般,今日一戰,觀他武藝也不過周倉水準而已。
再退敵將的顏良,也不屑於追殺於禁,縱馬揮軍,繼續向文丑被圍出殺去。
衝出不及數十步,但見迎面一將殺奔而來,來者,卻是曾經的手下敗將曹洪。
曹洪方一撞見顏良,臉色立時一變,不及戰便被顏良的威勢嚇到,急是撥馬掉頭就跑。
這位曹氏宗室將領,當年的新野一戰敗給顏良,生生的被關了許久,顏良武藝之強,早令他心有餘悸,而今自不敢再戰。
顏良不戰而赫退曹洪,威如神將一般殺入曹軍重圍之中,幾如無人之境。
土山上的曹操,眼見顏良威不可擋,自家將領竟無人可阻,不禁驚得是神色蒼白。
「這顏良有呂布之勇,我麾下猛將如雲,竟然擋之不住,難怪當初雲長會敗於此人之手……」曹操搖頭歎道。
正當這時,身後一將憤然道:「丞相,末將願請命出戰,必將顏良人頭斬下獻於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