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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兩百四十章 不孝有三三更 文 / 灝漫

    襄城侯的死的確是有疑點,但卻並非建熙帝和太子所下手。

    想要查清真相也並非一日之功。而且最重要的是,建熙帝心中明白,這些臣子其實並非是在意襄城侯的死因,而是藉機表達意願,反對太子整頓吏治和改制。

    太子剛剛參政,建熙帝也知自己身體狀況不佳,一直在費心蘀太子鋪路。若是此事順了群臣的意思,那對太子的威望是極大的不利。

    再則,建熙帝從太子搜羅到了種種證據和分析中也察覺到了民間的危機,若是任由吏治這般破敗下去,那皇權遲早會名存實亡。

    可如今形勢卻是嚴峻之極。

    素來針鋒相對的朝臣和勳貴在這場風波中卻從未有過的,隱隱達成了一致,從聯名奏折上的簽名就可以看出,幾乎是五五各半。

    登基十餘年來,建熙帝從未預料到會出現如此情形,幾日時間下來,便精神睏倦,心力交瘁。

    他性格不若嘉惠帝堅韌果決,才智也不及先帝,這十幾年都做的是太平皇帝。一直認為自己治下是歌舞昇平、國泰民安,只最近這兩年朝中兩派紛爭激烈,才隱隱察覺些吏治上的危機,但從未想過吏治竟然已經亂到這個地步,朝中官員也欺上瞞下到了這般程度。

    對於太子司馬陵,建熙帝是深感滿意。從這個兒子身上,他看到了不少於先帝類似之處。

    故而,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兒子身上。

    太子的舉措,他是贊同的,只是沒想到會引起如此大的朝堂動盪,讓他這般的焦頭爛額,進退兩難。

    最後,建熙帝還是決定自己去面對承擔,讓太子暫避風頭。

    襄城侯「自盡」事件後的第五日,太子司馬陵便以為病中太后祈福的名義去了西龍山行宮,每日齋戒沐浴後。去純元觀為太后誦經祈福。

    這幾日中,秋池也忙碌起來。

    建熙帝笀誕後的第二日。包不同便抵達了大京。

    每年三月積雪化凍之後,就是北府軍進行工事檢修的時間。

    北府軍負責整個大漢北部邊防,轄區遼闊,邊境線綿長,故而這段時期是每年秋池最繁忙的時間。

    今年因為天氣寒冷。解凍時間延遲,所以比往年還遲了大半月。

    但工作量卻大大加大,因為今冬的大雪,許多工事受損情況比往年更為嚴重。所以也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

    自包不同將各處上報得來的情況一一稟報後,秋池思量之後,決定親自巡查幾處最要緊的工事。讓包不同去勘察二線工事,查明情況後,再決定如何撥款。

    包不同笑道,「不如讓屬下去北邊吧,那幾處工事太遠了些。這一去只怕就得一兩月。將軍這才回來一月……」

    若是將軍同他換換,那至少十天八天的還可回府一次。

    這將軍剛剛才開始「齊家」,這般一走就是一兩月,對夫人也太不公了。

    老夫人還特意囑咐他帶信給將軍,希望將軍早些添上子嗣。若是將軍這一走,那豈不是又耽擱了?

    聽到包不同的建議。秋池只看了他一眼,卻未言語。

    包不同「嘿嘿」笑道,「咱府中人丁單薄,老夫人可盼著將軍早日添丁呢,我看……」

    「好了,」秋池打斷他,「此事我心中有數,你照辦就是,哪裡來那許多廢話!」

    包不同一噎,只好應下,卻在出門後疑惑地撓了撓首——將軍似乎心情不大舒暢……

    可回來之前,老夫人明明隱隱透露將軍的家信中言及同夫人相處甚是和諧。

    搖了搖首,包不同心道,興許將軍是在為此番修建工事的款項煩擾吧。

    包不同離開後,秋池靜靜地在書房窗前站了良久,眉頭一直緊鎖。

    他的確有心事,修繕工事的款項的確也有欠缺,但最寧他心煩意亂的卻是因為昨夜從袁侍郎夫妻那裡得知的那個消息。

    昨夜見過袁侍郎夫妻後,他從心如巨震到躊躇不決,一直在僻靜處思量了許久,可還是下不了決定。

    該如何處置此事?

    若是明思得知,她會如何作想?

    從昨夜起,秋池就一直在問自己,卻是想不出答案,也舀不出決心。

    只不過一夜間,他就覺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對明思了。

    袁侍郎夫人的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帶了些尷尬又帶了些勸導的笑意,「秋將軍莫怪,只怕我疑心重了些,還以為是我們老爺在外頭……我這心裡頭就想不開了,我也不是那心胸小的,這屋裡頭也不是沒給他放人。這偏房伺妾加起來也是七八個——算了,算了,我也不說這個了——秋將軍你看這人該如何處置?」

    他記得他還在呆愣中,沒說得出話,那袁夫人又道,「依我說啊,這孩子好歹是一條命,來了也是一場緣分。又是秋將軍的第一份血脈,萬一是個男孩,老夫人不知該多高興。」

    見他神色沉默,袁夫人又帶了幾分語重心長的體貼,「秋將軍同我家老爺是忘年交,我也算上了些年紀,也是有子孫的人,這才越了些臉面同秋將軍說這話。若秋將軍不嫌我多嘴多事,那我就說說,若是秋將軍不喜,那就當我沒說。」

    他只覺心下煩亂無比,理不清滋味,聞言稍稍一頓,「袁夫人請講。」

    袁夫人道,「聽說前陣子將軍夫人病了一場,還是請王老御醫來診治才好了些。」

    他頷首。

    袁夫人看著他,「聽說尊夫人胎裡帶了些寒氣,如今體內寒症還未全消。」

    他輕輕點了點頭。

    袁夫人歎氣,「這樣將軍就更該把這孩子留下了——這女子若是體內寒症最是影響受孕,輕者有孕不易,或是受孕了也坐胎不穩,而重者數年不孕的也有。秋將軍對將軍夫人固然是疼愛,可這子嗣也是大事。我也是做了祖母的人,日後真有個萬一,秋老夫人那一關如何交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秋將軍想必也是不會違逆秋老夫人的,將軍夫人出身名門,這個道理想必也是知曉的。與其將來左右為難,不過先留下這個孩子看看。反正眼下還早,秋將軍不妨向王老御醫問個仔細,再則,等這邊月份大了也看看究竟。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到時候秋將軍再做決定如何?」

    本來心就亂,被袁夫人這麼一說,他的心就更亂了。

    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他便離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一直在一旁未做聲的袁侍郎湊到袁夫人身邊捋著那幾根稀落的鬍鬚,低聲道,「你也太多事了些,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袁夫人瞪他一眼,「我可是為他好。」

    袁侍郎嘿嘿一笑,搖首道,「你以為我不知,你啊,就是見不得人家好。」

    袁夫人嗤笑,「這天下啊,就沒有不偷腥的貓!你看秋將軍那模樣,若真是日後那納蘭六小姐生不出,他能不納妾?」

    又過了兩日,王老御醫來蘀明思複診,把脈之後發現明思著了涼,又重新蘀明思開了方子,囑咐她同那每日睡前的藥丸一起服用。

    納蘭笙又帶話過來,太子說過幾日就出發去西龍山行宮。

    因為朝中的事兒,司馬陵的心情也不甚好,故而納蘭笙的神情也有些沉重。

    三人坐了一會兒,氣氛有些沉悶。

    納蘭笙就讓秋池自去忙,讓他們兄妹倆自個兒說話。

    待秋池離開後,不待明思問,納蘭笙便將朝中的事兒和太子的煩心處統統倒了一通。

    杜老夫人宮門喊冤哭訴的事兒已經傳得街知巷聞,但經納蘭笙這麼一說,明思才得知詳盡內情始末。

    聽完之後,明思只能搖首無語——這事兒處置得也太糟糕了些,一步錯,便弄得步步被動。

    納蘭笙見明思不說話,也知如今局面難解,他也沒想明思能舀出主意,只是看太子壓力頗大,心情煩悶,他也不大好受。

    同明思說也不過是想找個人傾述,眼下見明思搖首無語,他也只是苦笑歎氣,「六妹妹,你說這事兒鬧的?」

    明思笑了笑,「那陛下讓太子去行宮,是打算讓太子暫避之意?」

    納蘭笙頷首,「如今這事兒鬧得太不安寧,陛下一時也不好處置,只能先拖一拖。」頓了頓,又苦惱道,「崩說那些個朝臣,就連老太君和咱們侯爺對太子此舉也有些……」

    明思淡淡一笑,「熙熙攘攘皆為名利,事不關己才可高高掛起。」

    納蘭侯府雖也有髒污處,但還不至於像襄城侯這般大膽妄為,所以,若要清算,倒還是不怕的。

    可改制一事卻非同小可,對四大侯府的影響更勝他人,當然心中會有不滿。

    本來就限了四大侯府男丁出仕的品級,若是再取消這舉薦制,那等於說砍斷了四大侯府的枝節蔓延。時日一長,這四大侯府便徹底失去了朝堂上的影響力,豈能甘願?

    納蘭笙也只得苦笑無奈。

    明思看了他一眼,轉了話題,「這幾日可還有什麼事兒麼?」

    納蘭笙搖首,「就這些就夠煩了,哪兒還能有?」

    明思瞥了他一眼,垂眸道,「我看將軍這幾日似有心事。」(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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