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大包的錦葵綁在馬背上,魏槿長長的舒了口氣,看向墨蘭,問道,「這些,夠了?」
「哦,當然是不夠的【花農盛世190章節】。這些錦葵只取根用,製成根浸膏只夠幾日用量。只是因為根浸膏需現制現用,多制了也是沒用的。」
「哦。」魏槿應了一聲,伸手扶著墨蘭上馬,一手扶馬肚,微仰臉看她,又道,「那麼,等用完了,我再來。」
墨蘭點頭,「你費心了。只是這可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時間,玉兒的眼睛不會有大的起色。不知會不會太麻煩?」
魏槿沉吟不答,轉身上了馬,才又看著她道,「是有些麻煩。」
「是哦,如果……」
「如果方便的話,下次姚姑娘還是同來吧?這邊的錦葵己經被挖得差不多了,下次不定還得再尋。我很忙的,不想白跑一套,有姑娘在,比較方便。」
「嗯?」墨蘭往山上看了一眼,那麼大片的錦葵,用到明年也未必能挖光?而且,錦葵是成片生長的,只需順著種群延伸的方向去尋,很快也能尋著。不過很快的,她就明白了魏槿的意思,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哦,說的也是,只是……」
其實墨蘭也不知道後面要說只是什麼,不過魏槿也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很快的接過話頭,道,「那麼,等再上山時,我會告訴你。」
「哦,好……」墨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耳根子有些發燒,只好假裝抬頭去欣賞天邊的彩霞,很不自然的一笑,「晚了,該回了。」
回程似乎比去的時候要快得多,二人的話題都圍繞在錦葵和根浸膏上。到了該分手的時候,魏槿才又問道,「我過幾日要去北城,你呢?」
「什麼?」墨蘭沒會過意來。愣愣的看著他。
魏槿下馬,將馬背上的包袱解了下來。替墨蘭綁好,又才道,「制好了藥,不是得給顧姑娘送過去?」
「哦,對。差不多……。得十日吧。」
「那好,就這麼定了。回吧。」魏槿點頭接過話,便和墨蘭道別,然後打馬離去。
直到走出很遠。再回頭時己經望不見魏槿的身影,墨蘭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就這麼定了。」是什麼意思。意思是,要約她一起去北城?
切,這人說話也太大男人了,沒問過我呢,定什麼?墨蘭嗤笑了一聲。轉頭打馬回去,心裡湧上絲絲甜意,嘴邊的笑容久久未曾隱去。
雖然有了錦葵,可制根浸膏也並不是一件易事,一時也急不得。墨蘭將些簡單的摘洗。曬制,切片等的工作交給杜鵑。晚上等她從花田回來的時候,才進行熔制。白天的時候,她依舊去花田。
幾乎每天早上,她都能在同樣的地方遇見魏槿。也不知是偶遇還是他的故意等待,墨蘭沒問,他也沒說【花農盛世190章節】。兩人打過招呼,還能並排走上一段,然後在兩山的岔路口分道揚鑣。
魏槿還時不時的給她帶上一兩枝還帶著骨朵的花,有時是白的含笑,有時是藍的鳶尾,有時是紅的杜鵑,有時甚至是麥穗一般的珠蘭,日日不同。每次都說是百草園裡清理出來的,可都修剪的齊齊整整,墨蘭拿回去還常常能水養上好些天,直到花兒完全綻放。漸漸的,墨蘭開始習慣於每日在同樣的地方遇見,習慣於懷著驚喜從他手中接過各色不同的花。
這段日子,有意無意都好,墨蘭似乎與魏槿一起的日子變得多了起來。每隔幾天,墨蘭都會和魏槿上一趟奇雲山,採回兩大包錦葵,然後再和他一起,去探望玉兒,給玉兒上藥,陪著玉兒玩玩,然後再一同回西園縣。
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一個多月過去了。百兩金大多己經凋謝,花田里的花農繼續著鋤草拿芽的工作,墨蘭的工作就變得輕鬆起來。所以通常早晨的時候,她會去田里看看,下午若沒什麼事,她便會提前回姚家,或是與陸姨娘聊聊天,或是去老太爺園裡坐坐,談談前段時間在花田里工作的成果與心得,再談談明年的期望。
秋蘭,寒蘭經過上幾次事件,吃了幾次苦頭,變得老實了許多。尤其是寒蘭,每次見到墨蘭,想起起皮疹時的奇癢難耐,都會不自覺的一陣哆嗦。所以這段日子的相處,雖然免不了口舌之爭,倒也平安無事。
還有最讓墨蘭高興的事情,便是姚木籬的進步。他果然對墨蘭的話做了深入剖析並且發揚光大,萬花節期間,不止百兩金銷售量成倍增長,連帶著其他的花的銷量也跟著水漲船高。他甚至還舉辦了幾次花會,詩會之類,讓北城花行名氣大漲。原本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花行,竟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收入列居姚家數十間花行之首。
為了防止花行掌櫃把功勞據為己有,墨蘭適時的帶了老太爺去了一趟北城,正遇著花行舉辦詩會,花行的花自然又被搶購一空,還有不少預定單。老太爺對姚木籬讚不絕口,姚木籬也就很自然的成為北城花行的二掌櫃。又過了段時間,北城花行的大掌櫃心病難醫,提前卸任,姚木籬便名正言順的成為北城花行的大掌櫃,經商之路開始越走越暢。
幾年之後,姚木籬成為姚家花行的總掌櫃,正式從姚木瑞手中接管姚家花行,又在墨蘭的建議下,摸索出一套分散經營,統一管理,夥計分紅的經商模式,姚家花行一度成為最遠近聞名,文人雅士也趨之若鶩的地方。姚木籬的名聲也越來越大。這是後話,撇過不提。
墨蘭在花田里能獨擋一面,姚木籬也出息了,姚老爺對陸姨娘的態度也比以前更好上許多。陸姨娘的日子越過越舒心,氣色也越來越好。姚家人過得難得的平和,這個時候,家裡又傳來喜事,姚木瑞之妻羅氏有喜了。
這勾起了陸姨娘的心事。姚木籬還小,而且聽墨蘭說過,他與薜家姑娘感情甚篤,等個年把時間,她便打算求姚老爺去薜家提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墨蘭,陸姨娘長歎了口氣,眉頭緊鎖,總不能真的就這樣守著花田,在姚家老去吧?拉過墨蘭的手,在手心裡摩挲了好一會兒,原本細嫩如無骨的手指,己經變得有些粗糙,隱隱的,還能摸到薄薄的繭子。陸姨娘又是難過又是心疼,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墨蘭笑了,伸指將陸姨娘的眉心揉開,「娘,你歎了一個下午的氣了,瞧這眉擰的,再這樣下去,要生皺紋了。爹爹回來見著,可不歡喜了呢,您可不又得哭到天光了?」
陸姨娘的臉微紅了紅,輕輕的將墨蘭的手從自己額頭上抹了下去,佯嗔道,「你這孩子,總沒個正經。娘老了,橫豎也就這樣。倒是你,」陸姨娘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在眉心處腫成了一個大包,「可如何是好?」
墨蘭知道陸姨娘要說什麼,這種話題,每天她都要提起一次。墨蘭只能裝傻,作勢就要起身,「什麼如何是好?我挺好,你甭操心,娘。我屋裡有事,先回了。」
陸姨娘卻再沒有像往常一樣放過她,而是拉住她的手不放,命令式的語氣,「坐下,聽娘說完。」
墨蘭無奈,只得坐了回去,傻笑,「娘哎,您又要老調重彈了。您老就操心木籬得了,放了我吧?」
「木籬有什麼可操心的?如今,我幾日便能見他一面,他又生性又出息,左不過明後年,就該喝媳婦茶了,我操心什麼?倒是你,過了年就十七了,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有。」墨蘭接過話,臉上閃過興奮的表情,「娘,我跟你說個秘密哦,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陸姨娘一喜,「真的麼?什麼?」
「我有把握,明年萬花節,我能育出新種百兩金,花色純金,名兒我都想好了,姚黃,你說可好?我跟你說啊,娘,您知道世人會怎麼形容麼?」憧憬著姚黃上市的景象,墨蘭開始搖頭晃腦,口沫橫飛「姚黃驚人眼目,花頭面廣一尺,其芬香比舊特異,禁中號曰……」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姨娘狠狠的敲了一記,「誰跟你扯這個!百兩金,百兩金,你能跟著百兩金過一輩子?你甭整天的唬弄我。」陸姨娘瞪著她吼了一嗓子,看見墨蘭吐了吐舌打住了話頭,才又放緩了語氣,道,「兒啊,你聽娘的。少年夫妻老來伴,伴啊,伴啊,人總是要個伴。之前的事情,之前的苦處,反正你也忘了,忘了好,咱不記得那些糟糟事情。好在事情也過去那麼些年了,該淡的也淡了,左右……二嫁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只是你,在咱這裡算不得什麼大事,嫁得好的,多得去了,你瞧那街口的朱家嬸子……」陸姨娘打住話,疼愛的撫著墨蘭的臉,「我兒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還怕找不到戶好人家?聽娘的話,咱不高攀那周家,也不高攀那丁家,咱就找戶小戶人家踏實男人,雖說委屈了些,你也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讓娘也安心的過下半輩子,可好?」陸姨娘說到動情處,不由潸然淚下。
墨蘭心中也有一些感動,抹乾陸姨娘的淚,正色道,「您甭急啊,娘。我沒打算單身呢,你放心,我會嫁的,會嫁的,可總得遇著合適的人。娘,您總不能讓我上街硬拉個人成親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