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將兜兜轉轉的事情想了個明白,墨蘭不由對顧姑娘母子心生同情【花農盛世106章節】。不管其中內情如何,玉兒是最終的受害者。看顧姑娘的樣子,悲慟欲絕的,大概是玉兒的眼睛無藥可醫。這麼小的孩子,若是沒了眼睛,弱母幼子的,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略微沉吟,墨蘭伸手將薜荔拉過,低聲問道,「荔兒,別的且不談。你實說,玉兒的眼睛,大夫怎麼說?」
薜荔轉頭看了一眼顧姑娘深一腳淺一腳,孤苦無依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大夫說,恐怕玉兒日後……」薜荔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墨蘭咬了咬下唇,轉眼朝顧姑娘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不知道,玉兒娘親和姚家是怎麼回事,這個且不說。眼睛是大事,得治。我有個治眼疾的法子,以前從書上看來,雖說並沒真正試過。可試試並沒有壞處,你問問玉兒娘親,可願意讓我試試?」
薜荔又驚又喜的抬頭,顫聲問道,「果真?姐姐……有法子?」
墨蘭的說法,讓魏槿也有些出奇,不由也挪近細聽。
「玉兒的眼疾,我見過,是一種細菌性結膜炎,這是炎症,得用消炎藥。哦,簡單來說,就是有細菌在玉兒的眼瞼裡滋生成長。大夫開的清洗藥物並不能將其清除,吃的解毒藥更是藥不對症。得用能殺死細菌的消炎藥。」
薜荔激動不己,淚眼朦朧的緊抓墨蘭,反反覆覆的問道,「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姐姐能治?」
墨蘭搖頭,有些猶豫,「我也不能確信。所以才問你,若是大夫沒法子,咱們倒不如一試。有種植物。叫做錦葵。書上說,錦葵的根莖葉花。以及果實都有粘性成份,具有消炎,明目,保護修復眼結膜的作用,尤其可使眼中己經硬化的膿瘡變軟。這是經過醫學證實了的。所以,這種花又稱為去翳萌草,能除去眼睛的翳障。我認識的朋友,曾用錦葵根浸膏治好了類似的眼疾。而我正好問過他根浸膏的治法,所以我想……」
這番話,薜荔雖不能聽得完全明白。但是從墨蘭的嘴裡聽到了希望,這己經足夠了。她幾乎是跳了起來,轉身就向顧姑娘跑去,一邊大喊,「姐姐等等我。我找顧姐姐說說去。」
墨蘭的一番話,讓魏槿的心中也是頗為訝異,默默的打量著黑蘭,他一時晃了神。這倒底是個怎樣的女子?竟能將世間的花草稟性洞察的如此清楚,並為我所用。驀得想起墨蘭那日的話語。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說的,就是這樣一顆洞察細微的玲瓏心。
墨蘭卻忽然沖魏槿轉頭苦笑了一下,道,「不過,,也不知會不會又給玉兒他們帶來失望,我卻不知要去何處尋錦葵。這裡是花王的故鄉,這種身份低微的花草自然難入花農的法眼。要去哪裡尋呢?」
沉吟片刻,魏槿和墨蘭幾乎是同時的,「奇雲山!」
魏槿的臉上難得露出燦若陽光的笑容,道,「你甭操心了,奇雲山我熟,你把圖樣繪給我,我去尋。有了信兒,我會盡快通知你。」
「嗯。」墨蘭笑著點頭,遠遠的,就見著薜荔還在努力的勸說顧姑娘。顧姑娘的背挺得筆直,時不時的轉頭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薜荔說了很久,顧姑娘仍是將信將疑,搖著頭,「不可能。一定是她的詭計,是姚家派她來打探的。我認識三姑娘那麼久,她何曾有過醫人的本事?大夫都說玉兒的眼睛……,她怎麼可能?」
薜荔急了,「顧姐姐,你別固執【花農盛世第一百八六章約定章節】。試一試也無妨,若果真治好了,豈不是天大的喜事?而且,我知道墨蘭姐姐,她不會有害人的心思。我也跟你說了,墨蘭姐姐失去了早先的記憶,根本認不出你來,又談什麼詭計?她來,只是來花行探木籬的,湊巧遇見的罷了,哪裡就是姚家讓來的?顧姐姐,」薜荔拉著顧姑娘的手,著急的說道,「你想想,好好想想,為了玉兒,咱們也該一試。顧姐姐,你想想,這麼些年了,姚家人從來也沒來過,哪裡會這時就突然讓墨蘭姐姐來?我擔保,墨蘭姐姐是什麼也不知的,那麼,咱們什麼也不說,她就什麼也不會知道。」
顧姑娘低頭不語。懷中的玉兒又開始揉著眼睛,嘟嚷,「娘,玉兒眼睛難受,嗯,難受。」
這聲音,像是剜在顧姑娘心頭的一把利刃,她的眼淚忽然噴湧而出,下決心似的一咬下唇,轉身向墨蘭走去,「走,玉兒,咱們去求那姐姐治眼睛!」
顧姑娘走到墨蘭面前,先將玉兒交給薜荔,衝著墨蘭跪了下來,直磕著頭,「求姑娘,若是姑娘能治好玉兒的眼睛,我做牛做馬,報答姑娘。」
墨蘭還是第一次見著別人給自己磕頭,一時慌了神,忙將她扶起,「大姐快請起,這禮墨蘭可擔不起。再說,這只是墨蘭的想法,成不成的,也不一定。若真行得通,那是上天保佑,若是行不通,你放心,錦葵只是護眼的作用,並不會對玉兒的眼睛造成進一步的傷害。不過我想,這眼疾我見過,咱們別心急,假以時日,玉兒的眼睛就算不能好,也不會再往下惡化。」
聽了這話,顧姑娘就像即將溺死的人撈著了根救命稻草似的,除了哭,她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才喃喃的道,「多謝三姑娘,多謝三姑娘。」忽然,她含淚接過玉兒,將他摁了在地上,「快,給三姑娘磕頭!」
「別,」墨蘭慌忙將玉兒拉起,道,「不過,這也急不得一時,得先找到錦葵。你們得謝謝魏公子,他答應去奇雲山替玉兒尋錦葵。等他尋得了錦葵,我再製成根浸膏給你送來。」
顧姑娘聽了,拉著玉兒又要給魏槿跪下,給魏槿攔住,「不過舉手之勞,玉兒娘不用行此大禮。」看了看墨蘭,目光是在徵詢她的意見,「時辰也晚了,還得趕回去。若沒有別的事兒。咱們就此別過吧?」
墨蘭這才發覺,前方的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己經躲到了山後,只有小半個額頭還在外面,卻也映得天邊一陣火紅,己近戌時。這離與姚暉約好的申時己經過了一個多時辰!姚暉若是等不及自己回去,再報給老太爺知。自己以後就真甭想安安穩穩的出門!
「糟糕!」墨蘭幾乎是跳了起來,來不及和顧姑娘及薜荔好好兒的打聲招呼再見,便衝著駿風奔了過去,邊跑邊衝著薜荔胡亂的擺手。大聲道,「我先回了哈,荔兒!回頭再跟你細說。玉兒。回頭見哦!」
魏槿衝著顧姑娘和薜荔點了點頭,轉身也跟著上馬離去。
盯著兩馬絕塵而去的方向,顧姑娘出了好一會兒的神。看向薜荔的時候,眼裡還是迷惑不解的眼神,「這是……三姑娘?怎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薜荔彎腰抱起玉兒。一手挽著顧姑娘,笑道,「瞧見了吧?我早說了嘛,你不用擔心。」逗弄著玉兒,佯怒。「玉兒真不乖,也怪荔姐姐沒看好。以後可不許再自個兒跪出來了,知麼?」
見玉兒知錯似的一直點頭,薜荔不禁笑道,「不過也幸虧,咱們玉兒的眼睛有得救咯,荔姐姐請客,給玉兒吃些好吃的。玉兒想吃什麼呢?」
玉兒也許是聽懂了她的話,一直咯咯咯的笑著。顧姑娘摸了摸玉兒的頭,眼裡閃動著淚花,卻是帶著笑的。她又往墨蘭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挽著薜荔,一齊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第一次的,這麼,挺直了腰背。
在駿風背上顛得快岔過氣去,墨蘭終於在太陽公公藏住它最後一臉笑臉的時候趕到了與姚暉相約的地方——姚家花行前的茶樓,看到姚暉不安的在原地搓手轉圈,墨蘭長長的舒了口氣,衝著陪著她一路狂奔的魏槿揮了揮手說再見,便打馬沖姚暉奔去。
見到墨蘭,姚暉的臉上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迎上去,未曾開言,先是輕拍了自己的胸口,因為心急,說話也就如連珠炮似的,完全不給墨蘭開口的機會,「三姑娘哎,嚇得我暈死過去幾回。你自己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等咱們再回姚家,差不多得半夜了。老爺可要怪罪死了!這麼小的地兒,你能奔哪兒去?」
責備了一通,姚暉才意識到這些話自己說著有些不妥,又撓了撓手腦,不好意思的道,「對不住了,三姑娘,我說重了,我是擔心……」
姚暉的目光停在了墨蘭身後的魏槿身上,接著便是一愣,打住了話頭,「這是……魏公子?」
姚暉始終是個下人,這種態度實在有些怠慢。魏槿也不答話,衝著墨蘭微一點頭,便打馬離去。
等了一會兒,四處尋找墨蘭的姚木籬回來了,見她沒什麼事兒,也就和姚暉一樣,責備了她一番,然後姚木籬便送墨蘭和姚暉上馬,自己也回去歇息。
一路之上,姚暉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都沒怎麼開口。直到前面望見老太爺門前的紅燈籠,姚暉才閃爍其詞的說道,「三姑娘,那個,和魏公子見面的事兒,不管什麼原因,原和老爺提起吧?」
姚暉以為墨蘭會問個詳細,心裡還在斟酌著要怎麼解釋,卻沒想到墨蘭只是」哦」了一聲,什麼也沒問.
姚暉也沒有再說,直到墨蘭將手中的馬交給他,他還是一副擔心不己的模樣兒。墨蘭笑笑,沒有多做解釋。看姚暉的樣子,八成誤會她的晚到是私會情郎了,那個叫作魏槿的情郎。
那就自然是不能給老太爺知道的,魏家送來的百兩金都要踩了,要是見了魏槿,還是一腳踹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