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飯過後,眾人又簇擁著丁大人和眾縣令大人們往慶樂花田里的百草園而去(花農盛世第八七章百草園賞紅內容)。說起魏家的百草園,花溪郡裡就沒有不知道的,官紳也好,鄉里也罷,人人都以能進園一觀為榮。
說是百草園,實際上也就是在慶樂花田里辟出了十幾畝大小的園子,面積不算大,可種了各式花草,據說有上千種之多。而魏家平日只派專人打理著,任誰也不讓進。
百草園平日是鎖著的,園門只在比較重大的節日裡開放,花朝節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當眾人來到百草園門前的時候,原本緊鎖的園門己經大開。一條幾尺寬的紅毯自園門處一直延伸向園子深處。眾人還未走近,己能見裡面鬱鬱蔥蔥,而走近後的花香陣陣,鳥鳴啾啾更加讓人直想入園一探究竟。
薜荔拉著墨蘭沿著百草園外一條小石徑到了門邊,在這個位置,她們能清楚的見到百草園裡的情形。自百草園大門看去,正中的架子漆的金色,上面鋪了紅綢,卻是空的(花農盛世7章節)。
而空架的左右兩邊搭了高矮不一,漆了各種顏色的花架,花架上面擺了各式各樣的盆栽。花架周圍用竹子又搭成稍高的支架,架上覆絲絹搭製成遮陽頂。兩邊花架以拱型竹門相連,門上飾以各色鮮花,放眼望去,那裡就像是一片花的海洋。
「努,姐姐,你瞧,」薜荔伸手指向一處花架,架子邊沿漆成了藍色。墨蘭數了數,約有七八處之多,「那裡,藍色是新增的,應該就是今年姚家的展位。聽說是太守大人特准的呢,往年這裡都只魏家的。」
墨蘭點頭,最前面的那盆花看樣子是姚家的海棠。她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其實犯著嘀咕,這裡展位並不大。姚家的花也只七八盆而己,用得著費那麼大的心思麼?放在這裡。真就那麼了不起?
薜荔後面的話則剛好解開了她心中的困惑:「姐姐不知吧?我也是聽爹爹說的。當年,先皇巡遊,就是在這裡將魏家的一品袍衣選為花王。而這百草園的名兒,據說也是先皇金口所賜,能進百草園的花兒。除了魏,姚二家的,就再沒別人了。真是很大的榮耀吧!」
原來如此!墨蘭心中冷笑,果真是很大的榮耀!難怪姚老爺對自己被退婚一事沒有深加責難。與丁太守交換的協議吧?
百草園門前,丁大人和魏大人在中間,眾縣令一字排開在其後。眾縣令的後面,是各家官著。來玩賞的百姓跟著將大人們圍在當中。
忽然一陣樂聲響起,原本喧囂的人群變得異常安靜起來,墨蘭有些不解的看看薜荔,她也屏氣凝神的看著前方空空的花架處。
「請花王!」司儀故意將音調托得長長的。隨後,伴著樂聲,魏槿親自和三名家僕一起抬著一盆百兩金,沿著紅地毯緩緩的從百草園深處走了出來。走到花架前,魏槿雙臂一用力。將這盆百兩金高舉,穩穩的安放在了花架上。
墨蘭抬眼細看(花農盛世7章節)。這盆百兩金有一人多高,樹幹蒼勁,枝葉茂密,而葉色微淡,邊緣略卷,綠葉之上花蕾點點,雖還未曾開花,但花蕾之中己現出深紅色,正是「一品袍衣」!
花王安穩,樂聲頓斂,周圍霎時鴉雀無聲。魏大人雙手捧著一個白色鑲金邊卷軸,先安於花架前的案上拜了幾拜。然後再雙手捧著遞給魏槿,態度極為恭敬。
魏槿雙手接過,將卷軸懸於花架邊的支架上。「嘩!」卷軸向下展開,上面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魏家花王一品袍衣。右下方還蓋有方形朱印。
這幾個字,魏家每年花朝節都有拿出來展示一次,所以鄉里們都知道:這是當年先皇御筆親題的字兒,是魏家最寶貴的東西,也是最大的榮耀。就是這幾個字,讓魏家由一個普通的花農,一躍而成富甲一方,聲名顯赫的花官。
見了先皇御書,丁大人帶著眾大人及百姓慌忙拜下。行禮過後,魏大人接過魏槿雙手托上的紅,黃二色絲帶,鄭重其事的並排繫在了一品袍衣的枝幹上。眾人對著先皇御書又行了禮,這才算完成了請花王的儀式。
然後,便有魏家的家僕,雙手捧著紅色彩綢條,一一分發給眾大人,大人們皆凝神雙手接過。先是丁大人,然後才是眾縣大人和眾官眷,將接過的紅綢繫於「一品袍衣」周圍展位上的各種花樹。等大人們系完,早有下人將其餘約有百條紅色彩綢分發給了靠近園門的百姓女子。
墨蘭和薜荔也各人拿到了一條,二人便興高采烈的將紅綢繫在了姚家的海棠花枝上,其餘每名拿到紅綢的女子,都選上一棵花樹繫上。忽的一陣清風徐來,一時之間,滿園紅綢飛揚,而系紅綢的女子們都是盛服前來,五光時色的,真正如蝶舞花叢中,令人眼花繚亂。這種儀式,便謂之「賞紅」,是每年花朝節必不可少的節目。
墨蘭笑著轉臉想再看看那盆名揚天下的百兩金,目光又正撞上了魏槿。他負著雙手,站在那盆百兩金旁邊,站得筆直。兩眼直視著前方,好像在看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嘴角微揚,就算是在笑吧,面上原本冰冷的表情倒是緩了許多(花農盛世第八七章百草園賞紅內容)。
墨蘭撇撇嘴,收回目光,轉臉正想和薜荔說笑,發現不遠處一名粉衣女子有些眼熟。那女子沒有看見她,只是看著前方,表情有些奇怪。周舫之的妹妹!墨蘭想了起來,去花田的時候她曾經見過一面。
墨蘭好奇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目光的盡頭居然又是魏槿。轉臉看著她有些癡癡的表情,墨蘭心裡暗歎:不是吧?可別是看上了這個花花公子!
「看夠了沒有啊?真那麼好看麼?要不要再走近些?」巖桐用手碰了碰周堇之,附在她耳邊笑道。
周堇之面上一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的收回了目光。她轉眼看向巖桐,正想開口遮掩幾句,忽然發現不遠處墨蘭投來的略帶些探尋的目光。周堇之一愕,飛快的又瞟了一眼魏槿,心頭「撲撲」的一陣亂跳,是被她發現了麼?周堇之想著,心虛的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的,一下子從臉上紅到了耳朵根。
巖桐這時也見著墨蘭,她是認識墨蘭的,只是二人這時的身份有些尷尬,所以也只衝著墨蘭笑笑,點了點頭,然後將周堇之拉過,自己就剛好擋住了她的臉。
墨蘭不認識巖桐,只是看樣子她是認識自己的,所以也就點點頭,禮貌的笑笑,當作回禮。周堇之的事,她也並不願深究,隨後也就收回了目光。
等秋蘭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的時候,魏家的紅綢帶早己分發完畢。讓她好不沮喪:花樹上的紅綢,據說是花神的紅線,能牽著天下有情人。而滿園飛舞的這麼多條紅綢,竟沒有一條是自己親手繫上的,讓她原本就鬱悶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丁梓秋居然在花神廟眾目睽睽之下就棄她而去,讓她明天就可能就成為鄉里人的笑柄!而讓她更加火大的是,那個臨走回眸勾走丁梓秋的女人,她瞧的清楚,分明就是姚墨蘭!
身旁的綠萼看著她臉色不對,小聲勸道:「小姐,你臉色不太好,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丁公子似乎也沒在這裡(花農盛世7章節)。」
「你閉嘴!」終於抓到了撒氣的東西,秋蘭大吼了出聲,這才發現周圍投來許多不悅的目光,忙又壓低了聲音,「誰說我是來找丁公子的?我,來賞紅,不行麼?你再」
秋蘭忽然停了嘴,見著了墨蘭,她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那個女人,害得自己臉面無存,這時竟然還敢笑得那麼開心!
轉眸間,秋蘭心念一動。墨蘭所站的位置正在那被鮮花遮掩住的拱門的盡頭處。而這拱門,她見過以前下人制過,是以兩根細竹兩端削尖,浸水後折彎,再插入土中。然後再在近處打樁,用繩子將細竹綁在短樁上。
所以,哼。秋蘭心中冷笑,衝著綠萼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附耳過來,然後在她的耳邊細細說了一陣,綠萼看看竹門,臉色變得煞白,帶著乞求的目光看著她。
「綠萼,」秋蘭不理她,拔下頭上的一根簪子,遞了過去,一邊將腳伸到了掩在花叢中的短樁邊,道:「我的鞋上滿是泥,很不舒服,你替我把泥挑了乾淨。」然後又將手上的帕子交了給朱梅:「朱梅,你邊替我擦擦。」
朱梅不知就裡,「哦」了一聲,伸手接過,綠萼卻猶豫著不敢接,被秋蘭狠狠的瞪了一眼:「怎麼,做這麼點小事,就不樂意了?我回去就該跟娘說說,像杏兒一樣,把你賣了乾淨!」
「不,小姐,我做。」一聽到杏兒,綠萼嚇得一抖,一把自秋蘭手中搶過簪子,慌慌張張的蹲了下去,假意的替秋蘭將繡花鞋上的泥挑乾淨。朱梅跟著蹲下身,用帕子去擦她挑過泥的地方。朱梅蹲下身後,就正好將綠萼的手擋住。
「你?」看了綠萼的動作,朱梅吃驚的抬眼看向綠萼,正想說什麼,就被綠萼搖頭止住。她抬眼看看秋蘭,她也一臉緊張的瞪著自己,朱梅只好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