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忙直起身子,將衣服整了整,帶著笑臉迎了出去,「來啦,梓秋?剛好,坐下用飯吧?」
「嗯,」丁梓秋只應了一聲,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娘,退婚書怎麼回事?怎麼事先沒跟我商量?」
丁太守跟在宋姨娘的身後出來,聽了此言,心中不悅,道:「婚姻之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農盛世第四六章我喜歡她內容)。不合適的便退了,如何該與你商量?」
丁梓秋不情不願的衝著丁大人行了個禮,「梓秋見過父親大人。」
「好,好,乖!」宋姨娘搶在丁大人前面應了聲,轉頭沖丁大人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將丁梓秋拉過,將他摁在凳子上,「先吃飯吧,邊吃邊說,一會該涼了(花農盛世46章節)!」
然後轉向丁大人,「大人,您也請坐。」
丁梓秋等著丁大人坐定,又道:「娘!這女子是我自己相中的,沒經我的同意,如何就能退了?您快差人去姚家,將退婚書收回來!我不要退婚!」
「胡鬧!」丁大人微嗔,接過他的話道:「豈可如此兒戲?你如此遊戲人生」丁大人還要再責備幾句,宋姨娘忙將他後面的話截住,「大人,您忘記答應過我什麼了?」
丁大人沉下臉,瞪了丁梓秋一眼,不再吭聲。
宋姨娘輕輕拍了拍丁梓秋的手,柔聲說道,「先別急,你聽娘說。」
丁梓秋著急的看著她,她卻沒有再說,只接過下人遞上的飯菜,親手端到了丁太守和丁梓秋的面前。揮退了下人,然後動作優雅的往丁梓秋的碗夾了一筷子菜,「梓秋,吃吧,都是你愛吃的呢!」
「謝謝娘,」丁梓秋不好推卻,勉強往嘴裡塞了一口,嚼了幾下就嚥了下去,「我吃了。娘,你快說,何時去將退婚書收回?」
宋姨娘放了筷子,看著他,聲音柔柔的卻很堅毅,「是娘的錯,娘開始就不該答應你去求親。娘己經下了決心,這婚,非退不可。」
「娘!」丁梓秋己經沒什麼耐心了,這時將碗往旁邊一推,看了一眼丁太守,語含譏誚的道:「非退不可?又是為何?娘可是得說的門不當戶不對,身份懸殊?哼哼,娘忘了,我自己又是什麼身份?我不過就是個丁府的庶子,並不是什麼身份高貴的公子!若不是活在這個遐州僻壤的西園縣,若不是有個當太守大人的父親,外人根本就不會看我一眼,我如何就不能娶個花農家的女兒?我就是庶子,如何就非得硬掰著去找個誰家的嫡女來配?我又配得起誰?」
當朝定律,庶子不能考科舉,不能從政為官,而丁家的身份,丁梓秋亦不能為農,不能為商,他注定一生只能碌碌無為無所事事,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天賦,這是宋姨娘心中最大的痛處(花農盛世第四六章我喜歡她內容)。此時聽了丁梓秋語帶刻薄的說了出來,她渾身一顫,臉色變得煞白。
「放肆!」丁太守大怒,重重的將碗往桌上一拍,「你枉讀聖賢書!怎可對娘親如此出言不遜?快些於娘親道歉!」
「不礙事。」宋姨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沖丁太守搖了搖頭,苦笑,道:「梓秋說得對,是娘親對不起你.要怪,只能怪娘親出身低賤,才害得你也跟著受苦。」
丁梓秋也意識道自己有些失言,放緩了聲音,「娘,我不是這意思。出身不是您的錯,出身是父母給的,世事造的,我們無法選擇。」
說到這裡,丁梓秋頓了頓,瞟了丁太守一眼,才道:「但是,我只想證明一件事,為妻為妾,不該由出身決定。我若是真的喜歡,我管他是天朝公主還是路邊乞丐,我就是要娶其為妻,一夫一妻相守到老。我發誓,永不納妾!我若真心愛她,又如何忍心讓她受絲毫的委屈?如何能讓她像娘一樣,常常淚眼對紅燭?」
這話一出,丁太守的臉也變得灰白如紙。他一直都知道,雖然丁梓秋表面上恭敬,卻向來與自己並無太多交集。自他懂事以來,他就怨著自己,明明心裡只愛著她娘一人,可當年為什麼就不能衝破世俗,不能為她放棄一切,卻又要這麼自私的將她留在身邊做個低卑的小妾。
可是第一次聽丁梓秋這麼清楚明白的說出來,他的心裡還是象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敲了一記,疼得他兩眼發花,再也沒法理直氣壯的面對他們母子。
「梓秋!」宋姨娘心疼的看了丁太守一眼,加重了語氣,「作妾,是娘自己的決定,而且娘的一生,過得很充實很幸福,比起去做某個人的妻,娘願意作大人的妾!而你不同,娘不是逼你要去娶個身份高貴的女子,只是,這個姚家三姑娘與你,不合適!」
丁梓秋「噌」的站了起身,「如何不合適?單就身份這一點,我就覺得最合適不過(花農盛世46章節)!而且,」他頓了一下,看著丁大人冷笑,「她是周主簿的下堂妻,於咱們也就不是外人,也好過弄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放在家裡礙眼!況且,周主簿能娶她為妻,我如何就不能?」
「梓秋!」
宋姨娘拉著他還欲再勸,被他用力甩開,「娘,您也不願勸我。我喜歡她,我要娶她為妻!爹爹,娘親若真的將婚給退了,我就去將倩雲閣的芙蓉姑娘娶回來,與她相守一生!」
說完,丁梓秋頭也不回的衝出門去。
宋姨娘呆望著丁梓秋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
會英一邊打馬飛奔,腦子轉個不停:想追上丁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追上,自己打不過丁楓,不可能從他手裡搶東西。想來想去,還是直接去姚家門口守著來得快。姚府的家丁裡應該沒有幾個練家子,搶起來比較容易。
可是,姚家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怎麼知道誰懷裡揣著退婚書?會英歎了口氣,沒法子,只能碰碰運氣!
所以,他不再東張丁望的尋找丁楓的身影,而是使勁打著馬往姚家衝去。誰知,沒出幾步,遠遠的,丁楓竟迎面而來。
會英的心一緊,看丁楓的臉色輕鬆,應該是完成了丁大人的任務,退婚書八成己經在姚家的手裡了。於是他將臉側向一邊,趁丁楓不備,自他身邊疾馳而過。
跑了大半個時辰,眼見著朱門紅漆,姚家就在眼前。會英心一喜,高高的揚了一鞭;「駕!」
此時,迎面有一灰衣短裝打扮的男子與他同時揚鞭打馬,二人不經意的對望了一眼,爾後擦肩而過。會英不認得,這人,便是姚清!他懷裡揣著的,便是他盤算著要去搶的退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