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安然帶著寶兒去給父皇母后請安,又碰到了隆裕公主。她暗自戒備著,準備迎接這位皇姐的挑釁,誰知隆裕公主抬起頭來,兩隻眼睛居然又紅又腫。
安然想裝作不知道都不成,只能假作關切地問了一句道:「皇姐這是怎麼了?沙子吹到眼裡了?」
隆裕公主憤怒地瞪著安然,胸部劇烈的起伏著,彷彿安然是在明知故問,又好像這一切都是安然造成的。
安然莫名其妙,隆裕公主已經跪到皇太后膝下,抱著母親的腿痛哭出聲道:「母后您看,現在皇后就這樣欺負女兒,她還裝不知道,她怎麼能這樣?」
寶兒心裡一直不喜歡這位姑母,這又是第一次見大人哭,不由很是好奇地圍著她轉了半圈兒,繼而拍手笑道:「大人哭鼻子,羞羞羞!」
太上皇在一邊坐著,聽到寶兒這話,樂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隆裕公主卻哭得更大聲了:「母后,您看,連個孩子都欺負女兒……」
太上皇立即道:「寶兒過來,到祖父這裡來。」
寶兒立即轉身撲到太上皇膝邊,歡喜地叫著:「祖父,寶兒想你了。」
「哎喲!祖父的乖孫!祖父也想你了。」太上皇心裡那叫一個高興啊,立即伸手將寶兒抱到自己懷裡坐著。
安然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跟著寶兒靠到太上皇身邊,小聲問道:「父皇,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太上皇看了隆裕公主一眼,滿臉淡然道:「皇帝說公主如今住在宮中,而駙馬卻獨自住在宮外,這不是人妻之道,公主是個賢惠大度的,為丈夫納妾是妻子的本分,所以他特意指了幾個人去服侍駙馬。」
安然訝然,而後也忍不住好笑。
隆裕公主聽到父皇這麼說,不依道:「父皇,您怎麼也不幫著兒臣?這分明就是皇后使壞!我與駙馬伕妻情深,這麼多年他都沒有納妾,要不是皇后賜的人,他才不會要!」
安然立即解釋道:「皇姐,這事可不是我做的,您可別賴我!」
隆裕叫道:「不是你還有誰?不就是我說了一句,讓皇上納妃的話嗎?你就記恨成這樣?皇上子嗣單薄,難道還不准我這個當姐姐的關心一下?你要是賢惠,本來就應該給皇上納妾……」
太上皇冷著臉斥責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和駙馬伕妻情深,多年不納妾。皇帝和皇后就不能夫妻情深不納妃?」
太上皇對皇后的維護讓隆裕公主震驚。有這麼維護兒媳婦的公公嗎?她可是太上皇的親生女兒!
隆裕公主辯解道:「可是,皇上怎麼能只有一個皇后?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再說了,皇上就太子一個兒子,怎麼能不讓人擔心?我可是給駙馬生了三個兒子!」
太上皇依舊是一臉淡然道:「你給駙馬生了三個兒子難道是一口氣生的?皇后嫁給皇帝才多久?更何況太子出生後,皇帝去南洋又是將近一年。朕覺得皇帝說得沒錯,多生不如優生。你看太子多麼聰明伶俐?這一個兒子不是當得十個二十個?」
隆裕公主一時間無話可說。她給駙馬生的三個兒子,卻是十年間斷斷續續生的。實際上,她是生了四個,但只帶大了三個。而且,以太子這聰明勁兒,確實是沒人能比,也難怪父皇喜歡。歷來祖父都是喜歡孫子的。
「可是父皇,兒臣才是您的女兒,您怎麼盡幫著皇后說話?」
太上皇面色一變,冷哼一聲道:「朕生養你一場,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又回報了朕什麼?皇后不是朕親生的,卻在安王謀逆的時候冒險回京相救;當叛軍包圍了皇宮的時候,是她不畏叛軍的弓箭站在宮牆上鼓舞士氣,勸降叛軍;當叛軍即將攻破皇宮的時候,她寧願留下陪著朕一起死也不肯先離開……你倒是朕的親生女兒,你說說,這些年你都為朕做了什麼?可有盡過一點孝道?」
隆裕公主怯懦地低下頭去,小聲辯解道:「兒臣,兒臣隔得遠,手裡又沒有兵權,兒臣不知道啊……」
皇帝再次冷哼一聲道:「你隔得遠,有泉州遠?當初皇帝倒是留下兩三萬人在泉州,皇后要是留在泉州自然安全無虞,但她回京救朕,卻是不顧眾人阻攔,帶著幾個心腹回京的。你有這個勇氣?若不是皇后帶著太子回京,這場叛亂能這樣容易就平定下來?」
皇帝頓了一下,緩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你憑什麼跟皇后比?若朕真的給那個逆子謀害,你還能有今天大長公主的風光?你不但不思感激,反而三番兩次與皇后作對。皇后大度,看在朕和你母后面上不與你計較,皇帝可見不得有人欺負他的皇后!真不知道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明明與皇帝是同胞姐弟,卻連皇帝一成的聰慧都沒有,實在令朕失望!」
隆裕公主跪在地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渾身直冒冷汗。真的是她糊塗了嗎?錯把恩人當仇人?那幾個小妖精真的是皇帝賜的,不是皇后吹的枕頭風?
但不管到底怎麼回事,如果連父皇和皇帝都如此維護皇后,她不認錯不服軟只怕不行。
想到這裡,隆裕公主立即向安然認錯道:「皇后,是姐姐糊塗了,還請皇后大人大量,莫與姐姐計較。」
安然自然也樂得給父皇母后這個面子,當即含笑將隆裕公主扶起來道:「皇姐快起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皇上也沒幾個兄弟姐妹了,理當要相互扶持才是。」
太上皇含笑點頭道:「皇后這話說得很是!」
隆裕公主去洗臉梳妝去了,太上皇又開始逗寶兒。
「聽說寶兒現在一個人睡了?」太上皇是知道寶兒一直跟著皇后睡的,怎麼都不肯自己一個人睡,讓自己兒子很是苦惱。
寶兒脆生生道:「寶兒要弟弟。爹爹說,寶兒要一個人睡。」
安然聽了臉紅,卻不知道該怎麼攔著不讓孩子說話,只能找個借口先出去,說去找沈太妃說話。
太上皇和皇太后暗笑不已,又去問寶兒:「爹爹還說什麼了?」
寶兒斷斷續續顛三倒四地重複著楊彥的話,有時候還是祖父祖母問出來的。但等他們弄清楚了楊彥都跟孩子說了什麼,也不禁暗自好笑。兒子為了將孫子分出去單獨睡,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第二天,沈太妃就悄悄打趣安然道:「皇上昨晚有沒有摘到聰明伶俐的又漂亮可愛的星星呢?」
「昨晚不是天上下雨嗎,哪有星星?」安然紅著臉,暗自抱怨楊彥,明知道自己兒子聰明,還跟孩子編這樣的借口,真是羞死人了!
沈太妃一聽,不禁捂著嘴大笑不已。
三月會試,四月殿試,再加上襄王大婚也在三月,這兩個月楊彥這個皇帝也不得閒。
如今趙世華作為內書令,相當於朝中宰相,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晚上,他的暗衛忽然來報:「王爺,安怡公主明日就要到京裡。」
趙世華想著襄王的婚禮還有五六日,安怡公主也該進京了。他摸著臉上冰冷的面具,心中的恨意噴湧而出。若不是那個無恥的女人,他又怎麼會失憶?怎麼會被毀容?二老又如何會死?自己的妻兒又怎麼會受那麼多年的苦?
「她可帶了人一起進京?」
暗衛稟報道:「帶了一個新歡。據說是從小倌館裡出來的,相貌生得好,有若女子,安怡公主愛得不行,每日都要這位公子侍寢,只是這位公子身體有些單薄。」
趙世華嘲諷一笑道:「她不是還帶了十幾名身體強壯護衛?」
暗衛沒有說話,一時間也弄不清楚自家主子到底怎麼回事。不過,自家主子向來與皇家的兄弟姐妹不合,這倒是一直都有的。聽說以前主子脾氣很怪,就是因為毀容後,王妃和側妃先後與人私通,這還是幾年前進京以後,與太上皇關係改善,脾氣這才改了。不過,過去的傷痛還在,想必主子還是很恨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吧?而安怡公主就是整個大隋最不要臉的女人了!
趙世華又問:「讓你們準備好的人可準備好了?」
「王爺放心,已經準備好了。」
趙世華點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聽說安怡公主的孫兒今年要參加會試,才學頗為出眾,他倒是不妨送那無恥的女人一份大禮!
*
賀家。
隨著會試的日子臨近,賀明朗對兩個兒子的文章也越發著緊起來。他看過兩個兒子的策論,一時欣喜,一時皺眉。
欣喜,是因為長子賀子謙的文章寫得好,言之有物,深入淺出;皺眉,是因為次子賀子硯的文章花團錦簇,詞句華麗,卻言之無物。
「子謙這篇策論做得不錯,為父估計至少二甲沒問題。至於子硯……」
賀子硯滿臉期待地望著父親。
賀明朗歎道:「你還是等下一科再考吧!」就兒子這水平,要是他是瀘州學政,哪裡能點他中舉?這樣的卷子交上去,不是丟他的臉麼?
想必當初胡學政也是看他的面子,又兼著這小子在瀘州頗有幾分才名,才勉強點了他吧!要不然也不會是掉尾巴了。可惜這小子沒想明白,反而還一直念叨著胡大人沒眼光,沒點他為解元。
賀子硯一聽就不高興了。他明明寫得這樣好,為什麼爹老是打擊他?
「爹,兒子這策略哪裡不好了?」賀子硯不服氣道。
賀明朗將賀子謙的策論遞給他道:「你看看你哥哥的,再想想你都寫了些什麼。」
賀子硯一把抓過賀子謙的策論看過,就沒看到兩個華麗的詞,通篇文辭都樸素得很,連個隱語都沒有,怎麼看都覺得沒自己寫得好。真不知道爹爹是什麼眼光!
賀明朗一看兒子這表情就知道他還是沒明白過來,不由歎著氣道:「你寫的那不是策略,而是精美文辭的堆砌,華而不實,與皇上和太上皇的取仕理念不合。要麼,你將這浮誇的毛病改了,踏踏實實地好好讀兩年書,等下一科再考;要麼,你還是別走科舉這條路,想其他辦法吧!」
「哼,我怎麼就華而不實了?我這不是將孟子這句話解釋清楚了麼?不但說清楚了,還文辭漂亮。我看是您不懂得欣賞!」
賀子硯扭著脖子,一副因為親人不信任自己而傷心的倔強模樣。
賀明朗怒道:「好好跟你說你不聽,難道非要去會試上出一回丑,丟一回臉才高興?」
賀子硯道:「當初兒子參加鄉試的時候,你就看不起我,但我還不是考上了?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有你這麼看不起自己兒子的麼?」
「二弟,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還不快給爹爹認錯?」賀子謙拿出長兄的氣勢道。
賀明朗冷笑一聲道:「你要是真的寫得好,怎麼沒得解元?胡學政選你為最後一名,已經是告訴我們,他是看在為父面上才勉強點了你為舉人的,你別不知好歹!」
賀子硯被父親的話氣得瞪大了眼睛。爹爹竟然說他這個舉人是開後門來的?實在太過分了!
賀明朗看著兒子那冥頑不靈的樣子,又說了幾句,但見賀子硯哪一臉憤怒倔強的樣子,估計也沒什麼效果,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擺擺手,讓他們都回去。
兄弟兩個各自回房。
賀子謙看著站在小桌子前面正在練字的兒子越哥兒,不由又是歡喜又是心疼。他聽說,太子殿下就是皇后娘親親自教養長大的,所以聰明伶俐得緊。所以,他也決定親自教養兒子。現在,孩子的生活和學習都是他親手教導的。
「爹爹,孩兒寫得好不好?」
賀子謙摸摸孩子的頭,誇讚道:「很好,又進步了。」
越哥兒遲疑了一下,滿眼期待道:「那,爹爹,孩兒可不可以去看娘親?」
賀子謙笑道:「當然可以。爹爹不是說過嗎,你每天都可以過去看望你母親,給你母親請安。你母親生養你可不容易,你要一輩子銘記於心,這也是你當兒子的孝道。」
「可是,可是祖母不讓去,說我娘是罪婦,還說她已經不是我娘了……」越哥兒紅著眼睛道,「爹,我娘怎麼就不是我娘了?爹,我想我娘……」
「你祖母年紀大了,糊塗了。您娘生你養你,永遠都是你娘,怎麼會不是你娘呢?走,爹爹帶你一起去看你娘!」
賀子謙額上青筋隱隱,不由有些憤怒。娘親她怎麼能這樣?既然皇上都沒有追究,她又何必提什麼罪婦?獨孤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儘管感情不好,已經分居幾年,但他們也不能在岳父一家被殺以後就翻臉無情貶妻為妾啊!
難道,娘親那天說的話是真的?她真的打算休了獨孤氏,另外給他娶一個回來?不行,他得著娘親好好說說!
這輩子,他已經是不打算再要女人了。幸好獨孤氏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有了越哥兒,他也算對賀家的列祖列宗有個交代了。
*
卻說賀子硯回到自己的書房裡,關上房門誰也不理會,一個人坐著生悶氣。他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打小起,所有人都說自己聰明伶俐,是難得的神童、才子,可是爹爹卻從小就不喜歡自己,只喜歡大哥?
「相公!相公?」姜紅纓敲了敲門,柔聲道,「相公,開開門好不好?妾身新畫了一幅畫,想請相公品評一下!」
賀子硯聽到這裡,起身開了門,卻不像從前那樣歡喜,又走回去坐下來,淡淡地說:「你有了身孕,平時要多休息,少出來走動。畫畫也只能做消遣,別累著自己。」
「多謝相公關心。妾身知道了,妾身會小心愛護自己的。相公可是看書累了?不如妾身彈一首新學的曲子給您聽?」聽到相公的關心,姜紅纓充滿愛意滿眼感激地望著賀子硯,彷彿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姜紅纓自然知道自家相公又被公公訓斥了,但她卻裝作不知,只悄然想辦法幫著他重拾信心。
「哦?你什麼時候又學了曲子?」賀子硯心裡煩,到也想聽聽曲子放鬆一下,或許能忘記煩惱。
「是呀,據說還是皇后娘娘譜的曲子呢!叫《水姻緣》。」
「《水姻緣》?」賀子硯忍不住回憶起退婚那天第一次看到她的樣子……
如果當初他沒有犯渾,沒有退親,不知道現在又是什麼樣子……
姜紅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跪坐下彈琴。她坐在一張高凳上,將琴放在書案上,緩緩撥動琴弦,如水一般動聽的琴音便響了起來。
曲子很動聽,但風格卻跟賀子硯以前聽過的完全不同。賀子硯很快沉浸下去,不知不覺中已經忘了父親的輕視。
一曲完畢,賀子硯含笑誇讚道:「嗯,紅纓你的琴藝又進益了。再彈一遍給相公聽聽。」不知道她為何要將這樣一首曲子取名水姻緣,難道是紀念他們這段情?(呃,作者表示,看到賀子硯如此自戀,她其實也很想吐。)
書房外面,高瑩聽著裡面的琴音,幾次想要踢開房門,又隱忍下來。
相公不喜歡她吃醋。剛剛成親的時候,因為她對他幾個通房妾室太嚴厲,他生氣之下就去了青樓不回家。後來被祖母的人找回來,也不肯進自己的房。最後更是要了她身邊兩個丫頭,整整三個月沒給她好臉色看。
自從那次以後,高瑩就算收拾那些小妖精,也是悄悄進行,絕不敢再讓他知道了。
可是,她千防萬防,不知道那姜氏怎麼會有孕的!難道嫂子給的方子有問題?那也不對啊!那幾個通房侍妾不也是吃的這個方子,兩年來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是那個姜氏太聰明,沒用那胭脂?可是姜氏不過出身一個破落秀才家,怎麼可能知道這裡面的道道?
不行,她得讓人好好調查一下那個姜氏。一個破落秀才的女兒,怎麼可能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而且看她那對著自己表面上伏低做小溫順乖巧,對著相公卻嬌媚可憐好像她這個正室怎麼欺負了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書香門第的姑娘……
「少奶奶,讓奴婢去敲門吧?」丫頭翠玉心中憤憤不平道。
高瑩搖搖頭。這個時候,相公正在興頭上,她要是敲門進去,攪了他的興致,他又要不高興了。高瑩別的都不怕,就怕賀子硯又幾個月不理會自己。她進門都兩年了,肚子還沒動靜,婆婆都有些不高興了。
當初賀家與高家聯姻,就是看她嫂子是隆裕公主,她又是公主一手帶大的,想與皇家、與太子殿下修復關係,卻哪裡知道她不小心已經將惠妃娘娘、太子和襄王都得罪了。
她原本還以為賀子硯是個年輕英俊又有狹義之氣的大才子,成婚之後才知道他輕浮孟浪,整日裡不務正業,就喜歡與女子琴棋書畫的玩樂,很不得公公待見。
而更糟糕的是,公公和太子妃的父親原是八拜之交,太子妃和賀子硯原本是自幼訂親的,後來自己相公裝病悔婚,徹底得罪了趙家。還有小姑,好好一個官家嫡女,居然自甘墮落給人做妾,還不得寵,三天兩頭派人回來哭訴,找婆婆要銀子……
高瑩後悔不已,卻為時已晚。她到底嫁了一個什麼人啊!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妄想太子,答應惠妃娘娘給襄王做正妃,現在就是正一品的王妃了……
據說,襄王殿下要娶的那個女人是從南洋帶回來的,是個胡人,是個雜種,還是個孤女。
據說,襄王殿下還為那個女人拒絕了所有人贈送的歌姬美妾。
還有三天,襄王殿下就要和那個出身低賤的胡女大婚了……
權勢、地位、丈夫的專情,原本她都能得到,可是卻因為她一時貪心,結果什麼都沒有得到……
終於,書房裡琴聲停了。
翠玉敲了敲門,高瑩努力讓自己笑得溫柔自然,柔聲道:「相公,妾身給您做了一碗銀耳蓮子羹,相公您讀書辛苦了,補補身子吧?」
「嗯,進來吧!」賀子硯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等高瑩和翠玉進來,賀子硯看了看那一碗看著賣相還不錯的銀耳蓮子羹,拿起勺子舀著吃了兩口,點頭讚道:「味道還不錯。娘子辛苦了。」
高瑩溫柔而羞澀地笑了,正要謙虛兩句,就聽賀子硯道:「紅纓,你今日也辛苦了,來,這碗銀耳蓮子羹賞你吃吧!」
高瑩那原本就有些勉強的笑容終於龜裂了,而姜紅纓滿心的得意與驚喜,卻故作遲疑道:「這是少奶奶特意給相公做的,妾身如何能享用?」
賀子硯拉著她的手坐在自己身邊,親手將那晚銀耳蓮子羹端起來放在她面前道:「你為爺孕育子嗣,也是為你家少奶奶分憂了,她自然也該感謝你才是。」
「如此,就多謝相公,多謝姐姐了。妾身正好有些餓了呢!這孩子好像特別能吃,呵呵……」
高瑩緊緊咬著下唇,雙拳隱在衣袖裡,掌心差點被指甲戳破皮。這就是她當初妄想太子推拒襄王正妃得到的報應麼?
*
雁門關。
當朝廷的信使快馬趕到的時候,錢銳依然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在他看來,叛亂已平,皇上身體也還好,京中不可能出什麼事情才對。
然而,當他打開信,看到裡面的內容時,卻忍不住震驚地站起身來。
「將軍,何事?」副將鄭鐵牛見向來喜怒不行於色的將軍如此激動,不由擔心起來。
錢銳雙眼已經有些濕潤了。但他卻笑了,很歡喜地笑開來。
「喜事!大喜事!太子殿下平安回來了!來人,立即將這個消息傳令三軍!」
當晚,軍中舉行了宴會,為太子平安歸來慶賀。
錢銳高興,不由多喝了幾杯。
太子殿下平安回來,他也為她高興。她原本就該有這樣完美的幸福,專情的夫君,聰明可愛的孩子,公婆慈愛,至高無上的地位……
嗯,她幸福了,他是不是也該找個女人生個兒子了?為這事,娘都哭了好幾場了,爹也跟他說了好多次,每一次都歎氣。哪怕是不讓她擔心愧疚,他也該找個女人生個兒子才是。但,他到底是另外找個女人好呢還是讓那李氏將就一下?
不知不覺中,錢銳又喝了幾杯。
今日將士們聽到太子平安歸來的消息,都很興奮,敬酒的人不少,為表喜悅,他來者不拒。但現在,真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啪!」錢銳手中的酒杯一時沒拿穩,掉在了地上。他順勢趴在案上,閉上了眼睛。
「將軍醉了!」
「快扶將軍回營帳!」
……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餵他喝醒酒湯。錢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看到昏暗的營帳裡,扶著自己喝醒酒湯的人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居然跟她的一樣!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就變成了叛亂時他在東宮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她那樣親切地對著他笑,好像時光不曾將他們分開那些年。
錢銳有些迷糊。難道他在做夢不成?不然怎麼會看到她呢?既然是做夢,那就讓他妄想一回吧!反正是做夢,她不會知道,太子也不會知道,誰都不會知道的……
「然姐兒?」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將那醒酒湯打翻在地,抱著她一個翻身就將其壓在身下……
------題外話------
為了感謝親們昨天的月票支持,箏今天沒去送孩子,趕著寫了一章報答大家。
親們還有票的,再支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