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賢不禁頭冒冷汗。他還奇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怎麼會突然正式現身於丁家村呢,原來是丁家村的人膽大包天,竟然強留太子妃娘娘的貼身侍女,還要將人家處死,難怪太子殿下生氣。
可是,太子殿下讓他來處理這事,是想要看他的忠心還是能力?
要是只表現忠心,那便什麼都不問,直接問丁家的罪就是了。
可要是太子殿下想看的是他的能力,他既要表現能力又要體現忠心,這個可就要小心一些了。至少得把事情弄清楚,基本按照程序走一遍,再想辦法安撫太子妃娘娘的怒氣。
顧思賢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縣令,但也是過五關斬六將的兩榜進士出身,以目前的科考內容來說,肯定不是那等死讀書的人,他很快就通過太子殿下的性格脾氣摸準了太子殿下剛才這問話的目的所在。
想到這裡,顧思賢再次躬身行禮,問道:「請問殿下,不知太子妃娘娘派到此地辦事的姑娘是哪一位?」
楊彥聽了顧思賢的話,暗自點頭,對墨蘭道:「墨蘭,過來見過顧大人!」
墨蘭上前來,行禮道:「奴婢墨蘭,見過顧大人!」
顧思賢細細看了墨蘭一眼,只見這位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容貌秀麗,眉目疏朗,看起來應該是個溫和而自信的姑娘。再看她身段凹凸有致,如果不表明身份來到丁家村,這容貌只怕十分招人。
「敢問墨蘭姑娘到丁家村何事?又是如何與丁家村的人發生衝突的?」說著,顧思賢又偷偷瞥了太子和太子妃一眼。自己從頭問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會生氣吧?還有,自己不會問到什麼不該問的事情吧?
墨蘭冷靜地回答道:「奴婢奉命和玉蘭一起來丁家村照顧東宮侍衛燕大俠的妻子和祖母,就是這兩位——燕家娘子和潘婆婆。」
墨蘭為顧思賢引見了芸娘和潘氏,又繼續說道:「昨日,丁家村的丁旺到家裡來,想將我們帶來的白面搶走,見到奴婢和玉蘭阻攔,就出言調戲,圖謀不軌。奴婢一怒之下還手教訓了他一頓。今天一大早,丁氏家族的人就包圍了我們的房子,將我們抓在這裡來……」
墨蘭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一切都尊重事實,並沒有添油加醋,就是不遠處的丁氏族人聽了,也無法反駁。
當然,他們現在是不敢誣陷墨蘭的。太子妃的貼身侍女呢,人家沒有依仗身份誇大事實請太子妃重罰他們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是這個時候他們還敢否認事實,那就是真的找死了!
顧思賢聽完墨蘭的述說,又特意問過芸娘和潘氏道:「敢問燕家娘子和潘老太太,墨蘭姑娘所言可是屬實。」
芸娘和潘氏點頭道:「墨蘭姑娘所言,句句屬實。」
而後,顧思賢又問還跪在地上的丁家老族長道:「丁族長,方才墨蘭姑娘所言,是否屬實?」
老族長已經被嚇壞了,但畢竟是人精,不管什麼時候,維護自己的利益都是本能。因此,他略遲疑了一下才回道:「之前墨蘭姑娘打傷丁旺之事,緣由草民並不清楚。今天早上的事情……基本屬實……」
聽到老族長自己承認,顧思賢也悄然鬆了口氣。這事已經很明白了。就是丁旺看隔壁家裡來了兩個漂亮姑娘,而家裡又沒有男人在,所以起了歪心想要調戲一下,卻不想這位墨蘭姑娘竟然是有功夫的,反而被人教訓了。
丁家吃了虧,不甘心,所以找了族長,想用家族的力量逼迫墨蘭姑娘嫁給丁旺,結果遭到墨蘭姑娘的反抗。而在這反抗中,墨蘭姑娘又打傷了丁家的人,導致矛盾激化,到最後才有了墨蘭姑娘挾持丁家族長,丁家打算將墨蘭姑娘和燕家娘子等人一起殺瞭解恨之事。
不過,還有丁旺這個當事人也得問問清楚,免得丁氏一族的人有話說。
顧思賢問道:「本案中,強闖民宅被打的丁旺可在?」
丁旺的確是被打傷了,不但傷了子孫根,還斷了一條腿,所以丁文康俞氏夫妻才這樣憤怒。今天丁旺自然是沒有來,不過他的父母在。
很快,丁文康便被帶了過來,跪在老族長旁邊。至於俞氏,先前被墨蘭踢碎了下巴,現在已經被送回去請大夫去了。
顧思賢問道:「先前墨蘭姑娘說,是你的兒子丁旺私闖民宅,對墨蘭姑娘和玉蘭姑娘圖謀不軌,這才被打傷的?可是屬實?」
丁文康心中直打顫,心裡害怕極了。但他更怕說出實情,太子妃要是不依,要了自己兒子的命可怎麼辦?自己兒子什麼德行,他能不知道?只是自己兒子已經吃了這麼大的虧,他怎麼能讓太子妃再罰他?
想到這裡,丁文康還是為兒子辯解道:「回大人的話,犬子旺哥兒去曾祖母家,怎麼是私闖民宅?至於說他對兩位姑娘圖謀不軌,這個也沒人看到……可是,草民的兒子真的被打傷了啊!連腿都斷了……」
顧思賢立即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時候到了!只聽他冷哼一聲道:「怎麼墨蘭姑娘沒打別人,就打了你兒子?你兒子是在人家家裡被打的吧?人家家裡沒男子,四個女人在家,你兒子卻強闖進去被打了,你還說你兒子無辜?」
丁文康張了張嘴,無言辯駁。
顧思賢催問道:「丁文康,你還有何話說?」
丁文康磕了一個頭,搖搖頭道:「回大人的話,草民沒什麼好說的了……」
事情倒是清楚明白了。可是,這案怎麼判呢?
顧思賢想了想,對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鞠躬一禮,回道:「回稟太子殿下,微臣已經將本案審問清楚,雙方並無異議。按律,丁旺私闖民宅意對良家女子圖謀不軌,被打受傷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楊彥和安然聽了,暗自點頭。也是,要是這麼簡單的案子顧思賢這個兩榜進士都審問不出來,那他這個縣令也可以下課了。
楊彥輕輕「嗯」了一聲道:「顧卿家,你繼續說。」
顧思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丁家老族長,暗自歎息了一聲道:「丁氏一族不辨是非,強迫逼娶良家女子在先,墨蘭姑娘反抗在後,對於墨蘭姑娘用短劍傷人一事,起因在丁家,也算是自食惡果,怪不得墨蘭姑娘。」
老族長心中不忿,卻也找不到理由反駁,此事確實是由丁家的貪婪惹出來的。
楊彥安然他們自然也沒有異議,這本來就不是墨蘭的錯。
但丁氏一族受傷的那些人心裡就不舒服了。說他們都是咎由自取?那他們受了傷,誰來賠醫藥費?
顧思賢繼續說道:「至於後來矛盾激化,墨蘭姑娘挾持丁族長,丁氏一族挾持燕家娘子和潘老太太,起因還是因為丁氏一族要對墨蘭姑娘動手,墨蘭姑娘為了自保挾持了丁族長,導致事態惡化……」
總之,說來說去,都是丁氏一族的錯。丁氏一族聽得心裡很鬱悶,老族長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沒氣暈過去。可是,他們能有什麼辦法?那墨蘭姑娘是太子妃的婢女,縣令大人又明顯要偏袒她,他們還能如何?
最後,顧思賢責令丁氏一族涉案人員向墨蘭和芸娘她們賠罪,又將挑起此事的丁文康夫妻打了二十板子,責令他們賠償丁家一族因此受傷的人的醫藥費。
至於老族長,他已經受到了教訓,而且年紀已經大了,這板子就免了。不過,顧思賢提出,老族長不辨是非,恃強凌弱,多年來任由族人欺凌潘氏和燕家娘子祖孫,讓他向潘氏祖孫致歉,並賠償一筆銀子作為補償。
另外,顧思賢明確說老族長實在不是族長的好人選,建議丁家換一位族長。因為族長是人家家族內部的事情,所以顧思賢只能建議,卻不能強勢的幫他們直接將族長撤換了。
案子處理完了,墨蘭姑娘出於自衛,完全無罪,又讓罪魁禍首向墨蘭姑娘及潘氏祖孫賠禮道歉,並賠償了一筆銀子的壓驚費。顧思賢覺得自己處理得很不錯,轉而對太子殿下稟報道:
「墨蘭姑娘與丁氏一族衝突一案已經審理完畢,肯請太子殿下示下!」
楊彥輕輕點點頭道:「嗯,顧愛卿辦案有理有據,還算清楚明白。丁族長,丁文康,你們對顧大人判案可有異議?」
「沒,沒有異議……」
兩個人連連搖頭。
對老族長來說,就這樣賠點銀子了事,不再追究他,他已經覺得是萬幸了。現在,他只想早點回去休息,今天實在是把他這把老骨頭嚇壞了。
至於丁文康,只要不追究他兒子,他也還算滿意。只是讓他賠償其他人的醫藥費,實在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讓他頗為心疼。可事情都是因為自己兒子引起的,太子殿下不再追究,已經很便宜他了,他也不敢再橫生枝節。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此事可以完結了,不想太子妃忽然道:「就這樣結案了?顧卿家認為,就沒有遺漏什麼?」
顧思賢一怔,難道太子妃娘娘還不滿意?他仔細想了想,卻怎麼都想不出來有什麼遺漏的。
顧思賢深深鞠了一躬道:「還請娘娘指點。」
安然冷冷地看著丁文康道:「想是方才顧卿家沒有仔細聽。這丁文康說,他兒子是去曾祖母家,不算私闖民宅。也就是說,丁文康也承認潘婆婆是其祖母。孫兒、曾孫多年來不但不肯奉養長輩,反而長期欺凌祖母、曾祖母,強搶長輩糧食財物,甚至還動手毆打老人家,又是何罪行?顧卿家身為一方父母官,身具教化之責,難道不覺得羞愧麼?」
先前墨蘭說得簡單,並沒有指出潘氏和丁文康丁旺的關係,只有丁文康自己說了一句,因此顧思賢才沒有注意到。他本來以為,都是丁家的人,自然沾親帶故,是以並未引起注意,想不到那潘氏竟然真的是丁文康的祖母……
顧思賢一聽,不禁頭冒冷汗。如果是這樣,這事可就太嚴重了。在他主理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不孝之人,他這個父母官今年考評只怕要被評為不合格了。百善孝為先,像這樣的不孝忤逆之罪,是要處以極刑的!
可是,丁家也太奇怪了吧?如此嚴重之事,丁族長不會不知道,怎麼會縱容到這個地步?咦,不對啊,年齡上對不上啊!以丁文康的年紀,給潘氏當兒子還差不多,要當丁文康的祖母,似乎有點不大對吧?
顧思賢立即詢問老族長:「丁族長,此事發生在你們丁家村,你身為族長,肯定是最清楚的。你與本官說說,潘大娘與丁文康等人究竟是何關係,是否存在子孫欺凌祖母之事?」
老族長本來還以為事情都完了呢,沒想到這件事情又給鬧出來了。老族長這次可是嚇得不輕,忤逆不孝可是重罪!比先前的事情更嚴重。可是,當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面,當著全村全族的面,他想撒謊也要看其他人是否答應,不然,他就是自尋死路了。
「回大人的話,潘氏是丁家嫡支五房丁承業之續絃……」
老族長老老實實將潘氏的身份交代清楚了,連潘氏婚後七月產子引起丁家其他人閒話的事情都說了,其實也是想減輕自己的幾分罪責。
以前看資料安然就紅了眼睛,為潘氏感到心酸,如今老族長雖然有些避重就輕,但還是能聽得出來,這些年來,丁承業三個繼子及他們的子孫沒少去找潘氏的麻煩,搶奪財物,辱罵毆打也是家常便飯。
這樣的忤逆不孝,簡直是駭人聽聞!但安然也奇怪,為何丁家人將潘氏逼到這個地步,她都不肯上衙門告狀呢!這樣的案件,可以說一個一個准啊!難道她擔心村裡的人不給她作證?而縣令會徇私?對了,她怎麼忘了,老族長的兒子可是縣裡的文書。
丁氏族人聽到這裡,當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面,心裡都難免覺得羞愧。他們的確是被族長警告過,不許將此事外傳,更不許為潘氏出頭。
而沒有人注意到,站在王錦文身邊的孫飛羽聽到這些,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眼神閃動中,有震驚、有羞愧,最後乾脆低下了頭,卻又時不時抬起頭來偷偷打量著潘氏和芸娘。
如今扯出這樣的事情來,可就不止丁文康一家了。潘氏三個繼子,十多個兒孫及他們的媳婦子女,全都被抓了出來。
男女老少二三十人跪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面前,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能不住地磕頭,渾身顫抖地叫著:「太子殿下饒命,太子妃饒命……」
看到這一幕,楊彥和安然心情都有些難受。這麼大一家子人,生活也不差,為什麼要欺凌一個老祖母?欺凌一個老人,能帶給他們快樂?人的孽根性有這麼嚴重麼?甚至連律法和道德都絲毫不顧忌了?安然忽然有了懷疑。
安然越想越憤怒,斥道:「難道繼母就不是長輩,就可以欺凌?不但要受繼子欺凌,還要受他們的兒孫欺凌?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你們丁氏一族就是這樣教育子孫的?」
在律法上,繼母與生母是享用同等權利的。對繼母不孝,也是不孝。
在中國古代,孝被認為是人的第一美德,不管在什麼地方,有孝心的人都是受人尊敬的,而不孝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受人譴責鄙視甚至嚴厲處罰的。然而,在丁家莊,卻出了這樣駭人聽聞的忤逆不孝案,傳出去,只怕整個大隋都會感到驚駭。
楊彥也憤怒地訓斥道:「丁族長,你這個族長是怎麼當的?你就是這樣教導丁氏子孫的?縱容甚至是暗中支持丁氏子孫欺凌侮辱長輩,簡直是天理不容!這樣的人,居然還能當族長,而丁氏一族竟然也無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由此可見,你們丁氏一族實在人品低劣!這樣的家族,應該好好治理教化!沒有教化好之前,丁氏一族的子孫不許參加科舉,已經有功名的,也要全部革除……」
見太子殿下震怒,顧思賢和沈延年都趕緊跪下來。雖然剛才太子殿下沒有提他們一個字,卻句句都是在打他們的臉。他們已經能預料到,他們這個縣令縣丞,只怕是當不了多久了。
而楊彥此話一出,丁氏一族再也忍不住哭叫起來。不讓參加科舉,算是絕了丁氏一族飛黃騰達的希望,而那些已經有了功名的也要被革除,更是直接絕了他們的前程,無異於剜他們的心。
「求太子殿下寬恕啊……」
「都是五房的的人做的,與我們不相干啊!」
「請太子殿下明查,我們也勸過的,是他們不聽啊……」
……
楊彥和安然絲毫不同情這些人。不僅如此,安然還覺得不解氣。
「讓他們都閉嘴!怎麼?難道你們認為太子殿下和本宮冤枉了你們丁氏一族不成?」
燕老三心裡從來沒有這樣痛快過,當即怒吼一聲道:「閉嘴!太子殿下面前,不得喧嘩!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敬者,殺無赦!」
丁氏一族的人立即安靜下來,不敢再叫冤。
安然這才冷哼一聲,對顧思賢道:「顧縣令,對此等不忠不孝的刁民,當如何處置?」
顧思賢早就叫想過這個問題,立即回答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話,根據大隋律,詈祖父母父母者絞!諸子孫違反教令及供養有缺者,徒三年!族中族長和族老有縱容之罪,又教導不利,徒兩年!」
詈祖父母父母者絞,是說辱罵父母祖父母的處以絞刑。供養有缺者,流放三年。而在此案中,潘氏的繼子及其子孫不但絲毫沒有行供養之責,更是辱罵責打老人,強搶老人財物,實在是罪大惡極!
顧思賢此言一出,天地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丁氏一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竟然要處以絞刑?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是清楚的,若真的依律而行,五房的男人至少得死十來個,其他的全都要處流刑。剩下的,估計只有幾個未成年的孩子。可大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們也只能跟著流放了。
不僅如此,連族長和族老都連帶受罰,流放兩年,這罪不可謂不重!
丁來福(潘氏繼子)兄弟三個都傻了。他們都是辱罵過潘氏的,他們的兒孫妻子兒媳不但辱罵甚至還動手打過潘氏。他們全家全都要死了?
醒悟過來的丁家人當即被嚇暈了幾個,其他的全都開始求饒。
「不!不,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草民知道錯了,求您饒了我們吧!草民以後再也不敢了……」
「草民再也不敢了,太子殿下饒命啊!」
「太子殿下,草民縱然有罪也是情有可原啊!那潘氏七月產子,根本就不是我父親的骨肉,她自己是破鞋,如何讓草民敬重她?」
「就是啊,她自己行為不檢,哪有資格讓我們奉養她?」
……
楊彥皺眉,燕老三立即斥道:「閉嘴!再有喧嘩者,立即處死!」
一聽到死這個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安然心中無比的憤怒,特別是聽到丁來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潘氏是破鞋的時候。
安然冷聲道:「丁族長,潘氏七月產子,當初其夫丁承業可承認這個孩子?」
老族長戰戰兢兢地回道:「承認,承認的……」
安然再問:「那丁承業可曾因此事將潘氏休棄?」
「不,不曾……」
「丁承業去世時,可有說過讓繼子不認繼母潘氏?」
「沒有,沒說過這話……」
安然冷哼一聲,憤怒地瞪著丁來福三兄弟以及他們的子孫。
楊彥忽然起身高聲道:「丁氏一族,對潘氏身為丁來福、丁來祿、丁來壽三人繼母之實可有異議?」
丁氏一族的人安靜了一下,而後凌亂地答道:
「沒,沒有……」
「確實是他們的繼母……」
「潘氏還幫他們帶孩子來著……」
「之前還好好的,來喜死後他們才變了樣的……」
安然聽到這裡,心裡越發疑惑起來。如此看來,丁來喜的死很蹊蹺啊!她趕緊催促顧思賢道:「顧縣令,還不速速審案!」
顧思賢一個機靈清醒過來,趕緊起身問案。
既然是處理丁氏子孫對潘氏的不孝忤逆案,自然是要詢問潘氏的。
顧思賢對著潘氏鞠躬行禮道:「請問老人家,不知在場子孫中,有哪些曾有忤逆辱罵過您?」
潘氏微微蹙眉。芸娘皺眉道:「顧大人,您應該問在場的人,有哪些沒有辱罵過我祖母才是。」
顧思賢再次冷汗淋淋。這地上跪著的,可足足有三十多人吶!難道基本上全都辱罵過潘氏?
「那敢問燕家娘子,不知在場的丁氏族人,有哪些沒有辱罵過潘大娘?」
芸娘直接一個個點名,哪些到家裡搶過東西,辱罵過祖母,哪些尚有良心,沒有參與,很快就將這些人分成兩撥兒。
顧思賢再次問過潘氏,待她點頭,便宣佈處罰:但凡辱罵過潘氏,忤逆情節嚴重者,判絞刑;情節特別嚴重的丁來福兄弟三人,判「剝皮揎草」、「磨骨揚灰」。
沒有辱罵過潘氏,情節尚輕,只有供養有缺之人,處流刑三年。
剝皮是將罪犯的頭頂頭皮剝開,灌入水銀,於是一張完整的人皮會剝落下來,然後將人皮內塞滿燈草,製作成人樣,送到鄰縣去遊街,以教育民眾,千萬要孝敬父母。罪犯死亡後要將骨頭磨成粉,隨風四散,所以這種刑罰就叫「剝皮揎草、磨骨揚灰」。
這樣的刑罰,只聽著就令人驚頭皮發麻,肝膽俱裂了。
丁來福再也承受不住,忽然喊道:「太子殿下,草民也是被人攛掇的,是孫家的人給我們銀子,讓我們兄弟欺凌潘氏,不讓她過順心日子的呀!太子殿下開恩,饒了草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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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古代,不孝是很嚴重的罪。本文的中「詈祖父母父母者絞!諸子孫違反教令及供養有缺者,徒三年!」出自大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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