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萬票房不是小數目,徐可不知周文從哪來的信心,竟對雷老闆許下如此大的承諾,帶著巨大的震驚,徐可回到工作室,坐在沙發上愣起神來。
「阿克,發生什麼事了?」發現丈夫的異狀後,施南聲忙關心的問道:「你不是找雷老闆『評理』去了嗎,怎麼回來後一句話也不說?」
電影工作室開張兩年多時間裡,無論在宣傳還是電影票房方面,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牛氣過,連業內老大哥嘉禾公司都模仿咱們的宣傳手段,徐可心裡那個得意甭提了,評理是假,跑到雷老闆那裡去尋求點安慰、誇獎才是真的!
徐可動了動嘴唇,表情有些怪異,說話時聲音都顫抖道:「三千萬,阿文竟然對雷老闆許諾票房達到三千萬!」
施南聲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尖叫道:「三千萬!」
不能不說這一嗓子分貝過高,電影工作室內所有的人都聽見不說,連正在採訪吳雨森的記者們都吸引了過來。
「什麼三千萬?」
「徐導演,《英雄本色》票房預測是三千萬嗎?」
「徐導,您的意思是不是說《英雄本色》在票房上將以大優勢超過嘉禾的《殭屍家族》?」
「徐導,三千萬票房預測有沒有具體的依據?」
五六個記者蜂擁而至,十八般兵器集中對準徐可和施南聲。令兩人不知道如何適合。
徐可狠狠的瞪了眼妻子。後者掩著嘴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後悔。
「完了完了,我怎麼就沒忍住呢,我怎麼就忘記隔壁有記者採訪了呢,這下可如何是好?」施南聲懊悔的要死,恨不能把嘴巴縫起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後悔也沒用,徐可強打精神和記者們玩太極拳。
「你們聽錯了,我們剛才談的三千萬不是票房方面,而是在說新藝城今年的大製作《衛斯理傳奇》將花費三千萬進行特效製作。」徐可腦子急轉,總算抓到一點可以利用的資源。直接祭出新藝城本年度大製作做幌子。
那幫記者們豈是好忽悠的,一個個發揮出超長的八卦潛能,圍住徐可刨根問底,一開始徐可還能勉強保持冷靜頭腦對待。但是架不住記者們東拉西扯,不到十幾分鐘,一不留神就不周文給「供」出來了。
「周文說票房能到三千萬!?」
記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暫的眼神交流後,齊刷刷望向徐可。
辦公室內霎時間安靜下來,徐可終於意識到自己又說漏了嘴,那一刻,他產生了和妻子一樣的念頭:找根針線把嘴縫住。
「沒有,你們聽錯了。」
「是啊。你們聽錯了,我剛才胡說八道~」
「喂,別這麼認真嘛,我開玩笑的!」
徐可慌忙解釋挽救,他不解釋還好,越是這樣,記者們越堅定了「周文預測票房三千萬」的說法,挖到猛料之後,記者們婉言拒絕了徐可夫妻下午茶的邀請,一個個鬥志盎然的去找周文。
「慘了!」徐可閉上眼。一拳砸在沙發上,巨大的聲響讓施南聲嚇了一跳。
「阿克現在怎麼辦?」施南聲弱弱的問道。
「哎,你啊,算了,我給周文打電話解釋吧。」徐可眉頭皺成一團。重重歎口氣後給周文打去了電話。
此時的周文剛從寫字樓出來,正和鍾初紅商量晚上去周記吃飯。每個月去周記聚餐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的約定,哪怕工作在忙,小兩口也會抽時間陪陪周耀良。
「哦,這樣啊,呵呵,沒事,我知道了。」周文把大哥大拿在手裡,聽完徐可一通道歉之後,禁不住苦笑起來。
正開車的鍾初紅側目問道:「誰打來的?」
「徐老怪。」周文把大哥大放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他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一不留神說漏了嘴,把我和雷老闆之間關於票房預測的消息抖摟了出去,這不趁著記者們沒抓到我之前透風報信,讓我好有個心理準備什麼的。」
「三千萬的事情?」鍾初紅聞言,呵呵笑著說:「電影試映之前鬧出這樣的消息,的確有點讓人鬱悶,我估計媒體又要炒作你狂妄自大了。」
「哎,無所謂了,反正我出道以來就沒有過好名聲,狂妄自大的帽子被扣了一次又一次,習慣嘍。」周文靠在車座上伸了個懶腰。
「去周記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吃飯?」鍾初紅眨眨眼笑著問道。
「去,當然要去!哪怕被記者們包圍,也不能阻擋我們一家人吃飯!」周文晃晃頭,精神抖擻道:「不就是打嘴炮嘛,我怕誰啊,權當是為《英雄本色》澆一把油,讓英雄烈火熊熊燃燒!」
有時候周文不得不佩服狗仔隊,當兩人來到周記的時候,門前已經有五六個記者蹲守,在網絡、手機還不發達的今天,他們能快速布網鎖定目標,如果讓他們做警察的話,相信港英政府引以為傲的皇家警察都要下崗,沒準連美國中情局的特工坐著火箭也沒有如此高的效率。
見周文和鍾初紅下車,兩個記者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搶到近前,剩餘的幾個記者快速摸出大哥大通知同伴,號召更多的同行們火速趕來。
「周先生,聽說你預測《英雄本色》票房將達到三千萬,有沒有這種事?」
周文點頭說:「沒錯,有這件事。」
「請問你為何有如此強大的信心?是不是雷老闆之前為你許諾過什麼?」
周文說:「我的信心來自於整個主創人員的齊心協力。這部電影集徐可、吳雨森兩大導演手筆。又有周閏發、狄龍、張國榮、李子雄等實力派演員加盟演出,劇本好,演員們發揮好,能拿下好票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誇下海口說三千萬票房,是不是依仗新穎的宣傳計劃,還是你認為其他同檔期的電影對《英雄本色》無法構成威脅?」
「好電影也需要正確的包裝,但是在我看來,電影質量是衡量票房成敗的關鍵,我並沒有歧視其他電影的意思,事實上我空閒之餘也會去影院看其他公司的電影。以此來增加自己的知識庫!」周文不慌不忙的說道。
隨著記者們的提問,那些在周記就餐的客人也加入圍觀的大軍,一時間餐廳裡人滿為患,擁擠的不成樣子。老周見兒子被記者們團團圍住,急的直跳腳。
「周先生,你剛才說演員們發揮出色,難道你不知道周閏發有『毒藥發』的稱號嗎,今年他拍攝的幾部電影,除了在你執導的《情逢敵手2》有顛覆常態的表演之外,其他幾部電影票房都非常慘淡。」有位記者大聲問道。
「毒藥發」如今已經成為周閏發揮之不去的痛,以至於發哥見到記者們都繞道而行,成為圈裡人的笑話。
聽到好友再一次倒地中槍,周文頗有些不爽。皺著眉頭對那個記者說:「朋友,大家都是圈裡人,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也許你說的沒錯,發哥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一直沒有遇到好的劇本,一直被冠以『票房毒藥』的帽子,但也不是你這種小記者隨口調侃的!」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名記者理直氣壯道!
現場的火藥味陡然提升,面對咄咄逼人的記者,周文牛脾氣又上來了,他非常不客氣的指著那名記者說:「既然你要分出對與錯。ok!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英雄本色》上映之後,周閏發會摘掉『票房毒藥』什麼亂七八糟的稱號,到時候,他會以『神仙發』的身份拿回屬於自己的尊嚴。他會成為票房保障,會成為香港電影歷史上永不磨滅的印記!」
周文的聲音鏗鏘有力。眼神之中儘是自信,堅定的語氣讓那名提問的記者一時間萌生了怯意,他張張嘴巴猶豫再三,竟是不知道如何反擊是好。
「好!」餐廳內的客人們拍手叫好,一個個被周文的話搞的熱血沸騰,在市民們的心目中,周閏發哪怕再如何「票房毒藥」,最起碼他是一個好演員,本本分分的接戲,勤奮刻苦的做好了演員的職位,豈是你這種狗仔隊能編排的!
「阿文說的好!老子挺你!」
「媽的,竟然說我們發哥的壞話!」
那名記者沒料到會引起市民反擊,頓時有些心虛起來,不過他還是嘴硬的大聲說:「好,周文,你最好記住今天的話!」
周文笑道:「我會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倒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嚴展昭,《蘋果日報》的特約記者!」那名記者不服氣道。
「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周文指指他說:「我們不妨拭目以待。」
嚴展昭漲紅著臉,瞪大了眼睛,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心虛一樣,用格外大的聲音叫道:「哼,誰怕誰!」
眼看著同伴被周文強大的氣場震懾,同樣是《蘋果日報》記者的崔玉成站出來為嚴展昭助威。
「周先生,據悉連本片導演吳雨森先生,監製徐可先生都沒有放言票房會超過三千萬,為什麼作為動作導演的你,會有如此大的信心。」
「我剛才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劇本好,演員好,當然,我也對自己設計的動作很有信心,你們會在電影中看到一個跟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江湖!」周文又恢復剛才的心平氣和。
周文無比自信的話語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快速在娛樂圈內傳揚開來。
《蘋果日報》娛樂版頭條懸掛著特約記者嚴展昭的專題評論文章。
「周文狂言《英雄本色》票房過三千萬,語氣囂張稱讓『毒藥發』鹹魚翻身???」
文章標題後面連帶著三個巨大的問號,嚴展昭在文章中說:「在獲得《情逢敵手2》的票房成功之後。周文再度展現出狂妄的一面。作為《英雄本色》的動作導演,他竟然對本報記者稱該片票房會突破三千萬,而且還信誓旦旦的說周閏發會憑借此片摘掉票房毒藥的惡名,成為香港史無前例的票房保障!本報將會全程跟蹤《英雄本色》票房數據,看看周文如何覆雨翻雲,看他的上帝之手厲害,還是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強硬!」
嚴展昭在文章末尾提及的上帝之手,其實是寓意周文在前兩部影片中分別將楊子瓊、劉德華、王組賢、周星池等人捧紅,不過很有意思的是,楊子瓊在大紅之後驟然息影。劉德華雖被捧紅卻依舊被無線電視台雪藏,王組賢難得曇花一現,卻又要在《衛斯理傳奇》裡出演花瓶角色,更不消說依舊在電視台裡跑龍套的周星池了!
周文是上帝之手。實際上是諷刺周文的狂妄自大,而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則是代表的輿論媒體,以及那些坐山觀虎鬥的大牌電影公司。
在《蘋果日報》的攻勢下,其他報社也紛紛報道了類似的評論文章。
「周文這樣做不是幫朋友打氣,而是向發哥身上潑髒水!」
「發哥交友不慎,誤信小人讒言!」
「發哥造惡搞顛覆在前,又被好友出賣整蠱!」
「再新奇的宣傳手段,也無法扭轉票房毒藥+過氣明星+退休導演+影壇新人的事實,如今不妨再加上一個狂妄自大的動作導演,看看吧。集五大元素於一身的《英雄本色》堪稱香港電影歷史上的奇葩,周文不潔身自好,竟然開起好朋友的玩笑,我們為發哥有如此損友表示擔憂!」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閏發迎來演藝生涯前所未有的考驗,是繼續票房毒藥,還是鹹魚翻身成就票房神仙發,我們不妨等著看!」
「周文會為今天的狂妄而後悔終生的!」
在《英雄本色》即將試映前一天,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報道了關於「三千萬票房」、「毒藥發變神仙發」的報道,各種版本五花八門。有些八卦小報甚至將周閏發歷年來出演的電影票房做了詳細統計,用強硬的票房數據標榜著「神仙發」是不可能扭轉的事實!
當事人之一的周閏發,此時此刻正和狄龍、張國榮、朱寶意三人躲在一處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打麻將。
「發哥,現在外面炒的紛紛揚揚,你竟然還有心思把我們約出來打麻將。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場中唯一的女星朱寶意搖頭苦笑道。
周閏發摸了一張牌,微笑著說:「反正都是炒作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讓媒體吵吵也有好處,起碼我的關注度達到了幾年以來最高峰,哎呀,暗槓!」
張國榮聞言鬱悶道:「我挑,你今晚怎麼回事,不是暗槓就是明槓,剛才槓了我的紅中,現在又暗槓的什麼牌面?」
周閏發眉飛色舞道:「反正是好牌,哈哈,八萬,你們誰要,拿去吧!」
下家狄龍歎口氣,摸了張牌說:「哎,可惜八萬我吃不到啊。」拍出一張二餅後對周閏發說:「說心裡話,你約我的時候,我已經做好陪你買醉的準備,真怕你這次撐不住。」
張國榮也點頭說:「是啊,我車廂後面放著十幾瓶洋酒,本想跟你一醉方休呢!」
周閏發搖搖頭,氣定神閒道:「我們四個主演晚上可是要參加試映的,爛醉如泥被記者們抓到豈不是影響了形象?到時候不僅媒體們大放厥詞,連徐老怪和吳雨森導演也受到牽連,再說我也沒有什麼好鬱悶的,打打麻將豈不是好?」
「呵呵,想不到你心態這麼穩!」狄龍笑道:「不過快打完一圈了,你每次都輸給我們,難道一點都不著急?」
周閏發瞇起眼睛,看看手裡的牌面後,開後說:「著急有什麼用,阿文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人是不可能衰一輩子的,之所有沒有轉運是因為時運不到,別看今晚我輸了很多錢,不過嘛,我總感覺自己快要翻身了。」
「發哥,你這是典型的賭徒心態!」朱寶意呵呵笑著說:「白板。」
「再槓!」周閏發眼睛一亮,嘿嘿笑著拿過那張牌,「不好意思,正好用到,八餅,八餅誰要啊!」
「靠,你不會要做大三元吧?」張國榮見狀有些緊張道。
「哼哼,是又怎麼樣?」周閏發得意洋洋。
「喂喂,你們手裡有發財的別亂出啊,小心這傢伙來個十三番!」朱寶意聞言也有些慌了,直接提醒其他兩位。
「放心吧,發仔不會那麼好運氣的,我摸到發財也不給他!」狄龍笑呵呵的說。
「哼,你們三個還想聯手,沒門!」周閏發說話的當兒抬手摸牌,在其他三人的注目下,並沒有著急翻過牌,而是瞇著眼睛,用拇指來回觸摸牌面。
就在三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發哥嘴角翹起,忽然翻手將牌面拍在桌上,大聲叫著跳起來說:「哈哈哈哈,是發財,老子自摸,哈哈哈,這下誰也不能阻擋老子紅了!」
「我靠!發哥,你真的要紅了!」張國榮目瞪口呆!
「啊啊啊,我好不容易贏來的錢啊!」朱寶意痛苦的揪頭髮。
狄龍微笑著向周閏發伸出手:「發仔,恭喜你!」
周閏發咧著嘴,哈哈大笑,忽然一把抱住狄龍哽咽道:「龍哥,我等這一天等的好久!」
原來他並非不在乎外界的評論,只是心裡一直記著周文那句話,在狂轟濫炸的負面新聞下,他始終有一個期待,期待周文的話會成為現實。
不會算香港麻將番數,哎,悲劇啊,有錯的地方先見諒著點吧,以後看來得研究研究了,誰會打麻將啊,求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