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劉伯欽留宿唐僧唐三藏相遇石猴
劉伯欽的家住在山嶺上一處平坦的地方,細細看去這住所的四周風景倒是頗為優美清淨,參天古樹獨立院內,行走向劉伯欽家的道路上籐條蜿蜒,一股清風拂面而來便帶來了撲鼻的野草花香,山莊背後卻是一片竹林,幽綠的一片隨著風兒晃動,煞是顯得撩動人心。
再看劉伯欽的家所,卻顯得粗狂豪放,乃是一座山莊,由不少的房屋組成,迎面便是一座草門籐條編製的門扇,周圍由籬笆環成一所小院,將房屋護在中間,走進院內便見有細犬家禽之類,頗有一絲溫馨的感覺。唐三藏看著面前的住所不由得對身邊的的粗野漢子劉伯欽有些敬佩起來,畢竟唐三藏在山嶺中行走多時,不曾見得有人煙出沒的痕跡,卻不想這劉伯欽竟然敢在這凶山野嶺上安家居住,而且這山莊住所還能安排得如此嚴謹。
「長老裡邊請!」劉伯欽不知道身旁的唐三藏心裡的想法,山野漢子的粗獷性格使得他將肩上背著的虎屍甩到地上,便隨便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禮請唐三藏往屋裡走,喚來幾個小廝將虎屍拿去涮洗後便領著唐三藏上前,「明日卻是老父的祭日,母親正有些焦慮為老父做一場法事,不想遇到長老,想必母親見得定然歡喜!」
「太保果真是個性情漢子,貧僧雖然佛法不精,但是做一場法事卻是可以的,明日自當鼎力相助!」唐三藏聽得劉伯欽的話語,心中大喜慌忙合掌施禮回道,進得堂屋卻見面前站著兩位婦人,一個年紀頗大,顯得老態龍鍾,另一個則是攙扶著老嫗,頗為年輕。
「長老,這是家母與山妻!」劉伯欽笑著對唐三藏說道,接著便將身上的衣物脫了下來,對著老嫗恭敬地說道,「娘,孩兒在山中打獵,不想遇上被大蟲圍殺的西行長老,便將他引進家來,想明日為老父的祭日做一場法事,娘且上座,孩兒先去倒些茶水相待長老!」
「原來長老卻是遠來之客,甚好,甚好!」老嫗聞言點頭笑道,接著拉著唐三藏的手問道,「不想此山中有虎狼猛獸出沒,想必長老受了些驚嚇,來來來,且先坐一坐,我吩咐小廝們做一些飯菜,壓一壓長老的驚慌!」說著便拉著唐三藏來到座椅前。
「老人家不用這般多禮,倘若不是太保及時搭救,小僧只怕早已經命喪黃泉,如今見得老人家,合當跪***恩!」唐三藏慌忙合掌施禮道,說罷便欲跪拜下去,卻被劉伯欽的妻子攔住。
劉伯欽正好端著茶水走了過來,見得唐三藏如此慌忙將茶水放在桌上扶著唐三藏說道:「長老何須如此,我本是山野中人,與長老又是同鄉之人,豈能見死不救?!」扶著唐三藏坐下之後劉伯欽笑著對老嫗說道,「母親不要擔心,孩兒已經吩咐了小廝們做好飯菜,不幾時便可擺上桌來!」
「如此甚好!」老嫗聞言笑著說道,接著問向唐三藏,「不知長老從哪裡來,有準備往何處去?!」
「老人家,貧僧從東土大唐國都長安來,欲往西方靈山雷音寺求取真經來普渡世人,傳些向善大道!」唐三藏聽得老嫗話語便合掌施禮回道,接著有些苦悶的說道,「只可惜隨行不少隨從在不久前被山野中的妖怪吞食,貧僧幸得菩薩庇佑方才逃出性命,遇得太保前來此處,只擔心這荒山野嶺,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長老何必擔憂,我兒於此山野之中長大,對這山嶺甚是熟悉,待得明日法事做過,長老休息一時,便讓我兒護送長老出山!」老嫗聞言笑著說道,接著有些感慨的說道,「想昔日也有使者前去西方求取真經,我這一家子便是那時節遺留下來的人在此山嶺處安家定居的,卻不想今日又能得見家鄉故人前來西方!」
「原來老人家一家人卻是先朝前來西方求取佛法的那行人的遺族,難怪卻能在此荒山野嶺中生活,卻不是前世今生皆注定,佛來佛去歸一家!」唐三藏聽得老嫗話語,心中大喜,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就這般唐三藏與劉伯欽一家子在屋內交談甚歡,時間也緩緩流過,待得眾人意識到時,已經是半晚十分,小廝們也將劉伯欽帶回來的猛虎烹調好了,端上桌來擺好宴席,老嫗請唐三藏坐上席位,便開始準備進食,卻不想唐三藏只是坐在那裡合掌默念心經,絲毫不動碗筷。
劉伯欽不解出聲詢問:「長老,這大蟲肉多精壯,我家小廝們烹調手藝也還不錯,吃起來甚是美味可口,怎的長老不肯食用,莫不是心慌未定,沒有胃口?!」
唐三藏聞言合掌施禮道:「不瞞太保,自打貧僧出娘胎以來便在寺廟中長大,不曾吃過葷食,今日雖感謝太保如此厚待,但是卻不肯破了戒律!」
「這可如何是好?!」劉伯欽聽得唐三藏話語不由得有些遺憾,出聲說道,「這山野之中雖也有些竹筍木耳之類,可是做起飯菜都要用些獐鹿虎豹的油水,更何況那兩眼鍋灶也都是油膩透了,如何做得素食?!難不成長老卻要在我家忍著飢餓?!」
「太保不用擔心,貧僧修得佛法甚為辛苦,時常忍餓修行,便是三五日不吃飯也無有大礙,斷斷不敢破了齋戒起了魔念!」唐三藏笑著合掌說道。
「孩兒不要緊張,讓我與兒媳來燒一頓素食與長老食用吧!」就在劉伯欽還欲說話之際,一旁的老嫗忽的笑著說道,接著起身在兒媳的攙扶下來到唐三藏面前笑著說道,「長老且稍帶,等我與兒媳做得飯菜!」說罷便步履蹣跚的往屋外走去。
過得多時便見小廝們捧著菜盤走了上來擺放在唐三藏面前,竟是些竹筍,木耳,豆腐之類的素食。不幾時老嫗走了進來笑著對唐三藏說道:「長老不用擔心,這是老身與兒婦,親自動手整理的些極潔極淨的茶飯,但可食用,必不會破長老的齋戒!」
唐三藏慌忙起身施禮相謝,接著便坐了下來默念了幾句咒語,方才啟動碗筷吃了起來。一頓飯食過後,劉伯欽便前去打點香火之類的物品,唐三藏在屋內與老嫗說話,幾時候方才各自睡去。一夜過去,劉伯欽一家人在第二日清晨便整了素齋款待唐三藏後,方才開始祭祀劉伯欽的老父。
一日過去後,劉伯欽奉了老母之命護送唐三藏離開雙叉嶺,二人在嶺上行走多時,終於來到一處高山前,看著面前的高山模樣,像極了人的一個手掌,高聳入雲端,卻也頗為險峻。
劉伯欽與唐三藏走到嶺下,劉伯欽止住腳步說道:「長老,此處山峰名喚兩界山,乃是隔絕我大唐與韃靼的山嶺,嶺這邊我頗為熟悉,但是那邊山上的猛獸去不受我降服,也只能護送你到這裡了!」
「有勞太保護送,只是這兩界山看起來比雙叉嶺還要凶險,只不知山內猛獸如何,貧僧卻又怎的安然渡過啊!」唐三藏合掌謝過劉伯欽後,看著面前的兩界山不由得搖頭苦笑。
「也罷,長老終究是念佛之人,不必我等獵戶,以長老的模樣要想過兩界山只怕凶險萬分,我既然送長老到此處,也不煩再送一程,只是這兩界山我也少來,凶險也難以說明,長老還是小心為好!」劉伯欽聽得唐三藏話語,想到唐三藏為自己老父祭祀之日做得法事,讓老父的冤魂得到解脫,心中一動便覺得再送唐三藏一程。
「這怎可有勞?!」唐三藏聞言慌忙擺手說道,「貧僧雖然是念佛之人,但是終究是孑然一身,不比太保還有家人等候,這兩界山太保也少有走動,想來山中的猛獸不懼太保,倘若太保與貧僧同行,遇得危險卻不是貧僧之過?!太保還是回去吧,或許這兩界山貧僧也能得菩薩保佑安然渡過!」
「這怎的行?!」劉伯欽聞言不由得搖頭拒絕道,「倘若老母知曉我任由長老一人獨闖兩界山只怕會怪罪於我,更何況我本便是獵戶,天下猛獸走禽皆彷彿,想來兩界山中的猛獸我也能降服!」
二人正相互推辭之際,卻不想山腳下忽然傳來一聲:「來的莫不是俺老孫的師父麼?來的可是俺師傅?!」荒山野嶺的驟然響起一聲直將劉伯欽與唐三藏唬得渾身顫抖。
待得二人聆聽多時,方才覺得這話語有些奇怪,只是呼喊這師父來了,劉伯欽聽得多時,臉色一變驚慌失措的說道:「這聲音定是那山下石縫中的老猿傳來!」見唐三藏一臉疑惑劉伯欽便出聲解釋道,「長老有所不知,這兩界山往昔稱作五行山,又喚作五指山,聽祖輩說在王莽篡漢時期,天降此山鎮壓住了一隻神猴在此,卻不想這神猴竟然還未死去?!」
「且下去看看,這神猴呼喚師父,想來定然有一番大意!」唐三藏聞言便出聲說道,說罷便牽著白馬往山下行走而去,後面的劉伯欽見阻攔不及,也只得跟了上去,兩人來到兩界山山腳下,果見山下石縫中有一隻猿猴,只將頭顱和雙手露出來,右手還在伸著胡亂擺動著。
唐三藏定睛一看,卻見這猴兒臉面甚是嚇人:一臉尖嘴縮腮雷公相,一雙亮晶晶的眼珠子,眉目上有金光閃爍,猴腦袋突出石縫,卻因時代久遠兩邊也堆起了苔蘚,嘴角處多長青草卻阻攔不住口齒伶俐,只是整個面容上有灰塵土泥,顯得十分狼狽,雙手伸出石縫多年的抓撓,所以顯得指頭粗,手掌厚,塵垢余多。
「師父來了,師父來了!」這猴兒見得唐三藏前來雙手不斷的揮舞,大聲呼喊道,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卻不想因為孫悟空法力高深,聲響傳出來震動了身上的山峰,抖下不少沙塵弄得孫悟空狼狽不堪,但是還是止不住心頭的喜悅,看著探向自己的獵戶喊道,「你且莫擋著俺,俺有話問你後面那人!」
「你有何話說?貧僧似乎與你不曾相見,你莫非喊錯了人?!」唐三藏聽得猴兒話語當下便大膽走上前來,彎下腰將猴兒兩邊的雜草與苔蘚掃去,「看你這模樣,卻是一隻通靈的神猴,怎的卻被這大山壓在此處?!莫不是犯了滔天大罪,豈有這般懲罰?!」
「師父可是從東土大唐前來,欲往西天靈山雷音寺求取真經的和尚?!」孫悟空先也不回答唐三藏的話語,反而眼神灼熱的看向唐三藏,雙眼中閃爍著喜悅的芒光。
「貧僧正是從東土大唐來,你如何知曉?!」唐三藏聽得面前神猴的話語心中不由得一動,不免多看了面前神猴幾眼,卻是唐三藏生來便在寺裡長大,何曾見過這般聰明伶俐的猴兒,不僅會說人言,還有些知曉過去的本事,當下便覺得這猴兒或許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
「師父果真是從東土大唐來?那便萬好,快快放我出來,我願保師父前去西方求取真經!」孫悟空聽得面前白嫩和尚的話語不由得大喜,聲音也顯得額外精神,畢竟是被困了五百餘年,眼見自由離自己已經不遠了,孫悟空如何不歡喜非常?!
「你這猴兒乃是上天降下大山將你壓在此處以示懲罰,想來該是你犯了滔天大罪,如此一來你便有可能是無惡不作的歹徒之輩,貧僧不知你底細,豈能輕易將你放出,要是放出了你禍害蒼生,卻不知貧僧的罪過?!」唐三藏聽得孫悟空話語當下便出聲說道。
「師父有所不知,徒兒名喚孫悟空,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因為犯了大不韙之罪,被西方佛教如來佛祖壓在此處五百年矣,前番觀音大士前去東土大唐尋找取經人曾來此處勸化徒兒,徒兒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罪行,願意拜入佛門護送師父前去西方取經,所以菩薩命我在此等候師父的到來!」孫悟空聞言當即便開口解釋道,「更何況此去西方靈山有十萬八千里路,途中不知有多少妖魔鬼怪,由徒兒護送師父前去,擔保一路平安!」
「原來是觀音菩薩點化你在此等候!」唐三藏聽得孫悟空話語不由得心中一喜,接著便合掌對著西方施禮道,「弟子唐三藏多謝菩薩大恩!」禮罷便轉過身來對著孫悟空說道,「既然是菩薩點化與你,想來你也不是最惡不赦之徒,卻不知貧僧該如何救你?!」
「長老!」一旁的劉伯欽忽的伸出手將唐三藏拉到一旁,「長老啊,不是我多嘴,這猴兒能被壓在山下五百年不死,不是法力高深的神仙,就是神通廣大的妖怪,此中多有凶險啊,要是長老不小心放出了妖怪,那時節只怕你我皆死無葬身之地啊!」
「你這莽夫豈敢如此藐視與我?!」孫悟空不比別人,素來耳朵便為靈敏,早已聽到了劉伯欽的話語,當下便怒不可遏,瞪著眼睛喝罵道。
「長老你看,這妖怪便是被我看出底細惱羞成怒了!」劉伯欽見得孫悟空如此,心中更為恐慌,當下便急忙拉扯住唐三藏的衣袖搖頭說道,「長老還是要為自己的性命著想啊!前途凶險萬分,更有妖魔鬼怪,豈能輕信於人?!」
「你這廝不要糊弄俺師父,要不是念你一路護送俺師傅前來此處,老孫早就喊出此處凶獸將你咬碎了!」孫悟空聽得獵戶的話語臉色一變,大聲喝道,接著便看向唐三藏,「師父若是不信俺老孫的話語,便可請來觀音菩薩一問便知真假!」
「想來你這猴兒如此伶俐,不會假借菩薩名號前來糊弄與我!」唐三藏聞言笑著拍了拍劉伯欽,轉過身來對孫悟空說道,「貧僧先前看你多時,見你眼神清澈,身上沒有妖怪的那股血腥氣息,想來你不是那嗜血好殺之徒,貧僧知曉此必是觀音菩薩的點化,既然你已拜我為師,我自要救你,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師父要救出我,卻須將我身上的大山移去,俺老孫便可重獲自由了!」孫悟空聽得唐三藏的話語心中大喜,便笑著對唐三藏說道,見唐三藏一臉迷茫,孫悟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話語有些嚇人,當下又解釋道,「師父莫不是擔心手中沒有斧鑿?!要知此五指山山高直入天際,日夜鑿動卻要哪年哪月?!只需師父上山,見得一處如來佛祖的法帖,將它揭下便可!」
「這個容易,這個容易!」唐三藏聽得孫悟空話語臉色一紅,當下便合掌笑著說道,接著在劉伯欽的幫助下攀爬上五指山,走了多時果真見得山上有一處金光閃爍,細看去卻見那一處是一封字皮,上書:「唵嘛呢叭咪吽」,唐三藏見得那金光萬道,當下跪拜在地恭敬地施禮一番,便閉上眼睛默念:「弟子唐三藏,特奉菩薩旨意前往西方求取真經,路遇此神猴求救,倘若弟子與他果有徒弟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猴,同證靈山;若無徒弟之分,便是此輩乃凶頑妖怪,哄賺弟子,不得脫身懲罰,此貼便揭不得起!」說罷便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