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姜皇后後院喊冤費大夫殿中進諫
西宮黃妃接得旨意大驚失色,趕緊跑來中宮相見姜皇后,卻見此時的姜皇后哪有昔日那番母儀天下的風采,披頭散髮坐於床上,眼睛癡呆地看著一方,嘴裡喃喃有詞,周邊也未見有侍女侍奉。黃妃見此微微皺眉,吩咐左右侍女退下,關上宮門便輕步走到姜皇后身邊。
「姐姐?!」黃妃輕聲喊道,「您這是怎麼了?!」
「……」姜皇后聞言將目光轉向黃妃,良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姐姐?!」黃妃再次喊道。
「妹妹?!」姜皇后方才開口,「你來了,來了就好啊,來了就好,終於有人能夠聽到我說話了……」
「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妃問道。
「姐姐我也不知道啊……」姜皇后終於恢復了神情說道,「我這幾日都在宮內從未外出,昨日就有蘇貴妃清晨前來過一次,當時她說身體不適便回去小睡了一時,下午就帶著婢女端著果盤再次來到中宮,我和蘇貴妃在外面說話,由她婢女將果盤端了進來,可是聽說蘇貴妃從我這裡離開後,剛剛走到分宮樓便暈倒過去,接著便有侍官前來中宮搜查,卻從這裡面搜出草人兩個,一個寫的是大王的壽辰,一個寫的是蘇貴妃的壽辰,所以眾人皆以為是我詛咒蘇貴妃的……」
「姐姐從未有這般能力啊!」黃妃聽到這裡便說道,「我與姐姐共處這麼多年,姐姐的品性難道我們還不知道,此間定然是有問題,莫非那草人乃是蘇妲己的婢女放進去的?!」
「我也是這麼懷疑的,可是聽說蘇貴妃並不是裝病,而是真的中邪了!」姜皇后慘然說道,「大王當時也是因為此間疑點重重所以沒有說什麼,可是今天大王早朝之時卻有人打著我的名號說是要殺了大王讓我父親登位,如今大王暴怒非常,便要將我壓入大牢,幸被滿朝文武攔住,又被太師勸阻方才作罷,可是我現在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大王宣旨由妹妹我來勘問究竟……」黃妃聞言遲疑道。
「無妨,妹妹可秉公處理!」姜皇后說道。
「蠱術一事疑點重重,妹妹我也無法查探其中究竟,可是姐姐這刺殺一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妃問道。
「妹妹啊,姐姐我一直都在中宮,從未有過侍官是東魯來的,妹妹與我共處多時可曾見過姐姐與東魯之人交往過,而且我自歸中宮,便與東魯再無牽連,就算是我父前來朝歌敘職,姐姐也是在大王的許可之下方才去見父親一面,哪有什麼人手安排前去刺殺大王?!」姜皇后說道。
「的確是如此,妹妹與姐姐共處這麼多時,姐姐的侍官婢女都是大王欽點,沒有一個東魯來的,可是這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黃妃聞言點頭說道。
「此間定有陰謀啊!」姜皇后說道,「姐姐乃東伯侯姜桓楚之女,父鎮東魯,乃二百鎮諸侯之首,官居極品,位壓三公,身為國戚,我又為中宮總管三宮六院,又在四大諸侯之上。況且我生子殷郊,已正東宮,聖上萬歲後,我子承嗣大位;我便身為太后,未聞父為天子,而能令女配享太廟者也。我雖系女流,未必癡愚至此。」
「姐姐此言甚是有理!」黃妃說道,接著便說,「以姐姐的性格和身份都不會前去安排刺客的,恐怕是有人陷害與姐姐!」
「姐姐我已知曉是受人陷害,姐姐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大王的脾氣,妹妹你是知道的,若是聽從奸臣所言,將眾諸侯盡皆關押朝歌,恐天下大亂不遠矣,我子殷郊殷洪二人性格莽撞,恐在宮內也會遭人陷害,到時候大商定然不保啊!」姜後歎了一聲。
「虎毒尚且不食子,大王不會這般行事吧?!」黃妃聞言大驚。
「就怕大王是被那蘇妲己迷惑,做了昏君之事!」姜後說道。
「姐姐稍帶,妹妹先去稟告大王一番!」黃妃說完便離開中宮,往壽仙宮來。
壽仙宮中,帝辛正在安慰蘇妲己,囑咐好生保養,莫要亂動,正在這時忽的想起分宮樓的寶劍,思及自己今日可以被人刺殺,明日亦會被人刺殺,這木劍雖是木做的,可畢竟是件凶器,遂命人前去將之取下焚燒掉。
蘇妲己躺在床上看著帝辛竟然自己先想到要去毀了那把寶劍,心中甚喜,本來還在想法子讓帝辛不在懷疑自己的情況下勸說帝辛毀掉那把劍的。
不多時,有人報知西宮黃妃已來!帝辛皺了皺眉,然後揮揮手宣旨讓她進來說話。
「臣妾拜見大王萬安!」黃妃走進宮來向帝辛欠身施禮道。
「愛妃此去勘問如何?!」帝辛問道。
「臣妾前去勘問見姜後並無半點之私,實有貞靜賢能之德。姜後乃大王元配,侍奉大王多年,蒙大王恩寵,生殿下已正位東宮,大王萬歲後,彼身為太后,有何不足,尚敢欺心,造此滅族之禍!況姜桓楚官居東伯,位至皇親,諸侯朝稱千歲,乃人臣之極品,乃敢使人行剌,必無是理。姜後痛傷於骨髓之中,銜冤於覆盆之上。即姜後至愚,未有父為天子而女能為太后、甥能承祧者也。至若棄貴而投賤,遠上而近下,愚者不為;況姜後正位數年,素明禮教者哉!妾願大王察冤雪枉,無令元配受誣,有乖聖德,再乞看太子生母,憐而赦之。妾身幸甚!姜後舉室幸甚!」黃妃回道。
帝辛聞言點了點頭,「愛妃所言甚是有理,寡人一時不查,險些中了那刺客的奸計!」正欲使人宣旨姜後無罪卻見身邊蘇妲己正在冷笑不止。
帝辛見此奇怪地問道:「美人為何這般冷笑?!難道寡人所想有錯?!」
「臣妾不是笑大王,只是笑黃妃姐姐被人愚弄!」蘇妲己笑著回道,「臣妾以為黃娘娘被姜後惑了。從來做事的人,好的自己播揚,惡的推於別人。況謀逆不道,重大事情,她如何輕意便認。且姜環是他父親所用之人,既供有主使,如何賴得過。且三宮后妃,何不攀扯別人,單指姜後,其中豈得無說。恐不加重刑,如何肯認!望大王詳察!」
「大王,此事疑點重重,不可魯莽行事啊!」黃妃聞言立刻說道。
「這……」帝辛聞言遲疑。
「大王……」蘇妲己躺在床上喊道。
「大王!」黃妃跪拜在地,「姜皇后乃天子之元配,天下之國母,貴敵至尊,雖自三皇治世,五帝為君,縱有大過,止有貶謫,並無誅斬正宮之法!大王還請三思!」
「先方且一旁,待寡人再想想!」帝辛聞言說道。
「大王……」蘇妲己撒嬌道。
「嗯?!」帝辛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看著蘇妲己。
「大王,臣妾也是為大王著想,既然大王這般決定,臣妾自然聽從大王的!」蘇妲己見之心中一驚,立刻說道。
「寡人現在心煩!」帝辛起身說道,「黃妃再去勘問,好生查探!蘇美人好生靜養,寡人先去龍德殿想想!」
「臣妾恭送大王!」蘇妲己一個眼神打向鯀捐,接著在床上說道。
「臣妾遵旨!」黃妃聞言躬身答道,接著便隨帝辛走出宮殿,後面鯀捐相送。
帝辛來到龍德殿,臥於席上,閉目養神之中。接著殿內帷帳之後閃出一人。
「事情辦得如何?!」帝辛也不抬頭問道。
「臣已經吩咐妥當!」那人答道,「而且另一邊臣也去做了手腳!」
「好!」帝辛大喜,「有勞愛卿了!」
「臣之本分!」那人說完便消失不見。
不多時,侍官來報中諫大夫費仲前來求見。帝辛眼中閃過精光,「宣他進來!」很快便見費仲小跑走進龍德殿跪拜在帝辛面前。
「你此來有何事?!」帝辛問道。
「大王,微臣此來乃是為大王的江山社稷而來!」費仲跪拜在地說道。
「哦?!」帝辛聞言奇道,「卻不知是何事讓你這樣擔憂?!」
「大王!」費仲聞言回道,「臣聽說大王現在將姜後先置之中宮再行決定,臣特來進諫!」
「你想進諫什麼?!」帝辛聞言冷哼一聲,「難道也要寡人對姜後施用重刑讓她認罪?!」
「不是,臣此來乃是求大王速速下詔四方諸侯回朝歌!」費仲說道。
「這又是怎麼回事?!」帝辛奇怪地問,「這與姜後之事有何關聯?!」
「大王難道忘了,姜環乃是奉了姜後旨意欲行刺大王讓東伯侯姜桓楚登極大位?!」費仲聞言驚道。
「這件事疑點重重,不可以一刺客之言就親信與他,更何況此人言是東魯姜桓楚的部下,奉姜後旨意前來刺殺於我?!笑話!」帝辛大笑道,「姜後的婢女侍從都是寡人親自點與她的,從未見東魯之人在姜後手下,更何況姜後前去相見姜桓楚還是寡人親允的,就算這時候刺客進來,又如何隱身於宮中?!」
「現在臣所擔心的不是這個!」費仲說道,「臣所擔心的乃是如果這個訊息傳於東伯侯之耳,恐怕後果非常嚴重!」
「這是為何?!」帝辛問道,「寡人又沒有說是他的罪過!」
「可是大王須知,東魯與朝歌相距甚遠,此訊息傳至東魯恐怕就是另一番意思了,若是東伯侯聞之大王現在猜忌於他,更甚的是已經廢了姜後還要將之定罪,恐怕會當即起兵造反,到時候東方二百諸侯盡皆叛亂,南伯侯鄂崇禹與東伯侯向來關係甚好,到時定然擔憂大王亦會對他動手恐怕也是會起兵造反!西伯侯姬昌便是先帝之時也甚為擔憂,到時候雖然不會反叛,但也未必聽從大王旨意,北伯侯崇侯虎向來忠心耿耿,可是能力比不上其他三侯,到時候大商社稷就真的陷入危機了!」費仲說道。
「愛卿所言甚是!」帝辛聞言點頭說道,「既如此愛卿以為寡人又當如何?!」
「大王不若下封詔書與各位諸侯言有要事相商,將他們盡皆騙過來,斬殺之後大商方才安定!」費仲說道。
「愛卿此言有理!」帝辛聞言大喜,「就交由愛卿去處理!」
「臣遵旨!」費仲聞言跪謝在地。
「好了,你且下去吧!」帝辛笑道。
「微臣告退!」費仲聞言起身施禮道,接著轉身走出大殿。
「天下大亂?!」帝辛冷哼一聲,「恐怕就是你這樣做天下方才大亂!可是天下若不大亂,寡人又如何能夠行事?!」接著帝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搖了搖頭閉目養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