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風驀地襲來,眾人不僅打了個寒戰,一條三丈多長水桶般粗的墨綠色大蟒蛇游動到了陣前,一對火紅色的眼睛如同兩隻大海碗倒扣,凝滯而呆板,狹長的口角邊流淌著粘稠的涎液,鮮紅的信子不停地伸縮抖動著……
「寒生,這一場是要與巨蟒決鬥,看來勝算不多啊。」老翠花憂心忡忡的說道。
耶老此刻著實嚇了一跳,這大蟲可不比那些小斑蝥,只須一口便可將自己整個人吞下,然後化為極臭的一大坨屎呢,他心裡邊尋思著,恐懼的腳步在一步步向後退縮,只差沒有撒腿就逃,那樣的話,方纔的英勇義舉便會頃刻間化為烏有。
寒生上前兩步,站在了大蟒蛇的腦袋前,心中想著自己有屍衣護身,不知能不能抵擋得住這條大蟒的纏繞擠壓?
老翠花這時說道:「寒生,白狐意思現在服輸還來得及,只要交出那嬰兒,牠便不會為難你。」
寒生微微一笑,仰天長歎道:「寒生立志此生懸壺濟世,豈能遇事便貪生怕死?」他扭頭對著茅屋那邊朗聲說道,「蘭兒,別忘了七日後救治山人叔叔和劉先生。」
一隻小手在拽著寒生的褲腿,低頭望去,沈才華和皺皮女嬰手拉著手,撅著小屁股在使勁兒的向後推著寒生,然後兩人相視一笑,各自伸出小舌頭舔著嘴唇,貓下了腰,準備聯手撲向大蟒蛇。
寒生大驚失色,這兩個小傢伙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巨蟒的鱗甲堅硬之極,而且又粘滑,更重要的是打蛇在七寸,沈才華縱使能夠咬破巨蟒脖子上的鱗甲,那地方也不是要害,更不像哺乳類的熱血動物一樣,牠根本就沒有頸動脈,小傢伙們這次要慘了。
想到這裡,寒生一個箭步竄上去,拽住兩個嬰兒的手臂,用力向後甩去,將他倆扔在了幾米遠的身後。
就在這一瞬間,但聞「呼」的一聲腥風驟起,那巨蟒早已忍耐不及,挺身抬頭張開了血盆大口用力一吸,竟然將寒生整個人,頭先腳後的倒著吞進了腹中……
寒生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黑,頭臉四周被腥臭的粘液包裹住,呼吸也窒息住了,意識中只感覺到在一個熱乎乎、滑膩膩的腔道裡滑行著。
瞬間的驚恐迅速的平靜了下來,寒生的意念下意識的控制了守屍魂,立刻切斷了呼吸,心跳隨之下降,整個身體緩緩的進入了大蟒蛇的消化道內。
蟒蛇是世界上最大的較原始的蛇類,胃口極大,一次可吞食與體重相等或超過體重的動物,牠的消化系統非常厲害,有些在吞進獵物的同時就開始進行消化,甚至還會把骨頭吐出來。蟒蛇是無毒蛇,主要是依靠其分泌的蛋白酶消化液來溶解獵物,相當於人類的胃酸和膽汁。
寒生被吞進去的那一刻,這條巨蟒就開始分泌大量的消化液來對獵物進行腐蝕和溶解,寒生頓時感到了週身裸露的皮膚產生了無比的奇癢……
「辟辟啪啪」一陣白色的靜電瞬間閃爍了起來,這是辟邪屍衣在起作用了,糊在臉面上和口鼻處的粘液驟然被稀釋了。寒生睜開了眼睛,在白色毫光的映射下,他看見了自己頭部上方粉紅色的肉腔旁邊出現了一個肉乎乎的洞口,裡面好像顯得很乾爽,並沒有像消化道裡面如此多的粘液,於是他手腳並用,朝著那個洞口內硬生生的擠了進去。
這是一個粉紅色的肉腔,兩米多深,裡面臥著條一人多長,大腿般粗細的蟒蛇寶寶,一條手腕粗細的肉色臍帶纏繞在牠的身上,與其口腔內裡相連。蟒蛇寶寶一雙紅紅的眼睛盯著他,在閃爍的白色毫光下,眼珠呆滯並不會轉動,但寒生絕對感覺到了牠的驚恐和害怕……
原來這是一條雌蟒蛇,奇怪呀,據寒生所知,蛇類都是卵生的,可是這條怎麼會是胎生的呢?不管怎樣,他誤打誤撞竟然闖入了巨蟒的**內,由於內壓的關係,那些極具腐蝕性的消化液絲毫也滲透不進來,至少**裡還是要安全得多。
巨蟒彷彿覺察到了獵物潛到了自己的**裡,於是安靜了下來,盤成了一團,尋思著對策。
外面的眾人可是大吃了一驚,寒生瞬間被巨蟒吞噬,頓時人們驚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瞅著那些虎視眈眈的雲豹和磨牙吮血的巨型山貓,更有無數條五色斑斕的毒蛇在側,任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蘭兒已經在絕望的哭泣了。
「哈哈哈……」巨蟒的肚子裡突然傳出寒生沉悶的狂笑聲。
「歇斯底里?寒生他還活著!大家千萬不要失望啊。」老翠花驚異中大聲的喊叫著。
眾人停止了喧嘩,動物們此刻也都安靜了下來,就連白狐也莫名的默默望著那條巨蟒。
原來剛才寒生發現了**內壁上突然間滲出了大量腥臭的液體,不多時便充滿了整個肉腔。
壞了,是羊水!寒生趕緊意念控制著守屍魂進入了「老牛憋氣」的狀態,這時,一根臍帶悄悄地伸了過來,寒生一個沒留神,那肉乎乎的臍帶頭既然滑進了寒生的嘴裡,緊接著一股腥臭的營養液體開始往寒生口腔裡輸送。
原來大蟒蛇是準備將寒生當成一條蟒蛇寶寶來進行孵化了。
寒生慌亂之間嗆了好幾口營養液,忙拽出那滑溜溜的臍帶,順手將其打了個結,甩過到了一邊。此刻,貼身的屍衣似乎感覺到羊水本身是無毒的,對主人有益而無害,所以也不再發出靜電了。
躺在黑暗溫暖的羊水裡,寒生頭腦中產生出了一種與生俱來、本能的安全感,骨節深處傳來一陣陣酸麻懶散的愜意,真想永久的呆在這裡面啊……
「嘿嘿、咯咯、哇哇,嗷……」意念中突然響起了傍晚時老祖的那幾句神經質的哭叫聲,驟然間幽魂興奮衝動了起來,在寒生的身體內爆發出一陣狂笑,這歇斯底里的笑聲並非是經口腔發出,而是來自胸腔的共鳴,傳到大蟒蛇的體外,顯得異常的沉悶。
寒生此刻已經可以駕輕就熟的控制天地二魂,即幽魂和守屍魂了,儘管他並不知道那幾聲喊叫就是藏密早已失傳的一句密咒真言。他隨手抓過那條蟒蛇寶寶,用力拽出其口中的臍帶,雙手夾帶著牠爬出**口,進入到了那條充滿粘液的消化道裡,身上的屍衣「辟辟啪啪」的重新放射著白色的靜電,而他則裹挾著蟒蛇寶寶向巨蟒的尾部爬去。
前面的腸道中出現了大坨大坨的糞便並夾雜著一些未消化完的動物骨骼和毛髮,寒生硬著頭皮從那些屎縫中擠過去,搞得頭髮、眼窩、鼻孔及耳朵眼兒裡都沾上了惡臭的糞漿。
大蟒蛇的腹部猛然間有節奏的蠕動了起來,嘴裡發出「嘶嘶」的鳴叫並大口的喘息著,牠要臨盆了。
隨著巨蟒腹部的陣縮,寒生感覺到滑行的速度加快了,在四周肉壁的擠壓下,他抓不住蟒蛇寶寶,一下子滑出了手,移動到了自己的頭部上方,「噗」的一聲,滑出了巨蟒的肛門,蟒蛇寶寶誕生了。
動物仙兒們頓時歡呼了起來,巨蟒母親已經好多年未生育了,這跟人類在鄱陽湖周邊建的那些化工廠的污染有關,現在牠終於誕下了一個寶寶,同病相憐,因此牠們不分種族屬類的俱自歡喜不已。
巨蟒伸過來碩大的腦袋,慈祥的以嘴巴廝磨著小蟒蛇寶寶……這時,牠的腹部突然又是一陣抽搐,「噗」的一聲,肛門一鬆,渾身黏糊糊的寒生「啪嗒」掉了出來。
小動物仙兒們又是一陣歡呼……
眾人的心俱是一緊,大家眼巴巴的望著渾身流著粘液髒兮兮的寒生,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寒生扭動著身軀,慢慢的爬了起來,伸手抹去臉上的粘液,回過身來衝著房前緊張的蘭兒一笑……
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蘭兒轉身進屋端出一盆熱水和兩條毛巾來到寒生身旁,仔細的為他輕輕的揩拭著,一面悄悄地流淌下來兩行熱淚。
「最後一場,由白狐親自出戰。」老翠花大聲的說道。
眾人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白狐親自出場,牠肯定是所有動物仙兒裡面道行最高的,寒生豈不是危險性更大了?
巨蟒伸過碩大的腦袋湊到寒生身上嗅了嗅,臉上露出一種慈愛的表情,隨著白狐一聲忽哨,才戀戀不捨的退了回去。
蘭兒拽住了寒生,輕輕的搖了搖頭。
老翠花喝止了蘭兒,說道:「蘭兒放心,其他人退下,只有寒生才能夠對付得了白狐。」
老祖在房前緊緊地拉住了兩個蠢蠢欲動的孩子。
山風凜凜,白狐與寒生相對而立,在場的所有人與動物們都安靜了下來。
白狐望著寒生明亮清澈的眼睛,點了點頭,然後輕輕的轉過身去,慢慢的舉起了尾巴,將屁股對準了寒生,驟然間白毛向兩側一分,「噗」的一聲巨響,自肛門中噴射出一股黃煙,將寒生團團籠罩住了……
寒生驀地心念一動,瞬間進入了「老牛憋氣」,切斷了呼吸,昂首默默地矗立在黃煙裡。
其他人儘管站在圈外,但多少還是嗅到了一絲飄過來的奇臊氣味兒,頓覺腦中一陣眩暈,司機小趙已經迷迷糊糊的倒下了。
一絲外來的意念鑽進了寒生大腦中的意識裡,他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自己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腳下一側是一望無際的茫茫林海,鬱鬱蔥蔥的樹林裡自由自在的生活著不同種類的動物和昆蟲,另一側則是煙波浩渺的鄱陽湖了,水天一色,湛藍色的天空中有幾隻黑色的山鷹張開翅膀在滑翔著……沒有船隻,也看不到岸邊的化工廠和那些滾滾的濃煙,一切都是那麼的恬靜、那麼的自然和諧與生機勃勃。
「太美了。」寒生由衷的讚歎道。
一頭白狐靜靜地蹲在寒生的身旁,雙目噙著眼淚凝視眺望著遠方。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寒生感覺到了白狐的發出的意念。
「是人類打破了這裡的和平與寧靜。」寒生歎息道,但是卻聽不到話音,他明白了這是自己的意念。
「你是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閉氣這麼久呢?」白狐傳過來的意念說道。
「我學了一種『癔症神功』,基礎就是『老牛憋氣』,可以達到數個時辰呢。」寒生告訴牠。
「如果人心都是像你這樣的善良就好了。」白狐道。
寒生想了想,發出意念說道:「我看見你用爪子接住了射出的子彈,那是『蠅眼』的功夫麼?」
「『蠅眼』?我不知道啊,我已經修煉了千年,獵人的槍彈是傷不到的,可是其他動物卻越來越少了。」白狐幽幽道。
「哦,對不起,我很難過。」寒生歉意的說道。
白狐望著寒生,緩緩說道:「你也能像我一樣接得住槍彈麼?」
寒生搖了搖頭,歎息道:「癔症神功的第一二關都過了,但是第三關『精神崩潰』卻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精神崩潰?凡是吸入我毒屁的人類,都會精神錯亂,最後崩潰的,你們稱做是『精神病』。」白狐解釋道。
「我可以試試麼?」寒生問白狐道。
「嗯,你可以先少吸點,感覺感覺,但是記住,萬萬不可吸入太多。」白狐建議道。
寒生點點頭,意念一鬆,不料一下子沒掌控好,憋了半天氣,肺葉一張「呼」的接連深深地吸入了好幾口,頓感奇臊無比,平生僅見,胸中猛的一窒,向後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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