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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冬日裡的烈火 文 / 服部正成

    總算是在冬節前趕回了晉陽。

    望著熟悉的城牆,李書實突然有了種安心的感覺。

    至少比起不得不在許昌與皇帝,與朝臣,還要與外面的諸侯,甚至是與那些地方豪強勾心鬥角的曹操,在晉陽的李書實相對而言顯然要輕鬆了不少,至少不需要出征歸來一看到城頭代表著地名的兩個大字便眉頭一皺,太陽穴一突,然後便感覺自己頭疼似裂,幾欲昏倒。

    所以說,這種感覺大概就是所謂回家的感覺吧。

    一桶熱水,洗去滿身征塵。一個擁抱,化去滿心疲憊。

    其實如果單論戰事本身,這場發生在平城北部的戰鬥算不得最激烈,給予李書實的壓力也算不上最大,至少當初在西域的時候戰場上所要承受的壓力比這一次怎麼也要多很多。

    只是這一次戰爭結束,李書實依舊感覺很是疲憊,畢竟這一次來自於戰場之外的壓力是歷次戰爭中最大的,那一個個頗有幾分毀三觀的對手當真是讓李書實多少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如何應對那些變化,如何去守護自己得來不易的成果,完全沒有了歷史作為參考,李書實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作為一個普通人的不足,無法跟上這變化巨大的世界。

    不過所幸的是,有些事情雖然變化巨大,但有的事情卻注定不會發生太多的變化。

    冬節的時候總是歡樂的,是的,怎麼可能不歡樂呢,畢竟今年李書實治下的土地的年景都可以接受,也許有些地方還是遭了災,但是在大多數地區都保持了平均水準以上收成的情況下。利用以工代賑的方式進行一番救濟,不但讓百姓過一個還算可以的年,而且也可以趁機整修一下當地的水利和道路。這兩樣一直被李書實認為是國之根本。

    當然,順便還在荒坡上栽植了一些樹木。只不過這種播撒種子的方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想要看到樹林成片的景象怎麼也需要一兩代人的功夫,所以也難怪有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說法,沒有工業化的支持,想要培育出三五年成林的速生林,對北方而言實在是太難了。

    今年的關中大地發生了很多變化。

    比如原本氾濫於關中的小錢被廢止回收重鑄,五銖錢成為市場主流的同時,新鑄造的直當百大錢開始出現在市面上。成為新的流通貨幣。

    這種直當百的大錢重量是五銖錢的四倍,直徑和厚度較之前的漢五銖錢略有所贈,上面有著「直百五銖」的篆,其表達的含義為這枚直當百的五銖錢,一枚相當於普通的標準五銖錢一百枚,這也就意味著僅僅只是重量增加了三枚五銖錢而已,但幣值卻相當於百枚五銖錢。

    好吧,僅僅只是這麼一弄,就相當於強制增值了九十六枚五銖錢,令貨幣大幅貶值。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做法會對市場造成極大的衝擊。嚴重影響到民眾生活,但緊隨而來的政策卻讓關中的百姓們並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受到多大的影響,甚至還略有上升——在鑄造直當百的大錢同時。根據李書實的授意,并州牧府頒布了一系列的政令,其中對百姓影響最大的大概是這麼幾條:統一併州軍治下主要商品售價,對關鍵商品實施有限度的公賣制度,確立糧食最低收購價,打擊私人鑄錢行為,收稅必須使用五銖或者新錢繳納。

    第一條和第二條主要是為了確保物價不會出現大幅度波動,避免有人打算對并州軍治下進行大規模的貨幣戰爭——不要認為中國人的老祖宗不懂經濟戰,輔佐春秋五霸之首齊桓公的名相管仲就曾經多次利用經濟槓桿從而成功讓周邊小國經濟崩潰從而達到不戰屈人之兵的結果。而且商人逐利的本性也決定了如果政府不進行干預,自由市場絕對只會走向壟斷和混亂。

    這個時代壟斷因為牽扯到地方的問題並不太好直接解決。只能用一些鼓勵性的方式逐步對其瓦解,只是這樣的行為方式有些太過緩慢。反正現在正值亂世,李書實就算動用強權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反而正好可以再清理一批地方豪強和不聽話的商人,獎賞那些聽話的人。

    另外作為呼吸著天朝的空氣生長在天朝土壤上的新一代,李書實對於國家社會主義可是有著極為深刻的認識——也許這樣的行為會造成臃腫且缺乏競爭力的龐然大物,但若是不能將某些關鍵產業把持在國家手中,那麼受制於人的情況下反而有可能再一次被那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世家豪強們反攻倒算,反正在嚴厲的檢查體系下,短時間內還不會出現太多問題。

    而第三條,同樣是來源於天朝那集歷朝歷代經驗教訓於大成的經驗。

    之前也曾經說過,葉聖陶老先生那《多收了三五斗》實在是入木三分,深刻至極。如何能夠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縱觀歷朝歷代古今中外,這糧食保護價制度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至於某個聯盟的農業補貼政策,李書實表示大鍋飯的歷史事實證明了以國人的聰明才智,鑽空子的能力之強可以擊垮任何的補貼政策,反而會早就一群懶人。

    戰爭需要糧草支持,李書實可是希望自己治下保證水土的情況下盡可能多的生產糧食,怎麼可能會選擇那種有很大的可能造就一群懶人甚至是一群怪物豪強的政策呢。

    當然,這樣的政策絕對不會令那些喜歡囤積居奇的商人滿意,可是還是那句話,亂世用重典,如果那些商人敢於跟李書實對著幹,李書實不介意讓那些商人嘗嘗國家社會主義的力量,而如果那些商人敢於動用武力,李書實更是不介意為自己的國庫私產增加新的收入增長點。

    至少那些來自并州的世家豪強已經充分領略了李書實的強硬,所以他們只會順從李書實的政策,然後根據自己的損失與李書實商談新的利潤增長點——之前不論是煤炭的開採還是棉花的種植亦或是羊毛紡織的普及,并州的世家豪強已經在一輪輪博弈中

    習慣了李書實的風格。

    至於那些還不熟悉又打算反抗的。已經被拴在了李書實戰車上的并州世家豪強也會幫助李書實向那些人舉起屠刀,而這也是為什麼任何的勢力都必須建立起牢固的核心統治層的緣故。

    至於最後兩條,則是互相配合。為了能夠讓新錢更快推開。

    李書實覺得基本上這些政策可以保證政府將市面上已經喪失信用的莢錢和小錢回收,並在這次回收中賺取一定的利潤。再通過大錢的發售同樣賺取大量利潤,這樣便豐富了國庫,但因為價格得到了穩定,適應了新錢之後百姓反而不需要擔心第二天錢就變得不再值錢的問題。

    而這也是為什麼李書實敢於發行大錢讓貨幣貶值,因為關中地區已經讓董卓發行的各種各樣劣質錢幣所擾亂,物價更是一日三變,關中百姓已經對舊有的貨幣體制缺乏足夠的信心。

    唯一支撐那些貨幣流通的,只不過是一種習慣使然。和人對於新生事物本能的抗拒。

    事實上最開始那些地方上的豪強大商人便利用這種心理對新發行的貨幣展開阻擊,他們以種種理由進行阻撓,大肆宣揚新幣掠奪民財,甚至準備來上一次「劣幣驅逐良幣」的運動。

    其實李書實很清楚地知道,這些傢伙除了某些見風倒的笨蛋之外,大部分人都算得很清楚,因為莢錢兌換五銖的比例很低,這些商人和豪強顯然是會損失很大部分的利益,他們或許並不是完全打算抵制新幣,只不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迫使并州牧府降低兌換比例從而得到更多利益。甚至有人借錢。有人私底下收購了不少莢錢和小錢磨刀霍霍打算大賺一筆。

    不得不說東漢年間,世家豪強在地方有著相當的權威,雖然李書實已經進行過梳洗。但是依然有不少郡縣對於新錢採取抵制的態度,若不是在長安新錢得到了部分的認同,或者說為了并州牧府的臉面而不得不予以一定的認同,或許情況將會更加的糟糕。

    只不過隨著其他配套措施的實施,當百姓得知官府只收取五銖錢而拒收莢錢和小錢,市場上主要的商品也以五銖錢為標準進行了定價,任何不執行定價區間的商人都將會遭到處罰,百姓對新錢的熱情很快便被激發了出來,讓那些豪強商人的抵抗變成了無根之源。

    最後。根據已經調查好的情報,主管此事的沮授很是不客氣的大開殺戒。算是給這一次小小的風波劃上了一個句號,而關中百姓也在發現物價得到穩定後。愈發的支持新的貨幣政策。

    隨著新幣不斷深入百姓的生活之中,這種製作精美,篆大氣美觀,外沿還有仿製成本極高的細小鋸齒的新幣甚至被外地前往并州牧府治下的商人所追捧,開始逐漸向其他地區擴散。

    之後,并州牧府又根據李書實的想法,再一次發行了幣值較大的金幣和銀幣,而這種正面是幣值和年號,背後是漢帝劉協頭像的貴重貨幣已經不再是傳統五銖的外圓內方,便於用繩子拴在一起的貨幣形制,而是一整塊完整的沒有任何孔洞的圓形金屬貨幣。

    這種貨幣幣值極大,幾乎不可能用於日常生活,所以其主要作用在於方便大額交易的清算。

    只不過因為比起銅料,漢朝金銀更加緊缺,而漢朝的厚葬習俗又增加了這種緊缺情況,所以不論是金幣還是銀幣暫時都只是作為輔助大額貨幣存在,很難主宰流通領域。

    所以只希望未來商人們能夠通過絲路將更多金銀帶回國內,反正這年頭李書實是不害怕并州如果出現巨額的貿易順差會有什麼不良的後果,若是真打起仗來說不定還能開疆拓土呢。

    另外,李書實還藉著這一次的幣制改革的機會,利用那些兌換新幣的兌換所,建立起很多可供貨幣存取的錢莊,除了普通的收取一定的手續費的存款業務外,最為重要的便是錢莊與錢莊之間進行的異地匯劃業務。也就是說商人們再也不用擔心大額資金的運輸問題了。

    反正這本來就是另一個位面的歷史上晉商們得以名震天下的「利器」,如今李書實提前用了出來,雖然有些盜版侵權。但總算也還是沒有脫離了三晉大地吧。

    只不過這項業務還屬於草創階段,李書實縱然能夠提出一些經驗。但治下的商品流通也遠還未達到對這項業務極度需求的程度,所以這項超前的「發明」在初期注定不會有太多收穫。

    當然,這一場「貨幣戰爭」也不是沒有留下一些餘波,因為李書實這一次的邊塞之行,再加上在這次「貨幣戰爭」中很多家族為了各種目的放貸給商人以對抗政策的執行,李書實返回晉陽後,便立刻會同程昱、沮授等人,商議是否應該取締高利貸和賭場這兩個行業。

    甚至趁這次冬節的機會。李書實將鍾繇、杜畿等州刺史聚集在一起,也加入到這一次的討論。

    「廢除賭場倒也無不可,只是有些邊塞之地,官府鞭長莫及之下只怕不易根除。而且賭館之利極大,就算明令禁止,暗地裡也是難以禁絕,若是如此,則官府政令恐會蒙羞。」

    「這借貸之事雖然傷民,但上至世家巨富,下到豪強富農。將閒暇之錢借貸他人用以生利,早在前漢便已是蔚然成風之舉,若是驟然禁絕。不論是豪強還是百姓沒有了生財之道,只怕反而容易生出禍亂。除非主公已經有了新的想法,想要讓諸勢力放棄借貸之利。」

    「有互市的地方,賭場可以作為互市裡的特殊附屬設施予以保留,剩下的我認為都取締也無妨,至於那些躲藏在暗處的傢伙,他們若是能夠安安分分老老實實的避免製造各種麻煩,算他們的本事,可如果出現逼良為娼賣兒賣女的情況出現。我不介意使用更加狠辣的手段處理那些我三令五申之下還敢於伸手的傢伙,就像這一次那些不夠聰明的商人和豪強一樣!」

    賭館所能提供的稅收或許不少。

    私底下是否還有大額的孝敬也不得而知,但這些收益還不可能達到讓這些并州軍的核心官僚階層反對李書實決斷的程度。對於這種事情,當李書實僅僅只是提出一個動議的時候,他們或許會提出種種理由,試圖動搖李書實的想法,這是雙方之間都默認的餘地,但如果他們無法動搖李書實的想法,那麼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支持。

    當然,這僅限於不會動搖他們根本的決議上,可如果是換成下一個議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借貸這種事情其實我是不反對的,畢竟誰人沒有個不湊手的時候。若僅僅只是三五十枚銅錢用來救急,那麼親戚朋友間便可得,也用不著那些放高利貸者坐享其成。但若是想要得到大筆資金以獲取利潤,那麼借出者要求得到利息也無可厚非。只不過若是這借貸的利息太高,那麼有錢的人只怕就都跑去放貸,然後坐享其成,於是富的人便越來越富,而窮人則因為高額的利息而越來越窮,久而久之,那些土地也好還是財富也罷都集中到了少數人手中。而這也是為什麼不論是前漢還是現在這後漢走向沒落的原因之一吧。」

    「主公這樣的說法倒也的確有道理。從先秦開始之所以抑制商人,便是因為他們更容易得到巨大的利益,若是大家都去做商人,那麼土地便不會再有人耕種,國家也會失去了根本。就好像《管子》中提到的那兩個因為某種特產一時間很值錢而放棄了作為國家根本的土地耕種進而使得國家很容易便被強大的齊國滅亡。所以畿覺得這件事的確要予以限制。」

    「伯侯說得大體不錯。就算是商人,也是要承受物價差額變動,商品運輸中所遭遇的各種情況,還有其他各種變化所帶來的風險影響,如果不是一個聰明人是無法成為一名合格的商人。但是唯獨這高利貸,投入與產出完全不成比例,風險與收益也完全不成比例,人間慘劇多出於此,所以必須予以堅決的打擊,必須將利息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只是剛才也提到了,各地各家都憑此牟利,若是憑空除去,只怕反彈將會甚於新錢的發行。」

    「嗯,這件事我這段時間也想了不少,正好這裡有一份情報,大家可以都看一看。」

    李書實將幾頁薄紙遞給了右手邊的程昱和左手邊的朱俊,然後便坐在那裡閉目養神起來。

    李書實這麼一閉眼,自然是不可能再看到那些看了紙上內容的人會做出怎樣的表情,但從不時發出的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能夠感覺得出來,這些也算得上久經風浪的老官僚們同樣對李書實拋出的消息大吃一驚,而從那些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中可以感覺到,這些人只怕是已經坐不住了,因為李書實拋出來的這份情報,到底意味著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

    他們原本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在利息的多寡上做些章,但當李書實拋出這樣一份情報的時候,所有人都很清楚,利息那麼一點點的變動雖然同樣可以價值上億錢,但是在李書實拋出來的那一份情報面前,那原本如山高的上億錢也變成了毫不起眼的東西。

    終於,所有人應該都看完了那些情報,李書實能夠感覺得到,所有人炙熱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你們不需要懷疑這份情報的來源。」再一次睜開了雙眼,李書實的臉上充滿了自信的笑容。

    「這份情報最初是我當初領兵前往西域的時候在途從從飛熊軍中聽來的一些隻言片語,因為覺得很有意思,便讓和與自家的商隊嘗試著進行一些試探性的工作,至於諸位看到的,便是其中的一部分成果。

    那裡資源很豐富,但同樣勢力也有些複雜,最重要的是那裡是羌人的地盤,如果我以并州牧府的身份插手那裡,很容易引起羌人的反彈,到時候又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桓帝因為打擊東羌的戰爭已經讓整個大漢的國庫消耗一空,以致於造就了靈帝的某些特殊習慣,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不希望重複先帝曾經犯下的錯誤,更不要說我們還有更加棘手的敵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賈詡,而這隻老狐狸也適時點了點頭,承認了李書實情報上的內容,於是所有人的眼睛徹底亮了,不,應該說是變成了閃著紅光的燈泡。

    「主公,您就說吧,這事怎麼算!」

    沒有人再會去懷疑那份請報上所寫的東西,也沒有人再會去懷疑這件事到底能夠產生多少利益,唯一的問題只有一個,那便是李書實打算如何去分配這份巨大的利益。

    是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份天大的好處不可能一家獨吞,而李書實拿出來便已經意味著將其中很大的一部分讓給了各個家族,但具體應該如何劃分,李書實還是需要給一個指導性的意見。

    這既可以算是大家對於讓出了這一塊大蛋糕的李書實的感謝,同時也是大家默認了拿出這麼大一塊蛋糕的李書實在某種程度上所享有的支配權。

    「這件事只要有能力,任何家族都可以參加。至於准入門檻嘛……要麼從收益中拿出一小部分作為『道路橋樑建設基金』,修築從長安到哪裡的道路,要麼就是給我找來足夠的修路人。稅收上,與現有的同樣資源相同,至於價格,五到十年內不會予以限制。

    當然,這些都只是原則上的東西,具體細節,這一個漫長的冬天,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敲定。」

    這個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進來一縷輕風,將那幾張寫滿情報的紙張輕輕吹起。雖然那些紙張很快便被一隻手按了下來,但依然還是能夠讓人看到其中的某個令人在意的字——

    「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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