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李卓將軍,真是別來無恙啊……」
輕輕推開自從見到那群北軍鬼兵便擋在身前的典韋和許褚二人,李書實在身邊兩位做好隨時擋槍的忠誠護衛的保護下,越眾而出,站到了那群北軍士兵對面。
同樣也是那位自稱是李卓的將軍的面前。
對面的敵人是極為危險的,這一點李書實是非常清楚的,可是他依然選擇這樣去做,僅僅只是因為對方那完全不同於之前那些被負向性能量所控制的怪物,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殺戮和破壞,眼前的這些同樣身為鬼兵的亡者,眼中卻是軍人所特有的堅定。
李書實甚至懷疑這些人或許並未死亡,僅僅只是正在執行著某種不能言說的命令。
堅守著那曾經立下過的誓言。
面對這樣的軍人,怎麼能不向對方展示己方的風度呢?
「原來是李州牧,的確沒有想到會是您。不過您不在并州為陛下牧守一方,卻又為何要來到京師洛陽,難不成你也要學那董賊做那『挾天子』的事情麼。」
果然如李書實所想的那般,面對信步而出的李書實,李卓並沒有立刻表現出如一般鬼兵那樣的攻擊性,反而甩蹬下馬,對著李書實行了一個他所在的品級面對上級應該所執的禮節。
甚至有些出乎李書實意料的,是對方對自己還用了敬語,雖說之後便緊跟著聲色俱厲的責問。但也能夠看得出來,李書實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似乎並不算壞。
只是聽對方的說法,怎麼好似不知這洛陽地面所發生的一切呢?
懷著試探的想法,李書實略作沉吟便回復了對方:
「在下此次前來洛陽是為了領受陛下之命。一是領兵前往西域援助受到鮮卑侵擾的烏孫國,二是護送新任西域都護前往上任,三則是順便於中途揚我大漢國威,震懾宵小之徒。」
說起來這件事早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若是一個正常人聽到這樣的借口一定會大罵李書實連個借口都找不好,可對於對面之人會是怎樣的反應,李書實卻是完全不知。
「遠征西域支援烏孫麼?州牧大人的確是深謀遠慮。若是讓鮮卑吞併了烏孫。不論從哪個方面對我大漢而言都是極為不利,只是如此一來州牧大人卻是辛苦了。」
點了點頭,李卓不但相信了李書實的說辭,甚至還在那邊自顧自的分析起來李書實西域之行的得失和需要注意的事項來。這讓早已經從西域班師而回的李書實多少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請州牧大人見諒。在下妄自揣摩州牧大人的想法。卻是有些僭越了。相信以州牧大人的能力和對鮮卑的瞭解,這一戰應當是手到擒來,裨將還等著大人班師凱旋時能夠上門討上一杯水酒。想必大人此時軍務繁忙。裨將便不打擾州牧大人了,請恕裨將職責在身不能運送。」
動手麼?可以現在就動手麼?
看著對方恭敬的樣子,明明知道最後依然要分出個你死我活,可是看著眼前這滿滿軍人風範的「男人」,李書實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畢竟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這位與李書實同樣沒什麼太大背景的將軍都給他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
「大人為何還不離去,難不成還有別的事情麼?有裨將可以幫忙的請儘管開口。」
看到李書實一直踟躕在哪裡久久沒有離去,李卓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和警惕的神色。
「你們這是在保護什麼麼?看你們緊張的樣子倒是讓我感覺有點好奇。」
「我們這是奉陛下的旨意來此守護著重要的祭壇,州牧大人還請自重!」
「如果我實在是想要看一看,不知道李卓將軍能否為我行個方便呢。」
看著對方那開始變得扭曲的臉孔,李書實暗自歎息,雖說早已經知道或許必然會有一戰,但是看到對方那混雜著痛苦和怨恨的臉孔出現的時候,依然讓人有種唏噓的感覺。
只是這一次,回答他的不再是那個之前恭謹的將軍,而是來自暴虐將軍手中馬槊的一記直刺。
當!
宛若金鐵交鳴,發生撞擊的其中一方自然是偷襲的鬼兵將軍李卓,而另一方卻是在對方偷襲的瞬間移動到李書實身前的「惡來」典韋手中那一對極其具有厚重感的雙鐵戟。
「惡賊,休想傷害吾主!」
「哼!這不過是對爾等無知者的警告,若還是不願離去,正好讓我試試世間傳聞中的大漢最強軍到底有沒有那個資格,或者說還是將那個名號讓給我們北軍好了!」
看著那張已經變得扭曲的面容,聽著那已經有些顛倒的話語,李書實再一次無聲地歎了口氣,似是在哀歎一位大好男兒的離去,又好似是在感慨自己要親手將曾經的袍澤送歸輪迴。
「不要留手,就讓對方看看我們是不是配得上『最強』的名號!」
返回陣中,李書實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以探索中隊不但三百人的規模向對面目測大約千餘的鬼兵部隊發起毀滅性的衝鋒。
「豎子爾敢!」
似乎沒有想到對面的部隊明明人數少於己方卻依然勇敢地衝了上來,甚至更沒有想到以自己如今的強大竟然只能讓對方分出一個人便堪堪抵擋住了自己,而且看上去似乎也只是因為不太適應自己的攻擊速度和敏捷的移動限制了發揮而已,剩下的士兵則在其他看上去最多不過是軍侯的將官率領下,高效地收割著自己部下的生命——如果鬼兵們有這種東西的話。
「為什麼明明是這麼好的對手,奉先將軍卻毫不猶豫的讓給了子龍將軍。」
「大概是因為剛剛他們兩個在我的後面偷偷猜了拳。結果你也知道奉先是笨蛋來著……」
對於李書實的回答,不論是提出這個疑問的貂蘿莉還是緊緊跟著李書實的甄小蘿莉和橋蘿莉,無不為這個聽起來很是奇葩但細細想來卻又是如此的理所當然的回答感到一陣無力,不過這樣的感覺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已經習慣了并州軍內部這種並不能宣之於外的風格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在與她們此時也處於衝鋒的狀態。
與敵人的距離已經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了。
雖然她們看上去都是嬌滴滴的軟妹紙,但事實上她們同樣能夠在戰場上為勝利貢獻自己的一份努力,哪怕她們的作用在這樣的小戰場中似乎體現的沒有那麼明顯。
甄小蘿莉吹起造型優的鐵笛,橋蘿莉彈奏起空靈的箜篌,貂蘿莉揮舞起華麗的芙蓉雙錘跳出躍動的舞姿。僅僅只是三隻年紀不大的蘿莉。那優美的樂舞看上去又似乎與殺伐之氣四溢的戰場格格不入,可恰恰便是這份優美,讓士兵們得到了一份與眾不同的鼓舞。
「夫人們親自上陣勞軍,諸君怎敢不效死力!」
在古代的戰爭中。精神的力量往往是超越其他力量排在第一位的存在。凡人可以因為受到鼓舞而爆發出超凡的力量。勇猛的壯士也可以因為受到打擊而變成懦弱的逃兵,或許轉變為鬼兵後讓那些原本戰鬥力並不出眾的凡人獲得了更強的力量,但當他們面對的是一群有著信念和戰意加持的猛虎們。僅僅只是奉命行動的鬼兵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尤其是在雙方纏鬥到一起的時候。
看上去探索中隊的精銳們甚至是壓著鬼兵們並將其掛起吊打。
這似乎有點不太正常,畢竟之前哪怕是普通的鬼兵探索中隊的將士們至少在場面上也頂多是稍佔優勢,然後如同一座下面墊著磐石的磨盤一樣,一點一點將敵人吞噬、磨碎。
那麼這難道是鬼兵的陰謀麼?
不,恰恰相反,這是李書實的「陽謀」。
因為敵人是騎兵,是接受過大漢最為正統訓練的優秀騎兵,他們在騎兵戰鬥的造詣上或許無法與并州最為精銳的騎兵相提並論,但卻也僅僅是差在了經過戰爭洗禮而習得的經驗而已。
如果還是用之前的那種打法,李書實相信在李卓這位優秀的將軍的調度下,哪怕是在這種較為狹窄的環境裡依然可以讓騎兵們對探索中隊的正面展開輪番的衝擊。
人數的優勢、體力的優勢或許還有身手更為敏捷的優勢,鬼兵們幾乎可以將自己一切的優勢都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讓探索中隊哪怕能夠堅持到最後也必然將會是一場慘勝。
可是騎兵最害怕的是什麼?
答案是沒有了空間讓其無法發揮出速度的優勢。
而沒有了速度優勢的騎兵,事實上比起大型的活靶子來也真的難分高下。
畢竟在靈活性上哪怕是鬼兵那更為輕盈的動作再加上與戰馬間更加默契的配合,終究無法擺脫武器為了適應馬戰而不得不採取超長兵器的弊端,而如戰刀這樣的短兵器對於高居於戰馬上的騎士而言能否攻擊到戰馬邊靈活的士兵還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就算俯下身來攻擊,弱側那毫無防備的軀體將會成為最為致命的弱點。
再加上趙雲第一時間纏住了作為指揮者的李卓,讓其無暇指揮自己的部隊,單憑麾下軍侯的戰鬥素養,是絕對無法與磨合了這麼長時間的探索中隊相提並論。
如今還有士氣上的加成,哪怕鬼兵們依然還擁有人數上的優勢,可戰爭的天平卻正一步步向它們的敵人傾斜著。
「試試這種方法……似乎幫了倒忙哎。那麼換換這種……似乎有點效果,又好像什麼效果也沒有,讓人感覺好糾結啊。要不再試試這種……呃,似乎又幫了倒忙。」
或許唯一還能阻擋天平傾斜的人,不是哪位正在奮戰的鬼兵,而是來自於探索中隊的某位「探索者」——憑借其出色的賣隊友舉動。讓探索中隊的士兵們時不常就要承受由於敵人獲得了意外的援助導致計算錯誤而產生的巨大壓力。
雖然很想研究出在這種特殊環境中面對這種特殊敵人的應對方式,但顯然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更別說李書實還不是什麼驚才絕艷的天才人物,久而久之他的這種舉動甚至已經被部隊中的士兵們「笑稱」為新的體罰措施——看誰平日裡得罪了他就在戰鬥的時候賣掉他。
對於這樣的言論,就算是蘇小蘿莉也僅僅只是在一邊笑而不語,而沒有進入到「軟軟模式」的貂蘿莉更是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至於那些無良又不害怕的傢伙更是笑得歡快。
所以說一切都是郭嘉的錯啊!
「怪我咯~」無辜中槍的某人表示躺槍的滋味誰用誰知道。
戰爭逐漸進入尾聲,因為蘇小蘿莉和羅荷大小姐那超凡入聖的治療能力,在這種小規模的戰鬥中實在是bug一樣的存在,所以雖然人人hp都不斷在50%上下徘徊。但卻沒有一個戰損出現。哪怕是整個戰場上僅僅剩下李卓一個敵人也同樣如此。
戰場上唯一還在戰鬥的如今也只剩下那兩個人。
已經躍下戰馬手執丈八馬槊的李卓,還有傲立於大地之上手執丈八蛇矛的趙雲。
而前者如今的情況也如同戰場上的局勢,似乎快要油枯燈滅了。
畢竟這些鬼兵最大的特點便
便是沒有虎符和護符的加成,李卓失去了一層保護。只能憑借自身的全部實力與趙雲周旋。雖說趙雲同樣沒有借助自己身上的虎符之力。但李卓想要殺死趙雲卻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情。
可雙方似乎都沒有在乎這些東西。就好像他們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而僅僅只是旁枝末節。
盡情施展著自己的武技,以此來告慰著逝者那殘留人間不去的魂魄。
長矛抖動,將馬槊彈開。隨後中平槍直突猛進,刺穿了心臟部位的甲冑,矛尖從敵人的後心處鑽了出來,沒有一絲鮮血,只有淡淡的黑氣隨之飄散而出。
「抱歉了,陛下,卓已經無法完成您的旨意了,逆賊勝了。蒼天啊,你這是要滅亡我泱泱大漢嗎!我……不甘心啊!!!」
雖然hp已經歸零,但不屈的魂魄卻久久不願消散,用著靈魂最後的力量,吐出了悲哀的絕響,那是屬於靈魂之中最深的執念。
一點兩點,三點四點,繼而百點,千點,萬點……
亡者的軀體崩潰的異常迅速,完全沉寂下來的軀體僅僅只是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便化作了星星點點的黑光融入到空氣之中,然後彷彿受到了什麼力量的牽引,向一個方向飛去。
不需要去可以關注,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代表著戰士英魂的黑光的歸宿。
事實上在剛才的戰鬥中,所有人都已經知曉了那些亡者的歸宿——就是那座破敗不堪若是放在鬧市區已經會被撿回去劈成柴禾燒掉的几案,好似完全沒有發生過什麼變化卻又好似一定發生過什麼,整座祭壇似乎開始變得神秘而又充滿危險起來。
話說誰能告訴我這玩意到底應該怎麼破!
面對這種自己也只能算得上是一知半解的領域,李書實能做的也只有在心裡怒掀三十二張茶几,然後化身小怪獸怒踩帝國大廈一百遍啊一百遍。
咦?好像是搶了什麼演員的劇本?
話說這種小事情就不要在意好了。
只不過,發現了祭壇的特異之處後再回過頭審視這座破敗的祭壇,似乎能夠在其中發現更多令人在意的問題。更不要說……
「和,你說李卓是否真的是奉陛下的命令前來此處,又或者僅僅只是一個虛妄的借口。」
「這種事情詡也無從判斷,畢竟皇室手中總是會掌握著一些我們所無法瞭解的東西,也許有的隨著各種意外而散失,而有的卻傳承了下來或者被重新發現,畢竟如今的陛下雖說並非儲君,但是卻極得先帝的喜愛,會得到什麼授意也猶未可知。不過……」
「不過什麼?」
「詡倒是覺得或許那李卓的確是奉了陛下的密旨前往地宮之中尋找什麼皇室的秘寶,但很可惜不但失敗了,而且還被那詭異的祭壇所『俘虜』,所以才會對臨死前的印象有著那麼深刻的記憶。」
「這倒是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但總覺得這裡面未知的東西依然很多啊。」
「這畢竟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領域。」
「是啊,所以還是交給『專家』們來處理好了。」
就像李書實所說的那樣,雖然他們大概應該是找到了問題的癥結之所在,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有能力解決掉眼前的這個癥結,因為別看不論是祭壇還是几案似乎都破敗的要命,但偏偏無論用什麼兵器砍上去都只會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就好像完全用木質材料製作而成的馬槊的槊桿那樣,明明是木質的材料,但因為工藝的獨特,不但等閒兵器無法破壞,更能發出金鐵之聲。
或許唯一能對祭壇造成一定破壞的只有體積龐大的金火罐炮,但就算地宮之中有種迥異於密道內的寬闊,但也絕對沒有讓金火罐炮施展的空間,而將整個地質結構破壞讓自己活埋這種事情,李書實覺得自己就算智商再怎麼不正常也是敬謝不敏的。
相比而言,還是從那些北軍士兵轉化而來的鬼兵身上繳獲的武器和防具對他們更具實際意義,只是那些附著著大量負向性能量的武器對生者是否真的足夠安全,同樣是一件需要時間考驗的事情。
總而言之,這次地底探險活動到現在為止雖然付出了很多,但收穫似乎寥寥無幾的樣子。
「所以,就將這憋屈的怒火灑向袁術那裡去吧!」
至於這裡?
李書實相信這裡很快就會成為某些萌獸們歡樂的遊樂場,只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遠離這種會曝出大量黑歷史的地方吧。
離開地底前,李書實站在李卓消失的地方,矗立許久。
又一位熟悉的人離開了這個時代的舞台,他既不會是第一個也自然不會是最後一個,只不過因為正好就在他的眼前,也可以說是他的命令親手將其最後的一點存在感從這個時代徹底抹去,才會在那一瞬間有了一些額外的感觸。
如今正在上演的,是一出規模宏大的時代劇,每一個人都在這出殘酷的劇目中不斷掙扎著,為了理想又或者是為了現實。
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敗了,他們後悔麼?
又或者說,他們後悔過麼?
今天李卓退出了這個舞台,那麼明天又將會有什麼人謝幕呢?
而他,又會在什麼時候,以何種的方式告別這已經讓他感到憔悴也感到著迷的舞台呢?
潘森:這是十五票的加更,明天大概會是二十票的加更和番外時間,敬請期待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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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森2:雖然月票什麼的再多也沒啥用,但是看著挺喜慶,所以再猛烈一些也是可以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