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魁頭實際上遇到過同樣的選擇。
當初那還是在雁門的群山之中,那個時候的魁頭剛剛成為鮮卑這個鬆散的大聯盟的實際掌權者,正是翩翩年少意氣風發之時。他親率大軍擊垮了同樣意氣風發想要做出一番功績的并州刺史的部隊,同時將雁門太守郭縕也被圍在陰館城內動彈不得。
他沒打算學他叔叔那樣一頭撞向西河那片鮮卑人的傷心之地,可是你不到山那邊去,可偏偏山那邊的卻架著衝鋒鎗衝了過來,在一輪輪絢麗的煙火中,魁頭華麗麗的撲街。
那一戰的魁頭利用自己的替身很從容的混在了數量巨大的敗兵之中,而穿著了他原本穿著的衣物的替身則成了魁頭本人的替死鬼。
如今,又出現了與之前相同的情況,是故技重施還是另闢蹊徑?
魁頭實在是有些苦惱,雖然說他頭上還頂了一個「幸運者」的名號。
不過唯一相同的,是這一次他雖然要思考很多事情但是卻沒有留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
所有的部下都在注視著他,都在等待他的決斷,而這,關係到很多人的未來。
或者應該說這關係到很多人是否還有未來。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位鮮卑即使是現在依然最有權勢的人很快便給了所有人一個明確的答案,而且還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現在是應該賭一把的時候了,敵人的目標到底是我還是我鮮卑大軍。所以這一次……步度根,我的弟弟,數萬鮮卑大好男兒能否見到故鄉的土地就靠你了。如果敵人選擇的是我,不要遲疑,不要戀戰,盡可能將所有人帶回草原。如果對方是要讓我們鮮卑亡種,那麼讓王庭部隊甚至是王庭衛隊留下斷後,只有這樣才能讓其他部落有能力回到草原後抵擋住來自那些叛逆的掠奪,只要諸位的部落還在,那些勾結漢人的叛逆便會受到上天的制裁!」
上天的制裁?那種東西的確有,不過基本上都是超大範圍無差別攻擊的制裁——比如能淹死人的大雨,比如能埋死人的大雪,再比如能把人烤熟了的烈日驕陽。但是指望他們信奉的長生天對於某個人或者某一小群人搞定點清除之類的東西,估計傷及的無辜只會更多。
「那麼兄長大人,金狼旗是交給您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還是交給我來迷惑敵人?」
雖然被自家兄長交給了一個看上去相仿麻煩的任務,不但要全力安撫那些遭受大敗後不太穩定的各部落首領,同時還有可能不得不用自己的本部人馬殿後。雖然只有這樣才有資格讓其他人配合自己的行動,但是哪怕有魁頭的命令那些頗有資歷的王庭將領如果想要抗命也絕對不是步度根簡簡單單能夠解決,如果再引發什麼連鎖反應就更可怕了。
可是年輕的步度根卻並未露出什麼為難的表情,甚至反而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的表情,而且他似乎還擔心自己身上的壓力不夠大,將主意打到了象徵鮮卑之王身份的金狼旗上。
當然,金狼旗原本應該是屬於鮮卑單于的信物,只不過,你懂的……所以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魁頭的這位弟弟的志向和野心似乎也並不小啊。
當然,這樣的野心並不能讓魁頭感到擔憂或不安,草原的子孫本就是這樣一代一代既飽含競爭又不缺乏合作的走到了現在,也只有在競爭與合作中才能培養出最優秀的草原兒女。
「那麼金狼旗便交給你了,步度根,我的弟弟,你可不能讓它蒙羞啊。」
說完,不等步度根再說什麼,魁頭便轉身來到了擁護他的彈汗山王庭衛隊跟前。
「下面將是九死一生的旅途,願意將生死交託於我的請往前一步,不需要他人的推薦,不需要任何命令,我允許你們自願選擇,沒有人會嘲笑你們的選擇。」
同樣沒有看那些王庭衛隊士兵的反應,魁頭再一次轉身,從自己的親衛手中接過了自己最為喜愛的戰馬的韁繩,依然是那樣乾淨利索完全看不到一點僵硬的上馬動作,瀟灑而又舒展。
「決定好了就隨我而去,加入我無法回到彈汗山,我的弟弟會照顧好所有勇士的家人。」
說完,便一夾馬腹衝了出去,衝向那生死未知的前路。
而跟隨魁頭的,大約有近千名王庭衛隊士兵以及千餘來自王庭部隊的志願者,雖然在洪濤一般的追兵面前看上去好似不堪一擊,但是卻也不是等閒部隊可以撼動。
當然,等閒這個詞當中絕對不會包括呂布的親衛部隊還有李書實的護衛部隊們。
「羅荷,對方分兵了沒有?」
雖然說追擊逃離中的敵人羅荷所能起到的作用會減小不少,但是依然可以作為重要的參考,畢竟戰場形勢這樣混亂的情況下羅荷的那些「寵物」們往往能夠有更多的收穫。
「這樣說會讓我很困擾呢,要知道現在的局面可是很混亂。除了一股數萬人的大軍之外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部隊。哦,還有一股大約幾千人的部隊也算比加大了,剩下的大多是最多幾百人,最少數十人的小部隊,這算不算分兵呢?」
「奉先,如果是你你回去追哪一邊?」
雖然羅荷一臉抱怨的模樣,但是她的話語裡已經擁有了足夠多的信息,其他那些小股部隊就不用提了,目標有很大可能會在那數萬的大軍中以及那突然出現的數千人的小股部隊裡,至於那些最多不過數百人的部隊在距離彈汗山如此之遠的地方可不安全,那些因為鮮卑入侵而躲起來的部落可是不會放過這種撈外快的好時機,鮮卑人的人頭尤其是有名號的傢伙還是可以在烏孫王室那裡換不少好東西的,至少李書實就知道對於那些鮮卑高層,當初烏孫的老國王就開出了相當豐厚的賞格,而這種賞格絕對不會因為老國王的死去而結束。
「書實,羅荷小姐,能夠知道這兩股部隊是向哪個方向逃竄麼?」剛剛趕過來與李書實會和的呂布也不多廢話,甚至連語氣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也顧不上,不過反正大家也都習慣了。
「大部隊是朝東邊或者東北邊,而那支數千人的部隊……似乎是向北方或者西北方逃竄的樣子……或許是想要迷惑我們吧,也許他們過一陣子又會變換方向也說不定……」
羅荷是很少在這種事情上添加自己的見解的,不過看到她如此不確定的語氣,顯然就連她自己也對這個消息感到有些吃驚,畢竟這實在是有些南轅北轍的感覺,就算西方的康居現在國內空虛,可是魁頭終歸還是要回到彈汗山的吧,距離越遠途中的變數不就越多麼?
「書實,追那支往西北去的部隊吧,雖然的確有些出人意料,但是我的直覺應該不會錯。」
不過李書實倒覺得似乎那個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情報反而堅定了呂布的判斷,只是自從領教了某位征服王大帝在戰場上那堪稱野獸一般的戰場直覺,雖然很多命令明顯不符合常理,但是卻往往在恰到好處的時間上取得了出其不意的結果,所以如果不是戰略上的需要或者謀略上的要求,李書實對於呂布在這位統帥潛力100的天才人物比之以前更加的「放縱」,他很想看一看呂布能夠在這樣的「放縱」下成長為能夠與那位征服王相提並論的人物。
「將指揮權交給烏孫人不用擔心麼?」看到李書實點頭同意了呂布的提議,毌丘興趁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看到其他幾個年輕人的模樣似乎也有著相同的疑問。
「這一點我和文和曾經探討過,我們都覺得適當放手一下不但不會動搖我們在這裡的影響力,而且還能讓那些支持我們的人看到些許讓他們更有動力的希望。不過最重要的是……」
李書實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同時身上竟然出現了些許殺氣,雖說這樣的殺氣還相當的稚嫩,無法與呂布、典韋這樣的殺神相比,但是無疑已經可以影響到身邊的一些人了。
「大家都是值得信賴的自己人,我也不隱瞞你們。現在瑣羅亞斯德教的傢伙正在圍攻赤谷城,他們用計謀瞞過了徐老將軍和班老先生,雖然局面還處於可控的狀態,但是戰場上沒有一個人能夠說自己有能力掌控一切,所以我們需要快點解決鮮卑的問題。但是赤谷城受到威脅的事情不能被烏孫人知道,否則必然會造成嚴重的後果。而如果我們將戰果最大的部分交給他們,對勝利和功勳的渴望會讓他們選擇性遺忘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看到沒有人準備繼續提問,李書實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出發吧。目標……盡量活捉魁頭。」
與此同時……
「真是可惜,如果能再僵持幾天,不管是烏孫人還是漢人都不會是我的對手。李書實……這一次命運站在了你這一邊,不過我魁頭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啊!」
魁頭正一邊逃亡一邊雙目緊緊望向西北方的天空,似乎那裡有著什麼讓他無比執著的東西。
而在另外一邊,赤谷城的攻防戰也依然激烈無比。如果從遠處看向赤谷城的方向,經常能夠看到如同小太陽一般的大火球或者小片火雨出現在天際,而後轟然落下,巨大的聲響迴盪在附近的山谷中,連綿不絕的讓人產生彷彿內臟錯位的幻覺。
不論參與這場大戰的任何一方,都在與時間賽跑著,只是誰將會是勝利者呢?
ps:國足能夠在1:3的情況下扳成3:3逼平日本,從結果上來說還算不錯,至於過程只能說這十年算是白瞎了。當然,從這我們更可以看出6.15那場1:5如果不是假球那就是有意要將主教練做掉。
ps2:「呵呵」是一個非常好的形容詞,為了螃蟹們的工作量考慮,我就不進行造句練習了。
ps3:不知不覺兩年了,突然有種感慨良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