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加看上去十分有中二氣息的發言雖說讓他身後的兩個人有些震驚,但是卻並沒有太過驚訝,因為類似的論調並不是今天經過彌加的思考才出現的,事實上當年被檀石槐命令輔佐和連的日律推演就曾有過類似的想法,只不過沒有彌加這樣激進罷了。
不過考慮到彌加那終歸還是有點一根筋的頭腦,所以兩個人稍稍驚訝後也就釋然了。
況且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討論鮮卑的政治構架的問題,而是眼皮子底下的戰爭。
「彌加大人,看情況魁頭應該不會再有動作了,我們是不是也到了該出手的時候,戰鬥進行的如此慘烈,如果再拖延一段時間,只怕會傷到支持騫曼殿下的部落的實力。」
其中一位帶著試探的語氣向彌加建言道,雖然話裡說的是害怕支持騫曼的部落實力受損,但是彌加心裡其實也很清楚,他們更多地還是在擔心自家的戰損情況,畢竟別人的賞賜終究只是外物,部落想要在草原上生存最為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實力。
所幸的是發完老(中)二病的彌加迅速切換回了正常模式,並沒有讓後面兩位糾結太久。
「你們兩家準備的怎麼樣了,不會出現在關鍵的時刻出現什麼不聽話的傢伙吧。」
「放心吧,彌加大人,一切都很順利,兩個小傢伙雖然能力還不錯,但是經驗上差了很多,暫時還無法與他們的父輩相比,所以我們只是稍稍挑撥便滿口答應。至於部落中的其他人,只要稍稍放出些許對魁頭不利的言論便能讓所有人同仇敵愾,更別說其中很多事情並不一定就是謠言。更別說這件事上還有彌加大人您作為保證,比起魁頭,大家還是更願意相信您。」
「魁頭啊魁頭,你應該怎麼樣都想不到,你一直緊緊盯著我的舊部,一直牢牢控制著騫曼殿下和那些與騫曼殿下走得很近的部落,可是你終歸還是小瞧了我在鮮卑的·人·脈!」
說完,彌加回過身對身後的兩個人點了點頭。於是,稍後沒過多久,三人所在的那座小山的山頂便升起了三隻雄鷹,衝向天際。
這三隻雄鷹體長半米有餘,翼展將近一米,羽毛呈暗灰色,頭部及尾羽為白色,體型矯健,速度極為迅捷,在略有些灰暗的天空的映襯下,就彷彿快速劃過天際的一道細線,將天幕豁開了三道裂口,最終在天頂處留下了三處淡淡的痕跡。
「好了,我們就在這裡慢慢欣賞小傢伙們精彩的表演。」
目送那三隻雄鷹離去,彌加解下繫在腰帶上的酒葫蘆,這是漢人送給他作為壓驚的禮物,滿滿一葫蘆香醇美味的烈酒,比他從幽州的商人那裡弄到的還要醇厚,彌加除了最開始喝了幾口解了解饞之外就一直不太捨得,今天正好拿來清楚魁頭可以預期的慘敗。
而我們故事的主角魁頭呢?
魁頭現在心情並不太好,因為就在剛才,他忽然覺得心裡沒來由的感覺微微一疼,隨後一股難以抑制的煩躁的感覺充斥於他的心間,哪怕戰場上的局面依然沒有超出他的預期,但是這種不安的情緒依然縈繞在他心間,怎麼樣也無法驅趕。
就連他胯下的寶馬也似乎感受到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先是忍不住跺了跺蹄子,只有又晃了晃腦袋,到最後甚至開始躁動的小範圍移動起來,無論魁頭怎麼安撫也沒有用。
「到底是誰在算計我!」喃喃自語的魁頭將凌厲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那位「堂弟」的身上,只不過很快這包含威脅的視線便被騫曼身後的那位面相奇特的少年的身軀所阻攔。
雖然不安的感覺愈發的明顯,但是看到騫曼周圍聽命於自己的士兵,以及被隔得遠遠的屬於騫曼的士兵,覺得萬無一失的魁頭最終也僅僅是冷哼一聲,對胯下的愛馬重重抽了一鞭子,或許也只有這樣的行為才能發洩他心中的煩悶與恐懼。
「傳令,命令素利和闕機率領本部人馬向我靠攏,命令步度根的部隊後退一些,不要理會敵人的挑釁,也不要理會其他部落的救援,給我死死釘在那裡。」
魁頭雖然不是最頂級的武者,但是他同樣是經歷了無數次生死考驗的戰士,他非常相信自己對於威脅自己生命的危險的直覺,所以他相信一定有人想要趁這場戰爭暗害自己。
只不過,危險從何而來?
彌加一遍又一遍的思考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各項舉措,希望能夠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莫非是他?
魁頭的腦海中閃過了彌加那個如同黑熊一般勇猛強壯的身軀。
事實上彌加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現在魁頭的腦海之中,但是之前都是想了想便將其拋在腦後,這並非是魁頭對於彌加不夠重視,而是因為他有自信在自己的一系列舉措下彌加根本沒有絲毫興風作浪的可能,更別說他現在還在漢人的牢獄中待著呢。
但是危險的直覺讓魁頭這一次並沒有直接跳過這個他原本沒有在意的可能,因為不論是聯軍還是那些鮮卑少壯派們哪怕戰損遠勝一般戰鬥卻還依然在繼續堅持著,如果沒有一個能夠讓他們堅持下來的理由顯然是無法解釋的,而且這個理由的背後必然帶著天大的誘惑,至少也要是遠超現在戰損的誘惑才可以。
忽然之間,一道靈光在魁頭腦海中閃過,同時緊接著一道涼氣從腳後跟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他的腦門,將他的身體瞬間凍得麻木。
是啊,還有什麼誘惑能比自己的腦袋更大,更值得兩方「同心協力」呢?
而且顯然,彌加則是兩方之間最好的橋樑,甚至不必離開漢人的掌控都能讓合作達成。
至於這樣做是不是置鮮卑的利益於不顧之類的想法魁頭並沒有思考哪怕一分一毫,因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最近一系列的調整對於騫曼來說可謂是壓制得相當厲害,做出一些拚死反抗的舉動也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更別說騫曼的背後還有野心勃勃的宇文家的影子。
而就在魁頭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後果的時候,忽然……
不知是從哪裡出現,只是當鮮卑大軍發現頭頂上出現三隻神駿的鷹隼,鷹隼嘹亮的叫聲即使是嘈雜震耳的戰場也無法掩蓋時它們已經身處在那裡,並不斷盤旋著,一邊盤旋著一邊發出明亮且極具穿透力的叫聲。對於鷹隼這種動物非常熟悉的鮮卑熬鷹人知道那叫聲是喜悅的叫聲,是鷹隼發現配偶時歡快的叫聲。
可是天空之中一共有三隻鷹隼,而鷹隼基本上都是一夫一妻制,這數量上怎麼看也對不少號,更何況有經驗的熬鷹人能夠看出那三隻還都是雌性鷹隼。
這,莫非是某種暗示?又或者是……
魁頭雖然逼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但是各種想法依然如同打之不盡的地鼠一般不斷在他的腦海中冒出,無奈之下他只好叫來身邊的傳令,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傳我的命令,一旦前方宇文部、禿髮部、紇骨部、普部、獨孤部、斛律部出現異動,立刻將之視為敵人予以攻擊。如果有違抗此令甚至猶豫不定者,與逆賊同論!」
魁頭此時心中十分焦急,他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能否奏效,不過他也同樣做好了後手準備,不但命令手下的士兵包圍了騫曼以及他的親衛,同時也做好一旦局勢有變便立刻撤退的準備。只不過,戰局的扭轉還是以魁頭無法預料的方式開始了……
「敵人不是那些漢人,而是欺壓騫曼殿下的魁頭。不要去管身後的漢人和烏孫人,我們的目標是打倒囚禁騫曼殿下的鮮卑叛徒!」
類似的話語同時從兩個年輕人的口中怒吼了出來——哈斯巴根和卓力格圖,一個繼承了柯最部落首領的地位,另一個則是置韉落羅的繼承者。
他們的吼聲讓部落的不少戰士啞然的看向他們,這些戰士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麼這兩個毛頭小子會突然喊出這樣稱得上是「喪心病狂」的話語,大逆不道都不足以概括他們的行動。當然,這更是因為這兩個人剛剛接掌部落大權,而且掌權後還受到各路勢力或明或暗的打壓,表現出的能力遠遠比不上他們的父親,所以根本沒有建立起足夠的威信。
不過好在這件事原本的核心就不是這兩個毛頭小子,所以當部落中資格比較老的中層軍官全部相應他們年輕首領的命令時,那些底層士兵即使是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依然遵從命令調轉馬頭向身後衝了過去,畢竟對他們而言部落的重要性遠遠超過所謂的鮮卑這個民族的利益,部落生他們養他們,是他們老婆孩子和財富的所在地。
而鮮卑民族?能吃麼?
於是,將主要防禦方向放在了與騫曼親密的少壯派那邊的親魁頭部隊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輕而易舉地打成了混亂狀態,惶恐乃至崩潰可以說已經變得順理成章。
這有些出人意料的轉折讓原本正在殊死相拼的聯軍和鮮卑軍都齊齊愣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抉擇。
「哈哈,一定是彌加叔叔,真是太漂亮了,不愧是當初的四英傑之一。宇文部的兄弟們,敵人是大逆不道的魁頭,不要在乎身後,不要在乎身邊,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魁頭的人頭!」
宇文慈山可以說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興奮地大吼一聲,隨後便扔掉手上的虎符,重新取出了新的虎符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隨後反應過來的其他少壯派的上上下下也有樣學樣,比起哈斯巴根和卓力格圖所部,他們的準備更加充分。
與此同時,李書實也立刻通知了烏孫女王,將聯軍的進攻目標集中到了那些親魁頭的部隊身上。雖說這造成了一定的混亂,但是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太過焦急,所以聯軍有著充足的時間進行調整。
「這場戰爭,終於要結束了……」
看著遠處略顯混亂的聯軍和更加混亂的鮮卑軍,李書實發出了如下的感慨。
只是,就在他發出愉悅的感慨的同時,一騎快馬飛速向他所在的地方衝了過來……
ps:今天是現代經濟學奠基人之一的亞當·斯密逝世的日子。他的《國富論》將經濟學徹底**為一門專門的學科,更重要的是他闡明了資本主義初期以剝削和零和為基礎的架構體系,可以說是近代資本主義發展的指導性人物。而這一理論知道20世紀才被一位傳奇的數學家約翰·納什所修正並逐步形成以博弈論和市場均衡理論為基礎的現代經濟理論。
ps2:特此緬懷一下咱喜歡的真正的德藝雙馨的藝術家趙麗蓉老師,她與陳佩斯/朱時茂這對搭檔一直是咱非常喜歡的小品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