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相互算計
寒翎城，位於鈺國中部，是鈺國境內除黑鈺城外最大的城池，是十大門派中實力僅次於蝶舞派的煙雨派管轄之地，煙雨派，精通各種暗器以及雜門雜類，門人和蝶舞派人數相差不多，個人戰鬥實力亦是相差無幾，唯一比蝶舞派弱的，便是缺少一個像單浪這般的定海神針，煙雨派最強者，也只不過是藍級元神級別。
煙雨派，坐落於寒翎城正中，是寒翎城中佔地面積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建築，平時一片熱鬧鼎盛的氣氛，門人與門人間互相切磋，鍛煉實戰經驗，其樂融融，而眼下卻是戒備森嚴，入口處全副武裝，所有煙雨派的門人彷彿如臨大敵一般嚴陣以待，強大的防禦系統，認真而專注的表情，別說活人，便連一隻小鳥都飛不進去。
出了什麼事？
「此次鈺國面臨如此近況，幾百年未曾一見，還望諸位摒除昔日大大小小的恩怨，不僅為鈺國的生死存亡，更是為自己的宗門竭盡全力！在此，吐羅蟒先行謝過諸位掌門了。」說話的，赫然是一個高達魁梧的男子，正是領兵出征承天國的鈺國大將軍——吐羅蟒！
「將軍言重了，淺鑼鎮一役南天宗屠殺我三萬門人，此仇不共戴天，我冥王派定與將軍站在同一陣線，與南天宗拚死一戰，寧死不為瓦全，想要一統鈺國，那便從我羅柏的屍體上踏過去！」說話的正是冥王派的掌門——羅柏，炯炯有神的雙目，精煉的短髮，擁有一張不算英俊的國字大臉，顯然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我蘆夢劍派和吐羅王關係私交甚密，南天宗小賊如此強橫霸道，完全不將我蘆夢劍派放在眼裡，此次，定然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說話的是一個八字鬍的男子，雙目賊眉鼠光，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貨色。
「我鼎藍派……」
十大門派中，其餘八大門派的掌門全部表了態，欲與吐羅蟒站在同一陣線，共同抗擊南天宗，唯有煙雨派和流琅劍派這兩個實力不比蝶舞派遜色幾分的大門派並未表態，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旻掌門，黎掌門？」吐羅蟒試探地問道。
煙雨派的掌門是一個拱背的白髮老人，年紀不小，卻有一身精湛的修為，作為掌門，既要統帥全局，又不拉下修煉，元神級別的旻文無疑是個中翹楚，為煙雨派的定海神針，他說一，沒人敢說二。
「請恕老朽直言，賭上整個宗門與南天宗開戰與我等有何好處？」旻文慢吞吞道：「眾所周知，南天宗的實力強橫而又可怕，蝶舞派的那個老狐狸必然是看透了不是南天宗的敵手故而投誠，我煙雨派不比蝶舞派強，又有何能耐與南天宗作對？」
「我也是這個意思。」流琅劍派掌門黎禮點頭附和道，顯然兩大門派是站在同一個陣線：「聯邦如此之大，我等也不必死守在鈺國，我流琅劍派和煙雨派連成一脈，不比八宗差幾分，大可去閩南國和皇蘭國發展，安穩而又有保障，犯不得和南天宗硬碰。」
兩人眼下之意很明確——要好處。
若然兩大門派真有離開鈺國的意思，此時此刻也不會坐在這裡和吐羅蟒沒事閒聊了，在鈺國落地生根上百年，若然可以，又有誰會想要前去一個陌生的國度重新發展？況且，八宗強過十二門派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算十二門派最強的蝶舞派，也比不上八宗最弱的天坤宗，閩南國和皇蘭國是八宗的管轄之地，又怎會輕易讓其它勢力進入！
吐羅蟒自是明白兩大門派的意思，雙目一灼，彷彿早有準備似的，沉聲道：「諸位請放心，我吐羅蟒自是不會虧待大家，此次我吐羅一族聚合全鈺國之力，為的只是討回一個公道，一旦擊敗南天宗，我吐羅一族願割捨鈺國西南面十二個城鎮，分給十大門派！」
驚呆！
好大的手筆！
十二個城鎮，那已經是鈺國的一半領土了！
吐羅蟒相當的聰明，此時鈺國有三分之一的領土落在南天宗手裡，他只不過加大了一點點籌碼，以虛無的酬勞來誘惑十大門派，卻是達到了原本的目的，表現出了他的誠意。
不過煙雨派和流琅劍派顯然不是任人玩弄的主，論心計，這些老狐狸又怎會差過吐羅蟒？
旻文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不急不緩道：「將軍未免太小氣了，要我十大門派拼盡全力，你吐羅一族卻在旁納涼坐收漁翁之力？十八個城鎮！黑鈺城是鈺國的象徵，我等不要，但黑鈺城西南的十八個城鎮全部歸於我十大門派。」
「你！！！」吐羅蟒氣急敗壞地大吼道，神色略有失態。
「將軍不肯？」旻文的小眼睛斜視，淡然道：「別以為我們這些老傢伙不知道，現在三大勢力瓜分承天國，所得好處又豈會少？將軍早日完成對南天宗的清剿，便可早日回承天國，以將軍的兵力和實力，定然能取個好綵頭，分分秒秒便可佔得比鈺國還大的領地。」
「你們實在是獅子大開口!」吐羅蟒平復了心情，呼吸漸漸變得正常：「十八個城鎮！我鈺國只剩六個城鎮，還算什麼公國？萬一在承天國沒撈到什麼好處，我豈不是為你們十大門派做嫁衣裳？」
旻文彷彿早料到吐羅蟒會反駁似的，雙目一閃，淡然道：「將軍又何須愁，既然我們十大門派與將軍站在同一陣線，將軍還怕什麼？失去的自然可以在別的地方取回來！剿滅南天宗之後，我十大門派便組成聯軍，與將軍一道共赴承天國，助將軍開疆闢土，如何？」
「這……」旻文的條件十分的合情合理，吐羅蟒找不出可以反駁的依據，條件雖有點苛刻，但對近乎亡國的吐羅而言，無疑帶來了一線曙光，若然沒有十大門派的援助，以吐羅剩餘力量對付南天宗，那獲勝的幾率……
無限接近0！
「將軍可以慢慢考慮，我等不急。」流琅劍派掌門黎禮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顯然，吐羅蟒發起此次重大聚會，聯合十大門派，心中自是比任何人都著急，十大門派自是樂得吐羅蟒開出更優厚的條件。
吐羅蟒沉吟了些許，臉色變了又變，顯然在考慮得失，就算十大門派到時肯援兵，但十八座城池……卻也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
旻文看著吐羅蟒猶豫的臉色，心中暗笑，卻是不露聲色道：「那就這樣吧，諸位掌門難得光臨寒翎城，便由旻某做東，好好宴請諸位，一盡地主之誼，還請諸位定要賞臉。」
「旻掌門客氣了。」
「一定一定。」
「……」
隨著眾人的客套，眼看此次集會便要無疾而終，吐羅蟒終是鐵青著臉，寒聲道：「我答應你們的條件，但雙方必須簽定共同進退盟約，在擊潰南天宗後，十大門派不得藏私，竭盡全力助我攻打承天國撈得好處！」
旻文老臉微微一笑，然道：「將軍放心，我等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又怎會讓將軍失望？」
……
「果然不出宗主夫人所料，吐羅蟒放棄了前方大好利益，已率大軍返回鈺國，日前在寒翎城，集合十大門派，召開了一次私人的集會，便是為了統一力量，對付我南天宗。」單一鳴恭敬道。
皇甫晴擺弄著花草，連頭也不回，只是淡然道：「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聯合了其它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何懼之有，可有詳細的資料？」
「自然是有。」單一鳴得意道：「任他吐羅蟒奸似鬼，亦想不到十大門派早已有三個門派歸順我南天宗了，儘管不是煙雨派和流琅劍派這兩個強盛的門派，但卻也增加了我方力量，削減了敵人力量，就算剩餘七大門派和吐羅蟒聯合在一起，南天宗亦絲毫不懼。」
「他們可曾有了具體計劃？」
「由於宗主的強橫，此時黑鈺城臨近的城池已盡在我南天宗掌握，連成一線無後顧之憂，唯獨明昊鎮，雖背靠魔獸森林，但卻只有區區一個城鎮，且防禦係數極低，故而吐羅蟒打算集中全力攻打明昊鎮。」
「敵方兵力如何？」
「很強！」單一鳴凝重道：「吐羅蟒所帶去的百萬精兵已盡數歸來，除此之外，各地的城衛軍全被抽調，光是吐羅一族便有二百五十萬大軍，而十大門派精英盡出，撇除已歸順南天宗的三大門派，其餘七大門派有整整五十萬元士級別以上的門人參與此次戰鬥，總數達到三百萬整！」
「哦。」皇甫晴淡淡地應道，依然忙著栽種花草，似乎對於單一鳴所言並不感興趣，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單一鳴似乎覺得自己表達的還不夠清楚，正待詳細說明，皇甫晴卻輕啟朱口道：「宗主已經回來了。」
單一鳴楞了楞，臉上的凝重頓時變得驚喜無比：「太好了，只要宗主回來，那還用得著擔心什麼，別說三百萬大軍，就是六百萬大軍，也照屠不誤！」
皇甫晴嫣然失笑道：「好你個單掌門，實力不見長，拍馬屁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
吐羅蟒的行動瞞不過南天宗的探測，事實上他也未曾有任何的掩飾，在這種百萬大軍對戰的局面中，任何的虛招已經成為了擺設，真正看的，還是雙方的真正實力。
百萬大軍的調動，如此大的動靜，能瞞得了誰？
別說南天宗，便連常年流連在明昊鎮中的那些修元者都知道大戰已然一觸即發。
經過三天的趕路，吐羅蟒已經齊集十大門派所有的精英到達了明昊鎮外，一覽無際的軍隊，士氣如虹，士兵們的眼神中充滿著熱血和激情，他們大多是土生土長的吐羅人，對於南天宗此等外來勢力自是極為排斥，加上吐羅王剛死，哀兵所爆發出來的力量自是相當的恐怖，毫無疑問，這批軍隊所擁有的戰鬥力，絕對遠遠超出林南天當日所攻打黑鈺城所遇到的吐羅軍隊。
「城外暫時修整等待時機，一舉攻入明昊鎮中，此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都不許撤退！」吐羅蟒紅著雙眼道，雖然毀他家園殺他大哥的元兇近在眼前，但吐羅蟒卻還維持著基本的冷靜，經過連日的趕路，士兵們已漸顯疲乏，這時大舉進攻所能發揮的戰鬥力已然要打折扣，倒不如暫時修整，一來可恢復士兵們的戰鬥力，二來可給予南天宗一定的壓力。
「敢問將軍，我等什麼時候進攻？」蘆夢劍派掌門試探地問道。
「明日辰時！」看著蘆夢劍派掌門賊眉鼠眼的樣子，吐羅蟒心中瞭然，淡然而道。
……
「稟宗主夫人，有消息傳來，吐羅蟒準備徹夜休整，明日辰時全軍進攻！」單一鳴誠然道。
「消息是否可靠？」藍皺眉道。
「是蘆夢劍派掌門親自詢問吐羅蟒將軍，應當不會有假。」單一鳴點頭道。
「好，你先下去吧。」
「是，總護法。」
「你怎麼看，晴兒妹妹？」藍沉聲道。
皇甫晴美目一眨，淡然道：「看來蘆夢劍派歸順南天宗的消息，已然被吐羅蟒所發現。」
「何以見得？」藍問道。
皇甫晴淺笑道：「吐羅蟒並非笨人，相反，他是吐羅一族中最得力的將軍，坐上這個位置，並非因為血緣關係，而是因為他所具有的真才實學；談及攻城略地，吐羅一族又有誰及得上他？兩軍交戰，自是一鼓作氣。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吐羅蟒因為士兵疲累休整自是無可厚非，但休整時間過長卻未免讓人懷疑！我且問你，若然你是吐羅蟒，你會選擇何時進攻？」
藍沉吟了些許，前前後後仔細考慮了一番，沉聲道：「我會選擇子時，敵方酣睡正甜，防備最弱時偷襲！一則我方士兵能休整足夠長的時間，四個時辰的修養絕對能一洗疲勞，二則能起奇兵的效果……」
說到此處，藍猛然拍手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吐羅蟒是將計就計，借奸細的口傳話給我們，讓我們上當！以為他是明日總攻，減低戒心，到時便可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好陰險，好毒辣！」
藍感歎道：「姜果然還是老的辣！論到勾心鬥角，玩弄權謀，我確實還是太嫩。不過晴兒我還有個疑問，吐羅蟒既然已猜到蘆夢劍派掌門是奸細，為何此次大戰還要帶上他，若然到時蘆夢劍派倒戈相向，他軍中必然大亂，此非矛盾之處？」
皇甫晴搖頭道：「吐羅蟒又豈會如此笨，我估他早已料到有不少門派投誠於我南天宗了，畢竟此事牽連甚廣，單掌門寧可殺錯也不放過，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南天宗挖角的消息想來早已傳到吐羅蟒耳中，又豈會不引起他的注意？說白了，就是吐羅蟒要借助這些門派的實力。」
藍想了想，苦了苦臉，道：「我還是不明白。」
皇甫晴微笑道：「藍大哥，其實很簡單，宗門的體系很直接，像南天宗，舉凡大事除宗主外唯有你、我、雅兒姐姐知道，那蘆夢劍派又如何？蘆夢劍派是一言堂，掌門最大，事實上大多數門派都是如此。單掌門若要挖角，找的自然是掌門，而是否歸順我南天宗，亦只有掌門知道，其門人自然是不知情的。」
「我明白了。」藍驚聲道：「吐羅蟒必然有控制各大掌門的把握，只要在大戰前殺了那些投誠於南天宗的掌門，其門派內前來參戰的門人自是毫不知情，被當成炮灰！」
皇甫晴嫣然一笑，淡然應之。
「晴兒妹妹看來已經胸有成竹，有了應對的方法？」看著皇甫晴自信的表情，藍欣然言道。
「有兩個方法，各有優缺，藍大哥可替晴兒參詳一下。」
「但說無妨。」
「其一，穩守反擊，不妨將計就計，在鎮中埋藏伏兵，引得吐羅蟒大舉進攻，再痛擊之！」皇甫晴的眼中閃爍著晶亮的光芒，猶如一個指揮若定的大將軍一般：「優點便是穩，此方法佔盡天時地利，在己方實力遠遠勝過敵方時使用恰恰正好，雖有損傷，但卻絕對可以完勝。」
藍沉吟道：「其缺點便是三個投誠南天宗的門派將被吐羅蟒利用的徹徹底底，是吧？」
皇甫晴點頭道：「藍大哥說的沒錯，這正是晴兒所顧慮的，而第二個方法就更簡單直接一些，整合軍力，現在便殺出去，徹底捨去明昊鎮的防禦，在野外同吐羅蟒打場正面決戰！」
「捨去地利！？」藍皺了皺眉頭，顯然晴兒的方法極為大膽，在一個防守方來說是極為罕見的，但在眼下，卻不失為一個好提議，我方嚴正以待，而敵方卻是疲勞之軍！
「自然是使用第二個方法！」
遠處傳來一股淡然而自信的聲音，修長的身影緩緩出現，帶著絲絲微笑，已經一股強大的自信。
豈不正是林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