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海市蜃樓
炎狼山脈。
此刻正是歡慶之時，整座山脈彷如沸騰了似的，開起了盛大的宴會，所有的馬賊喝酒吃肉，玩的不亦樂乎，只聽到歡笑和吵鬧聲，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
而平時最為不苟言笑彷如修煉狂人的藍此刻亦完全放縱開來，拿著酒缸就往嘴裡不停地倒，眼中再也沒有了執著和仇恨，有的只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快，那是完全將心底的情緒抒發的感覺。
「娘！孩兒終於為您報仇了！」
藍大吼一聲，虎目環顧四周，舉起酒缸大聲道：「兄弟們，今天無醉不歸！」
「好！」
「當然！」
「狼群萬歲！」
伴隨著藍的情緒高漲，所有的馬賊不禁陷入了酒宴的歡樂氣氛之中，忘卻了自我。
他們已經有許久……許久未曾如此了。
林南天和小刀亦是入鄉隨俗，不過卻是沒有藍那麼放得開，兩人說到底年齡都不大，對於此等馬賊的風俗並不太感興趣，只是淺嘗即止，相互交談著，倒也融入氣氛之中，並非格格不入。
「啪！」
藍放下了酒缸，臉上雖有一絲酒紅，眼神卻是相當清醒，沒有絲毫醉意，這點酒對於紫級元神級別的他而言，就同水沒什麼兩樣，圖的就是兩個字——盡興！
「南天兄弟，謝謝！」藍望著林南天，雙眸之中充滿著感激，若非因為林南天，他的大仇都不知何年何月才報得了，當時他創建「狼群」馬賊團目的便是為了建立一番勢力，為殺阿史那?穆做準備，此時他心願已了，當下再無牽掛。
「藍，說這話未免太見外了。」林南天笑道。
「呵呵。」
藍拍了拍林南天的肩膀，輕笑道：「說再多都是多餘的，以後我阿史那?藍這條命，以後便交給你了！」
「好。」
林南天亦不推辭，雙目精光閃爍，淡笑道：「以後我們便禍福與共，有酒喝酒，有肉吃肉！」
「說的好！」
藍眉開眼笑，拿起桌上的肉直接便咬下一大塊，拿起酒缸繼續大喝起來。
看著藍的心結倏然解開，林南天深感欣慰，他知道，此刻他終於獲得了這個男人的忠心，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個極大的助力，雖然他已然擁有五個元神級別的護衛，其中更有三個是最高的紫級元神級別，但若論真正的助力，藍才是首屈一指。
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了一個晚上，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藍這才悠然醒來，這是他近百年來首次放開心懷好好「瘋狂」了一番，百年糾結的情緒終是在一夜之間全部抒發，那是一種千金散去還復來的痛快感覺，宿醉之後，藍感到自己彷彿煥然一新，脫胎換骨似的，再也沒有了沉重的壓力和負擔，整個人無與倫比的清爽。
「還好吧？」林南天笑問道。
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南天兄弟，讓你見笑了。」
「怎會，真情流露，心結解開，豈會見笑，藍兄未免太多慮了。」
「呵。」藍也不見外，一屁股坐在了林南天的面前，正色道：「南天兄弟，接下來有何打算？」
林南天點了點頭，肅容道：「那個阿史那?穆的記憶確是有許多寶貴的信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原來便是大雪山，天神之子！雖然不知道他有何目的，有何野心，然而這件事卻是毋庸置疑的，對於帝國而言是個相當不好的消息。」
藍不由楞了楞，沉聲道：「大雪山一向不問世事，獨立獨行，從不會對大草原的可汗指手畫腳，其中會否有誤會？」
林南天搖頭否決道：「在阿史那?穆的記憶中便是如此，若然他不從，恐怕就算我們不殺他，他便早已屍骨無存。」
「唔……」藍沉吟了會，疑聲道：「會不會是新任天神之子的關係？根據消息，上一任的天神之子在十年前讓出了大雪山之主的位置……照道理而言不應如此，歷代的天神之子無一不是天資卓越之輩，秉承大雪山的宗旨，決然不會干預大陸政事才是。」
「新人事新作風，或許這個天神之子素有野心，只是隱藏的太深罷了。」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與大雪山對戰無疑是以卵擊石，根本不堪一擊……」林南天苦笑道。
「卻也不必如此擔憂，雖然我不知道大雪山控制阿史那家族，傀儡大草原到底有何目的，但我最起碼知道一件事，阿史那?穆對於大雪山而已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棋子，若非如此大雪山也不可能派遣如此多的高手貼身保護他，眼下他一死，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大草原的局勢必定混亂不堪。」藍沉聲道，對於大草原他本就沒什麼眷顧，故而大草原的死活根本與他無關。
林南天聞言不禁眼前一亮，拍手道：「藍你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大雪山在大草原人們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故而它的一舉一動都影響甚大，若非如此，也不會借阿史那?穆的手在背後做如此多的事，眼下我們將他的如此重要的棋子剷除，不就逼著他們現身？」
藍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照理來說大雪山是不會現身的，就算阿史那?穆身死，大雪山依然可以再造一個棋子。以天神之子的實力，大雪山的強勢，控制一個人，並不算難。」
「也是……」林南天托著下巴沉思道：「看來問題的源頭依然存在，解決不了。」
「話雖是這麼說，但大雪山會如何做尚是未知之數，眼下我們要做的便是立刻將阿史那?穆身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大草原。」藍卓然一笑，道：「雷和穆素有交情，可以說雷之所以會出征承天國，他和穆之間的兄弟情分佔了大半，若然雷知道這個消息……」
「好計謀！」林南天笑道：「不止如此，更可使前方大草原的軍隊軍心渙散，士氣低落。」
兩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
天擎城中。
一男子正坐在寬大的帥椅中，目光冷然，氣勢雄然，他的手中拿著一封信，一臉漠然地閱讀著信中的內容，漸漸地，眼神略顯漂移，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這封信從何而來？」
「稟主帥，是今晨一神秘人用箭射入小的屋內。」
「還有其它發現麼？」
「沒有。」
「唔……」雷沉吟了一聲，卻是不再言語，陷入了思索之中。
「主帥，關於……」
「不用說了，繼續駐守。」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沉聲道：「我要回大草原一趟。」
「啊！」
雷魁梧的身影漸漸消失，眼神之中似乎帶著一點落寞，留下了一屋子將軍和謀士，你瞪我我看你，頓時變得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等主帥回來再說吧。」
「可是，眼下那麼好的機會……就差一點便又能攻陷一座城池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些大草原的戰士本就是些不安份的主，就算雷的威信再多，待他一走，定然亂成一團，更有幾個膽大的將軍，拿起雷仍在桌上的信紙看了起來，想知道到底有何事使得天塌下來都不會皺眉頭的主帥如此沉不住氣。
「什麼！」
「什麼？」
信紙的內容一經公佈，屋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的可汗——阿史那?穆死了？
大雪山的陰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人知道答案，便連雷也是，故而他要親自尋找和證實答案。穆是他的好兄弟，他不能讓穆如此冤枉地白死，而且……信上說此次大舉進攻是大雪山的陰謀，這一點，雷也深有懷疑，大草原攻擊帝國本就是經常的事情，但這一次卻完全不一樣，舉全族之力攻擊，擺明了是不成功則成仁的樣子，風險著實太大。
別人不瞭解阿史那?穆，他又怎會不清楚？
以穆的性格絕對不會作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甚至，在穆做出決定，頒布命令的時候，雷更是看見了穆眼底裡那深深的無奈……
若非穆再三懇求，雷又怎會接下如此沉重的任務！
信紙上所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雷所收到的信紙其實便是藍派人送過去的，他和雷交情非淺，自知雷的性格，定然不會讓穆死的不明不白。故而藍便在炎狼山脈中繼續隱居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雷若去過阿史那家族，回來之後，必定會來找他！
至於林南天和小刀，則再起啟程，並非回大雪山也並非回帝國，兩人帶著眾多僕人以及五個護衛，往大草原另一個邊境出發……
大草原極其廣闊，更是連接著承天國和炎陽國的領土，在大草原的深處，一邊是白雪靄靄，常年冰冷的大雪山，翻過大雪山，則是異族區域；而另一邊則是一片神秘而又詭異的荒蕪之地——死亡沙漠。
每一個超越元神級別的修元者都會做好萬全準備，往死亡沙漠中進發，尋找傳說中的天道。
不過林南天和小刀雖然也是往死亡沙漠進發，卻並非想穿越死亡沙漠，而是去死亡沙漠中尋找一個奇特的地方——
菩提仙境！
這個在諸葛狁前輩的遺書中所提到的奇特地方，林南天一直在尋找，卻是不得其法，毫無頭緒，直到在「翻查」阿史那?穆的記憶時，這才尋得這一絲絲的線索。
在死亡沙漠和大草原交接的地方，是一片綠洲、草原以及沙漠並存的地帶。在那裡，每到春夏之季都會閃現奇異的景色，人們看得見猶如仙境般的童話世界，然而卻是看得到摸不著，被大草原人稱之為「海市蜃樓」。
這個現象，與諸葛狁前輩在遺書上所提到的菩提仙境十分相像，之所以之看得到卻摸不著，歸根到底只有一個原因——
沒有鑰匙！
既然有了頭緒，林南天自是不會遲疑，一探菩提仙境，尋找諸葛狁前輩留給他的寶物本就是他此次來大草原的目的之一。如今萬事俱備，怎還會猶豫，當即交代了藍一點事情便動了身，他相信，以藍的能力，自是會辦的妥妥當當。
※※
「師傅，我們什麼時候能到那菩提仙境呀？」小冷刀好奇道。
「快了快了。」林南天微笑道。
「你半個月前也是這麼回答我的……」小冷刀嘀咕道。
「什麼?」
大草原的確是相當之大，儘管林南天和小冷刀已經不停地在趕路，但還是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這才來到大草原的邊境之處。
在這裡，草地已經漸漸變得稀少，似乎常年受風沙侵襲，這裡的草地已不復綠色，而是一種綠中帶黃的顏色，看起來甚是頹廢，缺乏生機。
「師傅，這裡便是大草原的最邊境，通往死亡沙漠的道路麼？」
小冷刀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不禁瞇了瞇眼，這裡的風遠比大草原的大，帶著沙粒塵土，刺傷著皮膚，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應該是了……」
林南天亦是首次來到此處，這裡一片荒蕪，渺無人煙，四處黃沙與草地相互輝映，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這裡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咧？」小冷刀四處張望，好奇道：「我們來到這裡已經好幾天了，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好像來到了大陸的邊緣地帶似的，感覺好奇怪哦。」
「不奇怪。」林南天一邊環顧四周帶著小冷刀向前行去，一邊冉冉道：「這裡不止是通往死亡沙漠的道路，更是極為靠進大草原極凶之地寂靈山谷，人人聞之喪膽，誰敢來這裡，除非是嫌命長了！」
「原來師傅你是嫌命長了……」
「臭小子。」林南天不禁笑罵道：「連你師傅都敢笑話。」
「不敢不敢。」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小冷刀終是將以前奴隸的包袱放下，像極了普通的少年郎。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師傅？」
「等待。」林南天沉吟道：「這個『海市蜃樓』出現的時間不定，不過越靠近死亡沙漠出現的幾率似乎更高一點，若然它真是諸葛狁前輩所言的菩提仙境，那麼通過前輩所留下的鑰匙，我們定能進入這個神秘的地方。」
「裡面會有什麼？」小冷刀終是少年人心性，不禁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既然是仙境我想裡面應該有很多大陸上比較珍稀的東西吧……」林南天淡笑道。
「嘿嘿。」
聽著林南天的話，小冷刀不禁磨拳霍霍，心中掩飾不住那份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出現什麼「海市蜃樓」，好讓他進去探險探險。
「咦？」
突然間，林南天不禁輕咦了一聲，頓時吸引了小冷刀的注意力。
「怎麼了師傅？」
「似乎有動靜……」
林南天的雙目精光四射，神采奕奕，他的精神力遠勝小冷刀，故而對於周圍環境的變化格外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感官。
「我怎麼沒感覺？」小冷刀一臉木訥地四處觀看，卻楞是沒發現什麼，頓時疑聲問道。
「看前方。」
林南天灼聲道，手指指向半空之中。
「哪裡？」
順著林南天手指的方向看著半空，小冷刀卻只是看見碧藍的天空和雲彩，卻是望不到其它的東西，頓時一頭霧水。
陡然間，他的雙目猛然睜大！
天邊的雲彩竟是在不可思議地「蠕動」著，彷彿一條條小蟲子一般，緩緩地爬行，而天邊似乎有什麼奇怪的輪廓正在緩緩閃現，直入小冷刀雙目，從未見過如此奇象的小冷刀嘴巴頓時張大成「o」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壯觀啊，師傅！」
小冷刀終是完整地吐出了一句話，而此時，天邊的雲彩已經漸漸散開，蔚藍的半空之中，輪廓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明顯，那彷彿就像畫師手中的畫一般，逐漸被加深，被上色，有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感。
各種的顏色，各種的奇觀，夾雜在一起，此刻在兩人眼中，充滿著驚奇和不可思議，林南天彷彿像是在看幻燈片一般，嘖嘖生歎，目光完全聚焦於那壯觀的「畫面」之上，無法離開。
心砰然地跳動，隱隱間林南天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激動，心中略有感應，右手上的鑰匙卻已經漸漸地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而且正在不斷地變大，變亮，似乎與半空中那「海市蜃樓」建立著某種奇特的聯繫似的。
「是真的，真的是菩提仙境！」
林南天雙眉一展，高舉右手，對著小冷刀驚喜地喊道。
小冷刀眼下比林南天更加的激動，雙手緊握，眼中充滿著炙熱無比的光芒，顯然，此等刺激的冒險他尚是第一次經歷。
鑰匙的光芒越來越盛，而半空中的「海市蜃樓」亦散發出同樣的光芒，交相輝映，陡然間，一股巨大的能量頓時從鑰匙中彈射出來，疾射向半空中的「海市蜃樓」，林南天瞬間一驚，尚未反應過來，便感覺空中一陣激烈的蕩漾。
在半空之中，彷彿開啟了一道白色的大門，入目一片混沌，透明而又神秘。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