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回皇上駕到
「哼哼,朕縱橫天下數十年,何方宵小麼都有見過。」盧照辭冷哼道。他自然是知道秦九道言語中的意思,他說的並不是也許會出沒在大唐境內的吐蕃游騎,而是指擁有大軍的徐世績。幾年過去了,大非川的大軍都是徐世績掌管,誰知道如今這支大軍還聽不聽他這個大唐皇帝的。秦九道提醒自己,就是擔心有朝一日,盧照辭奪權不成,反而被徐世績所發難,所以才建議盧照辭多帶上一些人馬,以護衛自己的安全。
「陛下聖明。」秦九道低眉順眼趕緊說道:「陛下,老奴以為大將軍將軍們不夠啊!而尉遲恭等人都是老將,這些人都是跟隨陛下身邊許久了,這個時候貿然離開陛下,讓薛仁貴指揮,恐怕有些不自在啊!不如將這些老傢伙都帶著身邊,嘿嘿,老奴倒想見識一下尉遲公爺那個模樣。」
「嗯!你這話說的有道理。薛仁貴乃是新生代將領,敬德他們都是跟隨朕很久了,這次讓薛仁貴統領大軍,確實有些莽撞了。既然如此,就讓那些老傢伙都跟隨朕來吧!」盧照辭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大唐軍隊內部也出現這樣那樣的不和諧的聲音了。」軍中將領也是有矛盾的,只是這種矛盾體現在新舊將領身上。老的一批將領大多是跟隨盧照辭征戰疆場的,而新的一批將領則是從武學所出,接受過系統的軍事教育,發展到如今已經是一個軍事團體了。他們需要更多的、更大的地方發揮自己的才能,可是他們的成長是要建立在那些老將們讓位的地方。而那些老將們自以為軍功在手,加上資歷在那裡,對那些年輕的將領如何服氣,更不用提被他們所統領,就算這個薛仁貴是李靖的弟子也是一樣的。
一想到這裡,就掃了秦九道一眼,果然見秦九道臉上露出不自然之色,顯然這些話恐怕是尉遲恭等人在自己離開之後,私下找秦九道說的。當下搖了搖頭,說道:「新舊交替,乃是自然的規律,就拿朕來說吧!朕不久也會將皇位讓太子,這就是天道。這些老傢伙們老了,這次陪同朕出征一番之後,就要將機會讓給那些年輕人了。只有讓那些年輕人有了機會,才能培養更多的大唐將領,我大唐才能永久的興盛下去。」
「陛下教訓的是。」秦九道趕緊說道。
「這裡離松州有多遠?」盧照辭忽然看見官道旁邊有一個界碑,一見是茂州,不由的輕輕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這裡是茂州地界,過了茂州,渡過岷江,快馬不過三天的時間就能到松州。」秦九道趕緊說道。
「呵呵!朕許久都沒有見過秦勇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我們先去松州。」盧照辭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呵呵的說道:「你先命尉遲恭和程咬金去長安,再命羅士信也去長安,讓他們在長安聽候朕的詔命。」
「老奴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傳旨不提。
「還有朕的行蹤不能傳揚出去。」盧照辭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就聽他淡淡的說道:「就是去松州也得悄悄的進去,不能宣揚。」
「陛下放心,老奴已經下了命令了,任何人不得宣揚陛下已經離開了御營。」秦九道趕緊說道:「老奴臨來的時候,也曾經叮囑過薛將軍,想必薛將軍已經有了對策。」他明白這次盧照辭要幹的事情,這種事情萬一有個處理不好,弄不好大唐江山都要翻了一個個,秦九道哪裡還敢怠慢。
「最近錦衣衛可有什麼密報?」盧照辭又問道:「朕調動各地的將軍、都尉,互換了防地,那些將軍和都尉們有什麼反應?」
「回陛下的話,雖然有些人不願意,但是還是遵旨而行。」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這是當年陛下就定下的規矩,這些人豈敢不遵從。」
「嗯,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雙腿夾了一下戰馬,就朝茂州而去,顯然想從茂州渡過岷江,進入松州境內。秦九道不敢怠慢,也和一干御林軍緊隨其後。
「侯爺,過了此地,兩天之後,就能到達若爾蓋大草原了。」岷山山脈之上,商販小心翼翼的對身後的秦勇說道。
「好。」秦勇點了點頭,說道:「你回去告訴周青,本侯給他五天的時間,五天後,與本侯一起拿下陰風峽,不得有誤。本侯要三天的時候橫掃若爾蓋大草原,從後方衝擊陰風峽。」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周青,這些日子你可是爽了。讓我等坐守大帳,還要應對欽陵的不斷偵查。」兩天後,松州城外,大帳內,王心鶴等八位總兵齊聚一堂,那周青滿臉的酒氣,坐在那裡,醉眼惺忪,王心鶴等人卻是做在一邊滿臉的喪氣。
「你說那個欽陵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什麼,否則的話為什麼不斷的挑釁我軍?」姜興本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那是自然了。」王心鶴冷笑道:「城裡面的張一峰可是從來就沒有斷過與欽陵的聯繫。恐怕他也是提醒欽陵不能上當了。這些傢伙可是精的很啊!一個在城裡面拖住周青,一個在城外拖住我們,讓我們不能翻越岷山,他可以憑借陰風峽的地理位置,將我軍擋在陰風峽外,哼哼,倒是好算計。可惜的是,他們不知道眼前坐在帥案之後的根本就是一個替身。真正的冠軍侯早就翻越了岷山,即將到達若爾蓋大草原,哼哼,可惜了,我們是軍人,陛下有聖旨,不能干預朝政,否則的話,我此刻就衝入城中,將張一峰一家老小盡數捉拿,這種人物也能存在在世上。哼!」
「呵呵!你就是有這個膽子也是沒有用的。」上首的周青不屑的說道:「要處置張一峰,要麼是陛下下旨,要麼是宣德殿下文書。這些都是我們武將們的大忌諱,上次薛大哥的那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呢?怎麼,你們也想被人彈劾嗎?」
「哎!也不知道冠軍侯現在怎麼樣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啊!」王心鶴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大帳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雖然知道秦勇本領不錯,但是這次是冒險行軍,翻越岷山,而且是突入敵人境內,結果怎麼樣還真不好說,這萬一要被欽陵知道,在出山的地方埋伏起來,莫說那三千精兵,就是秦勇也是插翅難飛,一旦冠軍侯被殺,恐怕是大唐軍界中最嚴重的事情了。
「將軍,外面有一隊人馬,為首之人自稱是與冠軍侯有舊,前來求見冠軍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親兵前來稟報道。
「一隊人馬?多少人?」王心鶴神情一愣,掃了眾人一眼,然後再問道。
「約有百餘騎。」親兵趕緊說道:「雖然為首的人身上沒有帶武器,但是身後的護衛倒是都是帶刀的。對了,為首的是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
「恐怕是京師內某個紈褲子弟吧!否則的話怎麼會有百餘護衛呢?」姜興霸不屑的說道:「什麼人都說是冠軍侯有舊,哼哼,真是笑話,這種人不必理會,將他趕出去就是了。哼哼,百餘護衛,架子倒是不小啊!當這裡是什麼,是可以遊山玩水的地方嗎?告訴他們,天色已晚,大營中不得出入,讓他們去松州城吧!冠軍侯已經安歇了,讓他明日再來。」
「慢。」上面的周青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確定有百餘護衛,都是一個人帶來的?」話音一落,就是王心鶴、姜興本他們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變了起來。
「這個,這個,黑暗中倒是看的不仔細。」親兵遲疑了片刻,說道:「那人身邊倒還有一個老者,面白無鬚,衣著也是不凡。不過,看那樣子,應該是一家人才是。對著,那位老者壞爆棚寶劍。嘖嘖,在黑夜中,也是寒光閃閃啊!」
「面白無鬚,衣著不凡。懷抱寶劍。」周青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一陣大變,猛的從帥案上站起身來,面色蒼白,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剛才的一身酒意此刻也不翼而飛了。姜興本等人見狀,臉上都露出一絲奇怪的模樣來。
「走,隨我去請。」周青就準備出去迎接,忽然又止住腳步,又收了回來,對親兵說道:「傳我的命令,放那些人進來,將為首的兩人引入中軍大帳,不可怠慢了,還有這周圍的衛兵都撤了吧!」親兵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出去傳命不提。
「周青,不就一個紈褲子弟嗎?有必要如此隆重嗎?」姜興霸不滿的說道。
「閉嘴。」周青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冷哼道:「陛下來了。」
「陛,啊!陛下。」姜興霸嘴巴張的老大,雙眼跟銅鈴一樣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驚訝的望著周青,王心鶴等人也都驚訝的望著周青。
「面白無鬚,懷抱寶劍。」周青淡淡的說道:「我聽說陛下身邊有一柄天子劍,正是由秦九道抱著。更何況,朝廷有旨,護衛不得超過百人,如今這些人護衛過百了不算,還衣著不凡,這不是說明問題了嗎?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早就離開了御營,經過蜀道來到松州也不是不可能的。算了,不要說了,出去迎接吧!」眾將聞言也都深深地歎了口氣,趕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不提。
半響之後,就聽見一陣戰馬聲緩緩而來,接著又聽見一陣戰靴落地的聲音,整齊劃一,氣壯山河,讓周青等人心頭一驚,如此氣勢可不是一般的軍隊可以做的出來,更不要說是護衛了。能有如此氣勢的,在整個大唐只有一個地方,一支軍隊才能做的出來,那就是御林軍。
「臣周青等恭迎陛下,末將甲冑在身,不便行禮,請陛下恕罪。」周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半跪在地上。大帳掀起,一雙戰靴緩緩的踏入大帳,周青等人面色一動,腦袋低的更低了,神情更為恭敬了。
「不錯,起來吧!」戰靴停了半響,才聽見上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不是當今天子盧照辭又是何人。他身後跟隨的正是捧劍的秦九道。
「謝陛下。陛下請。」周青等將也都站起身來,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秦勇去了岷山了?可有消息傳來?」盧照辭端坐在帥案之後,周青等人卻是站在面前。那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眉頭一眼,輕輕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冠軍侯還沒有任何消息。」周青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這個小子打仗還真有點霍去病的架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看來,他若是不翻越岷山,就不會有消息傳來。不過,秦勇雖然不在這裡,你們也不能如此懈怠吧!周青,你喝酒了?」
「回陛下的話,臣是應張一峰的邀請,去赴宴的。」周青面色一變,趕緊大聲說道。
「怎麼,還有怨氣啊!」盧照辭指了指周圍的馬扎說道:「都坐下說話吧!」
「謝陛下。」周青等人趕緊各自尋了一個馬扎坐了下來。
「文武分治,乃是朕頒布的法令,就是讓文官安心牧民,武將專心治軍。免的讓文官胡亂指揮軍隊,武將們沒有精力專心打仗,怎麼如今都對此事有怨恨了。」盧照辭冷哼道:「各個都以為自己是諸葛亮,文能治國,武能打仗,各個都是自以為是。真是這些人去管理軍隊,那我大唐就會屢戰屢敗。哼哼,笑什麼笑,讓你們這些丘八去安民,恐怕各個都是臧霸之流,民不聊生,讓朕的江山如何能富裕起來。」盧照辭望著周青等忍住的笑容,忍不住指著眾人罵道。
「臣等無狀,請陛下恕罪。」周青等人趕緊大聲說道。
「不過如此說來,那個張一峰是九頭馬都拉不回頭了,鐵著心要叛國了。」盧照辭幽幽的掃了周青一眼。結合錦衣衛的情報,他一眼就能看出張一峰打的是什麼主意,當下冷笑道:「我大唐雄視四方,八方賓服,乃是天朝上國,嘿嘿,這些身為漢家子孫,身上流著華夏血脈,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投靠吐蕃蠻夷,朕不知道日後等他們死後,有什麼面目去見他們的列祖列宗。這種人就應該自絕在他的列祖列宗面前。朕都替他們感到羞愧,吐蕃是什麼東西,不過是蠻夷之輩,嘖嘖,這個張一峰好啊!好的很。」大帳內寂靜無聲,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說話,因為此事關係到文武百官的利益,更是涉及到一干武將們利益。周青等人都是涉足其中的,這個時候,誰敢說話。
「周青。」沉吟了半響,大帳內才響起盧照辭那陰沉的聲音。
「末將在。」周青神情一愣,趕緊應道。
「取朕的佩劍,將張氏一網打盡,那張一峰就帶到朕的面前來。」盧照辭朝身後擺了擺手,就見那秦九道將手中的寶劍捧了出來。盧照辭伸手取了過來。
「臣領命。」周青趕緊拜了下來,雙手將寶劍接了過來,他週身顫動,雙目通紅。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代表著盧照辭對此案的最終定奪。
「走!」大帳外,很快就響起了一陣陣馬蹄聲,呼嘯而走,很快就消失在大營之中。
「你們是不是以為就這樣此事就結束了?」牛油大燭下,盧照辭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只聽他淡淡的說道:「文臣武將猶如朕的左膀右臂,缺了誰都不行,所以朕是不可能拉偏架的,誰有錯誤,誰就要給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這次文臣們是這樣,日後你們武將們犯了錯誤,也同樣是這樣,不要以為自己手握兵權,就可以為非作歹,這個天下,不是任何人對好奪取的。」
大帳內,好像是數九寒冬降臨一樣,王心鶴等人面色蒼白,低著腦袋,偏偏額頭上的冷汗垂垂直下,卻又是不敢將其擦的乾淨,身上難受無比,當然更加難受的卻是心裡。極為恐慌。天子震怒了,誰還敢說話。大帳內的氣氛很凝重,就是盧照辭身後的秦九道也不敢出聲。
而此刻城門處,一隊人馬呼嘯而來,周青一馬當先,右手高舉天子劍,只見他大聲說道:「打開城門,奉天子詔命,打開城門。」
「哎呀!是周青將軍。快開城門。」駐守城門的偏將一見周青前來,哪怕自己不認識那周青手中的天子劍,也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打開城門。
「召集弟兄們,隨本將圍住張府,一個也不准放過。」周青高舉天子劍,面色猙獰,對偏將大聲說道:「張一峰勾結吐蕃人,企圖叛國,本將受天子詔命,捉拿其歸案。」
「末將領命。」偏將趕緊召集手下千餘弟兄,緊隨在周青之後,朝張府飛奔過去,瞬間就將整個張府圍的是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