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回一石二鳥
「若是騎兵,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趕到松州城下。」周青雙眼一亮,說道:「莫說是一個時辰,就算是兩個時辰,欽陵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攻的下松州的,而只要我軍先鋒趕到,欽陵為了避免受到我軍的兩面夾擊,只能是暫緩進攻,收兵回營,根本就不可能攻陷松州城。張一峰只要堅守城池一個時辰,就足夠讓這些損失都不必發生。」
「不錯。」姜興霸點了點頭,說道:「張一峰這是未戰先怯,我軍距離此處不遠,而吐蕃軍隊只是搶先一步到達松州城而已,張一峰連打都沒有打,就自動的奉上了糧草和美女,然後又以功臣自居,告訴整個松州城,以為是他自己救下了松州。真是可惡,這個老狐狸,最後得了許大的好處。將軍,可不能讓這個傢伙的陰謀得逞了。我這就派兵前往太守府,將他抓起來。」說著就朝大帳外走去。
「站住。」薛仁貴面色一變,冷哼道:「不要忘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不是文官,而是武將。陛下曾經下了聖旨,文武分治,文官治民,武將守城,這是定制,任何人不得違抗,哪怕你我也是一樣。你就這樣的去抓張一峰,到時候,就算你有理也變的沒理了。」
「難道就這樣的放過他不成?」姜興霸不滿的說道。大唐皇帝規矩甚嚴,為了避免前隋末年的事情,特地下聖旨,文官不得干預將軍們的指揮,武將們也不能干預文官們對百姓的治理。所以才會設置了宣德殿和總參謀部,就是為了文武各按其職。薛仁貴雖然深的天子信賴,位高而權重,但是若是他隨意處置了一州太守,朝廷的律法是不會放過他的。如今連盧承泰這個皇子都因為犯了律法受到了懲處,天下之間,無論是文武百官,功勳貴族都是小心翼翼,誰還敢冒犯朝廷的律法呢?
「我們是不能隨便處置一位官員,但是若是將此事告訴陛下的權利還是有的。」周青冷笑道:「更何況,張一峰資助吐蕃軍隊糧草,這麼一來城中的糧草肯定是不足的,到時候,就以怠慢軍機罪處置他。那個時候,誰也不會為他說什麼的。」
「周青說的很對。」薛仁貴點了點頭,道:「朝廷的律法我們誰也不能碰,否則的話,就算陛下掛念你們的功勞,本將也不會饒了你們的。」
「聽從大將軍號令。」眾將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報,大總管,松州太守命人押糧萬石前來軍營,請大總管查收。」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聽見大帳外,有親兵報道。
「萬石?這麼快就來了,難道我們看到的都是假的?」周青等人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來。沒有想到張一峰的速度居然這麼快,就將糧草押解進了大營,倒是讓眾人沒有想到。
「走,我們去看看。」薛仁貴臉上也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顯然這一切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難道這松州城內還有剩餘的糧草不成?或者說,張一峰根本就沒有將糧草送給吐蕃人。一想到這裡,薛仁貴不敢怠慢,趕緊領著眾人朝大營外走去,眾將也都緊隨其後,臉上也都是露出複雜之色來。
「見過大將軍。」轅門外,就見松州長史領著一隊人馬,拉著數百輛馬車停在外面。那長史一見薛仁貴領著眾將走了出來,趕緊上前拜道。
「長史不必多禮。我等前來松州,多有打擾之處,還請大人莫要怪罪。」薛仁貴掃了馬車一眼,點了點頭,只能將心中的一絲疑問放在心中。
「呵呵!都是為國效力,大將軍不必如此,呵呵,既然糧草已經運送到此,還請大將軍接收,下官還有要事,要先行告辭了。」長史指著身後的馬車笑呵呵的說道。
「有勞大人了。」薛仁貴也點了點頭,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長史如此恭敬,薛仁貴心中也是不好怪罪的。還親自將他送出轅門,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大哥,這?」待薛仁貴回到轅門處的時候,周青指著一邊的馬車,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呢的神色來。
「走,回去。」薛仁貴面色陰沉,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指著身後的糧草說道:「去,隨便找兩輛馬車,抬兩袋糧食進帳來。」周青等人不敢怠慢,那姜興霸更是一下子撲了上去,一手抓起一個米袋,就緊隨其後。
「大哥,莫非這米袋中有什麼秘密不成?」大帳中,米袋已經打開,薛仁貴圍繞著米袋轉了起來,周青等人也緊隨其後,中軍大帳內頓時出現一個詭異的情景來。
「你們看,這米的成色,是不一樣的。」薛仁貴指著兩袋米說道。
「一袋是新米,一袋是陳米,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每個糧倉都是如此,陳米壓著新米,都是混合在一起的。」周青搖了搖頭說道:「就憑借這個,我們是不能找出能證明松州糧倉內沒有糧食的證據來。」
「那這兩個糧袋呢?」薛仁貴指著糧袋冷笑道。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兩隻糧袋上,一個上面寫著「昌盛」,而另一個寫著「大發」的字樣,顯然是這兩個名詞都是糧鋪的名字而已。如此一來,這兩袋米的來源也就清楚了,分明是從私家商戶那裡弄來的。
「真是可惡。居然把我們當做了傻子。」王心鶴冷哼道。
「張一峰在松州城內的威望可是很高啊!」周青輕輕的說道:「這樣的人是不能輕動的。畢竟他是救了一城的百姓,整個松州城的人都感念他的恩德,更何況,松州城乃是邊境,商旅甚多,與朝中的那些官員們都有關聯,若是殺了張一峰,莫說朝中的官員不會放過將軍,就是城中的百姓也是如此。更為重要的是,張一峰此人在松州經營十幾年而不倒,整個松州城早就被他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若是狗急跳牆,乾脆以松州城獻給吐蕃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的老小可都是在松州城啊!」
「他敢。」姜興霸面色一變,怒吼道:「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不行。」薛仁貴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不能輕舉妄動。如今我們手中的兵力尚且不足,若是防守松州倒是可以。但是若是想攻入吐蕃境內卻是不行。」
「大哥的意思是說?」周青雙眼一亮。
「讓冠軍侯來。」薛仁貴想也不想,就說道:「若是我軍和他合兵一處,就有近六萬之眾,不但能守住松州,還能順勢攻入吐蕃境內。到那個時候,我們再收拾張一峰也不遲。」
「秦勇?」眾人聞言面色一變,秦勇可是大唐軍隊中禁忌所在,此人殺人如麻,在草原上,在西域各國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讓他前來,到底是他聽薛仁貴的,還是薛仁貴聽他的,更何況,此人一身殺氣,平常人都根本不敢與他靠近。他渾身冰冷,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
「不錯,讓他來。他擅長在敵國作戰。當年縱橫西域,這次未必不能縱橫吐蕃。」薛仁貴點了點頭,興奮的說道:「想必只要將我等到達松州的消息傳揚出去,冠軍侯必定會派人前來,商議兩軍合兵一處的事情。要知道著松州可是距離吐蕃最近的地方。」
「呵呵!既然大哥已經決定了此事,那就按照大哥的決定做就是了。」周青、李慶紅等人相互望了一眼,無奈之下點了點頭說道。
「周青,你這就去太守衙門,告訴張一峰,就說十天之後,劍南道行軍大總管、冠軍侯秦勇將會領軍來此,與我軍會合,讓他準備籌措糧草。」薛仁貴對周青說道。只見他雙目中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是,末將這就去辦。」周青恍然大悟,趕緊拱手聽命而去。
「你將糧草都送到了?薛仁貴是什麼樣的反應?」太守府內,張一峰淡淡的望著長史說道。他雙目深沉如水,淡淡的望著自己的副手。
「大將軍很高興。」長史若無其事的說道:「臨走的時候,還將送出了轅門,所有糧草都收入大營之中,並沒有其他的反應。」
「嗯。」張一峰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說道:「如此說來,此人倒也是一個知禮之人。」
「到底是陛下和大將軍辛苦栽培的人物。若是一個莽夫豈會讓陛下和大將軍重視,想那吐蕃欽陵是何等的英雄,可是碰到了薛仁貴還是不是狼狽逃回了大營?」長史臉上也露出一絲讚歎之色來。
「哎,老夫也沒有想到薛仁貴此人居然如此的厲害,本來不可能被他渡過了岷江居然被他渡過了,早知道這樣的話,老夫當初就不應該將那麼多的糧草送給欽陵。」張一峰也後悔的搖了搖頭。言語之間已經有些後悔之色。
「大人何必如此,想大人也是為了保護松州的百姓不受到傷害。糧草丟失還可以奪回來,但是一旦城池被對方攻破,那死傷的百姓又如何能救的回來呢?」長史勸慰道:「陛下仁德愛民,豈會為此事而與大人為難的。薛仁貴大將軍顯然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對下官以禮相待的。」
「大人,軍營來人了。」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面有一衙役在滴水簷下大聲的說道。
「軍營?薛仁貴這又是想幹什麼?」長史聞言面色一變,說道:「所需要的糧草不是已經運送到軍營了嗎?這個時候怎麼又來了,是不是又想到什麼ど蛾子了。」
「不要著急,請他進來。」張一峰雙目一縮,對長史說道:「老夫倒想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們也是大唐的官吏,雖然他是公爵,而且還是屬於將軍中的二等大將軍,但是他是武將,我是文臣,兩者根本就不存在隸屬關係,他能耐我何?」
「末將奉大總管之命,前來拜會太守大人。」大廳內,周青一身盔甲,面帶笑容,朝張一峰拱手說道。
「呵呵,周將軍此來,下官深感榮幸啊!」張一峰也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將軍此來,莫非是因為松州城供給大軍的糧草出現問題了?若是如此,下官一定要狠狠的懲治一下那些下面的官吏。想大軍前來松州,是為了保護松州城的安全的,豈能讓諸位弟兄們受苦呢?」張一峰面帶笑容,根本就沒有剛才陰冷的模樣。
「呵呵!太守大人過謙了。大軍前來松州,給松州上下帶來一定的麻煩,大總管命末將前來感謝太守大人為大軍籌集糧草。」周青也笑呵呵的說道:「只是末將此來,恐怕還有一事要麻煩太守大人了。」
「呵呵!但說無妨。」張一峰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露出笑容,笑呵呵說道:「只要是老夫分內的事情,將軍儘管吩咐。」
「如今我軍已經進入松州城,城外的欽陵已經不足為慮了,剩下的就是即將轉被動為主動,以進攻來代替防守,想我大唐從來都是自己進攻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進攻自己了。但是憑借我軍手中的兩萬多人馬顯然是對吐蕃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就需要其他的大軍配合,大總管已經上奏給陛下,告知大將軍、總參謀部、兵部、宣德殿,準備與冠軍侯聯合在一起,兵馬約有六萬眾,兵進吐蕃,大軍將會在松州集結,如此一來,就需要松州來籌備糧草。按照總參謀部的設想,松州城有糧草三十萬石,足夠六萬大軍使用一個月的。然後松州城可以向總參謀部、兵部和宣德殿奏請新的糧草到來。」周青笑呵呵的說道。
「冠軍侯的兵馬也要到來?」張一峰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說道。
「是啊!」周青將他的神色看在心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吐蕃的松贊干布率領大軍抵擋大將軍於大非川,雙方整天都在廝殺,但是松贊干布陰險,一方面使自己的大臣祿東贊挑起西南叛亂,使的陛下無奈之下,只得御駕親征,而另一方面也派遣大軍入侵我朝西疆,使的西疆不穩。雖然我軍還不能很好的適應吐蕃的氣候,可是我們也不能被對方就這樣牽著鼻子走不是。大唐的軍隊就是用來進攻的。所以大總管才會有如此決定。想必陛下也是會贊同的。只是這樣一來,大軍的糧草接濟之事就要靠大人來解決了。不過想來,那三十萬石糧草也足以支撐到我軍進入吐蕃境內了。到時候,按照我朝軍隊的慣例,軍隊進入其他國家,如非必要,糧草可以自己籌措,看看這吐蕃,也是屬於異族啊!張大人以為呢?」
「不錯,不錯。」張一峰僵硬的臉孔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這個時候,就算他心中有怒火,他也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正是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他是文臣,而薛仁貴是武將,文武分治,文武制衡,這是大唐朝的規矩,誰也不可能違背的。更何況張一峰僅僅是一個太守,地方上的霸主而已,若是松州的守軍,也許會給他張一峰一點面子的,但是薛仁貴是什麼地方出來的,那是武學出來的,所謂的天子門生就是這樣了,而且他所統帥的是大唐的常備軍,隸屬大唐皇帝陛下的,他的行動是不會知會你一個太守的。
「呵呵。只要總參謀部和宣德殿的行文一到,我松州自然會為大軍提供糧草的。」長史也輕輕的說道。文武分開,武將憑借軍權遏制文臣,而文臣又依靠糧草和軍餉來遏制武將,兩者相互平衡。薛仁貴需要糧草等物,就必須有總參謀部和宣德殿的聯合行文,若是再調其他軍隊前來的話,更是需要如此,否則的話,松州是有權利拒絕薛仁貴的索取的。
「好,如此甚好。」周青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大人有如此氣概,在文臣之中是十分罕見的,我朝若是能取得對吐蕃戰爭的勝利,大人功勞不小啊!既然如此,待末將回去回稟大總管。」
「如此有勞將軍了。」張一峰和長史也都站起身來,三人又客氣了一番,將周青送了出去。
「大人,這個薛仁貴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他不將此事給抖出來,是不會甘心的了。」長史雙目中閃爍著狠毒之色。六萬大軍的糧草,而且還是一個月的,這讓整個松州城如何負擔的了。若是以前有那三十萬石糧草倒也很好辦,到時候依照朝廷的慣例就可以了,行文宣德殿就可以解決此事。但是如今憑空少了這三十萬石糧草,就讓張一峰等人不好向朝廷交差了。連帶著松州所有的官吏也都跟在後面倒霉,這也是長史為什麼如此生氣的原因之一。
「我們只是順帶的,他真正的目的還是吐蕃。」張一峰擺了擺手說道:「他是將軍,立下功勞才是他最關心的。如今幸好冠軍侯還沒有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