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回長孫無忌著急了
「殿下。殿下,您醒了?」
魏王府內,盧承泰緩緩的睜開雙眼,狠狠的揉了揉腦袋,這才驚訝的望著眼前的眾人,原來府中的一干謀士都站在面前,臉上都露出憤懣之色。
「怎麼回事,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盧承泰臉色猙獰掃了掃四周,卻見自己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身上正蓋著錦被,不由的面色一變冷哼道。
「殿下從東宮回來後,就睡著在馬車上,是小黃門將殿下送回來的。」張師傅低著頭說道:「我等久喚殿下,但是殿下卻是癡睡不醒。」
「我睡著了?酒喝多了?」盧承泰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那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殿下,現在已經是未時了,吐蕃使者和五部的首領也都進了驛館中休息了。」李師傅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宣德殿派出迎接的是禮部郎中姚典。聽說是岑文本在路上碰見了殿下的馬車,聽說殿下喝醉之後,就臨時派人去的。」
「孤豈會喝醉?那麼一點酒?」盧承泰冷哼哼的說道。
「早上喝酒比較容易醉的,臣聞過殿下身上的酒味,那是前隋時期留下的宮釀紫金醇,雖然並不是烈酒,但是回味綿長,極容易讓人醉酒的。」張師傅搖了搖頭,說道:「屬下不知道殿下怎麼會喝酒?不是說太子殿下生病了嗎?」
「生病個屁!」一向飽讀詩書的魏王盧承泰臉色漲的通紅,右手狠狠的砸在床榻上,大聲怒吼道:「他現在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哪裡會生病,孤去的時候,他正在和孤的那些兄弟們正在吃酒呢!他正等著孤呢!哪裡是生病,就是要孤生病。」
「這酒?宮釀紫金醇?殿下喝了多少?」李師傅又問道。
「僅僅是幾杯而已。」盧承泰疑問道:「李師傅的意思是說?這宮釀紫金醇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是的啊!幾杯酒就將孤灌醉恐怕有些奇怪了吧!」
「可惜,沒有證據啊!」張師傅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幾位皇子都是一起喝的,豈會就是殿下喝醉了?」
「無恥!無恥至極。」魏王盧承泰忍不住大聲的怒吼道:「堂堂天子子弟,居然使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簡直是無恥至極。將我大唐皇室的臉面都丟的乾乾淨淨,下作啊,下作。」盧承泰心中悲苦無比,他何曾想過,盧承烈居然採取這種方式,將自己留在東宮,不讓自己去城門迎接吐蕃使者。讓他極為憤恨。
「上書,告他。動用所有的士子都來參他。」李師傅也是義憤填膺,都沒有想到盧承泰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採取這種方式來對待魏王,這是何等的恥辱,不但是對盧承泰的侮辱,同樣也是對大唐皇室的侮辱,更是對大唐律法的侮辱,哪裡還有一國堂堂太子的風範。這些文人們都憤怒了,忍不住臉色漲的通紅,大聲的怒吼道。宣洩著自己心中的不滿。
「怎麼參他?」張師傅卻在一邊冷笑道:「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確定太子殿下是不是在宮釀紫金醇裡面下了藥了。就算留下什麼把柄,這個時候太子殿下也將它消的差不多了。」
「可惡,真是可惡。」盧承泰大聲的怒吼道,臉上儘是不甘之色,從小到大,哪裡曾受過如此大的委屈的,偏偏這種委屈還沒有辦法解決,這讓他心中憋屈無比。周圍的謀士見狀也都不敢說話,只能是靜靜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等待著盧承泰冷靜下來。
「如今那吐蕃使者現在怎麼樣了?」好半響,盧承泰才淡淡的說道。他已經發洩完畢了,因為此事已經結束,他也知道,眼下找盧承烈算賬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更為重要的是,從這裡面他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此事參與的不但是盧承烈一個人,還有一個人,他就是當朝首輔大臣岑文本。依照岑文本的智慧,豈會給自己留下把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裡吞下去。
「已經住到驛館裡去了。聽說在城門處,與姚典有所爭鋒,不過很快就平息了。」張師傅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們當初將殿下擔任迎賓之人的消息散了出去,可是到底是沒有官方的文書,所以祿東贊就算心中知道此事,也沒有任何辦法找姚典問話的,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乖乖的跟隨姚典住進了驛館之中。」
「可惜了,可惜了。」盧承泰深深的歎了口氣,如此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這讓他心中很是不甘心,只能是仰天長歎。
「這就是大義的區別。」張師傅說道:「太子殿下擁有大義,所以就算是魏王殿下不願意去東宮,但是也不得不去,因為他是太子殿下,若是殿下是太子,豈會出現這種事情。不為太子,殿下永遠都要被太子殿下力壓一籌。」
「你說的不錯。不就是如此嗎?」盧承泰好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點了點頭說道:「恐怕父皇也不會想到他所選的太子居然是如此人物,鬥不過就採取這種下三濫的手法,簡直是將我皇室的臉皮都丟的乾乾淨淨了。」
「殿下不必擔心。」李師傅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不必擔心,此事雖然是太子殿下遮掩過去了,可是陛下可是明白人物,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是明白人,太子殿下的表現他老人家是看在心裡的。殿下如今所做的就是悲情表現。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每日照樣是問安,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也只有這樣,才讓陛下認為殿下顧全大局。才會對殿下產生好感,相反的,對太子殿下心中肯定是極為不滿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總有一日,殿下可以取代太子殿下,入主東宮。」
「父皇會知道嗎?」盧承泰疑問道。
「天下之事,豈會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張師傅也哈哈大笑道:「岑文本和太子殿下此舉,雖然挽救了大部分的過錯,但是卻不能掩飾對方所做的事情。就算岑文本和太子殿下再怎麼掩飾,也不可能解釋這件事情,宣德殿的幾位大臣還是會有幾位會下台的。哈哈,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說的倒是有理。哼哼,現在就看看他們怎麼做了。哼哼,盧承烈,既然你能算計我一次,孤也不與你計較,只是不知道你這次能救出幾個同黨啊!這次孤就讓你斷上一隻手臂。」盧承泰冷哼哼的說道。
「其實不光是太子殿下已經知道此事,恐怕長孫無忌等人也明白此事,可惜的是,事情已經做了,想改變也改變不了。如今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陛下。」李師傅冷笑道:「此事也只有陛下才能處置了。哼哼,宣德殿再怎麼大,也不可能大到皇權上去了,命令皇子迎賓,恐怕也只有宣德殿的一幫大臣能做的出來。」
「長孫無忌等人實在是太過狂妄了,太過得意了,以為東宮之事早就有了定局,所以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肆無忌憚的欺壓皇子,肆無忌憚的踐踏皇權,肆無忌憚的使用陛下賜予他們的權力,卻忘記了自己的權力是何人賜予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皇帝陛下。整個天下都是皇帝陛下的。命令皇子的事情也只有陛下能做,這些人又是誰,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張師傅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彷彿已經看見了宣德殿所有大臣下台的景象了。
「不錯,長孫無忌儀仗著外有太子殿下,內有長孫娘娘,才會如此囂張,將陛下放在什麼地方了,居然敢命令皇子,讓皇子做出有辱江山社稷的事情來,此事無論是太子殿下,或者是長孫娘娘,誰都救不了他。」李師傅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可以再添一把火,讓國子監、太學、武學、書院等學子們聯合起來,一起將長孫無忌等人驅趕下台,殿下以為如何?」
「不錯,殿下,這些年的辛苦努力,無論是太學、國子監或者是書院也好,殿下禮賢下士,尊敬讀書人的事跡早就傳遍大唐了,殿下在士林中的聲望無人能及,殿下所遭受的委屈,必然會受到別人的同情的。只有他們行動起來,長孫無忌是誰也救不了的,順帶著王珪、韋挺等人都是如此,這幾個人一去,太子殿下就等於折斷了一隻臂膀,可惜了,岑大人恐怕不會受到影響的。」大殿之中,又有一個書生搖了搖頭,歎息道。
「岑先生乃是父皇的知己好友,任何人都會受到影響,唯獨他是不會的。除非他主動的辭職,否則的話,任何人都不會動搖他的位置的。」盧承泰不屑的說道:「沒看見長孫無忌如此囂張,可是碰見岑先生,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不過岑先生雖然是老謀深算,可是這次的態度恐怕要受到這些人的牽連了。哎,若是孤能得到岑大人的輔佐,這太子之位肯定是孤的了。可惜了,可惜了。」眾人也都連連點頭,雖然文人相輕,可是對岑文本這些人還是十分讚賞,十分佩服的。
「真不知道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在想什麼?依照他的聰明才智,知道孤沒有去春明門,而是被岑文本攔住了,必定能猜到其中的緣故。嘿嘿!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害怕不?」盧承泰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大殿內,眾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不管怎麼樣,最起碼這一招固然是沒有將盧承烈趕下台來,但是卻是讓長孫無忌等人驚慌失措,下台也是必然的事情。失去了長孫無忌等人,盧承烈也等於斷了一條臂膀。
實際上,也確實像盧承泰他們想像的那樣,這個時候長孫府邸一片寂靜之聲,倒不是沒人,而實在是府內的人不敢出聲,客廳內,長孫無忌、王珪、韋挺都端坐在那裡,面色愁苦。各個都悶坐著,不想出聲。
盧承泰沒有去春明門,而且是被岑文本給攔住了,加上太子殿下大清早的在東宮宴請盧承泰之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整個官場上一片失聲,能在長安城這潭渾水中生存下來的人,各個都是人精,一見這種模樣,頓時就知道這裡面必定是有緣故的。那長孫無忌等人略一思索,頓時面色大變,再也不忍耐不住了,當下就有了眼前的這種情況了。
「沒想到老夫算計了一輩子,到了後來,居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算計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搖了搖頭說道:「這算是什麼,引蛇出洞,或者說是將計就計。對方早就將我們的行動掌握的清清楚楚,連下一步要幹什麼都算到了,我們才會一下子跳了進去。這下好了,不但我們保不住了,就是太子殿下也會跟著後面倒霉。」
「太子殿下倒是無恙,沒見到岑文本岑首輔已經給太子殿下在擦屁股嗎?」王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不屑的說道:「首輔大人可是聰明無比,弄不好他早就猜到今日的局面了,所以當初在宣德殿表決的時候,故意不說出自己的態度來,這樣一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與他關係都不大。」
眾人聞言卻是不做聲,實際上,長孫無忌和韋挺二人此刻也是懷疑岑文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今日了。畢竟岑文本此人的能耐在朝中很是有名的。而且生性謹慎,狡猾而多智。說是以前曾經猜到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等都是連接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們倒霉了,他難道能得到好處不成?他也是首輔大臣。出了事情,他是負主要責任的。」長孫無忌擺了擺手說道:「只是此人生性謹慎,涉及到皇家之事,都是如此,不輕易發表意見,只是怪我們太過著急了。」
「這也怪不得大人,是這個盧承泰太過狡猾了。」韋挺搖了搖頭,道:「不管怎麼樣,這次得想辦法過關才是,否則的話,我們丟官去職事小,恐怕會影響到太子殿下東宮之位了。」韋挺臉上一臉的焦急之色。
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這個韋挺說的好聽,實際上哪裡是為了什麼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根本就是擔心自己的官位,會因為此事而被剝奪,但是實際上,丟官罷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自己等人離開了宣德殿,對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確實會起到很大的影響,甚至會動搖太子的東宮之位。在這方面,韋挺倒是沒有說錯了。可是此事已經發生,就是長孫無忌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此事了。
「何不請長孫娘娘想想辦法?此事關係到太子殿下安危,長孫娘娘固然不干涉朝廷內政,可是母親情深,讓長孫娘娘去求陛下,或許有點效果也說不定啊!」王珪小心翼翼的說道。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娘娘會不是出手,那就不知道了。」長孫無忌心中也是無底的,根據自己對自家妹妹的瞭解,這種事情,長孫無垢恐怕是不會出手的。說她是一個母親,還不如說她一個皇家的娘娘,在她心中,盧照辭和大唐的江山社稷最為重要,至於其他的,或許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那王珪和韋挺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聯袂出了長孫府邸。心中說不出的沉重,長孫無垢是何人,兩人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卻也聽說過她的名聲,這個女人可不是好說話的人物,尤其是此時涉及到朝政的事情,更是如此了。
那長孫無忌卻不是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準備了馬車,就朝皇宮而來。雖然不能確定這個時候,長孫無垢是不是已經得到消息了,但是長孫無忌也不得不來這一趟。他自己心中明白,這韋挺等人心中貪戀權位,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儘管在他的心中,盧承烈的地位還是要高一點,但是他更加的知道,自己和盧承烈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或許說自己是依靠盧承烈而富貴,但是盧承烈會不會是因為自己而成為皇帝,就是長孫無忌自己也沒有這個把握。他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怎麼樣的說服自己的妹妹,讓她向天子求情,以獲得天子的原諒。
「回稟長孫大人,娘娘說不想見您。讓您回去將印信送到宣德殿去。娘娘說她本來就不支持長孫大人為官的。」可惜的是,長孫無忌沒有想到的是,長孫無垢做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根本就是讓門斗沒讓他進,就將他晾在宮外,還讓人傳言,讓他主動辭官。這對長孫無忌簡直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