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回忘戰必危,好戰必亡?
「父皇,聽說這次這次御駕親征打敗了頡利可汗,大將軍更是俘獲了不少的突厥俘虜?」坤寧宮內,盧照辭正在與家人分享著晚宴。白天剛從清華觀中來,心情極其愉悅,連帶著宮內的氣氛也是很好的。一方面盧照辭高興,眾人哪裡敢耍臉色看,另一方面這些人雖然私下裡相互爭鬥,但是在盧照辭面前還是表現出一絲和睦的兄弟情義來。比如,剛剛說話的是盧承嗣,十幾歲的小孩子,傳承盧照辭的基因血脈,如今生的極為雄壯,就想一個小虎崽子,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英氣,這是他經年習武的結果。
「大郎也知道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厲害,俘虜了近十萬之眾。呵呵,大漲我大唐威風啊!」盧照辭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雖然這次大唐為了這場戰爭也死傷了不少,兵馬錢糧更是消耗了大半,沒有兩三年是恢復了元氣來,但是相對而言,頡利損傷卻是更重了。沒有七八年也是恢復不過來的。不過也許,頡利是等不到那麼長的時間了,因為一旦大唐實力恢復,第一件事情就是出兵草原,消滅北方的這個最大的敵人了。
「父皇,這件事整個長安城如今都傳遍了,都說父皇英明神武,大將軍乃是戰神在身,還說父皇乃是千年一遇的好皇帝,直追秦皇漢武,而大將軍就是我大唐的衛霍。」盧恪也插言說道,絲毫不放過在盧照辭面前露眼的機會。
「秦皇漢武?衛霍?也是有點道理,也是沒有道理的。」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眾皇子卻是不知道,到底哪個是有道理,哪個是沒有道理的。
「父皇,那些突厥人俘虜該怎麼辦啊?」盧承嗣雙眼中冒出一絲精光來,笑道;「孩兒以為,這些人殺了我大唐不少的百姓,是個十足的禽獸,孩兒還聽說,以前漢朝的時候,有個大將軍叫做陳湯的人,他曾說了一句話,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對於這些突厥人,不能容情,還是將殺了乾淨,免得日後又禍害我們大唐百姓。」
「殺了?」盧照辭笑了笑,道:「這本是宣德殿內的幾位輔政大臣們做出決定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小孩子說話了,也罷!你們都說說,這些俘虜該怎麼處置。嗯,大郎說是要殺掉,你們都說說。」盧照辭好像是興趣來了,指著眾皇子說道。這個時候,連旁邊一桌的崔瑩瑩等女也都停下碗筷來,仔細聽著眾皇子怎麼說。
「父皇,兒臣以為,聖人治國,當以仁、恕,父皇威名遠播,一生征戰無數,大纛所指,天下無不俯首稱臣,如今天下太平,百姓都是渴望過著安穩的日子,若是再次興起刀兵的話,恐不利於父皇的仁德,若是父皇將這些人都放歸草原,不但能體現父皇的仁德,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也會因此感念父皇的恩德的,必定不會再次進攻我大唐,日後也必定成為我大唐的忠實子民的。」說話的是盧承祖,小小年紀,臉上一臉的老成之色來。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只見盧恪站起身來,拱手道:「父皇,太子之言雖然是秉承聖人之道,但是聖人所教化的都是漢人,而不是突厥人,突厥人殺我漢人無數,就是在前朝,都有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的言語來,父皇,難道我們這些後人連前人都不如嗎?」雖然盧恪武不如盧承嗣,文不如盧承泰,但是他勝在允文允武,又有俠義之心,喜歡打抱不平,在長安市井之中,名聲極好。
「哦,那依照恪兒的意思是說,大郎說的很是道理,這些俘虜毆都應該殺的乾淨了?」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卻是沒有說出盧承嗣和盧承祖二人到底誰說的對,更好像是對盧恪的話很是感興趣一般。
「兒臣也不贊成大兄的建議。」盧恪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臉上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來,拱手說道:「兒臣以為,這些人殺了我大唐不少的百姓士兵,若是這樣就讓他們去死的話,恐怕是太便宜了他們了,兒臣聽說這次出征草原,我大唐雖然打了勝仗,但是卻是損失了不少錢糧,不若以這些人為要挾,讓頡利為我們送來銀錢來贖,想來頡利急著需要這些兵馬,他們又有錢,不如就哼哼的敲詐他們一番,這樣一來,不但我們大唐可以得到大量的銀錢,以恢復生產,還能消弱頡利的力量,如此就能做到彼消我漲,不斷的消弱頡利的力量,以對方的力量來壯大我大唐的力量,若是頡利不來贖這些人,想必草原上中人,對頡利也會是心懷不滿,看他還有什麼威望能統領草原眾部族。所以說,無論哪一方面,我們都是能佔到大便宜的。」
「戰爭賠款?」盧照辭雙眼一亮,驚訝的望著盧恪,沒想到這個小子想法如此先進,倒是讓盧照辭沒有想到的。
「恪兒,住口。」這個時候,旁邊一桌的楊寧兒面色一陣大變,冷喝道:「你乃是皇家之後,當學的聖人之道,多向老師學學治國的道理,日後還助你父皇一臂之力,怎麼進學一些奸詐之道,好銅臭之物,難道張玄素張師傅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盧恪面色一變,隱隱有一絲驚慌之色來。他今日所講,確實與聖人所教授的不同。
「行了,這些東西張玄素是教不出來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更何況,這裡是家宴,是父子之間討論問題,在這裡,朕只是個父親,不是一個皇帝。二郎,不要怕。」
「兒臣謝過父皇。」盧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原本的驚慌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郎,告訴父親,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嗎?」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俊秀的面孔上,卻是不見有絲毫的異樣之色來。
「回父皇的話,前些日子,首輔大人在南書房授課的時候,曾經隱隱提了一下,如今朝廷為了這次大戰將太倉都消耗了大半。所以兒臣就想何不用著俘虜為大唐賺點銀錢回來呢?」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
「多聽、多想、多做,嗯,不錯,有長進。」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寬慰之色來,又掃了眾皇子一眼,最後落在越王盧承烈身上,笑道:「四郎,你也說說,看看,你這個小傢伙有什麼想法沒?」
「謝父皇。」盧承烈歪著小臉,想了想說道:「父皇,要不就罰他們做事吧!讓他們修城牆什麼,讓他們做一輩子。」
「哈哈!」盧照辭聞言哈哈一下,眾皇子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有的卻是寬慰的笑容,有的卻是譏諷之色。
「稚子之言有的時候也是有點道理的。」盧照辭歎了口氣,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兵者,國之大事也!以前有句話叫做忘戰必危,好戰必亡。這句話雖然有些道理,但是有的時候,卻是沒有道理。忘戰必危,這句話是有道理的,無論國家是怎麼繁榮昌盛,百姓是怎樣的富有,他們的生活是如何的安康,但是若是沒有一支強大軍隊護衛著國家,不斷的威懾著周圍的鄰國,那這個國家在不久之後,還是會滅亡的,因為沒有軍隊的國家,就是一個肥羊。好戰必亡,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的時候,卻要就事論事。若是一味的退讓,那是換取不了太平的,以前的匈奴人是這樣,這個時候的突厥人也是這樣。只有將他們打疼了,他們才服你。所謂好戰必亡,一方面因為隨著戰爭的不斷爆發,軍中將領對軍隊的影響力就越大,這樣不利於朝廷的穩定,其二,就是軍隊出征,所耗甚糜,朕這幾年雖然做了一些事情,朝廷中也有了積蓄,但是這次五十萬大軍出動,還是耗費甚大,這種大規模的戰爭還是少發動的好,一旦要發動,就要想辦法或許最大的利益,恪兒剛才所說的方法就是一個好的辦法,朕暫且稱為戰爭賠款,取敵人的錢財為自己所用,所以好戰必亡這句話也不一定正確。」
「父皇教誨,兒臣等謹記。」眾皇子趕緊站起身來俯身聽命。至於心中所想,卻是只有各自能知道了。
「不過,太子所言才是老謀深算,要知道,當年諸葛亮就是七擒孟獲,每次擒獲之後,就將他放了,這才平定了孟獲,保證蜀漢後路安全。秉承聖人之道乃是仁君所為,太子日後還是要認真學習治國之道,仁君固然能名垂青史,但是仁君有的時候卻不是好的君主,要做,就做明君,聖明之君,這樣才能保證皇朝的傳承。」盧照辭掃了盧承祖一眼,認真叮囑道。
「兒臣遵旨。」盧承祖小臉之上,這才露出了笑容來。
「這些話,你們也要謹記。」盧照辭又對盧承嗣等人說道。
「兒臣等遵旨。」眾皇子不敢怠慢,趕緊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