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獻霍邑(五)
「且慢。」一個陰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陰明空,只見他淡淡的看著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道:「今日乃是接風酒筵,不談軍事,不談軍事!」
「哈哈,我等是軍人,當以戰事為重。盧賢侄,既然你說要比試一番,老夫就同意了。待明日,我大軍先行出陣,激戰一番。讓你見識一下我大隋天軍的厲害。」一邊的宋老生淡笑道:「你就與張副將守城,看看我麾下勇士與你傢俬兵究竟是哪個厲害。」宋老生話音剛落,霍邑諸將連連稱好,他們早就看不慣盧照辭那副囂張的模樣了,只有陰明空眉頭輕皺,雙眼中隱隱有一絲隱憂。
「好,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出錢五百貫,賭我盧家殺的逆賊比將軍的多。」盧照辭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將眾將放在心上。見過猖狂的,沒有見過這樣猖狂的。宋老生心中暗怒,若非不想讓盧家日後發難,早就準備尋上一個借口,將盧照辭斬殺了。
「那就多謝盧公子賞了。」張松心中得意非常。雖然他也看出盧傢俬兵乃是一群虎狼之師,但是霍邑守軍也不是吃素的,在宋老生這位猛將的訓練下,也比盧家差不了哪裡去。更何況,盧傢俬兵不過千人,但是霍邑守軍達三萬之眾,又豈是盧傢俬兵能夠比擬的。
「哼哼,到底是誰輸還說不定呢?」盧照辭冷笑道。心中卻是轉過了千萬道念頭。對於一邊的陰明空卻是越加忌憚了。聽說那陰世師不過是個莽夫,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好歹也是武將世家,自家的兒子卻是走了謀士的路子。真是活見鬼了。此人不除,霍邑之事恐怕很難實現了。
「大兄,那個陰明空的傢伙老是盯著你看呢!」一邊的盧照英輕輕的說道。
盧照辭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從陰明空剛才的表現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陰明空恐怕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了。不行,在霍邑,想除掉此人是難於上青天,得找個借口,讓他轉移視線,或者乾脆就滾的遠遠的。當下雙眼一轉,掃了眾人一眼,頓時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
當下舉起酒樽,對著宋老生說道:「宋伯父,照辭有一事相求,還請伯父允許。」
「哦,何事相求,莫不是你不想掏那五百貫銀錢?那可不行,你剛才已經與張將軍說好的,可不許反悔哦!」宋老生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
「五百貫對於我盧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何足掛齒。小侄所求乃是另外一事。」盧照辭臉上此刻卻是露出一絲謙卑之色,讓宋老生好奇不已,只有一邊的陰明空隱隱感覺一絲不妙。果然,盧照辭下面一席話讓他面色大變。
「小侄對陰明月小姐是一見傾心,眾生非她不娶,還請伯父做個媒人,玉成此事。」盧照辭忽然上前拜道。
大廳內霎時間寂靜無聲,陰明月粉臉漲的通紅,又羞又腦,恨不得抽出腰間的寶劍將盧照辭砍成兩半。宋老生一生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奇人異事,但是卻沒有像今日一樣,讓人請著做媒人的。一想起盧昌宗的囑托,臉色一變,怒喝道:「荒謬,荒謬,大戰當前,你居然想著兒女情長。來人,拉下去,打五十軍棍。」
「打我,我不服!」盧照辭面色一變,嘴角輕輕抽動。
「居然還不服,那就一百軍棍!」宋老生面色大變,指著盧照辭大喝道。
霎時間,就見四個見狀的親兵走上堂來,準備將盧照辭拖下堂去。張松等霍邑諸將見盧照辭要受杖,面上均露出喜色。
「慢著!」
「且慢!」
眾將望了過去,卻是盧照英和陰明空二人。眾人驚訝不已。那盧照英乃是盧照辭之弟,上前求情還說的過去。但是陰明空也出言阻止,如何不讓人驚訝。
「明空!」宋老生皺了皺眉頭。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借口,一百軍棍足以將一個壯漢打死。盧照辭雖然很是勇武,但是一百軍棍中稍微做點痕跡,足夠完成盧昌宗的囑托。但是陰明空乃是陰世師之子,此次又是奉左驍衛大將軍、關內討捕大使屈突通之命前來,宋老生不得不給對方一點面子。
「大將軍,大戰在即,此刻打傷大將,對戰事不利。更何況,盧世兄不過是性情中人,在天下門閥之中,極為難得。還請大將軍饒恕之。」陰明空指了指北方,那是賈胡堡的方向。
宋老生面色一變。雖然是借了軍紀,打了盧照辭一百軍棍,若是真的將他打殺,恐怕宋老生在未來的日子就難過了。更何況,今夜之事也不算嚴重,在世家門閥之中,不過是雞毛蒜皮之事而已,以此事為借口,難以遮住天下悠悠之口。但是若是此刻放了盧照辭,宋老生又如何統領全軍。當下思索了片刻,擺了擺手,冷哼道:
「拖下去,打三十軍棍。」
「是!」眾衛士大聲應道。
片刻之後,就聽見大廳外傳來一陣慘呼聲。眾將聽的紛紛哈哈大笑起來,顯然能讓盧照辭吃了大虧,這些人還是相當高興的。只有陰明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掃了堂下的盧照英一眼,見他滿臉的憤恨之色。又掃了身邊的宋老生,見他臉上得意之色甚濃,心中更是擔心了。
「宋老將軍雖然勇猛,但是急而無謀,勇而冒進。連這等簡單的算計都看不出來,看來這霍邑城也不能久留。我得早做打算。」當下打定主意要早日離開此地。
不過盞茶時間,就見四個虎士拖著盧照辭進了大堂。只見盧照辭脊背上鮮血密佈,一張俊臉蒼白無比,真是慘不忍睹。霍邑諸將雖然心中快意,但是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宋老生見狀,心中也隱隱有一絲後悔之色,掃了盧照英一眼,說道:「你先扶你家兄長回去休息,待傷勢養好之後,再來軍前效力就是了。」
「多謝大將軍手下留情。」盧照英黑臉儘是憤怒之色,對著宋老生拱了拱手,狠狠的掃了霍邑諸將一眼,方上前背著盧照辭出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