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他的成熟與變化
陌以翔看著那飛機墜的看不清楚了,歎著笑笑,搖著頭看她,「真是背,連風都不幫我——算了,你不是說這東西不能當真,沒飛過就沒飛過,反正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嗎?」
童曼書看著他的笑臉,有些恍惚,拉住他的手,「阿翔……」
「我只要你的保證。」他低頭盯著她,渴望又執著。
她看著他渴求的眼睛,鼻子發酸,重重的點點頭,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頰埋入他胸口,「會的,我會一直在的……一定。」
他看著懷裡的女人,臉上帶著幾許複雜,良久,才伸手慢慢的撫摸著她單薄的背。
雖然主管賬目的人向警方投案,可是陌以翔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多的擔憂,一方面,老爸雖然有時候會使些不一般的手段,可是大方向上不會有問題的,他有自己的原則,這一點,陌以翔不會質疑。
另外,公司的人對他再有意見,也不會傻到去摧毀公司來趕走他,那個大廈倒了,砸死的可不止他一個。
那群人,會盡力去挽救沒錯的。
追悼會在第二天早上舉行,來的人很多,媒體或者陌寂年生前的眾多好友都在,他和童曼書穿著黑衣,在靈堂前一一向來賓行禮。
兩個人機械的重複同樣的動作和話語一整個早上,人都麻木了。
舉行遺體告別的時候,陌以翔沒在跟前,童曼書拿了早餐出去找他,找了一圈也沒找見,最後出了側門,看見熟悉的身影坐在台階底下。
她走下去幾步,就看見他用手捂著臉,哭的肩膀劇烈起伏。
她停住腳步,聽著他壓抑不住的大聲哭著,心裡跟著一陣難受,慢慢的退回到柱子後面,她靠在那裡,在他身後陪伴著他。
這個時候,讓他自己一個人哭一會兒也好,哭出來,心裡能輕鬆些。
初秋的早上有些涼,她看著遠處仍舊碧綠的草木,卻察覺出些許淒涼的味道。
捧著手裡冷掉的牛奶,她歎口氣,聽著他的哭聲,她也忍不住抹著眼淚,心裡難受,轉頭離開。
儀式結束,外人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回到靈堂前,陌以翔已經恢復如常,只是眼睛始終紅腫,看起來就是剛剛哭過。
可這個時候,沒人會取笑他什麼,堅叔看著他過來,上前道,「少爺,過來看看老爺,我們一會兒就要送他走了。」
陌以翔知道,那句送他走,意思就是要把他火化。
有些不敢去,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活生生的人忽然間一動不動的躺著,不說話不能動,還要被高溫燒成灰塵。
他走到陌寂年跟前去,看著他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躺在那裡,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對他又打又罵的實施管束。
忍不住眼淚,他捂了捂眼睛,問旁邊的堅叔,「堅叔,我爸等會兒會不會覺得疼……他會不會只是睡著了……」
堅叔拍拍他的肩頭,眼睛發紅,「人去了另一個世界後,一定要讓他入土為安……少爺,老爺知道你的孝心,能安息了……」
陌以翔擦擦鼻子,看著陌寂年,「爸,你安心的去吧,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超過大哥,也超過你……」
堅叔擦著眼淚,忍不住笑的拍了他一下,「行,有志氣——老爺,去休息吧,你這些年,操了太多心了。現在二少爺也長大了,這孩子,一定有出息。」
陌以翔掏出手帕擦乾淨臉,回頭四處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目標,蹙眉問著堅叔,「童曼書呢?」
堅叔也四處找了找,「剛才還看到呢,可能是出去喘口氣吧,她也忙了一上午了。」
陌以翔臉色有些不好,焦躁的往外邊走邊找。
在偌大的會場轉了一圈沒有見她,剛出門,就看見童曼書慢慢的從台階底下走上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純黑的七分袖娃娃領襯衫,下擺扎進黑色紗質長褲裡,腳上踩的也是黑色高跟鞋,人纖細高挑。
她的頭髮梳起來,一絲不苟的挽在腦後,素淨白皙的臉上帶著幾抹哀傷,看起來即大方得體又楚楚動人。
童曼書抬起頭,看見陌以翔站在台階頂上,連忙加快步伐走上去,站到他旁邊,還沒等把手裡的熱牛奶遞給他,就聽見陌以翔陰鬱著聲音質問,「去哪了?」
她看著他的情緒不好,眼睛也是紅腫的,心知他還在難過,伸手去拉他的手。
「我問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會找你嗎!動不動就消失不見,我要不要派人24小時貼身跟著你!」陌以翔有些凶狠的呵斥她,看著她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他閉了閉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彷彿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轉頭走掉。
「阿翔……」童曼書跟在他身後,知道他心情不好,她也不會和他多計較這些,可是他剛才的樣子,有些奇怪。
好像在擔心什麼一樣……難道是失去了父親,他心裡的安全感已經降到了極限?
她走上去,拉住他的手,把熱牛奶遞給他,「對不起……我不該不說一聲就走開,我給你拿了熱牛奶和蛋撻回來,坐下吃點吧,一早上你都沒吃沒喝的。」
陌以翔低頭看著她,她仍舊露出溫和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心頭有些壓抑,往別處看了會兒平復心緒,好半天,才從她手裡接過牛奶喝起來。
陪他吃完了早餐,回到會場,一行人就準備要送陌寂年的遺體火化。
回去準備了一下,陌以翔戴上白手套,和幾個人商議著等一下的事項,就看到幾個警察從門口走進來,直接奔他過來。
這場景不陌生,他反而表現的比誰都冷靜。
警察直接過來,亮出證件,說明了來意——
公司的賬目查到了問題,要請他回去做協助調查,同去的,還有好幾個公司高層。
童曼書走過來拉住他的手臂,憂心的看著他。
陌以翔並不擔心,他不是事件的當事人,他根本沒有正式參與過公司的事務,這一點誰都清楚。
看著幾個警察,他看了眼佈滿鮮花的水晶棺木,請求道,「能不能讓我把我爸爸抬上車,送他最後一程。」
警察也知道他家裡的事,沒有太為難,點點頭,請他動作快些。
陌以翔整理了下身上筆挺乾淨的黑西裝,扯了扯白手套的邊緣,和幾個公司的同輩人一起走到棺木旁邊。
聽著堅叔的指揮,幾個小伙子把棺木抬起來,一起往車上抬過去。
陌以翔神色凝重莊嚴,那副模樣,是所有人從來沒見過的。
看著他腳步沉重臉色嚴肅,童曼書鼻子酸澀,這樣的陌以翔,她再也不想看到了,她寧願他吊兒郎當沒有正經也好過現在,起碼以前,他是快樂自在的,而現在,他的樣子太令人心疼。
送棺木上了車,陌以翔摘下胸口的一小扎白玫瑰與滿天星,放在棺木上,俯身,鄭重的吻了下棺木的蓋子。
「爸,我先走開一會兒。小童在這裡陪著你。」拍了下棺木蓋,他嚥下哽咽,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頭下車。
看了童曼書一眼,他走到堅叔旁邊,和他說了幾句話,便朝著等在一邊的警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