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要是還心疼我,就回來看一眼
堅叔別過頭,抹了把眼淚,「好了,少爺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可能這兩天會很忙,公司要辦追悼會,還有記者會,都要你出面。」
陌以翔被推著,走到病房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爸爸,哀哀的求著醫生,「醫生,別把床單蓋在我爸臉上,他會難受。」
醫生也一陣不忍,點點頭,「放心吧,我們會盡全力照料好老先生的。」
陌以翔看了眼爸爸,怎麼看怎麼都像是睡著了,他心裡難過,久久不願意收回視線。
「少爺,快點。」堅叔催促他,「晚上就要開記者會,你回家後,公司會有人過去教你怎麼應付。」
有人拽著他的手臂,把他拖了出去,一路上不停有人叫他節哀,他懶得應付,始終不願相信那是事實,他寧願自己這時候還在監獄裡,也不想回來面對這麼殘酷的時刻。
出了醫院,坐上了回家的車子。
陌以翔坐在後座,借了隋棠的手機再給童曼書打電話,那邊始終關機,他心裡亂糟糟,想見她都要想瘋了。
她要是在身邊,他能踏實點,也能好受些。
他有請人再去童曼書的家裡找,那女人別是出了什麼意外,爸爸和大哥的打擊,讓他心力交瘁了,要是她也出事,他真的是沒有絲毫力氣去面對了……
候機大廳。
坐在椅子上,童曼書有些焦躁的翻著腿上的雜誌。
交錯的腳步看的人有些心煩,她抬起頭,聽著叮咚響起的廣播。
好聽的女音開始提醒,因大霧延遲的飛往巴黎的航班,可以正常起飛了,要旅客們到登機口做準備。
她的手微微出汗,書頁都被她捏皺了。
不遠處的液晶屏幕播著新聞,她看過去,只見上面正放著記者在陌氏公司總部發回來的報道。
她有些聽不清楚,起身跑過去。
「今天早上八點三十分左右,陌氏集團的董事長因心臟衰竭在醫院去世。陌氏稍後會召開記者會,交代公司的接任情況以及在建眾多計劃的安排。」
看著那條新聞,童曼書傻掉了一樣,她掏了掏耳朵,裡面的記者繼續說,「據傳陌氏的二公子陌以翔前幾天因為涉毒醜聞而被警方拘捕,陌氏的記者會這位二少爺會不會出現,以及會不會成為陌氏新的領航者,我們會持續追蹤報道。」
她難過的摀住嘴巴,陌伯伯竟然已經去世了……
她難以想像,腳步往後移,只想回去送別陌寂年最後一程。而且,這個時候,陌以翔要怎麼面對,怎麼能堅強……
她轉身就要跑,身後忽然傳來男人沉穩平緩的聲音——
「過來準備登機。」
她咬咬嘴唇,含著淚回頭。
傅斯年端著杯咖啡,站在不遠處,眸光幽深的看著她。
童曼書捏了捏衣袖,懇求他,「陌伯伯去世了……能不能求你……」
「不能。」傅斯年飛快打斷。
童曼書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才能打動他,陌寂年去世,她真的很痛心難過。
慢慢的喝了口熱咖啡,傅斯年如墨的黑眸落在她眼底的淚水,聲音冷幽,「對陌家,我只會說拒絕的話。不過你有選擇的權利——第一,去任何你想去的事情,完全不用理會限制。第二,十分鐘內坐到頭等艙、我的身邊來。自己選擇。」
說完,他把她的登機牌扔在座椅上,轉頭自己走掉了。
長椅上,她呆呆的坐在那裡。
好一會兒,才摸出手機打開,裡面一堆短信,許多是用隋棠的手機發來的,可是語氣卻是不同,她一看就能分辨出來到底是誰。
摸了下手機屏幕,她試著從那些充滿怒意的質問裡觸摸到對方的些許溫度。
他說,你為什麼不開手機!趕快來醫院!
他說,童曼書,你到底搞什麼鬼!爸爸在這裡等著你過來呢!你跟我有矛盾,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鬧這個彆扭!
他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可恨,我沒和你開玩笑,爸爸要不行了……
他說,童曼書,算我求你了,你過來看看爸爸,他要走了,他多疼你你忘了嗎……
他說,剛剛,醫生宣佈爸爸過世了,你在哪裡,童曼書,我恨你……
他說,我一個人在家,是不是以後這世上就剩我一個了……我想你,你回來陪陪我好不好……
她擦了擦模糊的眼睛,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點開最新的短信。
他說,童童,我要撐不下去了……痛苦的快要死了,你要是還心疼我,就回來看我一眼……
捂著嘴,她拿著手機坐在那裡大哭起來,周圍的人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
從座位上站起來,她拿著手機,周圍都是匆忙行走的旅客,她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裡,只覺得天地都旋轉起來。
「阿翔……」她啞著嗓子,喃喃的念叨著他,依稀看著人影朝自己走近,她沒有反應,只是哭的傷心欲絕,抽噎的像要昏過去一樣。
筆挺冷峻的男人立在身前,她透過朦朧的淚眼看過去,那人伸出手,用手帕在她臉上擦了下。
她這才看清楚,來人是傅斯年。
「有人報告保安室,說這裡有個小瘋子。」他蹙眉,擦著她淚濕的臉,眸光裡帶著些許無奈,又給她擦了擦鼻涕。
「還哭!小心保安不許你上飛機!」他沒好氣。
彷彿故意放縱自己崩潰的情緒,她索性嚎啕起來。
傅斯年皺緊眉頭,扶住她肩膀,幽深的目光凝視痛哭不止的她,「醜死了!再哭就滾蛋!」
童曼書淚如雨下,邊哭邊含糊的說,「我恨你……傅斯年……你要逼死我……」
臉色有些發青,傅斯年把手帕丟掉,焦躁的在她跟前來回走了兩步。
他的目光裡帶著憤怒,可是卻也有無可奈何,這個女人,他打不得也罵不得。
拳頭捏緊了,他站定在那裡,機場廣播開始催促,「乘坐x次航班的傅斯年以及童曼書旅客,請您盡快登機……」
看著她哭的快要背過氣,傅斯年焦躁的捏著自己的指頭關節,發出卡卡的清脆聲響。
好一會兒,他往後退了一步,冷著目光看著她,有些兇惡,「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心軟——以後別來求我,天塌了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童曼書吃驚的看著他,眼睛瞪大了,兩行淚水無聲的在臉上滑落。
撕了她的登機牌,傅斯年咬牙切齒,指著她,「滾出我的視線!見鬼!」
他憤怒的離去,童曼書仍然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圖,低頭,登機牌被他撕成了碎片,她傻傻的撿起來,看著旁邊路過的一個工作人員,木訥的問著,「請問……這樣的登機牌,還能用嗎?」
工作人員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不能了吧?怎麼搞成這樣?趕緊去服務台問問!」
她忽然有種陰鬱散去的感覺,彷彿一下子被搬走了一座大山,她長出了一口氣,又哭又笑的,捂著嘴飛快的轉身往出口跑去。
飛機頭等艙。
帶著涼薄冷氣的男人沉沉的坐下去,直接靠在椅子上,戴上眼罩就準備睡覺。
秘書lisa看他一言不發的自己回來,拿了毯子給他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