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相守一生，對我們太難
他一個手勢，不遠處有一輛車慢慢的調頭，朝街對面開過去。
街邊，陌以翔還是緊緊抱住童曼書不鬆手。
童曼書被他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了，掰著他的手臂，有些急，「陌以翔！你冷靜點！」
「我挺冷靜的。」陌以翔輕聲笑了笑，扳過她的身體，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粉色的心形絨布盒子，打開，一道耀眼的光芒從眼前劃過。
童曼書看著那碩大的鑽石戒指，詫異的看著那一臉認真的男人。
「哦對了！你等下。」他扭頭走到綠化帶邊，伸手折了一枝開的紅艷艷的美人蕉，連忙跑回來，遞到她面前，「沒有玫瑰，這個可以嗎？我忘記準備花了……」
童曼書看著他，他撓著頭盯著自己，握著那枝花，樣子有些緊張和忐忑。
她垂下眼睛，心裡湧起陣陣酸澀，「別開玩笑了，快回家去休息吧……」
陌以翔好像聽不見她的話，拉著她的一隻手，把美人蕉塞進去，握緊她的手掌，自顧自笑著，「不比玫瑰花難看啊，還沒有刺，拿好，快。」
她被迫握著那支花，歎著，看著陌以翔，「你再這樣，我真的沒什麼可和你說的了——我回家了，再見吧，祝你一路順風。」
陌以翔連忙拉住他手腕，迅速的沉下身子單膝跪地，他抬頭看著她漠然的樣子，緊緊握著她手腕，露出燦爛的笑臉，「童童，嫁給我。」
看著他眼裡的真誠，他聲音裡的微弱顫抖讓童曼書一陣心疼。
夜風陣陣，吹的她黑髮紛揚。他跪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另一手舉著璀璨的鑽戒，笑的那麼動人真摯，真摯的她甚至不忍心說出殘忍的拒絕。
這一刻，他好像童話裡的王子。
這樣美好的畫面，她連做夢都沒有敢夢到過。
見她愣著沒反應，陌以翔有些不安，握著她手腕的手心裡微微冒著汗，他沉口氣，低頭醞釀了一下，再度抬頭看著她，很認真的說，「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也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我談了那麼多女朋友也都是瞎鬧的，在你這裡，我真正體會到感情裡的酸甜苦辣……」
他吸吸鼻子，握著她的小手，低頭，用額角貼著她的手背，低著頭，「看到你和傅斯年親近，卻在和我疏遠，我的心裡很酸很酸……看到你關心我，惦記我，對我體貼關懷，我的心裡就很甜很甜，你說要離開我，和我分手，說我們不適合，你說要我不要再打擾你的生活，這裡……」
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聲音很低，目光似波動的湖面，「很苦很苦……童童，我們分開冷靜的這麼久，我沒有忘記你，也沒有淡化自己對你的思念，反而更清楚了一件事，我不能沒有你……」
他眼巴巴的看著童曼書，風有點大，她撫了撫紛揚的髮絲，好半天沒有回應。
他有些焦急，用力握了下她的手。
「起來吧。」童曼書拽了他一下，臉上看不出什麼波動。
陌以翔以為這是要答應了，連忙把戒指取下來要戴給她，童曼書卻一下把手縮了回來。
看著她縮回手，陌以翔起來一半又跪回去，眼底帶著茫然，擠出討好的笑，「怎麼了？戒指不喜歡？我帶你去換，這就去！」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童曼書搖搖頭，把他拉起來，看著他髒了的褲子，歎息一聲，「別這樣……戒指很漂亮，可是我想，我沒福分戴上它。」
「你張開手就戴上了啊！」陌以翔有些急，額頭上冒著冷汗，拉著她手臂，「你說的話我聽不懂，你點頭就行了，我們就永遠屬於彼此了！什麼沒福分，說那幹嘛！」
「這戒指太貴重了，一生一世的承諾，不是點個頭那麼簡單的，往後的幾十年，一直到人生終了都要為這個承諾負責。」看著他像個希望落空的小男孩，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她搖著頭，按了下他的手臂，「相守一生，對我們來說太困難了，陌以翔，有些東西，不一定非要佔有才是得到，曾經美好就足夠了……」
「我不想聽你長篇大論說廢話！」陌以翔急躁的要崩潰了，衝著她咆哮，「我就問你嫁不嫁，跟不跟我走！我不要曾經美好，我說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一分鐘都不要分開！我不怕一輩子負責，我這輩子就要你一個女人，往後我絕對不會後悔，要是我三心兩意，我自己先把自己了斷了！」
她鼻子發酸，笑了笑，「聽著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可是陌以翔，我不能和你走。你的求婚，我不能答應。」
陌以翔眼睛一瞪，跳起來按住她雙肩，咬牙切齒，額頭上氣得青筋直跳，逼問著，「為什麼不答應，為什麼我不行！別的男人能對你做到什麼程度？我也能！我還會更好！我一輩子對你好，不變心，賺來的錢都交給你，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為什麼還不行？你還要求什麼？」
童曼書也說不出什麼完整有邏輯的話，她也有些混亂，按著他鐵一樣堅硬的手臂，不提的叫他冷靜。
陌以翔沒想到這樣她也不答應，有種要崩潰的無力感，搖著她，「還要我怎麼做，我都能做到！」
童曼書有些難受，推開他，「我什麼都不要！我們不能在一起！你走吧，我們不可能的！」
陌以翔看著她轉身就跑，追上去，「我不信！你是氣我剛才拿傅斯年開玩笑了是不是？我早就相信你了，有時候口不擇言，是因為你冷落我我才那樣說的！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氣我打我一頓好了！」
她腦子亂哄哄的跑，他步步緊逼的跟著，她回頭推了他一把，「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我們根本不合適，過了新鮮期，你看我看的煩了，又會和以前一樣的！」
「你又瞭解我了！和以前一樣？以前哪樣？我只記得我們那時候好的很，每天同吃同睡，在一起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童曼書摀住耳朵往前走，「才沒有開心！我每天像個傭人被你差遣，你對我就像對你的寵物！心情好了給點甜頭，心情不好就任意踐踏發洩！我才不要像以前那樣，我擺脫你那麼自由，才不要再回去受罪！」
陌以翔臉色一沉，眼底帶著受傷的痕跡，停住追逐的腳步，哀哀的問，「你說的是真的？和我在一起，是受罪？」
童曼書也停下，臉上有涼涼的水滴在流淌，她忍住自己的哽咽，重重點頭，淚滴掉落，「是！我再也不想回去被你折磨！你走吧！」
說完，她沒有回頭，拚命的往前跑，一口氣跑出來好遠好遠，直到實在沒力氣再前進了，她躲在景觀樹的後面，夜色濃重，街上車來車往。想起他她就心痛不已，終是忍不住，回身去看身後的情況。
陌以翔沒有跟上來，她說了那些話，他自尊心那麼強，一定受不了的。
她擦擦臉上的冷意，心裡難過，為什麼臨別也要弄成這麼決絕的局面，她很想平和的跟他說聲再見，可是最後一面卻變成再次傷害，難道他們之間只能留下仇恨嗎……
她從樹後走出來，踩著高跟鞋落寞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