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放棄,他做不到
他這一番話實際自認為是在提醒她,如果老實的說幾句軟話,她要留下他也就容忍她了,可是她不理睬也不回頭,掙開他手還是要走。
他頓時大怒,指著她,「滾!告訴你,以後我再碰你,我就跟你姓!」
童曼書拿了自己的衣服去浴室,不到半分鐘就出來,把那件撕壞的衣服放在一邊的沙發上,同時在上面放了幾張鈔票,沒有看他,「不知道夠不夠,對不起,弄壞了你借的衣服。」
陌以翔氣得直發抖,大步走過去,拿起衣服狠狠兩下撕成了碎片丟進垃圾桶,刻薄道,「你穿過的爛東西還有誰要穿——這幾個錢還是拿回去吧,看你連自己的身體都迫不及待的拿出去賣,大概不是一般的缺錢!」
她怔忪的看了他一會兒,目光裡的受傷顯而易見,陌以翔閉了口,卻不肯屈服的低頭睥睨著她。
好一會兒,她自嘲的笑笑,「原來我在你眼裡是這種人……」
陌以翔臉上的表情僵硬著,有些後悔自己口不擇言,語氣軟了些,叫她,「你等會兒……陪我爸吃了午飯再走。」
她低著頭,沒有回答,慢慢回過身,「不打擾了。」
她出了門,步伐飛快的離開那間房,她到底哪根筋壞掉了要和他碰面和他說話,早就知道他會狠狠羞辱自己,為什麼還不長記性的疏忽大意……
她擦擦酸澀的鼻尖,她沒見過比他更刻薄的人,這世上能用幾句話就讓她丟盔棄甲想逃跑的,也只有他了……
她拐彎下樓去,身後,陌以翔正追出來。
她不想停步,陌寂年也顧不上管了,她只想逃,逃的遠遠的,躲回自己的小窩,再也不用見到陌以翔。
做了檢查,陌寂年想找童曼書來,可是叫了半天,最後是管家堅叔走進來,告訴他童曼書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
陌寂年聽了,頓時懷疑,好好的為什麼說走就走,還說改天才來?
堅叔閃躲著他的問話,頓時知道是誰做的好事,陌寂年把陌以翔叫過來臭罵了一頓,怕頂嘴惹的他又犯病,陌以翔老老實實的任由他發洩了一通,心裡也是鬱悶。
之後也是邪門了,整整半個月過去了,他沒有再見到童曼書一眼。
據說也是隔幾天會來,可是偏偏不是他出去就是他在睡午覺,總之如她所說,真的就一次也沒有讓他碰見。
家裡面必定有人給她做了間諜,不然她哪能那麼巧的避開他來和去。
整整半個月又沒見,他抓心撓肝的難受,有時候也後悔說她說的太狠了,可是又嚥不下那口氣,她憑什麼耍自己,憑什麼拿他不當回事。
也分手了,理她幹嘛……
輾轉反側的難受,一個人的夜裡總覺得連月色都是冷清的,靠在窗口抽了根煙,依稀想起好久之前,第一次見她,好像也是這麼個月朗星稀的夜晚。
他轉身走出去,推開對門的房間,屋子裡都沒有什麼她的味道了,以前開門就能聞到淡淡的清香,不知道她用的什麼東西,只記得她不喜歡用香水,梳妝台準備的一堆瓶瓶罐罐開封的很少很少,他在她的房間裡站著,側頭看著地毯,那時候推門進來,就看見她坐在地上散著頭髮擺撲克牌。
她那會兒實在土氣,穿著半舊的睡衣,頭髮隨意的散開著,他第一眼雖然不驚艷,可是也沒有失望。
他至今還記得她的神情,黑髮烏亮的散在兩頰兩邊,剛剛洗完澡,臉蛋微微紅著,她皮膚很白淨,靜靜的垂著眸子擺弄著撲克牌,雖然只是一眼,他也看得出她那時候的心情其實是忐忑又不安。
他看到床頭還是擺放著撲克牌,走過去拆開來,坐在她坐過的地方擺起來。
在這個房間裡,兩個人一起耳鬢廝磨親密纏綿過,一起賴在被窩裡大太陽老高也不願起床過,那時候他過的日子簡直可以用養尊處優形容,餓了有她煮飯,冷了有她取暖,一切的一切只要有她就變得特別輕鬆快活。
活到現在也再沒有那麼愜意過,他一度膨脹的上了天,只覺得自己是最得意的人,可是轉眼,連個兆頭都沒有,他就被她狠狠的打入了地獄。
他小時候那次,和大哥一起被綁架,他因為好幾次嘗試逃走而被綁匪狠狠的打了幾頓,他怕黑,怕髒,怕冷,卻被人關在潮濕陰暗的小屋子裡,遍地是垃圾,老鼠比他的小腿都粗,每晚上他都哭著想回家,可是病的快要死掉時候,綁匪放了大哥,還跑來告訴他,你爸媽不要你了,他們要求先放你大哥,小鬼,看你也賣不上價錢,在家裡也沒有什麼地位,拿不到合適的錢就把你扔到荒山野嶺喂野狗。
那半個月他過的生不如死,被拋棄的感覺深深的烙刻在他幼小的心裡,雖然時過境遷,大哥說他不應當再去計較當年父母無奈的選擇,他也不是十歲八歲,也懂了父母那時的艱難。
只是,有些陰影一旦形成,所留下的恐懼是曠日持久的。那種不被當成最重要的而捨棄的感覺,他不想在經歷一次。
所以他很久以前就告訴自己,如果不是唯一最珍貴,那麼無所謂放棄。
他靠在她的小床上發呆,以前覺得放棄什麼都是無所謂的,哪有什麼能讓他撕心裂肺難以割捨,可是現在一想到以後永遠也見不到她了,她會跑去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想想就難受就狂躁。
這個放棄,他委實做不到。
九月末,大師勃多朗的巡迴畫展落戶b市。
雖然這位畫家不是眾所周知的主流名家,但是在業界,這位畫家卻享有很高的聲譽。
這次主辦方大肆炒作,弄的看畫展的人暴增,票一時緊俏起來,就算每天起個大早去排隊,也還是一票難求,沒有關係的很難弄到。
童曼書去排了兩天隊,前面買到票的都是些連勃多朗是幹什麼的都搞不清楚的人,她有些氣,第三天也不去了,賭氣在家裡翻著傅斯年送她的畫冊,雖然只是一本小小的冊子,可是只有勃多朗出生地的紀念博物館才有的賣,每年發行一百本,有錢都買不到的珍品。
不知道他通過什麼渠道弄來的,她珍惜的很,那個男人細心又周到,她過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男人。
正趴在家裡難得愜意一回,就聽見手機滴滴響起來,她伸手拿過來,是一條短信。
「f:需不需要勃多朗畫展的票,朋友送我兩張,可無償轉贈給可愛的女士。」
她驚歎,這個男人簡直神了一樣,許久沒聯絡,他竟然還記得她喜歡勃多朗的畫作。
她回復,「傅先生為什麼不去看,很精彩。」
「f:我以前一直以為勃多朗是彈鋼琴的,怕去了會玷污大師的藝術,實在心虛。」
她笑,「藝術不分內行外行,展出也只是讓人們去欣賞美麗的事物,並不遙不可及。」
「f:說的有道理,可是我一時間找不到有願意陪我去欣賞美麗事物的朋友,你知道我的圈子都是有銅臭味的商人,他們寧願去看股市曲線圖也不要看什麼抽像畫。」
她握著手機,笑笑,不知道回些什麼的時候,那邊又過來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