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你已經不信任不需要我了嗎
陌以翔坐在床邊看著她,她打電話問他可不可以現在回來、他叫她別胡鬧別亂吃醋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忍著傷口疼一個人下地倒水喝是嗎……
他低著頭,聲音有些抖,叫她,「轉過來,我看看你傷成什麼樣了……」
她抓著被角,閉著眼,「我沒什麼……我累了,想睡了。」
「別這樣……」陌以翔按住她肩頭,嗓子裡發出壓抑走調的聲音,眼睛有些紅,「我是混蛋,你別和我生氣,不值……你打我罵我也別這樣憋著,疼說出來……」
她嫌他一直在耳邊吵的煩,縮了縮肩膀想甩掉他的手,「我沒事,都是皮外傷而已,幾天就好了。」
陌以翔吸著鼻子,掀開被子,她不高興的轉頭瞪他,他伸手過來解她衣服的扣子。
童曼書推他不行,打他不行,最後一張口咬在他手背上。
十足十的力氣都使出來,咬的只怕要狠到骨頭裡,他眉頭也不皺,轉眼把她扣子解開了一大半。
白嫩光滑的肌膚上全都是青紫的淤痕,他對傅斯年說會對她好,可是又是傅斯年告訴他,她渾身上下全是傷……
他眼睛發熱,啞啞的叫她,「為什麼在電話裡不跟我說……」
推開他,合起衣襟,童曼書神態平靜的系扣子,淡淡問,「傅小姐的手術結束了?」
「她的手術不結束我不會回來是嗎?」陌以翔滿臉懊喪的坐在那裡,大手撫了撫額頭,「童曼書,你是不是恨我都不想跟我說話不想看到我了?」
躺在枕頭上,她動了動裂著傷口的嘴角,「沒有……你沒錯的,朋友出了意外,手術那麼大的事情,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就走開。」
「無緣無故?」陌以翔聽的苦笑起來,「你是太看輕你自己還是太看輕我了?」
交握十指,她躺靠著,眼睛平靜的沒有波瀾,「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那會兒在電話裡我也胡鬧了……我不該那樣,我道歉,」
「你非要這樣讓我難受是嗎!」陌以翔快要內疚死了,臉色難看的盯著她。
她淡淡搖頭,「我不是故意說反話讓你自責的——剛才自己倒水喝,發現明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做到的……可我那會兒只想找你回來讓你照顧,是我小題大做也太任性了……你沒必要內疚,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用人照看。」
陌以翔聽的心裡一抽一抽,低著頭淒然的笑,「是嗎……在你心裡,是已經不信任不需要我了嗎?」
她往枕頭裡埋了埋臉頰,輕聲說,「我只是不喜歡軟弱找依靠的自己罷了……小時候我和鄰居家的小孩一起學騎腳踏車,結果我比她先會了差不多一年。」
她淡淡訴說,帶著渺然的笑,「因為她學車的時候一直要家人扶,而我自己摔了幾次就摸出技巧了——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對我來說,摔倒了自己爬起來不只是個習慣,而是生存必須……我不能在這一點上有所改變。所以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的。」
陌以翔不想聽她話裡有話的暗喻,吸吸鼻子站起來,「你先睡覺,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她不吭聲,他走到門口轉頭,她已經閉著眼在睡了。
出了門,他去陽台上抽煙,胸口悶悶的疼,這次她是真的傷心了,每句話都在抹殺兩人的關係,每句話都在趕他遠離。
怎麼可能不心疼,他要是知道她出了事,一秒鐘都不會在醫院呆著,想到她一個人受苦忍痛,他說不出的難受。
擦擦發酸的鼻尖,他拿出手機來打電話。
雖然已經很晚,但是那邊的人預料得到的沒有睡覺。
聽筒傳來陌臣翔的聲音,低緩又頗有威嚴,「什麼事?」
陌以翔夾著煙,目光暗沉,「你幫我個忙——有個叫喬澤的人,他是馬幫裡的混混。」
「馬幫?」陌臣翔皺眉頭,放下鋼筆,「你惹他們的人幹什麼?」
「不是我惹他們,是他們惹我——」陌以翔狠狠吸了口煙,「我要這個人的命,你想法子把他揪出來。」
那混蛋大概也知道婁子捅大了,玩消失躲起來了。
「小事的話就算了。」陌臣翔轉過椅子面對窗外,「你要準備出國留學,這時候別惹事。」
「不弄死他別說留學,日子也他。媽不用過了!」陌以翔陰狠的攥著拳頭,「你就說幫不幫,不幫我自己想辦法!」
對他感到頭疼,陌臣翔揉揉眉心,「你冷靜點,馬幫的地位你也知道,在這邊沒什麼人可以公然和他們對抗——爸一向忌憚他們,這事得考量好了再做。」
陌以翔嫌他嘮叨,要掛了電話自己去另想辦法,陌臣翔怕他衝動亂來,只好應承了三天之內把人給他交出來。
聽陌以翔總算冷靜下來,陌臣翔沒什麼好氣的問,「別告訴我和童曼書有關。」
陌以翔聽了心裡一陣難受,手臂搭在欄杆上垂著,「那幫人把她打傷了,這事別讓爸知道,他又要受刺激了。」
「你還知道他怕受刺激!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我看那童曼書也管不住你,你的事兒反倒比以前更多了!」陌臣翔老大不滿,哼了聲,「不行再換個人給你。」
陌以翔懶得理他的廢話,「你少管我,我就要她,要換換你自己的去。」
「那女人哪裡好,看你現在的那副德行!」
「哪裡好能告訴你嗎!」陌以翔罵他,「你給我滾遠點,別研究我的女人!」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專心把留學的事情搞定了再說別的——女人,可有可無的東西,到了國外花樣見的多了,只怕你連童曼書那小草是誰都不記得。」
陌以翔皺起眉頭,「你以為誰都是你?別把我看的和你一樣!我再說一遍,童曼書我要定了!你馬上去抓人,王八蛋我要剝了他的皮!」
掛了電話,他滅了煙回屋裡,童曼書那屋沒點聲音,想起她晚上可能會餓會渴,他連忙去廚房準備著。
想必是被混混欺負的時候弄的,她做的便當都灑了,花朵動物形狀都被擠壓了,他一邊把那些東西恢復原形一邊吃掉那些完全壞掉的。
她做的東西真的好吃,有種溫暖貼心的感覺。
大哥問他那女人哪裡好,他覺得這東西就像齒輪一樣,好不好別人不會懂,真正合到一起,才知道眾生裡恰好有只齒輪能和自己緊緊鑲嵌嚴絲合縫的美妙滋味。
把火弄著,他往鍋裡放了幾個雞蛋來煮,他唯一能做好又有營養的,也就這東西了。
準備了會兒,他端著一堆吃吃喝喝去了童曼書房間。
她真的睡著了,呼吸有些沉,他很少能看到她睡覺的樣子,僅有幾次就發現她有蜷縮身體愛做惡夢的毛病。
不知道有自己的夢是惡是美,他在旁邊坐下來給她掖掖被角。
一夜都沒合眼,陌以翔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她也不餓也不渴,躺著一動不動的睡覺,好幾次他都有點害怕,手伸過去試她的鼻息。
那慌慌張張的樣子有點可笑,但是他真的特別害怕她出事。
除了男女之間的情愫,他也清楚,這世上再也沒人會像她對自己那麼好,無條件順從,百般遷就忍耐,這麼久的朝夕相處,她已經在他生活裡佔了舉足輕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