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她是送上門來的
開門出去的時候，他依稀聽見了啜泣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錯覺吧，女人可以連尊嚴都不要，還怕別人惡毒的幾句話？
他覺得可笑，他還一度拿她當未來的妻子看待，想想都丟臉。
她又拿自己當什麼了？攀的高枝罷了吧，弄到了足夠的錢她不跑掉才怪。噁心的是他還哄著她疼著她，見鬼的去找了心理醫生，賤的何止那女人一個！
他上了停在門口的車，飛快的開走離開陌家。
浴室裡的香味濃烈的讓人覺得噁心。
歪在浴缸邊上的女人眼神空洞麻木，水一點點冷掉，帶走她身體裡僅有的一些溫度。
躺了不知道多久，身體冷透了，童曼書才艱難的爬出來，把浴缸裡的水放掉，圍著浴巾緩緩的打開了浴室裡的排風系統。
香味漸漸淡了，她撿起陌以翔丟在地上的毛巾放進洗手盆裡，一路往外，一件件撿著地上的衣服。
將衣服用水泡起來，她拿了抹布去擦桌子和地板。
收拾了半個多小時，臥室裡整潔一新，她又回到浴室洗衣服。
洗乾淨，晾起來，做這些的時候她人和機械一樣，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在催動自己做這些。
拿著自己的衣服回房，她慢慢的鑽進被子裡躺好。
黑暗裡她看著天花板，再沒有陌生的氣息，封閉的空間裡只剩她自己一個。
她沒勇氣拿起父母的照片看一眼，也沒勇氣打電話給如璟，她不想流淚，也不想軟弱。
可是現在，她真的很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雖然對現實於事無補……
她忽然想起來什麼，爬起來從旁邊的抽屜裡拿了藥出來吃，吃了一片，沒有喝水，讓它在嘴裡化出濃濃的苦澀。
苦的真是難受，她卻彷彿自虐一樣，又倒出好多，一起全放進嘴裡含著。
強烈的刺激讓她終忍不住咳嗽出來，她大口的喝乾了一杯水才緩過一口氣，將身體摔回床上，她一動不動的躺著。
眩暈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像湍急的河淹沒過頭頂，身體好似被渦流逐漸吞噬。
這感覺真好，她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和空間去想任何事情，閉上眼，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下午的陽光懶懶的落在大地上，坐在大大的遮陽傘底下，俯看下去，是一片濃綠的森林和遠方一汪碧藍的湖水。
喝了口清香的玫瑰花茶，fiona透過太陽鏡看著對面百無聊賴攪動咖啡的男人，笑笑，「陌先生，有你這樣的主顧我覺得實屬幸運……你按小時付我診費，卻請我在這裡喝下午茶，我可不可以期待，你介紹更多像你這樣的客人給我認識？」
陌以翔淡淡收回視線，白色豎紋polo衫穿的得體又氣派，可是他有些沒精神，懶懶的坐定，「要是不付診金，歐醫生是不是不會答應陪我喝茶？」
笑笑，fiona掖了下鬢邊的髮絲，俏臉散發著迷人的光芒，「為什麼不，和英俊多金的優秀男士共進下午茶，是我的榮幸。」
陌以翔懶懶的笑了下，卻完全看得出他心情一點也不好。
「香水……」fiona試圖找到他心情不好的源頭，「女朋友不喜歡嗎？」
陌以翔捏著勺子的手一頓，臉色冷下來，放下勺子，他聳肩，「不是女朋友，只是遇到一個搞不定的女人，有點不甘心……現在好了，發現那女人的真面目，她和我玩，我也沒必要當真。」
話雖這樣說，他表面上看起來毫不在乎，可是又為什麼找她這個心理醫生出來聊天？
fiona想開導他一下，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玩玩而已的心情。也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正要開口，一邊忽然傳來熱絡的聲音，「翔哥！」
陌以翔側頭看著來人，三個打扮得體矜貴的年輕男人笑著上來打招呼，都是他圈子裡的人。
寒暄幾句，看著他和一個沒見過的女人有說有笑的喝茶，容江不禁打趣道，「哥，這麼快就換人了？」
陌以翔白過去一眼，礙於有陌生女人在場，不好像平時那樣亂開玩笑，所以幾個人招呼過就走開了。
到訂好的位置落定，幾個人便開始說起陌以翔。
「就說阿翔沒有那麼好的定性，就算和家裡安排的結了婚，外面也不會少了風光。」
「那天看著他那麼照顧家裡的那位，還以為真的變老實了呢，後來不是出去找那女的了嗎，一晚上也沒回來。才幾天就換人了，嘖嘖，男人啊，都是愛偷腥的貓啊！」
「靠，說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容江白過去一眼，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向外面坐著的那對男女，嘴角噙著莫名的笑。
去洗手間的時候，陌以翔碰到了容江。
兩個人並肩洗著手，容江看著他，「哥，那女的挺漂亮啊，幹什麼的？」
「醫生。」陌以翔叼著煙，瞟了他一眼，「專門給不老實的男人切不老實部位的……介紹給你？」
容江連連擺手，看他笑著，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哥，你和那醫生是玩玩還是真的要換人啊？那天看你帶嫂子出來，照顧著呢，還以為你真的要定下來了。」
一聲嫂子讓陌以翔臉色頓時難看，想起自己那陣子把那女人捧的不像樣，只覺得傻透了，不屑的嗤了聲，刻薄的說，「送上門來的，不上白不上……」
容江挑了下眉頭，吹著手，「別是家裡的給氣受了吧，怎麼聽著語氣不太對勁兒？」
陌以翔白了他一眼，開門的時候哼了聲，「稀罕的她……你要給你。」
容江笑起來，「你可別拿兄弟逗樂，弄不好我真下手了，翔哥？」
陌以翔丟下句隨便就出了洗手間，咒罵了句，該死的非要提到那死女人，害他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天的心情又亂起來。
揉了揉太陽穴，他往座位走去。
晚上有些涼絲絲的，提著保溫壺從出租車上下來，童曼書裹了下外套往大門裡走。
門衛認得她，積極打招呼，「童小姐來了啊，今天陌少爺在家，剛回來沒多久。」
她笑笑進門。
一晃陌以翔一個多星期沒回家，家裡傭人都猜到兩個人吵架了，連陌寂年都打電話過來旁敲側擊的詢問出什麼事了。
這樣下去她和陌以翔的關係只會越來越僵化，指望那男人主動回來是不可能的，她也怕他心情不好在外面惹事，先低頭這種事對她而言，沒什麼做不來。
他說的其實很對，無論他怎麼對她，她都不會離開陌家。
走到門口，她輸入了密碼，門卡噠一聲打開。
屋子裡面漂浮著優美的輕音樂，還有一絲……淡淡的熟悉味道。
她疑惑了下，就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等下，我去看看……」
她拉著門的動作一滯，發呆的時候就看著一個穿著大方得體的優雅女人走到門口來，兩個人看到對方都怔了下。
「你……」fiona看著提著保溫壺的童曼書，對方臉上除了詫異之外，還有屬於同為女人能懂得的微妙情緒。
「快進來，我去叫陌……」fiona猜到這位就是陌以翔所說的那個女人，連忙讓開位置要去叫陌以翔。
靠近的片刻，童曼書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桔子清香。
她怔了下，反應過來後急忙把保溫壺塞到對方手裡，搖頭笑笑，「不打擾了，再見。」
fiona想叫住她，可是她已經飛快的轉身走掉了。
陌以翔找了cd出來，翻著背面看，「喏，找到了，很久以前的版本，不知道音質還清不清楚。」
瞄到fiona手裡捧著的保溫壺，他一怔，心跳驀然加速起來，口有些干，「誰來過？」
「我想，是讓你去診所求助的那位女孩……她剛走，快去追吧，別讓她誤會了。」
陌以翔猶豫著放下cd，哼了聲，「我追她？誰在乎她誤不誤會……」
fiona搖搖頭，「如果你一點也不在乎，就不會去診所了，今天也不會約我出來……有話說開不好嗎？陌先生，不要傷害自己喜歡和喜歡自己的女孩，有些東西，失去了永遠無法挽回。」
他臉色有點複雜，心裡面亂糟糟的理不出頭緒。
「況且這麼晚了，你總要顧及她的安全，她還特地給你送湯來……」
陌以翔看著她手裡的保溫壺，心口沉沉的壓著石頭，還沒等確切的弄清自己的想法，他的步子已經邁了出去。
外面冷颼颼的，他跑出去，四處搜尋著那女人的蹤跡。
一路往外快步走著，他心裡一團亂麻的糾纏著。
那晚上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自己隱隱回想起只覺得混沌一片……
他只記得她慘白的臉色和空洞的眼神，然後連著好多天除了放縱買醉找不到讓自己平靜下來的方式。
他是個頂混賬的人，他自己清楚。
一直跑到門口，門衛看著他，急忙上來，「陌先生，有什麼事嗎？」
他動了動嘴唇，看著外面的車流和燈火，心頭忽然湧上一陣濃重的失落。
「是不是找童小姐？她剛走，坐出租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