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那女人比想像的複雜
童曼書拍拍她，再不敢多留，轉身往外走。
剛出後台就聽見外面一片吵鬧聲響起，有很多觀眾亂哄哄的往後擁擠過來，她被擠了個趔趄，手臂重重的撞到桌沿上。
她吸了口氣，抬頭仔細辨認，才看到大門口湧進來的是一幫警察。
警車一輛輛開走，夜色裡那刺眼的警燈格外鮮明。
街邊，一輛黑色跑車停在那裡，車窗敞開一半，時不時飄出白色的煙霧。
穿著警服的男人走過去，俯著身子看著車窗裡面色冷峻的男人，「陌少爺，人都帶走了。」
陌以翔降下車窗，側臉緊繃透出乖戾，「有沒有人提到陌家？」
搖搖頭，警察看著他難看的臉色，惶然道，「沒有……」
冷笑一下，陌以翔狠狠掐滅煙，咬牙，「很好！就讓她在裡面呆著吧！」
「可是……陌少爺。」那人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一間酒吧這樣過不去，「酒吧的表演雖然有色情的嫌疑，可是……」
陌以翔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充滿了不耐煩。
「是，我知道怎麼做。」那人連忙轉頭，坐上警車走掉了。
陌以翔打開頂棚，微涼的夜風吹過他完美俊帥的臉上，每一個稜角和線條都彷彿精心雕琢過。
靠在座椅上，他看著仍舊燈紅酒綠的一條街。
那女人的來歷，似乎比他想像的複雜的多。
警局裡冷氣開的很大，事出突然，沒有人來得及多穿件衣服。
童曼書脫下外衣給旁邊不停發抖的女孩披上，抬頭看著和警察吵個不停的酒吧老闆。
「童姐……」女孩臉上帶著惶恐緊張，哽咽著問，「這件事會不會鬧大啊，被學校知道了我會被開除的……我家裡人知道一定打死我。」
童曼書看看時間，凌晨兩點了，今晚怕是要在這裡過夜了。
她摟著女孩的肩頭，也不知道能安慰什麼，只是徒勞的拍拍她。
酒吧老闆和警員仍舊在爭吵表演到底有沒有違法，雖然泥地摔跤有一些色情因素存在，但是畢竟沒有逾越底線，這樣的表演和其他酒吧裡那些穿著暴露衣服跳熱舞的節目其實沒有太多分別，只是沒有那個普遍化而已。
可是看樣子，警察已經認定他們違法了，酒吧不是第一天有這個表演，這一次好像特別的有針對性，那一條街裡，只有他們遭了封，別家酒吧連查都沒有查。
「童姐……」旁邊的女孩從害怕變為了不安和茫然，抓著童曼書的封了，以後是不是不能在這裡表演了啊……那我該怎麼辦，去哪裡賺學費……」
童曼書遞給她喝了點溫水，她自己的手卻也冷得厲害。
她腦子裡記著陌家的電話，可是她不知道該不該打過去，如果找陌家人幫忙，一定可以沒事的，可是一旦找了，許多事必然會被翻出來。
她掌心有些潮濕，低著頭，心裡籠罩著一片黑暗。
天隱隱的亮起來。
整間辦公室橫七豎八的睡著很多人，都是沒有身份證的客人，還有就是酒吧的表演者和經營者。
領著黑衣男人走到門口，警員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冰冷的嚇人，沒敢多說什麼站在一邊。
玻璃窗望進去，牆邊長椅上睡著兩個女人。
童曼書抱著手臂坐著，身上就穿著一件短袖，衣服披在躺在她腿上的女孩身上。
就這麼坐了一夜，那女人的臉色蒼白的厲害，半垂著頭，不知道有沒有睡著，這種情況，能睡著也算她想得開。
陌以翔看到這情況說不上為什麼，硬是更加惱火，很好，那女人太有骨氣了，到這個地步也不肯向陌家和他求助。
他氣得轉身走開，臨出門的一刻，童曼書抱著雙臂的睡姿劃過眼底。
他頓下腳步。
淡漠的聲音響起，「酒吧的事，到此為止。」
警員還詫異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連忙點著頭去辦了。
陌家。
房間裡，質地良好的暗灰色窗簾一層層垂下來，屋子裡除了兩盞弱光壁燈外，再沒有亮度。
長腿搭在矮凳上，俊帥的男人單手撐著額角，發呆許久，才伸手拿過電話。
許久才接通，那邊人一片忙碌，語氣不耐煩，「如果你是要錢或者打趕走小童的主意，我勸你不要浪費彼此時間。」
陌以翔揉揉額角，無奈，「難道除了上述浪費時間的事情，我不能有別的事找你？」
陌寂年聽他語氣不似開玩笑，停下工作，「什麼事？」
陌以翔坐起來，抽了口煙，「童曼書是你從哪裡領來的？」
陌寂年大概在思考怎麼應付他，陌以翔吐出一口煙霧，露出陰沉笑意，「還是你也經常去酒吧光顧她？」
他語氣諷刺味道極濃，陌寂年知道瞞不住，索性據實以待，「沒有你想的那麼骯髒，小童是個好女孩……以前有朋友喜歡去新奇的地方找樂子，我們在一個俱樂部看到的她。我不知道你看到的表演是什麼樣的，但是那間俱樂部開始的表演並不低俗過分，我去看過幾次她的比賽，也和她聊過，對她的印象非常好。除了比賽獎金，客人給她的錢她不會要，更不會像其他女孩隨便就被客人帶走。我們上了年紀的人會喜歡她這種安靜老實的孩子，和你眼光完全不同。」
陌以翔蹙了下眉頭，語氣莫名尖酸，「老實？老實人會去那種地方給人當樂子看？」
「有人養你你當然不知道生活艱辛。」陌寂年嗆他，「她沒有父母，生活上學全靠自己。而且她一定還有別的負擔，她沒說我也估計是有。俱樂部後來為了迎合觀眾，也開始要求她們換上暴露的衣服出場。小童不打算繼續做下去，離開之前還特意等我來了跟我說了聲。我覺得這女孩真是不容易，再想想你，能有她一半懂事我就燒高香了。」
陌以翔嗤之以鼻。
「她剛上大二，休學了半年打工賺錢。我覺得這樣的女孩子現在太難找了，問她願不願意來幫我看著老是惹事的兒子，她就說行，可是人家沒要錢，還任你欺負，我嘴上說她是你未來老婆，可是陌以翔，那是你爸我一廂情願的，人家小童根本沒答應，你也配不上人家。」
電話那端沒有回應，陌寂年料到他是被最後那句話惹惱了，歎了歎，「你好自為之吧，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女朋友是什麼人你自己也明白，小童本來也是念著我幫她解了幾次麻煩才過來管你，但是她沒有那個義務跟你受委屈，她要是走了，我都沒臉再找她。你不喜歡也別欺負她，我不如現在就讓她……」
「囉嗦死了，快忙你的吧！」陌以翔終於出聲打斷他，按掉了電話丟在茶几上，狠狠吸了口煙，他起身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陽光刺眼。
窗底下，纖細的身影剛剛走進大門。
一路上樓，童曼書腳步有些發飄。
靠著牆壁走到房門口，剛要開門，對面的門猛地被打開。
她嚇了一跳，有些心虛的掃了眼一臉冰冷的陌以翔，支吾了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