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心急
「我當時是一時心急才……」
「我知道!你父親的傷勢只怕比澹台紫玉要重多了!那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澹台紫玉這個臭小子,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睛,見人就砍,否則也不會連自己心上人的父親都敢殺!這一箭,倒是挨得不冤枉!」
徐藍玉沉默了,冷風吹起她的長髮,她的眼裡淚光閃動,不由自主看向大摩王帳的方向。
「女娃,不過我要勸你一句,下次再看到澹台紫玉,絕不要手下留情,他說他已經和你恩斷義絕,下次看到你,一定會誅殺你!」
恩斷義絕?只是四個字,卻比匕首插進心中更痛,比這城牆上的冷風更陰寒刺骨!徐藍玉晶瑩的雙眸裡閃動著淚水,卻堅強的連一滴都沒有落下!她緊緊抓住城牆,低聲道:「他恨我,那便好了……」
這就是她原先的目的,不是嗎……
第二天,徐藍玉還是和往常一樣,去分發藥湯。現在大部分人都已好轉,只剩下一些家中無人可去領藥的病人需要派送。
藍鄂爾亦步亦趨地跟在徐藍玉身後,替她背著藥籃子。派發了大概七八戶人家,徐藍玉突然愣住了,停在那裡不動,藍鄂爾差點連人帶籃子都撞到她身上。
藍鄂爾看向她看的方向,一群孩子正在打架,徐藍玉快步走過去:「你們在幹什麼!」
那群孩子看見有生人出現,立刻一哄而散!徐藍玉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兩個孩子,上去要攙扶,可那其中大點的孩子卻戒備地縮了一下。
徐藍玉只好先扶起另一個很小的娃娃,可還沒等那孩子站穩,另一個大點的孩子立刻一把拉過他,警惕地看著徐藍玉。
「來,給你吃。」徐藍玉從一旁的籃子裡取出一個饅頭,分成兩半,遞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半。
那大孩子雖然還是很緊張,卻到底抵不過食物的誘惑,接了,立刻將一半的饅頭遞給身後的弟弟。
那小小的孩子狼吞虎嚥地吃掉了饅頭,眼睛還直直盯著哥哥手中的另一半。
那哥哥立刻把手中的饅頭塞給弟弟,弟弟卻站著不動,一雙大大的眼看著哥哥,卻不肯去接那饅頭:「你吃。」
看著那兩個孩子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臉頰瘦得脫了形,徐藍玉只覺得胸口生疼,眼睛發酸,又從籃子裡拿了一個饅頭出來,遞給弟弟:「那一半給你哥哥,這個你吃吧。
小孩子嫩嫩的小臉仰起來,水汪汪的眼看著她,終於笑了起來。
後來徐藍玉才知道,這群孩子都是餓瘋了,在餿水桶裡找吃的,那哥哥找到了一個發酸的窩窩頭,便引來好多孩子的圍攻,他為了保護弟弟,硬生生被打得站不起來。
城中已經開始陷入恐慌了啊……徐藍玉看著那兩個孩子走遠,皺起眉。
一回頭,卻看見身後的藍鄂爾,眼裡淚珠吧嗒吧嗒掉下來,徐藍玉笑了:「傻姑娘,不要哭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藍鄂爾卻哭著,不停地哭著,嘴裡說著:「小姐,你不懂……你不會懂的……」
陽光照在藍鄂爾身上,她的臉色卻更加蒼白,身形也搖搖欲墜,徐藍玉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
隕州城中糧食供應緊張,李承俊下令優先供應守城的兵將,連將軍府中的糧食都開始限量供應,即便是李承俊也每天都有固定的份額,不可能多。
徐藍玉一連兩天,都將自己的口糧偷偷分給了那些孩子,這時候,她第一次嘗到飢腸轆轆的滋味,她躺在床上,想要想些別的事情來分離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想來想去,卻不由自主地想到第一次和澹台紫玉見面的時候,他高傲冷酷的眼神,誰也想不到,大摩的皇帝居然是一個外表冷酷內心那麼單純的男人,不過,他也曾說過,要拿她去給雪豹當點心呢!
他也真的是很笨,女孩子需要人哄,哪有像他那樣只會死死抓住別人不放的,傻瓜……徐藍玉想到這裡,不由嘴角扯開一絲笑容。
門外,徐然又跑來徐藍玉,商量明天分發藥物的事情,卻被藍鄂爾擋在門外:「小姐一天下來已經很累了,你不要再去煩她!」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城中百姓的性命多麼重要啊!你快讓開!」
「小姐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過,而且每次出去都將自己的那一份口糧分給饑民,你知不知道她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過東西,沒有好好睡覺了!你不要再打擾她,至少讓她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你說什麼!」突然,有一道聲音出現在迴廊裡,帶著驚怒。
「殿下……」徐然嚇了一跳。
她居然不吃飯還到處亂跑!李承俊心裡湧起的心疼,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潮水。他的腦海中清晰地出現了一個念頭,她不吃東西,根本不是為了那些饑民,是為了那個澹台紫玉!這一瞬間,嫉妒變成世上最毒的噬心蟲鑽進他的身體,一口口蠶食他的心,他憤怒地闖進了屋子!
聽見李承俊踹開了門,徐藍玉根本起來,也沒有看他一眼。
李承俊兩大步跨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看到她憔悴的模樣,不禁吼了出來:「你這樣到底為了什麼!?」
徐藍玉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我很好。」
「你很好?哪裡好?你把自己的糧食讓出來給別人,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傷了澹台紫玉你心痛是不是,你根本沒心思吃飯沒心思留在這裡,你想要去城外陪他是不是!」
「你胡說什麼!」徐藍玉眼神驚怒,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承俊。
李承俊的相貌還是那麼俊美,可是連日來的操勞和擔心,已經讓他清澈的眼睛裡有了血絲,他的心裡難受之極,在吼完這一句話後,便看著徐藍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不吃東西,折磨的究竟是你自己,還是想要折磨我?」良久,他聲音嘶啞地說。